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懷以淒涼,素短情長(90)

丁紫欲以爲,這個孩子的失去,會讓一切都成爲一個休止符,暫時的告一段落,因爲一個孩子的失去,所有人依舊維持原狀,包括她自己。

那一天,是母親準備和嚴父一起回H市的前三天,丁紫欲忍着身體的不適回去給母親收拾東西。

在嚴家,她再次見到了嚴臣清,兩個人的目光無聲交匯,最後是嚴臣清首先移開。

什麼話都沒說的,起身上了樓。

丁紫欲盯着他的背影隱隱的發呆,心裡,莫名就一陣空落。

她準備轉身離開,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墜痛,她腳步一個踉蹌,然後絆倒了一張椅子。

“砰——”的一聲。

正在上樓的嚴臣清頓住腳步。

而彼時,丁紫欲一隻手扶着桌子,下腹的墜痛感愈發的厲害,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有僕人上前詢問,“紫欲小姐,你怎麼了?”

丁紫欲疼的說不出話,然後,她就感覺一股暖流從下體流出,順着她的腿,緩緩的滑落下來。

“啊,血!”

僕人大叫一聲,讓丁紫欲的心更加的沉,她的大腦昏沉的一片,聽見僕人喊人,而她已經沒有辦法繼續站立了,她覺得自己肯定要跌落在地了。

而就在那個時候,一隻手猛地托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抱住。

視線雖然模糊不清,但是她卻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嚴臣清。

那一刻,丁紫欲是什麼感覺?

很想流淚。

心裡像是被塞進了什麼東西,苦澀的感覺清潤着她的感官,衝的她鼻子發酸,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說謊呢?

丁紫欲,你還是愛他。

對不對?

而且,很愛很愛的那種愛。

對不對?

……

……

丁紫欲昏迷了過去,她做夢了。

夢裡面,她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小紫,小紫……

聲音,可真是好聽。

……

丁紫欲醒來的時候,她躺在一張白色的牀上,周圍很安靜。

她的睫毛顫了一下,隨即周圍的景緻逐漸深刻而清晰起來。

然後,她便看到了坐在牀邊的嚴臣清,心底莫名一緊。

嚴臣清看着他,表情很淡,淡的讓人覺得冷,丁紫欲已經感覺到了冷。

然後,她聽到嚴臣清說話——

“醫生說,你是因爲人流手術之後,沒有好好休息,加上精神很差,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丁紫欲發現他的喉結滾了滾,像是壓抑住了某種情緒。

然後,他的聲音再次傳來,他說,“孩子,是我的吧。”

“……”

丁紫欲愣住,看着他,心裡很涼。很涼。

“你打掉了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他再次問道,聲音很輕,甚至隱隱還夾雜着一絲笑意。

但是那個笑,卻莫名讓人覺得冷。

“你果真……夠狠!”

他終於重重的說下這麼一句話,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氣。

然後,他起身,站在病牀前我們,看着丁紫欲,他說,“小紫……我們,真的完了。”

“……”

丁紫欲感覺的自己的心臟,疼的快要裂掉。

而嚴臣清,只是盯着她看了幾秒,說下了那天他對丁紫欲說的最後一句話,——“小紫,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

……

那一天,丁紫欲在病房裡哭暈過去,被送到搶救室,足足昏迷了三天。

而這一切,嚴臣清毫不知情。

丁紫欲一直覺得,她跟嚴臣清是徹底的結束了,這麼多年來,她也真的沒有想要再去爭取或者得到什麼。

她完成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母親和嚴父離婚了,但是,那樣又能代表什麼呢?該失去的,都失去了。

後來母親告訴她,嚴臣清上了大學,經常和人玩賽車,交過許多女朋友,他像是完全變了,又像還是原來的嚴臣清。

母親說,“紫欲,你去找臣清吧,當年的事情是媽有錯,媽不該……不該這麼毀了你們,媽知道,這麼幾年來,你一直心裡都忘不了他,你一直都愛着他,你去找他吧,相信媽,他也一定一定在等着你,等着你去找他……”

丁紫欲相信,嚴臣清似乎真的再等一個人,但那個人,未必是他。

如果她是推他進入深淵的人,那麼又怎麼可能成爲他的拯救呢?

如今,她在H市生活了好幾年了,默默的以一個類似“姐姐”的身份陪在嚴臣清的身邊,也有好幾年了。

嚴臣清不排斥她,但是,卻從未再親近她。

據說對一個人最殘酷的懲罰不是恨,而是淡漠。

嚴臣清,給她的就是淡漠。

他曾經給她濃烈的愛,現在給她淡漠的傷害。

他在折磨她,但又何嘗不是折磨他自己?

他交了那麼多個女朋友,是在給她看,可他自己呢?

真正的享受過嗎?

未必。

丁紫欲說,“素素,你知道嗎?如果我知道我和他的未來會變成如今這樣,我寧願那天在甜品店裡,我從未出現。“

……

下午五點半左右,常林升來接楊素,楊素離開時,將嚴臣清帶到了公寓,李渭歡也帶着伊慕離開了。

嚴臣清丟給丁紫欲去照顧。

楊素覺得,許多的問題,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旁的人,幫不了。

而且,嚴臣清很明顯這麼多年一直愛着丁紫欲,丁紫欲更不用說了。

已經錯過了九年的人,真的,不能再錯過了,嚴臣清如今二十六,不是當初的十七,他們的未來,該有一個結果了。

回去的路上,楊素將兩個人的事情說給常林升聽。

楊素說,“常林升,你知道嗎?我印象中,當時的嚴臣清是有一段時間幾乎不來上課的,偶爾來一次,很不愛搭理人,而且脾氣特別大,我和藍藍都不敢去找他玩兒了。再後來,他就徹底不來上課了,我們以爲他家裡出了事情,很想抽個時間去他家問問,而就在那個時候,老師告訴我們,嚴臣清要轉學了……”

楊素嘆了口氣,“怎麼說呢,感覺命運真是很奇怪的事情,人和人的相遇也很奇怪,這種奇怪有時候會很讓人無奈。但我相信,彼此無論糾葛了多少年,只要心中有愛,從未放棄,他們最終還是會走到一起的。比如南溪和陸寅初,比如李渭歡的二姐和你的那個什麼好兄弟塗延銘,比如俏俏姐和莫彥……都是如此。”

常林升眉眼彎起,沒想到小丫頭一下子發表了這麼多感慨。

明天就要回K市了,她在昨晚上還吵吵嚷嚷這個事兒,今天就立馬換了道兒,變得可夠快的。

不過,他很喜歡。

伸手,在楊素軟軟的頭髮上揉了揉,他說,“你忘了,還有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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