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 各大商場都是滿滿的年貨和人羣。人們忙着辦年貨,滿街都是喜氣洋洋的紅色,鬧騰騰的。
凌晨歡跟在福嬸後面, 在商場裡轉悠。
“去前面挑幾斤山核桃。”福嬸慈愛的笑道。
“好啊!”凌晨歡最喜歡吃這個了。
福嬸挑核桃, 已經挑了幾十年, 一看就知道哪些好。凌晨歡和凌琳都是山核桃的愛好者。她們很挑, 專吃小核桃, 還專吃一種味兒。最瘋狂的時候,她們兩人一天解決了四斤,那真是牙齒都咬麻了!
“呀, 忘了糯米糖了!看我老糊塗……”福嬸一拍自己的腦袋,驚道。
“沒事福嬸, 你先回去, 我再逛逛。糯米糖我會記着買回去的。”
“也行。東西我先提回去了。”
“嗯。”凌晨歡看着她消失在人羣中, 轉頭繼續逛。
在經過嬰兒用品區時,她被一件明黃色的肚兜吸引了。真絲織就的料子, 觸感滑潤,肚兜中心一個黑色的雙喜,是用線繡上去的。
前邊不遠處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一臉溫柔外加小心翼翼的扶着大腹便便妻子,女的紅光滿面一臉幸福的小女人神態。他們正在爲即將初試的孩子購置小牀。
看着他們, 凌晨歡的視線漸漸地模糊。
“小姐真是有眼光。這是一款明星產品, 雙喜寓意吉祥, 而且這顏色男的女的都可以穿, 絕對合適……”櫃檯小姐能言會道, 滔滔不絕。
“幫我裝起來吧。”凌晨歡確實很喜歡這肚兜。
“好的。”櫃檯小姐甜甜的笑了,“小姐是付現金還是刷卡?”
凌晨歡一愣, 這纔想起自己的提包落在車上,身上一分錢也沒有。臉上浮上尷尬的酡紅,她硬着頭皮的開口:“對不起……”
“喏。”一張信用卡遞到了櫃檯小姐的手中。
她驚訝的擡起頭,竟然是李昂!一身運動風格的簡約外套,搭配出帥氣個性的形象。
“兩位真是幸運,我們商場現在正好辦活動,這是贈品,希望可以陪着你們的寶寶成長。”櫃檯小姐笑呵呵的遞了一個小D熊給她,棕色的小身子裹在紅色的針織毛衣裡,霎是可愛。
凌晨歡一聽,只覺得尷尬至極,杵在那裡不知道如何反應。
到時李昂,坦然的結果小D熊說道:“謝謝。”
“歡迎下次惠顧。”背後傳來甜甜的聲音。
出了商場,外面人流入住,天空是灰濛濛的渾濁。凌晨歡緊了緊米白色呢子外套,商場裡暖氣感覺沒什麼,出來以後冷風一吹才覺得冷得要命。今天真不是一個逛街的日子。
按照國民生活禮儀,接受別人的幫助,理當千恩萬謝一番,從小到大操行成績都是甲等的凌晨歡卻如鯁在喉,脣瓣動了老半天,就是說不出那個謝字。
“不客氣。”輕鬆的笑了笑,他聳聳肩說。
“我都還沒……”蠟筆小新嗎?人家還沒開口,他就搶著回答。
“沒關係。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李昂很紳士地攤攤手,笑道。
“錢我會還你的。”她不習慣欠別人什麼。
“他沒有陪你來嗎?”
“我不想談這個問題。”她別過頭。
“哼,這麼差勁的男人,真不知道你爲什麼還巴巴的等着他!”他冷笑一聲。
“我沒有。”她的聲線提高,雙手緊緊地握成拳。
“沒有嗎?那你又何必這麼激動呢?”李昂用手挑起凌晨歡的下巴,卻立馬被她甩開。
噥!纖掌在男人的左頰上留下一記淺痕。
她狼狽地看着他,爲自己突發的暴力行爲感到慚愧,也爲他提起了那個人而情緒大壞。
被教訓了!
看不出端莊的名門千金,打起人來力道竟如此勁辣。
咧開嘴角,李昂扯出一個無奈的笑,緩緩說道:“看來,他在你心中依然佔據着重要的位置。”
“我不會道歉。”一滴淚,蘊在眼裡,倔強的不肯落下。
“是我不對。沒想到你真的開不起玩笑。”他舉雙手投降。
“你說得對。他在我心中依然佔據着重要的位置。因爲曾經的刻苦銘心,想抹去也不行。不早了,我的回去了。”凌晨歡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淡。
“那,咱們,再見嘍。”
“再見。”她吶吶的開口。
爲著一個很特別,卻又說不出來的原因,他們兩人仍杵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李昂先投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送佛送到西,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的車還在停車場。”
“我敢打賭,你肯定沒有帶車鑰匙。”他揚起一抹邪氣的笑。
被他一說,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根本沒有口袋。鑰匙也在提包裡!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可是在感覺到一枚硬質的石子是愣住。低頭一看,她的無名指上帶着一顆閃亮的藍色淚滴形鑽戒。
“那天的事情你不要介意。”凌晨歡不着痕跡的把手抽出來。
李昂一愣,才明白過來她指的是記者招待會上發生的事,搖搖頭失笑:“那天是我莽撞了。應該說一聲抱歉的人是我吧。呵呵,你還是在這裡等我吧,我去把車開出來。”
“嗯。”她點點頭。
現在的李昂令凌晨歡很無措。剛剛的他是大男子主義的一個人,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客家男一個。可是現在就像吃錯了藥一般,忽然變得溫文爾雅的有禮,竟然還紳士繞過來的幫她打開車門請她上車。
兩人一路無語,決口不再提及那個不愉快的話題。
凌晨歡打開窗,任沿途的風吹亂自己的髮絲,把一個又一個傷心的往事拴在倒退的樹幹上,不想再帶在身邊。太累了!
慢着,不對!
“這不是我回家的路。”
“我知道。”他安撫的笑容,令她發不起火。
七彎八拐,這是一條神秘的小巷子。角落裡一間窄小的不起眼的酒吧,裡頭的人彷彿是以熟客居多,歡愉熱鬧的聲音從酒吧裡不停的傳出來。過沒多久,吧檯裡的女子端來了一杯調酒,酒色非常的漂亮,底部是由深紅漸漸轉成粉紅,另外杯緣還夾了一顆草莓。
“這杯酒是爲你調的,它像你。”她的笑給人以神秘性感。
“thanks。”凌晨歡接過來,轉頭取笑李昂,“呵,真有你的,這種地方也能找到美眉!”
“不要誤會,我是他姐。”
“是嗎?我不知道。”凌晨歡訝異。從來沒有聽說他還有個姐姐。
“我姐很叛逆,18歲離家出走,開了這家酒吧,現在還不肯回家。”李昂解釋。
“ok,不聊了,你們玩的開心點。”女子起身起招呼另一位熟客。
凌晨歡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還真適合她此刻的心情。
“這杯‘紅珠’很適合你。”李昂把整個身體閒適的靠着沙發上。
“紅色的豬?”
“不是,是明珠的珠。”
"是PUG的豬?"凌晨歡朝他眨眨眼。
"是PIG,你的英文很差喔。"
"是U!"她堅持。
"是——"李昂不明白這麼簡單的單字,她怎麼有那個本事拼錯?
"U!"
"I!"
"U,…哈、哈哈哈哈……"凌晨歡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你笑什……啊,該死!"李昂發現自己居然着了她的道。
“你知不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凌晨歡。”李昂的眸子散射出詭譎的光。
“好,我道歉。”她捧着肚子做投降狀。
“一點誠意也沒有。”他撇撇嘴。
忽然,凌晨歡就舉起小几上的酒,一口喝到底:“這樣行了嗎?”
“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
“那是。”
可是,凌晨歡不知道,這酒的酒精濃度很高,後勁更是強的恐怖。最後,還是李昂把她扛出酒吧的。
李昂看着意識迷糊的凌晨歡,臉上再也沒有剛剛的泰然自諾:“以後,我能做的,可以抱抱你,甚至可以親親你,唯獨不能牽你的手,你知道,一旦牽手,我是無法放開的。我愛你,一直都愛。”
朦朧中,凌晨歡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車在寂靜的夜裡呼嘯而過。
大腦也漸漸地有了意識,凌晨歡努力地睜開雙眼,陽光從樹葉間灑落進來,像精靈一般地跳動著。意識隨著光亮一點一點地加強,才察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猛地回想起昨天的事,“該死!”暗暗詛咒了自己一聲,她的頭現在還很痛。
“寶寶,你能原諒媽媽的不負責任嗎?”她重新倒回被窩裡。昨天,她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媽媽,竟然酗酒。
“阿晨小姐,起牀了,有客人哦!”福嬸敲敲門,故作神秘的說道。
凌晨歡不情願的換下睡衣,梳洗一番來到一樓的會客廳。只見孟鈺捧着一杯茶靜靜的坐在藤椅上。頭髮高高的挽着,高貴典雅。一身職業裝打扮,胸前佩戴着心形項鍊因酷似葫蘆項鍊既幹練又貴氣十足。
“伯母。”她笑着打招呼,心裡疑惑於她今天來此的目的。
“阿晨,你準備一下,住到我家陪我過年。”孟鈺笑眯眯的說道,語氣裡是滿滿的獨斷,根本沒有凌晨歡說‘不’的權利。
“爲什麼?”
“因爲你將是樂家的媳婦,而你的肚子裡有一個樂家的孩子。”
孟鈺看她還愣着沒有反應,遂又說道:“你也許覺得很突然,可是,我需要你這麼做。”
“好,我去收拾一下。伯母您時間寶貴,就不必等我了。”凌晨歡咬着牙說道。
“沒事,今天我有一天的時間。”
樂家在寸土寸金的商業地帶蓋了一座佔地三千多坪的大豪宅,綠木扶疏、庭院深深的景象像極了古代帝王之家,更有日本幕府時代建築的風味,隱密而幽靜,是商業氣息濃厚的中環難得的一處僻靜之地,卻也神秘得很難不令人想一窺究竟。
凌晨歡跟着孟鈺才下車,早已有房門迎上來。
“夫人,二爺來了,現在正在會客廳。”管家盡職的報告。
“呵,我還沒有找他,他卻來了。忠叔,你把晨歡的行李送到她的房間。晨歡,你跟我去會客廳。”孟鈺一聲輕笑。
“是。”其實凌晨歡的行李總共就幾件常換洗的衣服。忠叔拎着它就像拎小雞一樣輕鬆。
凌晨歡不明白孟鈺爲什麼非要就她跟着一起去會客廳,可是又不好多問,只得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地板的傳感器跟蹤到了人的足跡,自動打開照明系統,一盞盞橘黃色的水晶燈流瀉着柔和的光芒,宛如潺潺流水。
“喲,嫂子可算是回來了。這位小姐是?”男子長了一張狐狸臉,鼻子尖而窄,深棕色的眼睛裡閃着陰險而又狡猾的光,看到孟鈺和凌晨歡進來,樂呵呵的說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樂成煦的二叔樂蒙。
“我有事和你商量,正想找你,沒想到這麼巧,你就來了。”孟鈺來到沙發上坐下,隨手捻了一根菸,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菸圈。
“哦,那我先聽聽嫂子的再說。”
“這位是凌晨歡,也是一直和煦在交往的女朋友。”孟鈺簡單的說道。
“哦?我記得她好像是連羿的情人,前陣子還轟轟烈烈的上了新聞媒體!”樂蒙語氣明顯的不相信。
“那只是無聊媒體的炒作。哎,事實上,那時她只是和煦鬧彆扭,第二天兩人就和好如初了,爲此煦還上了頭版。可是,蒼天不仁,硬生生的奪走了煦的生命,他還那麼的年輕,他有事那麼的出色……”孟鈺的聲音漸漸的低下去,夾雜着絲絲哽咽。
“伯母,不要太傷心,保重身體。”凌晨歡安慰道,素手握住她微涼的手背。
“是啊,嫂子,節哀順變。”樂蒙也勸道。
“不過,還好,晨歡懷孕了,樂家也不會斷香火了。生下來不管時男是女,都將是蔚威的繼承人!”她破涕爲笑。
樂蒙一聽,臉色煞是難看,青白交接。
“大嫂你可想清楚了。誰知道她肚子裡的種使誰的?說不定時連羿的,那晚他兩不是呆在一起一整夜?煦真可憐,死了還不得安寧,要帶綠帽子。”他的眼睛裡閃射着兇光,臉上浮出惡毒的獰笑,額頭上的那一綹黑黑的頭髮,像毒蛇的長舌。
凌晨歡一聽,惱怒異常。爲什麼,她的孩子爲什麼要在這裡受別人的侮辱?他還那麼小,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就要受到這種待遇,那來到之後呢?她不敢想象那將會是怎麼樣的難堪。就算是自己對不起樂成煦,那也不關孩子的事,他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她騰的站起來,揚高嗓子:“我要走,我不要在這裡受這樣的侮辱!”
說完,她就朝外走,步子很快。可是,在門口,她被夏華攔住了。
“淩小姐,請不要生氣。”
“讓開!”
“恩,你的擔心不無道理。等孩子生下來以後,我會讓醫院幫忙做DNA的。夏華,帶晨歡會房間。”孟鈺扭滅菸頭,雙手抱胸。
“是。淩小姐,請!”
待夏華強制性的帶走凌晨歡以後,孟鈺這纔再次開口:“二叔今日特意來找我,是爲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樂蒙一愣,乾笑兩聲說:“呵呵,也不是要緊事。就是年終大會的事情。”
“你準備着就行了,我會讓夏華去幫忙的。這幾日我要調試一下心情。”
“好,那我些回去準備了。”在離開宅子以後,樂蒙的臉上馬上被陰鬱取代,眼中的兇光更勝。
“我要離開!”凌晨歡已經平靜了一點。
“不可能。”孟鈺點燃了一支黑雪茄。
“我不想吸二手菸。”她打開窗戶。
“抱歉,沒有考慮到你是孕婦。”孟鈺笑笑,摁熄樂菸頭,“品煙似品酒,煙齡越長,口味愈加濃郁。平平的已經滿足不了了,呵呵……”
她會吸菸,也是因爲有很多煩心事吧!凌晨歡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女人:“伯母還是少吸點,爲着自己的身體。”
“謝謝,煦也常常這麼說。可是,吸了就是吸了,怎麼也戒不掉。我喜歡雪茄,不經口腔便直接吸入肺裡。與勃艮第的紅葡萄酒一樣,它給了我驚喜。好甜的味道,剛纔還情緒高漲,現已被它香醇的味道灌醉,無比放鬆。”
“反正我在這裡也沒用,我想回家。”凌晨歡懇求道,語氣已經沒用剛纔那麼倔。
“錯,你在這裡是給別人看的,有定心丸的作用。況且,現在這裡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只要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是了,不必覺得拘謹。”
凌晨歡一驚,這裡是最安全的?難道她會有生命威脅,難道……
“我知道了。那麼,我能不能在蔚威做我想做的。”她做了犧牲,那麼總可以要求得到她想要的。連羿竟然就這樣走人,她要給他一個教訓!女人不是好惹的!
“當然。”
得到首肯,凌晨歡眼中燃起復仇的火焰。
“不過,讓一個人記得你,是要進入他的思維和心,而不是他的房子。我一直相信永久的愛情,相信白頭到老。”孟鈺冷冷的丟下一句後走了。
樹大招風,默連集團在企業界呼風喚雨百餘載,難免成爲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近一年來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起的胥益資訊科技公司,挾帶着軟體業的低成本、高成長性的大利基,與創辦人超平常人的能力與手段,競無聲無息的將默連集團新成立的資訊公司併吞,引發國際企業人士的—片譁然。胥益資訊科技公司旗下所研發的辦公室超功能軟體正以鯨吞蠶食的方式遍及世界各國政府與企業,而成爲企業界爭相談論的話題。
接着,短短几天功夫,默連集團與蔚威集團的所有合約都解除,因此默連集團的股價大跌。雪上加霜的是,劉月貞低價拋光手中所有的默連的股份,是以,人人都猜測默連集團可能要不行了,跟着紛紛拋售手中股票。默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財政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