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月清心裡最後一絲渺茫的期望,也像被風吹走的氣球,越飛越高,最後消失在無垠的天空。
她怔怔的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旭澤冷若冰霜的俊臉,心裡卻像是撥開了層層陰霾,反而變得一片開闊。
“是啊。”班月清忽然看着他淡淡的笑了,“我怎會忘了這個,我欠你的那些錢,一輩子都還不清。林先生,對不起,我竟然得意忘形到忘了自己的本份。”
看着她的臉色由憤怒到委屈,再到現在的平靜,連眼神都靜得一片心如止水,林旭澤的嘴脣微微嚅動了一下,卻立刻緊緊抿上,眼神愈發冰冷。
“我先出去了,林先生。”班月清的目光看向別處,“不會再來騷擾您,如果您需要我陪的時候,我隨時靜候吩咐。”
說完,她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隨着書房的門慢慢關攏,林旭澤卻依然站在書桌後面盯着那扇門,他的身體一動不動,臉色卻是更加冷厲得可怕,渾身散發着逼人的寒氣。
忽然,房門動了一下,有人推門進來。
林旭澤的瞳孔猛的縮了一下,大步從書桌後繞過去,急切的迎了上去。
“旭澤……”高嘉薇端着一碗湯剛推開門,卻差點撞到林旭澤身上,擡頭看着他熾烈的眼神,她忍不住羞澀的笑了,“你也太急了吧。”
怔了幾秒,林旭澤的眼神慢慢冷靜了下來,然後冷漠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聽管家說你要在書房工作到很晚,我特地讓女傭做了提神的蔘湯,給你補補。”高嘉薇不安的說道,林旭澤的態度極不耐煩,他對她從來沒有這樣疾言厲色過,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麼了。
“出去。”林旭澤聲音冷酷。
“我……我只是來給你送湯。”高嘉薇愣了一下,漂亮的臉頓時就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他雖然難以接近,可平時對她卻十分彬彬有禮,極少對她發過火。
平時林旭澤工作很晚,都是在書房過夜,她今晚知道他回來,特地打扮一番,還穿
上了新買的誘惑睡衣,噴上曖昧的香水,可他非但不解風情,還對着她發火!
今天被他沒來由的訓斥,高嘉薇花費的心思全都沒被他看在眼裡,頓時鼻子有些發酸,可爲了維持平日的優雅形象,便把這委屈忍了下去。
“說過了不需要。”林旭澤連看也不看她,徑直走向辦公桌後,回頭看見她還站在原地,驀然眼神一厲喝道,“沒聽見嗎,還不出去!!”
高嘉薇忍了又忍,擡頭時臉上卻換上了溫婉優雅的微笑,“我知道了,你忙完了早點休息。”
說完,她捧着湯走出了書房。
林旭澤重重的坐下,冰冷黑沉的眼眸深處似乎醞釀着一場暴風雨,渾身凌厲肅殺的氣息幾乎到了極致。
驀然間,他抓起桌上的古董青瓷筆筒,往地上砸去。
名貴的青花瓷頓時一聲脆響,碎得四分五裂。
林旭澤心煩意亂,滿腹怒火卻找不到一個發泄口,手指碰到一個光滑的器物,猛的抓起來又想往地上砸。
可剛把那個器物抓起來,他的手卻停留在半空中,然後漸漸的放下,將它放在自己面前。
那是個很普通的金屬咖啡壺,做工也很粗糙,跟整間書房華麗的陳設格格不入,而且因爲他的動作,咖啡灑出不少,棕色的咖啡漬將書桌上的文件染了一大片。
他怔神的看着那個咖啡壺,然後緩緩伸手倒了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低頭喝了一口。
咖啡還有些燙口,林旭澤喝了一口,卻渾然不覺得燙似的,緊接着仰頭,將杯子裡的咖啡喝了個精光。
一整夜,他書房裡的燈都亮着。
老管家好幾次起夜,都看見林旭澤還在工作,他通宵不眠的工作也不是沒有過,以前在忙碌的時候經常有。
管家正要吩咐女傭早晨給他做點粥,卻沒想到還不到天亮,林旭澤就連司機也沒叫,大清早的自己開車去了公司。
太陽升得老高的時候,高嘉薇才心神不寧的從臥室裡走出來,昨晚林旭澤對她沒由來的發火,讓她一
整夜都沒睡好。
坐在露臺上吃早餐,裹着花香的晨風總算讓她心情好一點。
高嘉薇一邊看報紙,接過女傭遞來的牛奶,喝了一口忽然擡頭問道,“昨晚旭澤怎麼心情不好,他最近工作很忙,是不是你們伺候不周?”
“沒有啊,高小姐!”女傭頓時嚇得不行,自從高嘉薇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來到別墅之後,表面看着溫婉大方,可實際上好幾個被她看不順眼的下人,都被她暗地裡狠狠整治了一番,還炒掉了一個幫着班月清說話的女傭。
現在整個別墅裡的下人,看見她都寧可繞着走,誰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那是爲什麼?”高嘉薇漂亮的眼睛盯着女傭,似笑非笑的問道。
“大概……大概……”女傭被她錐子般的目光盯得雙腿發軟,靈機一動忽然說道,“昨晚班小姐先去了少爺的書房,兩人好像在吵架,後來班小姐出來之後,少爺大概就情緒不好。”
“嗯?她進去做什麼?”高嘉薇的臉色沉了下來,秀麗的眉皺成一團。
果然又是這個女人!
班月清趁她不在的時候,竟然揹着她跑去找林旭澤,難道她還想妄圖從自己手裡,把他奪回去?
高嘉薇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她這簡直是在做夢,林旭澤是絕對不可能再和她破鏡重圓的。
林旭澤絕對不會愛她的,即使對班月清還有留戀,但在他的心裡,對這個女人的恨,遠遠大過了愛!
想到這裡,高嘉薇的神色又鬆懈下來,愜意的喝着牛奶。
班月清不會是她的敵人,也不配做她的對手。
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一個兒子的份上,林旭澤是不可能讓她住在這兒的。
至於那個孩子……
高嘉薇的眼睛看向花園,若有所思。
自從那天在書房和林旭澤‘聊’得很明白之後,班月清的心就漸漸涼了下來。
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她也只不過把林旭澤當成透明人,如果不是爲了小雨,她早就搬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