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跟阮忌廉的露臺餐桌前,那個男人,正在跟阮忌廉寒暄。
心內不自覺盪漾起一陣起伏慌張,但轉瞬即逝——有什麼大不了,反正那件事做都做了,她纔不怕被知道。
便鎮定起來,大步朝着倆人走過去,湯林翱跟阮忌廉幾乎同時擡頭,韋靜深毫不掩飾好奇與探究,目光銳利地衝着湯林翱打量,發現對方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而阮忌廉一把將她拉在身邊介紹,“靜深,這位是湯雲電子的三少爺湯林翱,也是我在多倫多大學的校友。湯少,這是我未婚妻,韋靜深。”
話音落,倆人幾乎是同時一愣,卻又都在心裡不動聲色地將訝異封存得毫無破綻。
“韋小姐,幸會!”
“你好,湯少!”
手掌交握的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湯林翱故意,韋靜深竟覺得他觸碰指尖時的力度,有些別有深意。
不管怎麼說,阮忌廉對她的態度還說得過去,在外人面前坦誠她的身份,也算是給足了她作爲未來正室夫人的面子。
對這種人不能要求太高的。韋靜深心想。
比較眼拙的是自己,那天在夜總會一眼相中湯林翱斯文敗類的長相,以爲他就是個混跡歡場的小白臉,隨便廝混一夜之後再沒機會相見,卻沒想到——湯雲電子,市值前景比她跟阮忌廉兩家加起來還要豐厚,這種人居然會在那天被她三言兩語就勾去開房,還真是來者不拒。
他忽然出現在阮忌廉面前,真的只是偶然?
韋靜深滿腦子都是疑問,但基於謹慎考慮,她當然不可能去問阮忌廉,哪怕任何一點旁敲側擊,她就是不想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而阮忌廉似乎正陷入另一攤麻煩,自飯店出來電話便一直響不停,而他只看了眼屏幕便皺眉摁掉,再響再摁。一直到倆人坐進車子開出去,電話鈴已經攪得人心煩意亂。
看他的反應,除了麻煩難纏的女人還能有誰?韋靜深心底暗暗發笑,對自己因遇見湯林翱而在心底油然升起的一絲慌張蕩然無存。反正不管那個姓湯的傢伙是什麼身份,她對自己確定在跟阮忌廉訂婚之後跑出去了結處女之身的決定無怨無悔。就當是自己小孩子任性耍脾氣好了,她就是覺得,不管倆人有沒有感情,將來爲了應付也好傳宗接代也罷,她總歸是要跟阮忌廉睡在一起的——如果裸裎相見那天被他發現自己還是個青澀的處女,搞不好還會被笑話,或者也有可能會十分得意……但前者後者,都不是她所希望的那種結果。
車內空間本是狹窄適合親密,可惜一直被無休無止的電話鈴打攪,而且已經朝着尷尬的趨勢發展。車子朝着她家方向開了五分鐘不到,倆人始終沒有機會說話,縱然韋靜深有心跟他比試耐力,卻還是敗下陣來,忍無可忍地衝他道,“接電話吧,我下車。”語氣平靜,卻還是顯得氣度不夠。
但她爲什麼要面面俱到?就算不是出於嫉妒,也未必就要忍耐近在眼前的挑釁。阮忌廉卻以爲她在吃味,居然還覺得有趣,再次將電話摁掉,衝她道,“沒關係的,一個沒分寸的瘋子而已。”
是不在乎,也別有深意,好像在跟她暗示自己對“分寸”的重視。
真是好玩,這男人居然跟她討論分寸!
不過,想想自己跟湯林翱的那一晚,她就又覺得好笑,她其實也沒什麼資格鄙視他不懂分寸的。
“可我不希望被這個瘋子打斷試婚紗的心情。”本來就沒什麼好心情,韋靜深態度堅定了許多,“放我下去,可能我們倆心情都會變好。”
阮忌廉將車子停在路邊。
卻沒有立刻放她下去,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在惱人的電話聲響中故作深情地望了她足有五秒鐘,才暗笑一聲,湊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對準她的嘴脣,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