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連心,張東城的第一部電影也寄於了他極大的厚望,在看過分鏡頭劇本後,就算是不學無術的阿達曼也拍案叫絕,一反往日只知道泡妞的心態,跟着張東城興奮地跑上跑下,聯繫電影的正式拍攝。
攝像機借到了,膠片用成本價買到了,後期製作也不用擔心,但演員方面的不盡人意讓阿達曼也有些擔心了起來。
“沒達到目標?怎麼可能!明明大有收穫,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相反,收拾心情的張東城卻哈哈大笑,信心滿滿地拍了拍阿達曼的肩,語氣中滿是不能置疑的肯定。
“雖然我考試老抄你的,上課從來不聽,平日只知道吹着口哨挑逗美女,但你不能誣衊我的專業素質。除了安迪勉強能合格當個主演之外,其它人明顯只能打個醬油。”阿達曼有些不服氣,抓了抓腦袋,撇了撇嘴說道。
“演員們沒有好壞之分,只有努力與不努力之分。我看得出來,來面試的五個雖然從沒有學習過表演,但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眼神都如餓了整個冬天般的狼一般充滿了渴望,這份渴望讓他們想要死死地抓住每一次可能成功的機會。”張東城微笑着,手中的筆兒輕輕敲着桌面,不急不徐。
“他們是充滿了渴望,甚至每個人上來就說只要面對真正的鏡頭,只要有個角色,不要抱酬都行!我看你的收穫是不用花一分錢,便找來五個願意被你剝削的傢伙!”阿達曼怪笑起來。
“電影導演的工作,並不完完全全是爲了觀衆而拍出完美的電影,並不是完完全全爲了爆棚的票房或是各種電影獎項的認可與獎盃。電影導演最應該做的,是爲電影找到真實的靈魂,讓它從被靜靜擱置在桌上,無人欣賞的分鏡頭劇本轉變成我們生活中,腦海中最爲觸動內心,最爲煽動熱血,最爲光彩照人的真實畫面。一句話,導演,讓文字立體,讓夢想成真。”
張東城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上的劇本,眼眸中泛着奇異的光華。
“嘿,夥計,我承認你說的很好,但好像並沒有解釋我剛纔的問題。”阿達曼搖頭晃腦地說道。
“你從來到這裡,便想着找到一個主演,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男主角。而我的看法不同,我來這裡,是面試電影中的角色。我不需要馬上便找到最爲打動人心的主演,任何一個電影中應該有的角色,都有他深層次的靈魂意義。我已經找到劇中五個角色的扮演者,他們非常適合。因此,我才說這一次的面試,大獲成功,完美至極!”張東城微微笑着,站了起來。
阿達曼先是愣了愣,望着微笑的張東城,有些迷惑不解地說道:“呃,怎麼我感覺你好像有些不同了?難道是我的錯覺?以前那個被人一說就低着頭,默默無語的人兒哪去了?”
張東城淡然一笑,眼眸中滿是阿達曼從沒見過的銳利,那自信的眼神彷彿帶着鋒芒,讓阿達曼不自覺得收斂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下意識地舔了舔厚厚的嘴脣,認真了起來。
“是嗎?我是有些不同了。或許是不甘心我的青春在平庸中渡過,或許是不想在今後老得坐在搖椅裡,卻想不出年輕時任何一件爲之瘋狂的事情,或許是奇蹟終於發生,心口的那團火焰燃燒着我,讓我坐立不安,讓我拚盡全力。這個世界只有唯一的我,唯一的奇蹟!”
張東城深深吸呼着,眼前的暴雨彷彿並不存在,他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走進大雨中,任由傾盆的雨兒將自己全身淋了個溼透。
仰起頭,望着黑沉沉的天,那些碩大的雨兒打在臉上,稍稍有些疼痛。張東城伸出手,感受着心中那團險些被難以承受的現實澆滅的火焰,拳頭握得緊緊,體會着那流動於血脈之中,奔騰不止咆哮不止的慾望,體會着那讓心靈無法停止,無法控制的悸動。
腦海中的未來電影,那些只屬於自己的電影,就是最大的底氣!
這一段註定不可阻擋的人生,只需要自己的努力與堅持而已!
“堅持下去,堅持下去,人生便會不同。去追,去追!我的夢想,它就在不遠的地方,我不想苟延殘喘,我要去實現它!”張東城回過頭來,一把抹去臉上的雨水,對着呆站在原地的阿達曼,竭盡全力地喊道:
“我正在路上,你呢?陪我去嗎?”
短短的話語將兄弟之情推向高峰,阿達曼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張東城寥寥幾句話兒便撩動起來,當下根本毫不猶豫,衝進大雨之中,大喊大叫:“我這人沒什麼夢想,不過看到你,我或許也有了新的夢想,那便是我要看着我最好的朋友成功,完成他的夢想,成爲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敬佩的導演!”
“那還等什麼,讓我們一起走吧!”張東城用力地拍了拍阿達曼的屁股,一馬當先怪笑着跑了出去,而阿達曼緊緊跟上,兩人在大雨中興奮地叫着,一路向前。
是的,我與以前不同了。
張東城一邊奮力地跑着,一邊在心裡,給自己重新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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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已經確定,但任何事情,卻需要腳踏實地,在真正執導《調音師》之前,張東城的身份還是倫敦電影學院導演系的學生,本職工作便是上課。
“前幾天,第67屆奧斯卡頒獎典禮在美國洛杉磯神聖大教堂落下帷幕。這是一屆佳作頻出,最爲奪目,終將記入史冊的盛會!《阿甘正傳》《肖申克的救贖》《低俗小說》和《機智問答》,無一不讓我們感到幸福到近乎奢侈的感覺,相信我們倫敦電影藝術學院的同學們都深有體會。”
胖胖的老師希伯萊一口氣說完,扶了扶眼鏡,意味深長地望着臺下的同學們,繼續說道:“奧斯卡選擇了《阿甘正傳》,但作爲即將畢業的新一代電影導演,我想聽聽同學們對這幾部電影,自己的看法。”
再吸了口氣,希伯萊望着坐在最後一排的張東城,充滿鼓勵地運足了他的濃重倫敦腔:“各位可以暢所欲言,我真心希望我的學生,也能拍出如此佳作!史密斯張,你更喜歡阿甘,還是肖申克?”
張東城擡起頭,剛想站起來回答希伯萊的問題,可坐在前排的,一向與自己不對路的安德可不想給他表現的機會,飛也似地站了起來,大聲地說道:
“我更喜歡阿甘正傳!簡單的說,,《阿甘正傳》和《肖申克的救贖》都是“以點代面”的寓言故事,都是以一個小人物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生遭遇來詮釋某種生命的真諦。區別在於,《阿甘正傳》將這種思考進行了泛化的處理,使之能夠被不同文化背景、宗教信仰、知識結構的人所讀懂並輕易消化。這種向後退一步以便最大限度引起觀衆共鳴的藝術手法,再加上贊米斯基做的比較聰明,他以真實的歷史事件來貫穿整個虛構的故事,營造出一種亦真亦幻的效果。這讓影片擺脫了純爆米花電影的陷阱,而成功升級爲史詩作品。”
安德得意地望着周圍對自己行注目禮的同學們,很是滿意他們的眼神,接着買弄地說道:
“相比之下,《肖申克的救贖》陰暗低沉,整個故事說教意味流於表面,太過浮淺。所以,我認爲《阿甘正傳》獲得小金人,名至實歸!”
一口氣說完,安德不屑地翹起下巴,蔑視的眼神看着臉色平靜的張東城,口氣很不友好地說道:“當然,我認爲我們班的風雲人物,代表那個東方國度來到我們英國,進行文化交流的史密斯張,肯定有他的理解。我也能肯定,他必然會覺得《肖申克的救贖》更好,因爲那部電影太像他的國家,而他本人,就是挖了幾百米隧道,溜到自由國度來的肖申克!哈哈!”
怪笑聲響起,很多有些白人主義的同學都跟着笑了起來,更有甚者拍起了桌子,吹起響亮的口哨,嘲弄地看着那依然一臉平靜的張東城。
“安德,坐下吧,雖然你把前兩天《鏡報》的評論背了個一字不差。”希伯萊的話讓所有同學鬨笑起來。
而安德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反而挑釁般地對大家怪笑道:“哈哈,讓我們聽聽史密斯張有什麼高見吧,我敢打賭這傢伙又是一臉黯然地屁也崩不出一個!”
張東城看着興高采烈,放聲怪笑的安德,慢慢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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