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相處融洽的楚煥東和汪掌珠,忽然間,小幽覺得生活很是沒有樂趣,自己在這裡很是多餘,楚煥東的心不可轉移,他現在把汪掌珠保護的風雨不透,不給自己再留半點機會。
小幽黯然神傷的接過傭人遞過來的食物,走到一邊坐下,靜靜看着這熱鬧溫馨的場面,每一個人幾乎都是成雙成對,每個人臉上幾乎都是笑意盈盈,無論誰看着這個場面,都是一派歡樂溫馨。
她只覺得無限疲憊,也許是她最近工作太累,總覺得心情鬱悶,她想,自己還是出去走走,休息一下比較好。
小幽在楚家參加完這次聚會回,回去把會館的事情安排一下,第二天就坐飛機離開了本市。
爲汪掌珠慶祝復明的part結束了,汪掌珠還得每天繼續去徐老先生家裡做康復的鍼灸按摩治療。
這段時間,徐老先生家門前的路正在修,經常擺放着修路的指示牌子,路一窄車就會出現堵車現象,最長的時間有過堵車一個小時的記錄。
這天從徐老先生家裡出來,又開始堵車,楚煥東忙着回公司開會,選擇從小道繞行,小道不好,又是溝,又是坎的,但好在楚煥東今天開的是一輛越野車。
汪掌珠是第一次走這條小路,趴着窗向外看,還挺新奇,田間小道,四周都是大樹,有些荒無人煙的感覺,汪掌珠其實不喜歡沒有人煙看着荒涼的地方,但有楚煥東在身邊,她什麼都不怕。
車子繞來繞去,終於繞到了市區的近郊,這裡到處都是狹長鬍同,破舊的小樓。
他們的車子經過此處時,正看見路邊有人吵架,兩個流裡流氣的年輕男子衝出來,各自手持一跟長木棒子,跳腳而罵,口沫橫飛,對着一幢房子指指戳戳,那房子馬上有孩子的哭聲響起,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屋裡安撫孩子。
那個兩個年輕男子還在罵,那房子裡走出一箇中年男人,微微弓着腰,跟兩個年輕癩子爭辯了兩句,那兩個年輕罵得更加興起,掄起竿子就要打人,唬得中年男人畏縮着不敢再說話,躲進屋裡去了。
楚煥東見汪掌珠不錯眼睛的看着外面吵架,以爲她喜歡看熱鬧,故意把車子開慢一些,結果一側頭的工夫,他忽然發現汪掌珠眼眶發紅,雙目含淚。
“掌珠,你怎麼了?”楚煥東被嚇了一跳,急忙拉着汪掌珠的手詢問。
“煥東哥,我……我忘記了一件事!”汪掌珠苦着臉,癟着嘴。
楚煥東看着汪掌珠噙滿淚水的雙眼,覺得事情重大,急忙把車停到路邊,“到底是怎麼回啊?你忘記什麼事情了?”
汪掌珠想起這件事情,不由聯想起楚煥東在獅城時對自己的冷漠,‘唰’的沉下臉,有些悲憤,有些難過的道:“還不是都怪你,如果不是因爲,我也不會欠下別人的人情!”
“怨我!”楚煥東被她埋怨的一頭霧水,但也不敢反駁,“是,是,都怨我,我過去做了很多對不起的事情,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欠了誰的人情啊!”
汪掌珠的眼睛裡浮着一層水意,良久,她才儘量的平靜了自己的聲音,說道:“當初在獅城,你不理睬我,於是我一個人回來找宋良玉報仇,但我有什麼能力啊,當時爸爸已經離開了,曾經效忠他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就想到了爸爸跟我提過的一個人,炳叔……”
楚煥東聽了汪掌珠的話,心裡一驚,緩緩擡起頭來看住汪掌珠,見此時陷入回憶的汪掌珠,臉上透着一些滄桑。
其實楚煥東是記得炳叔的,也知道是他在對付宋良玉的事情上,幫了汪掌珠很大的忙。
但楚煥東不是善男信女,他沒有那麼慈悲的心腸,炳叔當年表面跟自己關係不錯,其實經常給逃亡在外的汪達成通風報信的。
後來楚煥東知道真相,沒有追究炳叔的過錯,只因爲他那時候剛剛知道自己有了個可愛的女兒,看在炳叔有個年幼的兒子份上,念在孩子需要爸爸,才沒有除去炳叔。
沒想到他的一念之仁,竟然成全了後來的汪掌珠,讓汪掌珠找到了炳叔,幫她給爸爸報仇。
楚煥東壓根沒把炳叔當恩人看,他覺得炳叔幫助汪掌珠,只是把他過去對不起自己的事情抵消了。
現在聽汪掌珠提起這件事情,並且明顯是把炳叔當恩人了,要去報恩,楚煥東也沒反對,他現在完全是妻子最大,汪掌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想怎麼報答炳叔啊?”楚煥東重新發動車子,邊開車邊徵求汪掌珠的意見。
“當年那些混混把我和炳叔欺負的很慘的,當時我就發誓了,定然要炳叔風風光光的統領整個里仁巷,讓這些小混混都跪在他面前。”汪掌珠雄赳赳氣昂昂的說着。
“嗯,這個想法不錯。”楚煥東隨口應付着。
汪掌珠聽出了楚煥東明顯的敷衍,立即又有些不高興了, 嘟着嘴,轉頭看向車窗外。
楚煥東笑笑,這個小丫頭定然以爲自己不關心她的事情,其實她不知道,當初帶頭欺負她的那個富哥,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其他的小混混們不是缺手,就是斷腳,受到各種嚴懲了。
汪掌珠是楚煥東的心疼肉,自己都沒捨得欺負,企是容他人隨便欺負的。
如果汪掌珠不是自己想起里仁巷的炳叔,楚煥東這輩子也不會跟她說起這些事情,這些血腥又殘忍的事情,他永遠不想讓汪掌珠知道。
汪掌珠見楚煥東沒有再接她的話,心中微微有些不滿,但她也知道炳叔和楚煥東之間的小過節,如果楚煥東不想跟自己一起去還人情就算了,她哪天自己過去,送炳叔一大筆錢就是了。
楚煥東表面對汪掌珠的話沒上心,但他怎麼會違逆了汪掌珠的心意。
第二天,他就帶着汪掌珠坐上威風的黑色長龍車隊,行駛在去里仁巷的路上。
楚煥東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但行事卻越來越低調,平時並不特別的講究什麼排場,但今日的排場是要講的,不爲他,只爲汪掌珠。
如此一溜高檔進口車組成的車隊,行事在馬路上的情形是頗爲壯觀,路上的車輛紛紛給這支車隊讓道,他們的車子一駛進里仁巷,早有浩浩蕩蕩的一羣人等候在這裡。
車子一停,從前面的十幾輛車裡,下來幾十名身穿黑衣,彪悍精壯的男人,各個臉色冰冷,身手矯健,一看就是練家子。
這樣黑衣人很有規矩的分成兩隊,負手站在楚煥東的車子旁邊。
楚煥東的特助走過來爲楚煥東打開車門,楚煥東一下車,那羣人中看似首腦的人物都圍了過來,領頭的是一個高大壯碩的四十左右歲的男人,半敞的休閒服裡,一件花裡胡哨的襯衫,脖子上一根粗大的金鍊子非常的搶眼,與之相配的是他指間戴着的一個偌大的玉石方戒。
“這個人不太像黑社會,好像暴發戶!”汪掌珠坐在車裡暗笑。
楚煥東對着圍過來的人點點頭,汪掌珠看見楚煥東對着那羣人說些什麼,那些人小雞啄米似的老老實實點頭,然後楚煥東自行繞到車子的另一邊,爲汪掌珠打開車門。
這樣多的人,這樣大的排場,過去的皇帝出行也不過如此了吧,汪掌珠心中多少有些緊張,也有些嗔怪楚煥東把聲勢弄的太大了。
楚煥東扶着汪掌珠的手,笑眼看着她下了車,夫妻相攜,齊齊轉身,平日裡熱鬧喧囂的里仁巷街道,頓時靜的沒一點聲音。
世界上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人看不到的黑暗勢力,汪掌珠所在的城市更甚,在她爸爸汪達成之前,就有很多不見光的勢力滲透在各行各業,就如細菌一樣無處不在,他們的存在順應了弱肉強食的生存定律。
這些年,這裡的大大小小的幫派不計其數,他們各自佔山爲王,你爭我搶,但他們依然清晰的記得,楚煥東永遠是這裡最大的霸主。
楚煥東看似已經脫離了黑道,這個人看似從良再也無害,可道上的人都知道,楚煥東在臺面下的生意是無人能夠抗衡的,他永遠都是這個城市黑暗社會裡的冷血梟雄,至高無上的皇帝。
這些人如同衆星捧月般,簇擁在楚煥東夫妻身邊,有的叫楚總,有的叫楚哥,還有的叫楚爺!
楚煥東他有那麼老嗎?還楚爺!
汪掌珠暗自撇了撇嘴,冷不防的想起過去大家都叫爸爸‘汪爺’的情景,不由心裡一陣黯然。
楚煥東挽着汪掌珠的胳膊,嘴角帶着淡淡的笑,隨意的和這些人閒聊着。
燦爛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周身上下都彷彿散發着某種金色的光芒,五官更加深邃,也就更加迷人,在這樣的場合裡,他應付得十分自如,很是適應。
可他與這些人混在一起,卻又顯得十分不同,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讓其他人露出敬畏之色。
這裡是楚煥東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就是黑暗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