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敏，你剛纔是在罵誰？”佟世忠又逼問了一句，臉上那駭人的凌厲，讓佟敏的身體都抖了一下。
佟敏痛苦的睜開眼，對上父親那雙盛怒的眸子。
咬了咬牙，“我罵的就是佟雨唸的親媽，柯念晶那不要臉的女人，也是和你曾經背叛我母親的那個無恥小三！”
這句話，佟敏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的。
話音剛落，佟世忠當下就幾巴掌煽到了她臉上。
雪白的臉頰，頃刻間滲出血來。
那清脆而沉重的聲響，讓在場的人都怔在原地，雨念一臉呆滯，門口的蕭子曼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一下子軟在地上。
“佟敏，你有什麼資格這樣罵她。”佟世忠像一頭髮狂的獵豹，死死地摳着佟敏。
佟敏疼得眼眶都紅了，驕傲的自尊被刺激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恨不得要殺了他的父親。
這可是長這麼大，爸爸第一次動手打她，而且還是爲了佟雨唸的母親。
她尖叫起來，“我爲什麼沒有資格，最有資格就是我，這輩子你最對不起的人也是我，我就是要罵，她柯念晶就是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我要詛咒她一輩子都不得好死，我詛咒她的女兒和兒子也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佟敏，你這個混賬東西。”暴怒的佟世忠，又打了她幾巴掌。
佟敏近乎快要被他那幾巴掌煽暈過去。
雨念已經完全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蕭子曼回過神，跑進來，要拉開佟世忠，“佟世忠，你這是做什麼，你要把敏兒打死嗎？”
佟世忠一把推開她，蕭子曼跌在地上，“我今天就要把她打死。”
佟敏的心被這句話刺痛，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咬了咬牙，舉起手邊的檯燈就朝佟世忠扔過去。
“不要……”雨念反應過來，伸手下意識把父親扯開，攔了過去。
砰地一聲，檯燈正好砸到她的後背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佟世忠沒料到佟敏會動手打他，怔了一瞬，很快扶住雨唸的身子，“念兒，你有沒有事，你怎麼這麼傻，你攔過來做什麼。”
冷汗一下子就佈滿雨念整個身軀，她咬牙，搖了搖頭。
佟敏看到這一幕，心裡越發地不是滋味，像是被絞碎了一樣。
“佟世忠，我現在就去把柯念晶殺了，我要讓她不得好死。”第一次，她叫了佟世忠的全名。
佟敏站起來，要往外走，被蕭子曼拉住。
“敏兒，你快少說幾句。”
蕭子曼看到佟世忠臉上的怒火，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心裡不由得一慌，不敢去看他的臉色，忙制止住女兒。
“敏兒，快和你爸道歉。”
“我憑什麼要道歉，是他先對不起我們母女的，是他背叛了你。”佟敏已經完全失了理智。
佟世忠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着，他指着佟敏，大口喘息着，臉色都變了。
“爸，你別激動，深呼吸……”雨念一邊安撫，一邊忙去他的口袋裡掏救心丸。
救心丸，佟世忠是隨身攜帶的。
“來，快吃兩顆。”雨念把藥倒進他的嘴裡。
佟敏絲毫不理會佟世忠那副難受的模樣，只越發地痛恨的凝着他，絕情地說，“你要死了，也是你活該。”
“佟敏，你夠了！”雨念把佟世忠扶到*上坐下，喝住她。
“佟雨念，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佟敏一臉陰鷙地看着雨念說。
“佟敏，你別逼我走最後一步。”雨念警告她，她能容忍她的羞辱，但是她無法接受，她這樣對父親說話。
“佟雨念，你以爲我會怕你？”佟敏冷嗤。
“敏兒，你別說了。”蕭子曼喝住佟敏，竟難得地沒有一同附和。
雨念卻是毫不猶豫地從包裡拿出手機，翻出那份文件，扔到了佟敏的身上。
“佟敏，把這些東西，好好給你媽看看吧。”
手機砸到佟敏的身前，她沒有彎腰去撿，而是一臉倨傲地看着雨念，眉頭蹙得很緊很緊。
隱隱之中，似乎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一旁的蕭子曼看了看她們倆，有些聽不明白，“佟雨念，你說什麼東西要給我看？”
雨唸的下巴朝地上的手機揚了揚，“拿起來看看，你就知道你女兒幹了什麼好事了。”
蕭子曼狹長的眸子一緊，彎身拾起地上的手機，尖銳的視線，觸及到手機上那花花綠綠的照片，就像是重磅炸彈朝她扔過來，她整個人一顫，連呼吸都停止了。
她握着手機，踉蹌地往後連着退了好幾步，最後撞到衣櫃上，她捂着自己發痛的胸口，搖着頭，不肯相信，“不，這不是真的，佟雨念，這肯定是你故意陷害敏兒的。”
聞言她的話，雨念只冷冷地笑了一聲，“呵，我陷害她，那你現在就好好問問你的寶貝女兒，看是我陷害了她，還是她恬不知恥的當了人家的小三。”
雨念咬牙加重了‘小三’兩個字的字眼。
那兩個字，鑽入佟敏耳朵裡，讓她渾身一顫。
蕭子曼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放聲尖叫道，“不……這不是真的……”
佟敏幾步跨過去，奪過母親手裡的手機，看到屏幕裡的自己，她的後腦勺像是被人猛敲了一棍子，每一張上面的她，或妖嬈，或甜蜜地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而那個男人正是陸奇駿！
照片裡，有他們在海邊激吻着，也有他們在別墅裡*的身影。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佟雨念手機裡竟會有這樣的照片。
連她自己都沒有一張和陸奇駿的合照，她不知道，這些照片她是從哪裡弄來的。
明明每次她和陸奇駿在一起，保護措施做得相當的嚴密，不可能會被人偷拍到。
蕭子曼箍着自己女兒的肩膀，一臉慘白地顫着聲音問，“敏兒，你告訴媽，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只是佟雨唸的惡作劇！”
佟敏看着母親臉上那從未流露過的慌張和痛楚，這是她一直所期待看到的，可真當自己親眼所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地暢快。
甚至，心裡竟有了一股酸澀的感覺……
見她沉默，蕭子曼的心就像是跌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佟敏，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她再次揚起聲音，大聲逼問道。
佟敏冷漠地將她的手撫開，仰頭笑了起來，“這是真的，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啊……”蕭子曼尖叫一聲，一巴掌就朝佟敏臉上煽了過去。
佟敏被她打得倒在了地上，看得出，蕭子曼這一巴掌力道下得很重很重。
蕭子曼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她抱着自己的頭，不停地尖叫。
“啊……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雨念都未見過這樣子的蕭子曼，佟世忠像是料到了什麼，只抖着聲音看向雨念問了句，“那是什麼照片？”
父親的臉色也十分地難看，雨念咬着脣，不知該如何啓齒。
看着她這副爲難又欲言又止的樣子，佟世忠想起之前她在餐桌上說的那句，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激動。
便什麼都明白了。
斂下心頭所有的思緒，他閉了閉眼，問，“是不是敏兒和陸家的男人在一起了。”
雨念一愣，沒料到父親竟會猜到。
佟世忠睜開眼，看到女兒那副受驚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轉頭看向還躺在地上的佟敏，無奈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而佟世忠剛纔那句話，佟敏和蕭子曼都聽到了。
蕭子曼跑過去，揪起地上的佟敏，厲聲質問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爲什麼……我和你說過，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你都可以碰，唯獨陸家的兩個男人不可以，你爲什麼不聽我的……”
“爲什麼陸家的男人不可以，爲什麼！”佟敏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小獸，狠狠地回擊過去。
“她佟雨念能嫁，爲什麼我就不可以，你告訴我，爲什麼唯獨我佟敏就不可以。”吼着，佟敏那倔強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你知道當年我有多愛陸柏昇嗎？爲了他，我可以去死，可你爲什麼偏偏要將一個不愛他的佟雨念嫁給他，爲什麼就不可以是我，啊！”
佟敏從小就心高氣傲，而一貫順風順水，備受母親疼愛的她，在陸柏昇這件事上，於她無疑就是人生裡的一場大災難，而這場災難，讓從未經受過任何打擊的自傲公主，一下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她的自尊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和重創。
在那個正值鮮花盛開的年紀，她對愛情的所有希冀都寄託了在了陸柏昇身上，那個男人於她而言，就是愛情，就是未來，就是一切美好，儘管，他並不愛她，可她甘願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迎合他。
她用了整個童年來釋懷佟雨念和佟雨揚的突然造訪，後來她又用了整個青春，來適應他們的存在。
可陸柏昇……
她想她用這輩子都無法解脫。
她能忍受，被佟雨念奪走了父愛，也能忍受被佟雨揚奪了公司，她甚至也能委屈自己，把自己的家讓給他們，可唯獨陸柏昇不可以……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她不能嫁陸柏昇，而佟雨念卻可以。
她佟敏人生裡已經被她奪走了太多的東西，爲什麼到最後，連她愛的人，都要被她搶走。
她不甘心，她恨，她怨，她自暴自棄……
所以一氣之下，她遠走他鄉。
在國外這幾年，她以爲自己不看見，就能做到不關心。
漸漸的，她也就會變得不在乎……
事實並非如此，在國外的孤單和悽楚，讓她越發地想念國土，想念家的溫暖。
在絕境裡，越發地催發了她心裡那不曾消散過的恨楚。
直到遇到陸奇駿，她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從遇上他的那一天起，她就想好了結局。
既然母親不讓她碰陸家的男人，她偏要碰。
既然佟雨念能一躍枝頭變鳳凰，那她就讓她嚐到，從枝頭上摔下來是何種滋味。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不曾後悔過，唯一後悔的事，就是那對孩子。
而那一對孩子的離開，也讓她恍然，其實自己早就釋懷了對陸柏昇的感情。
而是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陸奇駿。
都說女人的心和身體是分不開的，是啊，陸奇駿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給了她那麼多難忘的瞬間，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她又如何能不心動呢？
他們的開始是因爲各取所需的交易，她十分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會愛上她，而他也明確地表明過。
可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在他的手機裡看到佟雨唸的照片。
那明顯是一張偷拍，只是一個側顏，卻美得讓她也忍不住感嘆，這個女人是有靈氣的，是鮮活的，是美麗的。
佟雨念落寞地坐在長椅上，眼神注視着前方，那天應該是有風，她的髮絲被吹了起來，也就讓她的背影看上去多了幾分悽楚般的美。
佟敏一直知道陸奇駿心裡有人，她知道那個女人肯定不是林夢溪，卻沒想到竟會是佟雨念。
聯繫到最開始的相遇，她終於知道，陸奇駿爲什麼會和她在一起了。
一切都是因爲佟雨念……
又是佟雨念……
說真的，那一刻，佟敏真的覺得上天太會作弄人了。
蕭子曼看着手下的女兒，看着她臉上那濃烈的恨意，她心裡在想，她當初真的就不應該把她留下來的。
也許，今天就不會出現這樣的難堪。
“媽，你說啊，爲什麼我不可以和陸家的人來往，而佟雨念就可以？”佟敏執拗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因爲……”蕭子曼咬着脣，面上全是痛苦，那個答案，她真的無法啓齒。
真的太沉重了。
見母親吞吞吐吐，一副受了巨大打擊的樣子。
佟敏提起的心一緊再緊，她徹底豁出去了，“媽，你不告訴我爲什麼是嗎？那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實好了，我懷了陸奇駿的孩子。”
最後那一句話，佟敏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的。
蕭子曼腦子裡嗡地一聲，像是腦子裡所有的神經都被割斷了一般。
她跌坐在地上，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就連佟世忠聽到這句話，都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只有雨念，一臉平靜的站在原地，不是不震驚的，只是，心中所有的唏噓和震驚，早已在收到那些照片時，被消化完了。
她沒想到，佟敏會這樣直言不諱地說出來這件事。
想起很久之前在醫院遇到她，她一副十分虛弱的樣子，不曾想，她打掉的竟是陸奇駿的孩子。
看着母親臉上那面如死灰的神情，佟敏從地上坐起來，箍住她的肩膀，“媽，現在你肯告訴我實情了嗎？”
蕭子曼僵在原地，渾身冷得像塊冰，雙目發直，就像是死過去了一樣。
眼淚凝固在眼角，化成冰柱，一刀又一刀地朝着她的胸口捅去。
見母親不說話，佟敏放開她，撐着手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佟世忠走過來。
雨念怕她會傷害到父親，攔在父親身前。
佟敏指着她，咬牙切齒，“佟雨念，滾開……”
一切都是她，都是她這個女人。
如果不是她，她佟敏不會淪落成這樣……
“佟敏，你別胡來。”雨念警告她。
佟敏卻是衝過來一把將她從佟世忠的身前撫開，然後箍着佟世忠那虛弱的身軀，笑着問道，“我媽不告訴我，爸，你告訴我爲什麼。”
雨念要上來拉開她，佟世忠朝她擺了擺手，阻止。
然後擡眼對上佟敏那張比紙還慘白的臉，“你真的想知道？”
佟敏咬牙點了點頭。
“佟世忠，不要……你不可以說！”蕭子曼在地上尖叫起來。
“快說！”佟敏大吼道，尖利的聲音蓋過了蕭子曼的哭聲，“你是想看我現在就死在你們面前，是嗎？”
她威脅道。
佟世忠拉住她的手，深諳的雙眸裡寫滿了心痛，他不想去看對面那個叫了他二十幾年父親的女兒的臉上的悲痛和受傷。
張脣，“其實……其實，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句話，佟世忠頓了兩次，才說出口。
一旁的雨念，因爲這句話震得不輕。
佟敏更不用說，她怔在原地，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是冷的，冷得所有人的心都在發顫……
她退後一步，指着佟世忠，“你剛說什麼？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哈哈，那我佟敏是哪來的？石頭縫裡鑽出來的嗎？”
笑着笑着，眼淚就從她的眼角崩落了下來……
一串一串地往下落，破碎，不堪……
說實話，這樣的佟敏，雨念看了心裡都難受。
她一萬個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回答。
如果換做是她，她未必能接受這樣一個答案，一個叫了二十幾年的父親，竟說自己不是他親生的。
這樣的打擊，應該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吧！
讓雨念更沒料到的是，佟世忠接下來的一番話。
“敏兒，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佟世忠又強調了一句，他也同樣心如刀割。
這個秘密壓在他心底二十幾年，他曾答應過蕭子曼會將這個事實爛在心裡一輩子，直至帶進泥土裡，可每每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女，不能光明正大的得到自己的疼愛，他不是不痛苦的。
那種滋味，無人能體會。
如果今天不是佟敏這般苦苦逼問，他一定也不會說的。
佟敏搖着頭依然不肯相信，她臉上的悲愴是那樣的濃烈而鮮明。
與其說她不肯相信，更不如說她沒有勇氣承受這份打擊。
“不……你是騙我的……你是在怪我這些年對你的冷漠，怪我欺負了佟雨念和佟雨揚，所以，你才這樣騙我的是嗎？爸爸，是這樣嗎？”
“敏兒，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是啊，爸爸什麼時候騙過她，她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她病得很嚴重，高燒一直不退，媽媽不知道去了哪裡，其實，在她的記憶裡，媽媽經常三天兩頭的不在家，反而是爸爸，每天下了班準時回來，陪着他們三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