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赫則瘋一樣的撲進了病房。
眼前,潔白的被單下,葉歆婷就這樣安靜的睡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就像是傳說中的睡美人一樣。
房間裡十分的安靜,只能聽見儀器發出的滴滴聲。
蕭子赫緩緩的坐到了牀邊的椅子上,“歆兒,你是在懲罰我,對嗎?”
牀上,已然熟睡的葉歆婷當然不可能回答蕭子赫的問題,只是她好像是聽見了蕭子赫的話一樣,不一會,她的眉心就出現了一個刺眼的川字。
蕭子赫伸手,用指腹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眉心。
“歆兒,你的夢裡到底充滿了多少險惡?你的夢裡是否還有我?”
話音落下,葉歆婷的眉便蹙得更深了。
小嘴一張一合的,氣息十分的混亂,看樣子十分的不舒服,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見狀,蕭子赫把耳朵貼近了葉歆婷的脣邊。
從她微弱的氣息裡傳來十分模糊的幾個字,“疼,我好疼,疼……”
聽清楚她的話之後,蕭子赫不再多做停留,瘋了一樣跌跌撞撞的衝出了病房,出門時,還狠狠的撞到了門板,疼得他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
只是他已經顧不得自己的疼痛了,就這樣一路衝進了醫生辦公室。
蕭子赫又一次被趕到了走廊上,他頹然的靠在牆邊,透過玻璃看着病房裡的一切。
只見幾個醫生忙前忙後十幾分鍾,臉上卻不曾露出過輕鬆的表情。
到最後,幾個醫生還是搖搖頭出來了。
蕭子赫立馬抓住了陳醫生,“她到底怎麼了?”
陳醫生搖了搖頭,“我們暫時還查不出來,她喊疼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她一直髮着低燒,現在我們得先把她的燒給退了再說。”
蕭子赫卻是不依不饒,一把揪住陳醫生的衣領,“你說什麼?作爲一個醫生,你居然不知道原因。”
話音剛落,蕭子赫就被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拳頭擊倒在了地上。
隨之而來的,是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拳頭,打得蕭子赫還沒來得急反應,就已經趴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而在下一秒,一個軟軟的身子撲到了他的身前,“哥,別再打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打就打我好了,你別再打赫了,赫並沒有做錯什麼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蕭子赫這才知道,原來擋在他身前的是宋詩詩,而剛剛把他打了的人,是陸俊逸。
蕭子赫伸手扯開宋詩詩,吃力的想要起身。
試了幾次到最後都沒有成功,可見這一次,陸俊逸到底是下了多重的狠手。
在蕭子赫的記憶裡,這是陸俊逸第一次真正的出手傷他。
看着如此這般的蕭子赫,宋詩詩的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曾經,那個站在世界頂端的男人去哪裡了?
曾經,那個只需一個眼神,就能暗了萬千風華的男人,去哪裡了?
她伸手想把蕭子赫扶起來,卻被蕭子赫狠狠的甩開。
他紅着眼對着陸俊逸笑了笑,“俊逸,你想打就打吧。”
說罷,陸俊逸便又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蕭子赫的側臉上,瞬間,蕭子赫的嘴角就滲出了血。
陸俊逸甩了甩拳頭,垂眼看着蕭子赫。
此時,他的眼神是極爲冰冷的,就像是那千年玄冰一樣,是陌生的,是瘮人的。
就在這一刻,一貫溫柔,一貫紳士的他,在氣勢上不知比蕭子赫強了多少倍。
“蕭子赫,這些都是你欠葉歆婷和兩個孩子的,你既然已經不要她了,就請你立刻從這裡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更不要出現在歆兒的面前。”
凌厲的目光一轉,陸俊逸看了一眼蕭子赫身邊,自己的妹妹宋詩詩。
“蕭子赫,你既然選擇了她,就請對她負責。你們走吧,從今以後,誰也不要再輕易的出現,否則……”
否則怎麼樣,陸俊逸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畢竟,一個是他剛剛找回家的親妹妹,一個是他多年兄弟,即便他們再怎麼不可原諒,他也做不出傷害他們的事。
所以到最後,陸俊逸沒再說些什麼,深深的閉上眼,轉身走進了病房。
門合上,以後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這一刻,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陸俊逸緩步走向葉歆婷。
目光仍然是冰冷的,因爲今天,他是真的受傷了。
如果當初,他能自私一點,那麼現在,是不是大家都不會那麼痛苦了?
嘴角帶出一抹苦笑,陸俊逸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葉歆婷,“歆兒,你寧願睡在這裡喊疼,也不願意嫁給我嗎?”
這時,葉歆婷身上的心電圖產生了一個十分細微的變化,隨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便從她的眼角落了下來。
似乎是在對陸俊逸說了一聲——對不起。
陸俊逸笑了,“歆兒,我要的一直都不是你的對不起,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
陸俊逸的用心,葉歆婷怎可能會不知道呢?
只是“我愛你”三個談何容易。
有些人,一但融入骨血,就很難再從身體抽離,不管用多少時間,不管再怎麼用力。
而有些人,即便是盛裝出席,也註定了只能成爲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於葉歆婷而言,融入骨血的人是蕭子赫,過客也自然而然的變成了陸俊逸。
這些簡單的道理,陸俊逸是懂得的。
可當他遇到了那個極愛的人時,是不是很容易的就忘記了呢?
只有陸俊逸自己知道。
換下了方纔那副懾人的眼神,陸俊逸慢慢的坐到了葉歆婷的牀邊,格外寵膩的伸手撫摸着她的小臉。
“歆兒,不管你願不願意,不管你情不情願,這一次,陸俊逸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說罷,他俯身而下,在葉歆婷冰冰涼涼的脣上落下一吻之後,就離開了。
當天,葉歆婷就被陸俊逸安排到了全院最頂層的vip病房內。
也因爲這樣,頂層的病房,被陸俊逸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除了醫生,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銀杏毫不意外的變成了葉歆婷的貼身保姆,搬到醫院與葉歆婷同住,就連陸俊逸也毫不意外的搬來了醫院。
他工作的時候,銀杏就會陪在葉歆婷身邊跟她說話,等他工作完,又換下銀杏,不停的在她耳邊說着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可是,即便是這樣,一個星期過去了,葉歆婷的情況也還是沒什麼好轉,低燒一直不見退。
除了昏睡,就是不停的說着胡話,不停的喊疼。
pub裡,音樂曖昧,燈光奢糜。
吧檯前,男人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這已經是第幾天了,這個男人一直在這裡醉生夢死。
“啪——”
一隻空酒瓶摔到地上,瞬間碎裂成無數片。
“再來一瓶。”
他的眼神早已經變得迷離了,卻仍然還要繼續買醉。
酒保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遞了一瓶酒給他。
在這裡工作,這種邋遢又沒本事的男人,酒保見多了,只要他給錢,酒保又何必阻止。
拿過酒瓶,他衝着酒保又癡又傻的笑了,而後便揚起酒瓶,對着瓶口就這麼直接喝了起來。
他喝得很猛,那黃色的液體從脣角溢出後灑得他滿身都是。
“啪——”
又是極其尖銳的一聲,酒瓶子再一次落了地。
接着,“蕭子赫你不要命啦?”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蕭子赫努力搜索着記憶,想知道打掉他酒瓶的女人到底是誰,只可惜到了最後,他都找不到。
他揚起頭,吃力的撐着眼皮,“再來一瓶。”
酒保看了看蕭子赫身邊那個氣勢極其強大的美麗女人,瞬間就慫了。
女人的目光太過森冷,讓人害怕,使得他半天不敢動彈。
蕭子赫卻不以爲然,他伸手指了指酒保,“你是怕我沒錢給你嗎?哈哈哈哈……”從錢包裡拿出一疊鮮紅的現金甩到酒保面前,“這些夠嗎?不夠還有,我有很多錢,很多錢,哈哈哈哈……”
話音落下。
“啪——”
一個耳光狠狠的甩到了蕭子赫的臉上。
他沒穩住身,狠狠的從椅子上跌到了地上。
女聲再次響起,“你瘋夠了沒有?沒瘋夠回去再瘋,別在外面給我丟人現眼。”
由於女人的聲音太多,氣場太過強大,不過幾秒的功夫,吧檯前就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因爲長時間的大量飲酒,蕭子赫被這一巴掌甩到地上後,就再也趴不起來了。
女人上前優雅的蹲在了他的面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配當個男人嗎?”
蕭子赫撐了撐眼,對着女人看了好一半天,“錦瑟?你怎麼在這?你不是應該……”
“蕭子赫你就是個混蛋。”
混蛋到把她送給了一個跟他一樣混蛋的男人,混蛋到有些事,他一瞞就是三年。
原來是錦瑟,蕭子赫垂了垂眼,不再理她,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重新爬回到了坐椅上。
“給我酒。”
“……”酒保仍舊不敢動。
“小朋友,你們這裡不賣酒嗎?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說罷,蕭子赫的眼底就抹上了一層嗜血的色彩,更是把酒保嚇得不敢動了。
錦瑟卻是覺得,現在的蕭子赫完完全全的不具有任何危險性。
她走到吧檯前,面帶着一臉足以迷倒衆生的笑容對着酒保勾了勾手指。
酒保癡迷了,點了點頭就湊到了錦瑟面前。
錦瑟勾脣,“給我一瓶酒。要你們這裡最好的。”
“是,是,是。”
不一會,一瓶高大上的酒就出現在了錦瑟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