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
百里夏的目光，忍不住又往人羣那邊投去。
那道身影始終是那麼耀眼，哪怕站在微雨中，也似身上自帶光芒似的。
原諒……她其實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原諒他了。
也許有時候想起爺爺，心還是會疼，會酸。
但，如果不原諒，又怎麼會時常牽腸掛肚，時常惦記着他？
對於她來說，也許原諒不原諒，其實，區別都不大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東方瑾倚在車門邊，看着坐在後座的她。
既然已經放開，放下，爲什麼眼底還會有那麼絕望的氣息？
明明心中有愛，可是，卻分明一副找不到出路的模樣。
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能想什麼？”百里夏收回目光，擡頭，看着他棱角越發深邃清晰的五官。
“你最近怎麼樣？年紀不小了，找到對象了沒有？”
“你還沒結婚，我怎麼找對象？”東方瑾脣角的笑意隱了，淡淡看着她。
那一刻，百里夏忽然有那麼點說不出的不安。
不過，那份不安也不過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連自己都捕捉不到。
她別過臉，漫不經心地笑：“你要不要對象，跟我結不結婚有什麼關係？”
東方瑾薄脣動了下，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們回來了，我……該回去了。”
“你以後……想怎麼辦？”東方瑾見她下車，也跟了過去。
“還沒想好。”百里夏只是頓了頓，便又邁開步伐。
以後，也許已經想好了，但，何必跟他說，徒增他的煩惱？
阿瑾對她的關心是真的，可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這樣的關心。
無力回報，那就最好，什麼都不要。
“四叔他……四叔！當心！”
銀光在微雨中，閃爍得非常弱。
慕梟九和慕逍遙他們背對着那邊，在雨中，竟沒有察覺到那把狙擊手的槍。
可是，正對着那邊的百里夏卻看得清清楚楚。
東方瑾心頭一緊，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砰地一聲，槍聲打破了雨幕的寧靜。
鮮血染成的花，很快就成了刺目的一躲。
下一刻，槍聲驟然響起，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也很快就被擊斃。
人羣亂了，人聲喧鬧了起來。
痛，無邊蔓延的痛，痛的她連呼吸都換不過來。
可是，眼前這張臉，卻是那麼清晰，那麼……乾淨。
沒有死亡的灰白，沒有鮮血的刺目，什麼都沒有，很乾淨。
四叔……沒事了。
“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慕梟九猛地將倒在他懷裡的女孩抱了起來，冷絕的雙眸，此時此刻全是從未有過的恐懼和驚慌。
“叫救護車！快給我叫救護車！”
東方瑾一雙眼眸染上了可怖的猩紅，聲音幾乎是歇斯底里的。
“來不及了，逍遙，開車！”
慕梟九的聲音，竟然失了往日的穩定，脣齒顫動，連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逍遙！”
吱的一聲，百里夏似乎看到車子停在他們面前。
可她真的很疼，疼得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但她依然看得清楚，四叔……沒事。
他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