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歆婷裹着棉被,站在三樓的走廊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別墅裡的任何一個角落。
她所能看見的地方,都沒有一絲人影的閃過。
到最後,直到葉歆婷徹底的喊累了,嗓子也冒煙的時候,她才冷靜了下來。
她扶着樓梯扶手,小聲的唸叨着,“死變態,虐待狂……”
面對着空空蕩蕩的別墅,葉歆婷盡顯委屈,就連聲音,也似乎帶着幾分水氣。
她原本以爲,昨晚的事,只是一場她從來沒經歷過的夢境。
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覺,便什麼都不會發生。
她錯了,而且錯得徹底,錯得離譜。
她真是太低估蕭子赫了。
他是冷血的惡魔,一直都是,她應該早就清楚明白的。
可到了最後,她卻傻傻的愛上他了。
疼,她真的好疼。
原來,愛情真的是一種毒藥,讓她的全身,在一瞬間,不自覺的疼了起來。
“蕭子赫,你就是一個混蛋……”
說着,葉歆婷便無力的,順着樓梯的扶手癱倒在了地上,而後連同身上的被子一起,縮成了一團,靜靜的坐在了那裡。
蕭子赫,你在哪裡?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不肯出來見我?
葉歆婷的臉上,多了兩行委屈到了極致,才流出的眼淚。
“少奶奶,少奶奶,你怎麼會坐在這裡?小心着涼啊。”
不知過了多久,葉歆婷是被送食物上樓來的銀杏,喚回神來的。
她擡起眼,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銀杏,蕭子赫人呢?別墅裡的其他人呢?”
葉歆婷的臉上,掛着十分明顯的兩條淚痕。
看到銀杏的出現,她的整顆心一瞬間就又重新活了過來。
她承認。
方纔在看到別墅裡空無一人的時候,她真的是怕了。
就在那一瞬間,她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想起了她孤獨一人在孤兒院裡,度過的可怕日子。
天知道,現在的她,到底是有多害怕一個人,到底是有多害怕孤獨。
她不要,不要一個人。
銀杏看着無助又不安的葉歆婷,一陣心酸之後,跟着坐到了葉歆婷的身邊。
她拉着葉歆婷的手,“少奶奶,少爺一大早就出門上班去了,別墅裡的其他人,也暫時被少爺調到別院去工作。”
“爲什麼?”葉歆婷不解的看着銀杏。
“咳。”銀杏輕咳了兩聲,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葉歆婷身上裹着的被單。
下意識的,葉歆婷也看了看自己。
蕭子赫,他是在害怕,她會裸着身子出現在大家面前,才這麼做的,對不對?
既然害怕,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讓人把她的衣服全給燒了?
但話又說回來,他若不是真心在乎她,他又何必做出這種極端的,生怕她會忽略他的舉動?
他的做法,雖然偏激了點,但他的初衷卻是全都爲了她。
所以,換位思考一下。
她的心便突然不再那麼糾結了。
葉歆婷擡起手,揉了揉淚眼惺忪的的眼睛,“銀杏,可以把你的衣服借給我穿嗎?我保證,我哪兒也不去。”
葉歆婷着實是打動了銀杏,有那麼一秒鐘,她差點兒就點頭答應葉歆婷了。
可當她想起蕭子赫那張冷冰冰的冰塊臉時,不得不硬着頭皮的搖了搖頭。
蕭子赫雖然沒有交待過她,不準私自把衣服給葉歆婷。
但她不是傻子,她知道什麼事是能做,什麼事是不能做。
所以她知道,把衣服借給葉歆婷這件事,就是她萬萬不能做的。
看着銀杏爲難的表情,葉歆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鬆開銀杏的手,做出一副不再勉強她的表情。
拉了拉裹在身上的棉被,不讓春光乍現,葉歆婷站起身後,就徑直走回了房間。
銀杏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推着餐車,緊緊跟隨在葉歆婷的身後。
從梳妝檯的鏡子裡,葉歆婷看着自己衣不着體的狼狽模樣,再看了看這個偌大的房間。
短短一天的時間,她就明顯的覺得自己蒼白了許多。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容。
無奈……
不管蕭子赫對她做了些什麼。
在她決定原諒他過去的種種之後,她便無法不想他。
是的,她現在,很想他。
可是,她卻找不到他了。
一切的一切,只能等到他主動出現的時候再說。
他既然是想給她時間考慮,她就應該好好的想想,蕭子赫——那個霸道、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她要好好想想。
等到他再次出現,她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然而,葉歆婷不知道的是,她這一等,便是一個星期之久。
她每天光裸着身子,躲在房間裡,每天每天的盼着他的出現,到頭來,一個星期過去了,他始終還是不肯見她。
就連一個音訊也沒有。
有幾次,她忍不住問銀杏,蕭子赫到底去了哪裡,他什麼時候才肯回家?
然而她最後所得到的,都是銀杏清一色的答案:不知道,少爺沒說。
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多問什麼。
平日裡喜歡跟銀杏說說笑笑的她,也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憂傷。
今天,是蕭子赫消失後的第七天。
今天的天氣,正如葉歆婷的心情那樣,陰沉沉的,意外的反常。
像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兆。
葉歆婷像往常一樣,在身子上裹了一條薄薄的被單。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臺上,看着遠處的海平面。
暴風雨真的要來了嗎?
爲什麼連海鷗也失了蹤影?
海面上,狂風驟起,捲起層層波瀾。
葉歆婷的心情,卻是異常的平靜。
她就像是一個被隨意丟棄的小孩,時間一長,心死了,身體也就自然而然的適應了這樣的一份寂寞。
她的脣角,帶着不淺不淡的笑容。
想起了蕭子赫在消失之前所跟她說過的話。
他說她可以隨時找他。
如今,他又去了哪裡。
諷刺?
或是悲哀?
“扣扣扣。”
微弱的敲門聲響起。
葉歆婷稍稍把頭一轉,把視線拉到那扇精美而又華麗的雕花大門之上。
“進來,門沒鎖。”她小聲說道。
門輕輕的被推開。
來人,一如往常的,手裡端着托盤,托盤裡放着廚師爲她精心準備的點心和果汁。
“少奶奶,吃點東西吧,今天天氣轉涼了些,吃完之後,到牀上躺一會,不然你會生病的。”
葉歆婷淡淡的一笑,“生病或不生病,都一樣。”
“少奶奶……”
“放下吧,我沒事。”
說完,葉歆婷把臉轉了回去,繼續看向窗外。
她整個就是“憂鬱”的代名詞。
銀杏緩緩的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什麼話也沒有說,定定的看了葉歆婷一會之後,就這樣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的眼神之中,分明寫滿了心疼與憐惜。
想到葉歆婷與蕭子赫,和睦相處那一個月的情景;
想到她縮在他懷裡撒嬌的幸福神情。
銀杏的心就不免一陣陣的抽痛。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葉歆婷不知在窗臺上坐了多久,直到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她才緩緩的從窗臺上下來。
也許,這種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
就像她從前一樣。
沒有蕭子赫,她一樣能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蕭子赫何時才肯把衣服還給她?
她總不能裹着被單生活一輩子吧?
想着,葉歆婷憤恨的坐在了牀邊,拿起點心,把點心當成是蕭子赫的臉,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每咬一口,她都會邪惡的用盡各種惡毒的辭藻,把不知身在何處的蕭子赫,從頭到腳的詛咒一遍。
直待她吃飽之後,心裡的詛咒聲音才慢慢停止下來。
放下空杯,托盤裡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吸引了葉歆婷的視線。
她一伸手,才發現那是一張小紙條。
打開,紙條上赫然寫着一句話:衣服,浴室;你的愛,公司。
簡單的幾個大字,深深的觸動着葉歆婷如止水般的心;如海平面上的狂風那般,頓時在她的心裡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巨浪。
她的愛,公司。
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葉歆婷快要沉睡過去的心,再一次甦醒。
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她獨自一個人想了許多許多。
就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銀杏竟然……
竟然給了她希望,更是點燃了她,想要見到蕭子赫的強烈慾望。
天知道。
在沒有蕭子赫的世界裡,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在沒有蕭子赫的這一週裡,她到底是有多想他。
不對,老天爺或許不知道。
知道這一切的,只有銀杏一個人。
所以,銀杏給她送來了衣服,還有蕭子赫的消息。
葉歆婷把紙條濘深深的埋於掌心。
謝謝……
下一秒。
葉歆婷扯掉身上的被單,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浴室。
天空烏雲密佈,銀杏看着葉歆婷乘坐的出租車漸行漸遠,在心裡默默的爲她而祈禱着。
葉歆婷則帶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她的尋愛之路。
沿路的風景,仍然沒變。
到頭來,一條路,又一次變成了她一個人在走。
即便這樣,她的心依然是雀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