“再來一遍。”
“咔。”
“眼神不夠。”
“再來。”
“咔......”
......
一連又拍攝了5遍，這場戲還是沒過。
溫子仁站在監視器後面，走來走去。焦躁極了。但他也不是一個喜歡發泄脾氣的人，因爲他知道，那是一種毫無意義的事。
但不發泄吧，心裡又堵着。拿起擴音器，又放下，又拿起。一副非常隱忍的樣子。
傑森-斯坦森的情緒也不好，雙手捂住頭，肩膀垮拉着。雖然看不清神色，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也在承受着很大的壓力。
對於演員來說，沒機會是可怕的，有機會，卻完不成，同樣讓人難受。
一旁的雨果-維文看了，連忙上前安慰。
但也不知道說什麼，他此時最需要的是完成這場表演。可他卻教不了。
一個演員都有自己琢磨出來、適合自己的表演。如果換成希斯-萊傑、尼古拉斯-凱奇，相信又會看到不一樣的情緒渲染，但觀感卻是相通的。
溫子仁拿起瓶水，大口灌了幾下，潤潤開始乾燥的嗓子。
演員進入不了狀態，就會耽誤拍攝計劃，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心下一陣焦急，怕辜負太多人對他的期望：他自己的、好友雷-納沃爾的、萊曼的......以及劇組的每一個拍攝人員。
所以......他的眼神開始抓捕某個身影。
萊曼發誓，當溫子仁的視線投遞過來的0.0001秒，他就有所發覺。
但他依舊毫無所動，想着裝作沒看到。
正如前面所說的，導演不是表演課上的老師，他們少有懂表演的。
萊曼也不懂，他不覺得自己能教點什麼。
不過，當溫子仁開口的瞬間，他還是明白，有些事是躲不過去的。
他這個掛名的製片人，終究又一次攤上事了。哎，爲什麼要說又？
“怎麼辦，你能過去幫幫忙嗎？”
“我能幫點什麼？你不是說過戲了嗎？”莫名其妙的被寄予厚望，但這個萊曼只想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拍《壞傢伙》的時候，不是經常看你跟湯姆-克魯斯交流嗎，他就演的挺不錯的。”
靠，合着你把他兩人當做一起比較了嗎？湯姆-克魯斯雖說那些影評人老是嘲諷他沒演技，但要跟誰比啊。
何況，傑森-斯坦森還沒人家履歷豐富呢。
但看着他充滿期待的眼神，萊曼卻是說不出口這話。忒打擊人。
再說，傑森-斯坦森的職業態度還是沒得說的。要往好的方面想嗎。不能光是看人家的短處。
再者，片酬也正合適。才180萬美金，能挑剔啥？
“要不，這個鏡頭你換個方式詮釋？”萊曼提了一條蠻中肯的建議。無論如何，就這樣死拖下去，肯定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真教不了嗎？”
“我也只是說戲。”
說戲二字，被他念的很重。
溫子仁聽了，不知爲何，忽的舒了口氣。
“好吧，我去跟他說說。”
雨果-維文還在那邊試着勸慰，看見導演向着這邊走來。很有眼力見的迅速撤退。
......
兩人的氣氛非常尷尬，溫子仁正欲說點什麼。
傑森-斯坦森先開口了：“對不起，導演，我......”
“說這些也沒用。”溫子仁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真演不出來，就不知道該演出怎樣的效果。我腦子裡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這種情況就是典型的新手號去刷一個地區boss，火力全開，人家boss的血條都不見消。
直接給他整懵逼了。更可況還有雨果-維文的珠玉在前。
這種赤裸裸的比較，漬漬。
“想那些沒用，反正不還得拍下去。”溫子仁的語氣不是很好，但沒辦法，他也好不起來，“等會，你就別露臉了，拍你小腿和地面的位置，你把動作做好就行了。明白嗎？”
傑森-斯坦森沒說話。
心裡一陣感傷。這種事對於一個演員來說，肯定會是一件比較難以接受的事。或許有些人不在乎，還會想着是種解脫，但他不然。他是想當一個演員的。他喜歡演戲。
嘴巴微張着，“能......能讓我再試一下嗎？”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很小。
“導演，能讓我再試一下嗎？”他重複道。
這次，溫子仁聽清楚了。
但看着他難受到快要崩潰的樣子，卻怎麼也狠不下心拒絕。
他媽的，這叫個什麼事？
就好比你參加一個節目，壓軸上場的那種，全場的目光本該是圍繞你的，也本該是你人生中頗爲光彩的時刻，是你的showtime。
可臨到頭，卻有人跟你說：哎呀，你技術不行，還是算了吧，做些動作就好了。
這種質疑實在可怕，可怕到傑森-斯坦森根本接受不了。
是，他是沒高超的演技，對，他也沒骨子裡的那種表演天賦，出道以來，向來是演演動作方面的電影，或是在其他作品裡面打打醬油，襯托主角團。
但他沒追求嗎，安於現狀嗎？不，他從來沒有。
他想進步。
也是，與雨果-維文待了那麼多天，剛剛那場戲又受到了人家的刺激，且這傢伙性格本來就有點固執，心裡肯定放不下。
很想拼一把，硬逼着自己往那個層次上爬，可偏偏實力與底子是差了點，只得在半道上掙扎。
而溫子仁呢，還是心軟，一言不發的走了。他是很焦躁，但卻以行動表示了支持。
畢竟他總不能對傑森-斯坦森說：你水平就那樣，堅持也沒用，湊合湊合就過吧，也別較真。
這話，他說不出口。
慢悠悠的回到監視器旁。無奈的坐下。
萊曼見了，也知道事情或許沒成。
廢話，那情緒都寫在臉上呢，怎麼看，都不像是事情被解決的樣子。
“他想再試試，我答應了。”
“嗯，試試就試試吧。”
反正無論做出什麼決定，他都能理解。
人嗎，活着不都在瞎折騰嗎。
就算拍攝計劃延誤，這責任，他身爲製片人，肯定也會擔下。
怕啥，就當漲經驗了。
再說了，自己打定主意要力挺的導演，咋樣，都得把這杆給它捋直咯。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