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丹丹那兒離開,杭安之沒有回總統府,而是直接去了機場。
杭安之在機場給宋夕倩打了個電話。
“喂,倩倩,麻煩你幫我做件事情……”
掛了電話,杭安之便在機場等着。他什麼都沒有帶,但是總統府是不能再回去了,今天他對杭澤鎬做的事情,談不上什麼後悔,可是他確實是沒法再面對他了。
手機響起,是宋夕倩打了過來。
“安之哥哥,你在哪兒呢?我到了,正從門口進來……”
“好,我出去接你。”
杭安之放下手機,起身往外面走。
機場門口,宋夕倩拉着行李箱,手上挽着申秀琴走了進來。
“倩倩,這裡!”
杭安之朝宋夕倩揮揮手,疾步上前,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低頭看看母親,心上一陣酸澀。“倩倩,謝謝你……我這就要走了,上次的事情對不起,讓你也跟着受家裡嘮叨了吧?”
宋夕倩不在意的搖搖頭,笑笑,“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那都是他們長輩小題大做,我不要緊的,你別往心裡去。不過,安之哥哥,你讓我把阿姨帶來,你們要去哪兒啊?”
杭安之頓了頓,眸光暗淡,“我要去東嶺,以後不打算回來了,所以要把我媽帶走。”
“啊?”宋夕倩驚愕,怎麼感覺自己做了件錯事呢?
“呵呵。”杭安之淺笑,“你別這種表情,弄得好像捨不得我一樣?”
“安之哥哥。”宋夕倩擔憂的拉住杭安之,“我是擔心你啊!東嶺那種地方,你還真打算永遠待在哪兒啊!阿姨這個樣子,你帶着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她,你怎麼忙的過來?”
杭安之頓住,扯了扯嘴角,“就算是忙不過來,我也必須要這麼做。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把我媽放在療養院,陪她的時間太少了,以後我也沒什麼牽掛的了,會一心照顧好她。”
“安之哥哥。”宋夕倩聽的一陣心酸,吸了吸鼻子,“那,你在這兒等等我!”
說完,轉身跑開了。
杭安之茫然不知所以,沒過多會兒,宋夕倩又回來了,手裡拿着機票。“安之哥哥,走吧!我跟你們一起走。”
“這……”杭安之匆忙拉住她,急道,“倩倩,你這是幹什麼?還嫌不夠麻煩嗎?好端端,你跟着我去東嶺幹什麼?那種地方,不是你一個女孩子應該去的。”
宋夕倩搖搖頭,豁達的一笑,“反正我在家裡也沒有事,這兩天還總是被父母唸叨。我出去躲一陣,再說,阿姨過去也需要人照顧。我小的時候,阿姨沒有少疼我。”
“倩倩……”杭安之心頭涌上一股暖流,但還是覺得不妥。
“別倩倩、倩倩了!走吧!放心,我躲一陣子就回來,不會永遠陪着你在東嶺的,你就在東嶺好好的過一輩子,再找個當地的村姑生娃吧!”
宋夕倩嬉笑着,上前挽住申秀琴的胳膊,低聲說道,“阿姨,我們走了啊!別怕,安之哥哥不細心,可是還有我呢!走吧,上飛機啦!”
杭安之阻止不了,只好任由宋夕倩跟着一起去了東嶺。
不過,這一路上也多虧了宋夕倩。杭安之沒有什麼照顧人的經驗和天賦,即使是面對母親,也常常是弄不清楚她需要什麼。宋夕倩畢竟是女孩,心思比他細膩的多。
到達東嶺駐地,申秀琴頓時打了好幾個個噴嚏。
“阿嚏!阿嚏!”
宋夕倩趕緊掏出大衣來給她披上,一邊抱怨道,“哎喲,安之哥哥,這邊怎麼這麼冷?在帝都還穿短袖,這裡怎麼跟寒冬了一樣?真冷啊!”
“嗯。”杭安之點點頭,搬運着行李,笑容有些尷尬,“這邊是這樣,所以說讓你不要跟着來,怎麼樣?後悔了吧?這就不是你這個大小姐該來的……”
“誰後悔了?快把行李搬進來。”宋夕倩瞪他一眼,扶着申秀琴趕緊往裡面走,“阿姨,我們快進去,要凍死了。”
杭安之輕笑着搖搖頭,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去。
帝都這邊,卻因爲杭安之和宋夕倩的離開,又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阮丹寧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直到出院那天才知道的這個消息。還是無意間聽到的樂慈和樂雪薇的對話……
“哎,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丹丹了,兩個人都一起去了東嶺,現在這麼看來,丹丹是一點希望沒有了。要說丹丹這孩子,是真好,這次要不是她,安之不定做出什麼來。”
這是樂慈的嘆息聲。
“媽,你小點聲,丹丹好像醒了。”樂雪薇聽到裡面有動靜,朝母親搖了搖頭,走進房間,阮丹寧果然已經醒了,正坐在牀頭。
“丹丹,醒了……醒了就回家吧?回家好好休息。”樂雪薇心虛的很,細細觀察着阮丹寧的表情,疑心她剛纔已經聽見了。
“嗯。”阮丹寧點點頭,努力的扯出個笑容,“好,我在醫院躺的累了,這裡的牀不舒服,我還真是想念長夏柔軟的大牀。”
“哎……”樂雪薇答應着,上前拉住阮丹寧的手。
阮丹寧從剛纔開始,腦子就沉的很,突然間,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一股熱流涌上來。
樂雪薇猛的搭住她的肩膀,神色驚慌,“丹丹……丹丹你怎麼了?”
“嗯?”阮丹寧茫然不知所以,搖搖頭,“我沒怎麼啊?有什麼不對勁嗎?”
“你……”樂雪薇指着她的臉,眼底鋪滿驚愕和心痛。
“……”阮丹寧只覺得鼻子裡有股暖乎乎的液體流出來,疑惑的擡起手來一看,手指上沾了紅色的……是血嗎?頓時,心下一涼,生生往後退了好幾步,堪堪扶住牀邊。
“啊……”
她驚慌的看着手上的血,伸手不斷擦着,可是怎麼也擦不乾淨!
“丹丹、丹丹!”樂雪薇已然有了某種預感,眼底一熱,眼角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你最近都有去體檢嗎?醫生到底怎麼說的?”
這種情況下,阮丹寧清楚,瞞不住了,至少對樂雪薇是瞞不住了。
她眼瞼一耷拉,眼淚掉下來,緊握住樂雪薇的手,需要一點力量支撐着她。
“丹丹,你快說啊!”樂雪薇急了,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重。“我要打電話問醫生嗎?”
“不用!”阮丹寧匆忙拉住樂雪薇,搖了搖頭,緩緩說到,“我說就是了……我,腦子裡的腫瘤,復發了。控制了八年,還是復發了。醫生說,這一次的情況,很可能比上一次還要嚴重,我可能會沒命的。”
“啊!”
樂雪薇驚愕的捂住嘴,眼淚一直不停歇的往下流。丹丹、丹丹,可憐的丹丹,爲什麼會這麼命苦?
“爲什麼、爲什麼現在才說?多久了”樂雪薇心口堵得難受。
阮丹寧的聲音輕飄飄的,脣邊甚至帶了點笑意,“沒多久,還不到兩個月,雪薇……你別哭。”
“丹丹……”
阮丹寧拍拍她的手,強撐着站起來,面色蒼白、形容憔悴,“雪薇,我好累,我不想待在醫院,我想回長夏。”
“好,回長夏。”樂雪薇嗓音哽咽,極力忍住不哭,這種時候,她有什麼資格哭?最該哭的人,是丹丹。丹丹總是這麼堅強,她沒有見過比她更加堅強的人。
把阮丹寧接回長夏,安頓好她,樂雪薇轉身便去找韓承毅。
韓承毅一聽說阮丹寧的病復發了,自然也是吃驚加惋惜,二話不說,陪着妻子去找了阮丹寧的主治醫生。
醫生直言道,“韓總、韓太太,這件事我以爲你們已經知道了。阮小姐母親的情況,的確是很不好。她曾經做過一次手術,腦部神經在當時的手術就曾受過損傷,能恢復過來已經是奇蹟。”
“別說這些廢話!你就說,要怎麼救,能不能救!”樂雪薇難得發了脾氣,急躁的打斷醫生,低吼道。
醫生頓了頓,“韓太太,照目前情況來看,阮小姐要想活下去,只能接受手術,而已我們的經驗和把握來看,最多隻能有25%的成功機率……”
話沒說話,便被樂雪薇疾言厲色的打斷了,樂雪薇一拍桌子,急道,“25%?你開什麼玩笑?就這麼點機率,這和去送死有什麼區別?”
“小雪,你別激動。”
韓承毅拉住妻子,問醫生,“這個機率的確讓我們不滿意,能有更好的醫生嗎?即使不在帝都,我也一樣能請來。”
“這個……”醫生頓了頓,“有個人,只怕即使是韓總,或者是總統先生,也都請不來。”
“誰?”樂雪薇一聽,還是有希望的,“這個人是誰?”
“就是當年給阮小姐主刀的威森博士,但是他年事已高,已經封刀很多年了,他是學界泰斗,也從來沒有人敢爲難他。”言下之意,無論是金錢還是權勢,對這位威森博士都是不管用的。
樂雪薇不信,嘀咕着,“威森博士,承毅,你聽到了嗎?威森博士,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請到他!丹丹不能有事,丹丹一定不能有事!”
韓承毅抱住妻子,答應她,“好,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