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算是楊奇的運氣好,是他第一個主動衝上去問張東城需不需要羣衆演員,原本他們這些一年級的學生們是很有少機會獲得劇組的邀請的,當然張東城這也雖然算不上什麼大牌,給出那麼高的工資自然應者如雲。
所以,這龍套角‘色’幾乎讓楊奇的表演2班給包圓了,不僅是同學們都來了,連老師都眼紅那一千塊錢一天的龍套工資,也跑來摻上一腳。
“張導,我們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楊奇搞定一切,跑到張東城身邊點頭哈腰地說着。
“嗯?還有些地方不行。”張東城掃了一眼場內,卻是敏銳無比地發現幾個地方差強人意,跑自己親自跑了過去,調整好角度或是指點着負責設備的同學或是老師再度搞好。
再忙碌了半個多小時,張東城才勉強滿意了,招手道:“OK,這下可以了,大家準備一下吧,十分鐘後開拍!”
看着叼着煙的張東城離開,負責燈光的一名老師擦了擦頭上的虛汗,很有些不敢相信地對另一個老師說道:“我說老李啊,我怎麼覺得這傢伙有些怪啊?”
“怪?怎麼怪了?你說他指點的很怪?沒有啊,你看他幫着調整的角度與反光板柔光板的傾斜度,都很有水準,真不虧是好萊塢出來的人才啊!老謝啊,我看你的水平退步很多了啊。”老李卻是撇了撇嘴,給了那老謝一拳。
“我不是說他指點的不對,我是覺得他的身份很奇怪。他說他是好萊塢的編劇,卻會導演,甚至連劇組裡的小‘毛’小病都能挑出來,這明顯不是編劇,是導演該做的活啊。要是好萊塢的編劇都一個個這麼牛‘逼’,打死我也不信。”老謝把腦‘門’上的汗擦了個乾淨,自己四十來歲了,卻要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指點工作,很讓他有些心虛。
當然,人家年輕雖然年輕,但好萊塢的金字招牌還是壓得老謝喘不過氣來。
“那麼你是說他不是編劇,而是導演?嘿嘿,人家要騙我們做什麼,就算他說他是張東城,你不是也沒辦法分辯麼?好了,做你的事吧,一千塊錢一天的活,要是讓人家不滿意踢你出去,那你可就到一邊哭去吧!”老李卻沒有想那麼多,轉頭維護設備去了。
老謝一想,也是這個理啊,好萊塢的編劇會導演,也許很正常呢,管這個張小寶是不是張東城,反正我拿錢辦事,得了!
這一幕戲,並沒有按着電影的前後順序來拍,大家都知道電影的拍攝和實際出來的樣子是很不一樣的,爲了節省時間與金錢,都是在一個場景內,把所有的戲拍完,再轉到下一個場景。
這會兒,要拍的就是‘女’主角唐煙在街頭看到流‘浪’的聾啞人藝人演奏小提琴的那一幕。
“準備好了沒?”張東城向呆在一邊,緊張得雙手緊握的唐煙問道。
“我,我有點緊張。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演好這個角‘色’,我,我有點怕。”唐煙在早上狠狠地給自己定下決心,卻在看到張東城的那一刻便徹底軟了下來,看着他那‘性’感的胡茬,大大的墨鏡,以及那無時無刻不上翹着,信心滿滿的嘴角時,唐煙便第一時間趴下陣來,把自己的誓言扔到了九霄雲外。
而這會兒唐煙還在心如‘亂’麻的當口,張東城卻向她提出這樣的問題,唐煙頓時便覺得有些緊張地喘不過氣來。
我會不會演砸了?在場的可都是魔都戲劇學校的學生,那可都是很有實力的人啊,萬一我演的不好,他們會不會笑我,我會不會給張小寶丟人啊?
越想,心就越‘亂’,越‘亂’,就越怕,唐煙不停地雙手糾結着,面對人生中踏上夢想的第一步,她緊張到不行。
“呵呵,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張東城看到唐煙這麼難受的樣子,便安慰着,他知道第一次總是會有些痛,哈哈,也有些不敢面對。
“如果,如果我演的不好,她們笑話我,給你丟人了怎麼辦。”唐煙聽着張東城的話,心裡好受了一點,然後揚起明媚的小臉兒,向他問道。
“她們敢笑話你?”張東城向那邊忙忙碌碌的同學們看了看,突然覺得很想笑,然後強忍着笑意,非常認真地說道:“誰要是敢笑你,我就把她趕出去,哼哼,這點專業素質都沒有,就別在我的劇組‘混’!”
唐煙聽了這話,心中的石頭不知不覺落下來一半,見張東城說的認真便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嬌媚地說道:“你這麼霸氣啊……只不過笑我一下,你就要趕她走?”
“當然,敢笑話你,就是笑話我。我們兩現在是一體的,能不能讓這部電影出彩,可就靠你了!”張東城故意地把一體兩個字咬得很重,然後笑嬉嬉地看着俏臉微紅的唐煙,看着她那嬌嗔的模樣。
如果不是旁邊的人太多,唐煙真是有些忍不住想給他幾拳,但那些搞怪,甚至是曖昧的話兒卻是讓她的心裡暖暖的,幸福的,緊張的心情也不知不覺地消失不見了。
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麼?唐煙看着面前這可以稱爲是‘花’心大蘿蔔的張東城,卻是一顆心飄飄‘蕩’‘蕩’的,不知道何處才能落腳。
“好了,把心情收拾一下,現在,不是演戲,閉上眼睛,你不是唐煙了,你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女’孩,是個夢想着音樂,醉心於音樂的‘女’孩,把全部的情感投入進去,你就是她!”張東城的話如催眠般地響起,蠱‘惑’人心。
情不自禁地閉上眼,按他說的去做,唐煙是那種天生就是演員的‘女’孩,而且,比很多人做的都要好。
悠揚的卡農音樂響起,給整個拍攝鋪墊背景,而朱老師一身撲素無比的打扮,卻是站在街頭,肩上是一架同樣有些老舊的小提琴。
搖臂攝像機在張東城的控制下,緩緩劃過,圍觀的同學們看着他的表演,表情入‘迷’而沉醉。
一曲結束,朱老師向扔下錢幣的觀衆們鞠躬致意,而另一邊,臉上同樣沉醉的唐煙出現。
今天的她,是華夏少‘女’很常見的白襯衣和黑‘色’短裙,卻在她的身上是那樣美麗,如同清水之間那純潔的白蓮‘花’兒,讓人心醉而‘迷’離地開放着。
自然的黑‘色’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稍有些偏分的齊劉海修着巴掌大的小臉兒,可愛‘挺’拔的瓊鼻上是副大大的眼鏡,再加上那一身修身的白襯衣,剛剛過膝的黑‘色’小短裙,讓她‘腿’兒顯得更是修長纖細。
美化美奐的小清新。
朱老師收拾着琴盒,注意到一直沒有離去的唐煙,便用手語問道:“你,還在學拉小提琴嗎?”
略有些微笑的臉上慢慢地變得失落了,彷彿‘弄’掉了少‘女’最寶貴的東西,那被人踐踏到地上,散‘亂’得一塌糊塗的夢想是那樣的遙不可及,讓唐煙的眼眸,紅了起來,臉上淚痕劃過,梨‘花’帶雨地讓人心疼。
很好,很好,張東城控制着搖臂,將攝像機對準了唐煙的俏臉,將她從失落到傷心的全部表情都忠實地記錄了下來,這一幕一定會打動很多人。
低下頭,止不住的淚水劃落,讓人傷感地哽咽着,最後,痛哭失聲。
只不過,因爲是個聾啞孩子,這場痛哭卻只是沉默,毫無聲息,卻比任何人的號啕大哭,更加讓人神傷,不能自己。
坐在路邊,唐煙一邊哭着,一邊不甘地打着手語,那是在訴說着,訴說着內心中的不甘,以及彷彿其它人伸出手就能碰觸的夢想,是如此的遙遠。
“爲什麼,爲什麼我和其它人不一樣?”
轉過頭,那滿是熱淚的淚眼,看着朱老師,哽咽着,埋怨着,爲何上帝如此地不公平,爲何要剝奪一個人最基本的聽力,唐煙飽含熱淚地看着朱老師,彷彿想要在他那兒找到最後的答案。
微微而笑,滿頭白髮的朱老師眼眸中是看透世事的淡然與恬靜,他只是做着手語,告訴她打開幸運之‘門’的那把鑰匙。
“爲什麼,你要和其它人一樣?”
充滿哲理的話兒,讓熱淚盈眶的唐煙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人生的路是如此的短,爲何要與別人一樣,走一樣的路?
破涕爲笑,唐煙的臉上重新回到那明媚甜美的笑顏,而朱老師繼續用手語說着,把那顆‘迷’茫的心,帶回正確的路上。
“音樂,是有生命的,閉上你的雙眼,你就可以看見!”
張東城將近景拉遠,興奮地喊了一聲:“CUT!很好,很完美!朱老師,演的好,唐煙,你演的好!”
聽着他那興奮的叫喊聲,聽着他說自己演的很好,唐煙彷彿被巨大的幸福包圍着,如同三伏天吃了瓶冰水般微微戰慄,他的誇獎是如此重要,重要到無人可及。
而朱老師也是很驚訝地看着唐煙,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這是你第一次表演?天啊,很自然,很有內涵。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非常圓滿。這叫人真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正式表演!”
朱老師的誇獎讓唐煙更是開心,而張東城哈哈一笑,這完美的表演可是把他的導演‘欲’望給完全‘激’發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