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夫妻一場 066

只是一瞬間，周平安渾身都涼了，手微微哆嗦，呼吸也突然變得很急促。

“……”周平安很想辯解幾句，卻連嘴皮子都沒怎麼張開。

葉畫鼻子發酸，眼角也不爭氣地發燙。

“陸少臣……”嘴動了幾動，葉畫卻再也說不出話來，眼巴巴瞅着陸少臣，那眼神像是在埋怨，卻又寫滿淒涼心疼。

陸少臣沉着臉，只要想想葉畫這些年所承受的他就難受。

依舊惡狠狠瞪着周平安，陸少臣幾乎是吼的：“葉畫打小你就虐待她，打她罵她不說，你甚至還把她按到洗澡盆裡，差點就淹死了，她是你親閨女啊！你說你怎麼那麼狠？你知不知道，葉畫小時候，只要一聽到高跟鞋走近的聲音，她就會起雞皮疙瘩，甚至全身發抖……”

周平安一動不動，像一尊泥塑般動彈不得，眼前雖然沒有鏡子，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是蒼白的，因爲她明顯感能覺到血液從臉上退去的那種冰冷。

陸少臣呼呼喘着粗氣，心裡像是被貓抓，又像是被狼咬，疼着呢！

“……可就算這樣，葉畫也從沒恨過你……葉畫極度渴望成爲專業的舞蹈者，爲什麼？因爲你是跳舞的，她想要討好你，葉畫的身體條件並非上佳，就連教她的舞蹈老師都說了，葉畫在這一行註定做不到出類拔萃，可是爲了能讓你滿意，討你歡心，她拼命地努力練舞，壓腿什麼的，經常能疼哭了，腳丫子每次都跳到磨爛了流血了……”

“她做那些，還不都是迎合你，葉畫到底哪兒做錯了？她要的不多，她只要你對她稍微好那麼一點點就可以了，這很過分嗎……可你呢？笑話她，冷漠她，厭惡她，無視她……還扯出個產後抑鬱症的理由，產後抑鬱？別把自己扮得那麼哀怨可憐，鬼才信什麼產後抑鬱。你什麼都不用說，每個人都長着眼睛，你的產後抑鬱向來只對葉畫一個人發作。你就是吃定了葉畫，哪怕你這個媽媽做的再出格，她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葉畫閉上了眼睛，眼角溼答答的，那是淚。

陸少臣冷笑一聲，“我是吃飽了撐的帶葉畫來見你。”抓起葉畫的手，陸少臣說：“我們走！一分鐘也不要再待下去。”

葉畫恍惚的望着陸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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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臣的話，葉畫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一些，又好像一個字都沒懂。

“走了！”陸少臣不由分說，怒氣衝衝拉着葉畫直接就走出了包廂。

葉畫是被陸少臣連抱再拖弄到車上的，半靠在座椅上，葉畫很不好受，像是被人放在冰裡浸又彷彿是被擱在火裡烤。

陸少臣看着葉畫，他清楚的知道周平安是一根尖刺，一直紮在葉畫心底某一個角落，只要一風吹草動，便會讓她疼痛不止。

“花朵……”陸少臣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葉畫好半天才轉了頭，看着陸少臣沉默着。

陸少臣摸了下他的腦袋，“你要想哭就別憋着！”

葉畫立刻眼眶就又紅了，還是不說話，她又看了陸少臣幾秒，然後將他一點點拉近自己，貼在他的胸口上，葉畫一聲不吭的竟然鑽到陸少臣的懷裡。

閉上眼睛，葉畫的鼻翼兩側都是陸少臣的身上那種的檸檬味。將臉貼得更緊，彷彿只有這樣貼近陸少臣，她的安全就能多一些。

陸少臣抿着脣，眼眶發漲，突然很想哭。

葉畫給他的感覺就如同一隻被遺棄了的小貓小狗一樣。

陸少臣伸手，很慢的把手探到葉畫的衣服裡，他輕輕摩挲她的腰，她的後背……就好像這樣的觸摸能分擔她的疼痛似的。

葉畫的眼淚終於滾了下來，“太沖動了，陸少臣，不應該那樣的……明明可以和她好好說的……”

陸少臣手臂緊住葉畫的腰，葉畫的眼淚沾溼了他的襯衣，溼噠噠的貼在胸膛上上，讓他心口一揪，“我不想你難受，總難受，那日子得多難熬啊。花朵，你記着，有我好好疼你就行了，別人咱不稀罕！”

“她不是別人，她是我媽！”葉畫嗓音嘶啞，嗓子深處像被什麼東西梗住，“陸少臣……”

陸少臣沒吭聲，默默的伸手在葉畫臉上抹了抹，沒一會兒，整個手掌就溼溼的。

葉畫用手也抹了一下眼睛，擡起頭，看着陸少臣，葉畫聲音低低的，“我要是做了媽媽，絕對不會像我媽那樣。陸少臣，我很想有孩子，好好地疼他愛他！”

陸少臣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葉畫突然扯到了他們的孩子身上。

深吸了一口氣，陸少臣想了想那些醫生千篇一律的答案。

葉畫真的不適合要孩子，可他還是找不到葉畫能接受語言來阻止。

葉畫看着陸少臣，說：“上次懷孕，我是真的不想要，因爲我怕孩子會成爲我們之間永久的捆綁。陸少臣，我和你又不相愛，等哪天我和你過不下去，離婚了，孩子會跟着受罪！我自己孤孤單單的不要緊，我不能拖累一個無辜的小生命。我從小就沒媽媽疼，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孩子重蹈覆轍，缺爹少媽……”

葉畫咬着脣，幾乎說不下去。

不完整的家庭，會讓一個孩子一輩子有陰影。所以以前，她真的不想要陸少臣的孩子。

“我知道，不怨你，孩子的事兒錯在我。”陸少臣抱緊了她，呼吸有些阻滯。“花朵，我們不要孩子，沒有孩子不算什麼！”

葉畫呆了似的，半晌，她笑，抓住了陸少臣的手腕子，拉着他的手慢慢的覆蓋在她的小腹上，“可是這次懷孕，我的想法突然變了！”

葉畫還是笑，這次懷孕，她心下已安然，有了實落的感覺。

“我想做媽媽，我愛我的孩子，甚至……雖然我一直不願意承認，但是陸少臣自從這次懷孕，我都想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我知道你有很多的女人，哪怕有一天我實在忍受不了，或者是，你爲了某一個女人想了結了……告訴你陸少臣，離婚，我不再怕傷害孩子，因爲我會好好疼他，我會把我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愛都給他，我會是這世上最好的媽媽。所以陸少臣你一定要答應我，讓我留下孩子……”

陸少臣再也不能忍耐，突然的狠狠地吻住葉畫。

死死地吻着，他要吻到她昏頭窒息，吻到她血液急速奔流……

……

包廂裡的周平安依舊一動不動，一直安靜的還有始終一言不發的陸文序。

很久之後，陸文序伸手拍了拍周平安，她還是沒有動，陸文序忍不住，把她的臉扳過來，他才發現周平安的臉上全是眼淚

周平安哭了，即使沒有聲音，陸文序依舊能感覺到她的涕淚俱下。

“平安！”

周平安臉上的肌肉有點兒抽，“……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陸文序拍着周平安的後背，陸少臣斥責周平安的時候，他這個做叔叔的沒絲毫阻止，一是：陸少臣說的都是事實，二則是：罵罵周平安也好，他也希望周平安能醒醒，好好善待葉畫這個女兒。

“平安，”陸文序低聲喊着周平安，“小畫是你的孩子，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能總……委屈她。我看着都覺得對小畫那孩子是不是太過了……”

“連你也覺得我狠毒是不是？”周平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蕭瑟，人也止不住發抖，面無血色，哭的似乎只剩下了半口氣，“……生孩子的那天，在醫院的病房裡，我是真的見到沈梅那個女人了……當時的情景我給你形容一下……她惡狠狠的用勁兒掐着我的脖子，咬牙切齒在我耳邊說：都是葉勝利的孩子，憑什麼你周平安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有父親，我沈梅孩子就是野種？這世上憑什麼有這樣不公平的事情，信不信我把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換過來，讓你的孩子一生下來就當野種……”

陸文序吐了一口氣，“平安，說過多少次了，那是你的幻覺，你生孩子的那段時間抑鬱症最厲害……”

“不是，不要總說我是病了，我明明記得，我生下的孩子肩膀上有胎記，可是葉畫身上沒有，孩子肯定是沈梅那個女人給我換了，葉畫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都說過多少次了，沈梅的孩子比你的孩子大好幾個月，而且沈梅生的是男孩！”

周平安臉色突然漲紅，惡狠狠瞪着陸文序，“我生的就是男孩！你要我說多少次。”

周平安現在的模樣，頗有點兒嚇人了，陸文序看得心慌。

他不能讓周平安的情緒再激動下去。他不能讓周平安再憶及那些事，出現某種幻覺。

拍着周平安的後背，陸文序一個勁的寬慰。“好了好了……平安，閉眼冷靜一下，我們不說了……”

周平安聽話的閉上眼睛，可臉上似乎依舊閃着痛苦的的光，陸文序看着心有餘悸，很是不安。

當年，周平安懷孕的時候無意間知道了葉勝利和沈梅的事情，大概是受刺激有了抑鬱症，生下葉畫後更是最爲嚴重，病情反反覆覆不說，還總是顛三倒四，神神道道的。

那個狀況維持了好幾年，每次犯病周平安都會對葉畫下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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