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愛上一個人便是承受苦難的開始,這世上的所有愛情都是本質上,都會矛盾的結合體!
愛可能會被遺忘,也可能會被銘記,時光流轉,能夠在回憶深處鏤刻出清晰痕跡的,往往並不是愛情!
曾經愛着的她,曾經戀着的他,也許都會在時光璀璨下,變成一個不會再波動你心絃的浮點,沉默到水裡,從此寂靜無聲!
可是在李渭歡看來,這些說話,完全都是謬論,不切實際!
七年前,他遇到南溪,對她算不上一見鍾情,因爲彼時,他已經從陸寅初的DV中對南溪有了許許多多的瞭解。
陸寅初會偶爾說話,話語不多,而且,從來不面對鏡頭!
比如,南溪起牀,對着院子裡的父親揮手,“爸爸,早安!”
他會用低沉溫潤的嗓音回她,“南溪,早安!”
比如,南溪去上學,對着家人說,“再見!”
他亦會笑着回她,“再見南溪,路上注意安全!”
他用簡短的話語跟南溪做着無聲的交流,好似兩個人就是這般認識,這般熟悉,這般,融入彼此的!
當時的李渭歡,覺得她的二叔,愛的很辛苦,很隱忍,甚至,很自卑!
因爲愛上了一個比他自己小了十歲,甚至可以說還是個孩子的南溪,這份愛情,不可思議,他大概自己都無法真切的說服自己這件事情!
所以,他選擇了避讓,選擇了守護,選擇了站在一個靜默的角度等待她的長大!
可他他寂靜等待的女孩子,有一天被人偷走了,而偷走她的人,還是他一直護着寵着的侄子!
小偷的行爲,他是不屑的,小時候看到別人偷東西,他會抑制不住怒氣的衝上去將那人揍上一頓,覺得這麼做真是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周圍朋友更對不起自己的事兒……
但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做了一回小偷,別人偷的只是東西,丟掉了可以再買!
而他,很無恥,他偷的是一個人,且這世界上,丟失了,就難以再找到第二個的人!
第一次吻南溪的時候,他是掙扎的,他知道這個吻代表着什麼,也知道這個吻吻下去之後他所要面對的人生是什麼樣子!
但是,他還是抑制不住內心感情的,吻了下去!
南溪的嘴脣很薄,很軟,也很涼,但是氣息,是他想象中的,讓人沉迷的氣息!
他不敢深入,他怕嚇到她,陸寅初在南溪的面前自卑,而他在她面前,其實也是一樣的自卑!
南溪沒有拒絕他,這讓他覺得欣喜,當然心底也知道,當時十六歲的南溪,無依無靠的南溪,是沒法拒絕他的!
他利用了南溪的無助,利用了南溪的善良,卑鄙的,可恥的,擁有了南溪!
南溪在鄰市的A縣呆了兩年,其實他從不敢啓齒,他並非沒有能力將南溪馬上帶到H市,而是他不敢,真的不敢!
他將南溪安排到H市,寄宿學校,他用李牧芳給的錢給南溪辦理了轉學,聽說南溪是香港回大陸的,成績很優秀,校長樂意接受!
他對校長只有一個要求,他說:學校方面任何公開活動,或者大賽,他不希望南溪參加,他只想給南溪一個安安穩穩的高中生涯!
校長收了錢,而且知道李渭歡家裡的實力,所以不敢得罪,答應了下來!
那兩年,李渭歡現在想想,大概是他這六年來,最幸福的日子!
因爲那個時候的南溪,生活在,生命中,只剩下他李渭歡一個可以依靠,而李渭歡,他擁有完整的南溪!
那時候,他經常逃課跑到鄰市南溪所在學校來找她,南溪還訓斥他,說他怎麼不好好上學,他聽了樂呵呵的笑,對她道,“大學裡,課程少,而且學不學都一樣,以後進入社會了,自然而然的就會了!”
南溪對他無可奈何,看到他那麼燦爛的笑容,也不忍去怪他!
而且,見到他,她心底也會很安穩,她貪奢這樣的安穩!
A縣是一個小縣城,縣城周邊沒有什麼好玩的地兒,但哪怕只是拉着南溪的手在從街頭走到結尾,他都覺得這是一種幸福!
水泥路面上許多垃圾,小地方都沒有垃圾桶,也不講究那個!
但是南溪是個特別乖的孩子,有垃圾一定丟在垃圾堆上,不會隨便丟,有時候他隨意丟了,她還朝着他皺眉頭!
南溪說,這不是好習慣,得改!
他聽了當時樂呵呵的笑!
被自己未來媳婦兒管着,他心底特別滿足!
逛的累的時候,兩個人會一起停下來吃上一碗餛飩,有一家叫做“糖糖餛飩”的店面,餛飩做的特別好吃!
最開始,他還不願意進去吃,覺得看這個名字,餛飩餡兒指不定是甜的,他喜歡吃鹹的東西,且口味偏重,忌甜食!
雖然最後幾年在南溪的影響下,偏淡了,但是那時候時間不久,所以影響的還不是很深!
南溪說,“你如果不吃,就在邊上等着我,我要吃,我餓了!”
看出來南溪生氣,他自然要哄着,所以就坐下來和他一起吃,讓他很欣慰的是,餛飩不是甜的。
更讓他意外的是,別說,這餛飩還真的是很好吃!
不,應該說是非常好吃了,餛飩中的極品!
看着李渭歡吃的那麼香,南溪笑了,“看吧,我都說我不會騙你了,很好吃吧!”
李渭歡當時傻啦啦的點頭,“好吃,好吃,媳婦兒介紹的餛飩,就是不一樣!”
十六歲的南溪,聽到他這麼一句一個“媳婦兒”的叫,還是很不好意思的!
小臉,不由得就紅了起來!
那次之後,李渭歡每次去A縣,都要和南溪去那兒吃餛飩,這麼一吃,就吃了兩年!
“糖糖餛飩店”的老闆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媽,長得很和善,口才也特別好,加上餛飩好吃,所以生意特別好!
她看着南溪和李渭歡長得好看,心底喜歡,加上他們經常來,所以每次給他們,都會多盛上一點!
基本上,南溪只能吃掉三分之二的量,但是李渭歡能吃,他會將南剩下的三分之一,吃光!
後來南溪考上H大,要離開A縣了,老闆娘心底還很捨不得,說有未來若有機會回來,繼續來吃她的混沌!
話雖這麼說,但她心底其實並不是多麼指望。
去了大城市的人,在這裡無親無故,而她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哪兒會爲了她特地趕回來吃一碗餛飩的?
但是後來,南溪真的來了兩次。
一次是在離開A縣的三個月後,她回到母校,順便來看了老闆娘,另外一次,是A縣發生水災,南溪作爲自願者前來!
只是第二次,店面被水淹了,南溪沒有吃到她做的混沌!
李渭歡一直覺得南溪是個特別重感情的人,否則當初在香港的時候,就不會去搭理他。
他想起有好幾次兩個人在香港的小街上吃飯的時候,南溪問他,“你爲什麼總是離家出走?”
他當時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我怎麼就離家出走了?”
“如果不是離家出走,爲什麼你總來這兒啊?”
“嗯,是啊,我也不知道啊!我爲什麼老來這地兒啊!”頓了頓,他說,“南溪,你別嫌棄我煩啊,我這裡,只認識你一個!”
說的,可憐兮兮的,南溪想要拒絕,都是不行了!
這樣一個善良,親和,溫純,乾淨,透明的女孩子,誰會不喜歡,誰會不愛上?
陸寅初會愛上,他李渭歡自然也會!
伸手,揉向眉心,一些往事,他真的不想去想起。
但是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了未來和對未來期待的他,若是不去抓住那些僅有的過去,他該如何存活?他該如何度過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
再次走到A縣的街道上,他的心情很複雜。
和六年前相比,這裡改變了許多,道路洪水之後修繕過,路旁也有了垃圾桶,但是馬路上,還是有許多人丟垃圾!
李渭歡喝了一瓶礦泉水,伸手將瓶子丟在了地上,可莫名耳邊響起一個輕靈明快的女子聲音:“李渭歡,不是告訴你了嗎?不準亂丟垃圾!”
睫毛顫了顫,眼眸也渾濁了一下,心臟像是被一個拳頭狠狠一擊,疼的不像話!
他上前一步,想要撿起那個瓶子。
但步子剛擡起,一個小男孩突然從身後串了出來,伸手將瓶子撿起來丟在了自己手裡的大袋子裡!
然後,飛快的跑開了!
李渭歡調整了呼吸,沿着那條曾經和南溪走過無數次的路,繼續往前走。
雖然這裡變了模樣,雖然她身邊沒有了南溪,但是這條路還在!
這條路上的回憶,也還清晰!
七月了,太陽狠毒,可是李渭歡覺得,內心很冷。
而他覺得冷的原因,是因爲他身邊,沒有南溪!
“嘿,你等等我啊!”
李渭歡腳步一頓,側過臉,看到一個女孩子正朝着一個男孩子追上去!
女孩子扎着長長的馬尾辮,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
男孩子瘦瘦高高的,沒看清長相,兩個人就那麼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嘿,你等等我啊!”
記憶中,似乎有人也曾這麼對他說過。
那個喊他的女孩子,也一樣扎着長長的馬尾辮,一身素白的裙子,側臉的弧度很柔和,笑起來的樣子很美……
“南溪……”
他喊了一聲,但是周圍,空空如也,沒有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