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何以消 010
丁越緊緊抱着陸少臣,心臟一瞬間如被什麼狠狠擊中一般,渾身都在發顫!
陸少臣話語的意思她聽出來了,葉畫是他老婆,不能動。
“少臣,我不管她是誰,她撞了我,我就是要她坐牢。”
陸少臣再次拍了拍丁越,嘆了口氣道:“你活得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斷了腿,她做什麼牢?”
丁越一下子擡了頭,她驚詫的看着陸少臣,一張發白的臉上盡是眼淚,
她什麼事兒都沒有,只是斷了腿?陸少臣怎麼能說的這麼輕鬆?他就不心疼她嗎?
丁越的眼淚止不住了。
“我不是隻斷了腿,我的孩子沒了,葉畫殺了我的孩子,少臣我們的孩子不能就這樣白白沒了,”
從死去孩子的那一刻。丁越是無比憎恨葉畫的,對肚子裡的孩子,從發現懷孕的那天她就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個閃失。因爲有孩子,她嫁給陸少臣進陸家纔有希望,孩子沒了,她便什麼也沒了。所以,丁越不會輕易的放過葉畫,誰讓葉畫開車撞掉了她的孩子,如果早些知道見一面孩子沒了,打死丁越也不會約葉畫。
“少臣,你聽我說,葉畫是故意撞我的,她多惡毒啊,知道我懷孕了,懷了你的孩子,她容忍不了。就故意的開車撞我。少臣我們的孩子都三個多月了,胳膊腿都快長出來了,竟然就這樣讓蛇蠍一樣惡毒的女人撞沒了,孩子,那是我身上的肉啊,留着你我的血,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孩子是我的命啊,少臣我絕對不會饒……”
“說夠了沒有!”陸少臣突然吼了一嗓子。
“少臣……”丁越流着眼淚,下意識的望向陸少臣,他凝視着她,面無表情、目若寒潭。
丁越的心瞬間就咯噔了一下,她對葉畫的所有的指控在陸少臣面前好像毫無威力可言。
陸少臣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陸少臣面容線條變得剛硬而凜冽,凝視了丁越一會兒,在口袋裡摸出煙,抽出一支,然後燃上,緩緩的、徐徐的吐了口煙霧。
再開口,陸少臣的音量不大。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丁越,這孩子不可能存活着,就算不是這樣沒了,也會以其他的方式沒了。”
“不會,根本就不是的,要不是葉畫開車撞我,孩子一定會一直好好的。”丁越據理力爭。
陸少臣彈了彈菸灰,脣角挑起一抹冷銳優美的弧度,“丁越你怎麼就不明白?從你告訴我懷孕的那天起,我承諾過你什麼,什麼都沒有,我的沉默代表了什麼,我以爲你能懂,後來,我妹妹把能說的都跟你說了,我也以爲你能懂。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態度,卻還是這麼執拗,一意孤行……”
丁越大腦一瞬間沒有反應的空白,“你什麼意思?”
陸少臣看着丁越,“我知道你懂!”
“我不懂!”丁越尖着嗓子。
陸少臣笑了下,他不狠,他不了斷,丁越就會裝糊塗的糾纏下去,而且還會糾纏的沒完沒了,永遠的無休止下去。
一字一句,陸少臣冷如碎冰,“孩子我從沒想要過。”
“可我想要。”丁越眼睛裡的淚水唰的再一次下來了。
此刻,她的情緒難以言表,不單單是心痛和憤恨,還有不甘。
陸少臣竟然就這麼毫無情份直接的捅出來,也不管她疼不疼。
“孩子我不敢不要,陸少臣我知道,沒了孩子,你以後就再也不會見我了。”丁越嘶聲說。
陸少臣靜靜看着丁越眼中的淚光,過了許久,他忽然微微笑了起來,一臉無辜的看着丁越,緩慢低聲地說,“就算孩子還在着,就算孩子現在還在你肚子裡,以後,我也不會見你。”
陸少臣低沉的聲音,不亞於一記霹靂,瞬間在丁越的心裡炸開了。
驚惶無比地看着陸少臣,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如紙,半響,丁越才喃喃道:“你在說什麼?少臣爲什麼?爲什麼?”
丁越一下子崩潰了!胸中無數悲鳴的風聲呼嘯而過!爲什麼?爲什麼?這都是爲什麼?
陸少臣靜靜看着丁越,眼眸漆黑如墨,黑的讓人看不到任何波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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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只想要我老婆葉畫,我只想要她給我生孩子。除了她,誰的孩子我也不想要。”
丁越神色驟然一變,“你家逼你了是不是?少臣你家裡強迫你只能要她的孩子?”
陸少臣卻搖頭,“誰能強迫得了我?除非我甘願。”
丁越的臉更白了,她不想輸得很慘!
“你愛上她了?”丁越的嘴脣都是顫抖的,問。“陸少臣,你愛她多少?百分之一百還是百分之一百二?”
陸少臣笑了笑,卻沒立時回答,過半響才說:“葉畫是我想娶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讓我定下心來想結婚的女人。”
“那我呢?我算什麼?你不也說過想娶我嗎?”丁越急切的詢問着,提醒着,“你第一次見我就說想娶我。”
“醉話!”陸少臣簡單的只說了兩個字。
“陸少臣……”丁越吼了,胸口的血氣一下子就涌了上來,眼裡燃起難抑的怒火。
陸少臣愛葉畫。
意料之中,卻有那樣的意料之外。
丁越受不了了,她是那麼憤怒,那麼的委屈。
她竟然還一直自欺欺人的以爲,他們在一起四五年,陸少臣是愛她的,現在想起來真是癡心妄想了。
真傻,真傻,丁越憤恨的想。
丁越怨憤之極地瞪着陸少臣,“陸少臣,你混蛋!”
陸少臣笑了下,抿脣認真想了想,自己混蛋嗎?
也許,大概,似乎,還真是!
盯着陸少臣,丁越的臉色青白不定,“告訴我,孩子沒了,陸少臣你特如意是不?”
“……”陸少臣沉默,他清楚地知道,他若是實話實說,肯定會更加刺激到丁越的。
可是,陸少臣的不吭聲意味了什麼了,丁越依舊懂得。
咬着牙,丁越捂着胸口一副馬上要吐血身亡的模樣,“陸少臣,你還能更混蛋點不?”
陸少臣笑了笑,“丁越能認清楚我是個什麼人了就好了,長痛不如短痛這話真的很有道理,以後找個男人好好的過日子吧。”
“你說得輕鬆,”丁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狠狠咬了牙,“害我沒了孩子,陸少臣我絕對不會放過葉畫,”
陸少臣淡着一張臉,也沒個表情,“丁越,撞你的人是林初一,根本不關葉畫的事情。”
“你胡說。”丁越急了。
“不信你去交警大隊問一下就知道了。”陸少臣的聲音變得錚錚堅硬。
丁越咬牙,憤怒無比地瞪着陸少臣,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間蹦出來,“爲了幫着葉畫洗脫責任,顛倒黑白,指個人出來冒名,陸少臣,你不要欺人太甚。”
……
葉畫靜靜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地面,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盯着盯着,跟前突然出現一雙鞋,葉畫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擡了頭。
面前是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中年,五六十歲的樣子,鼻子上戴着一副金絲的眼睛,很精神。
中年女醫生見葉畫發現了她在看她,笑了笑,然後擡了腳,向前走去,只是沒走兩步,便回了頭,一雙眼睛還是看着葉畫。
葉畫被女醫生搞得有點奇怪,雖然女醫生只是靜靜地看着自己,目光卻複雜之極看不出情緒。
於是,葉畫不由得開口問,“請問,你有事嗎?”
見葉畫說話了,女醫生索性轉回身又走到葉畫跟前,話語有些遲疑。
“……你是不是姓葉?”
葉畫點了點頭。
“你媽媽是……周平安……”女醫生又問。
葉畫只是咬着脣,看着女醫生。
“是不是?你媽媽是不是舞蹈家周平安?”女醫生又問。
葉畫突然就覺得喉嚨有點酸,點頭,“……是,你認識我……媽媽……”
女醫生不再說話,只是不錯目的盯着葉畫看,好久才說,“原來……你都長這麼大了,跟你媽媽……長的真像!”
葉畫吸了吸鼻子,笑,“你是第一個說我像的!真的像嗎?”
女醫生慌忙推了推眼鏡,似乎是有些不自在。
“葉畫,”這個時候,已經從丁越病房走出來的陸少臣喊了葉畫。
葉畫見到陸少臣瞬間便站了起來,“……她人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陸少臣捏了捏葉畫的手,“沒事的!”然後看了一眼和葉畫說話的女醫生,陸少臣就愣了一下,女醫生是丁越的媽媽楊麗娟,曾經和他在一個桌子上吃過飯的。
陸少臣勉強笑了下,“阿姨我來看下丁越,現在要走了。”
楊麗娟也認出了陸少臣,眉頭狠狠一蹙,“以後不要來找丁越。”
陸少臣抿了一下脣,沒搭腔,然後他拉了拉葉畫的手,“我們回家吧!”
剛欲轉了身,卻被楊麗娟突然叫停。“等一下,”
陸少臣和葉畫都看向她。
楊麗娟眼睛卻沒看陸少臣,目光只是專注的看着一旁的葉畫。
“……你和他是夫妻?”楊麗娟斟酌開口,試探着問了葉畫。
葉畫遲疑了下,然後點頭。
楊麗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聲音還是沒吐出來,然後,轉身走了。
葉畫盯着楊麗娟的後影,她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對勁兒,可又說不出具體哪裡奇怪了。
“她剛纔跟你說什麼了?”陸少臣問葉畫。
葉畫低着頭,很久才說,“她好像認識……我媽,她還說我像……像她……陸少臣,我像嗎?”
陸少臣沒說話,一雙眼睛只是看着葉畫,葉畫的臉上似乎很安靜,於是,陸少臣說,“只要是母女,總是有地方像的,”
葉畫沉默,她有點不舒服,難受,心疼!
“回家,我們走吧!”陸少臣攥着葉畫的手催促,試圖轉開話題。
葉畫擡頭看他,幾乎是本能的發問,“你……”
“我都和她說清楚了。”陸少臣還不等葉畫問出口,便很快的就應了答。
“嗯?”葉畫皺眉,什麼說清楚了,他知道她問的什麼嗎,就搶答。
“我和她兩清了!”陸少臣怕葉畫不明白,又加了幾個字。
葉畫更深的皺眉,沒了孩子,陸少臣就甩了丁越?
她本來以爲,陸少臣會好好安慰丁越,結果正好相反。
陸少臣真是……真是薄情寡義!
“……你不覺得你應該負責?”控制不住葉畫還是問了出來。
“我對她負責,你怎麼辦?”陸少臣好笑的捏了捏葉畫的手,剛纔他就應該帶着葉畫一起進丁越的病房,所有的話都讓她聽個清楚。
葉畫卻甩開了他的手,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她剛沒了孩子,你就這樣?你既然招惹了她,就該負責任,給她依靠,好好地疼她愛她。”
陸少臣頓時有些惱怒,葉畫竟然站到丁越的位置,甚至爲她抱不平,“你是不是特希望我把她捧在手心裡?”
葉畫也有點火,“我就覺得你挺過分的,膩了就甩女人。陸少臣,你不覺得你挺不要臉的?”
“葉畫……”陸少臣繃了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葉畫,我是你老公,你別逼我。”
“我逼你?”葉畫一股火騰了起來,微微眯眸看着他。“難道爬女人的牀是我逼的,和女人在一個牀上滾也是我逼的,還有,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也是我逼的,陸少臣,你可真會強詞奪理。”
陸少臣的眼裡快速的燃過一片兇狠的狼狽。
“閉嘴,”
葉畫被陸少臣突然一吼,就哆嗦了一下,反應過來正要反擊。
陸少臣卻伸手抱住她,一下咬住她的脣。
葉畫疼得就是一顫。
陸少臣不管不顧起來,也不知糾纏了幾番。
最後,身體忽然騰空而起,葉畫竟然被陸少臣抱了起來,然後他欺在她的耳邊,“葉畫,別再跟我彆扭了,以後不會亂來了,我們好好過吧!”
葉畫眼睛一酸,眼淚竟然差點沒掉下來。
陸少臣用勁摟了摟她,他當然知道現在的葉畫心裡某根筋在疼,很需要發泄。
她疼,因爲,有人提到了她媽媽周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