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書本,低垂着雙眼,看着她把果汁全喝了下去,“歆兒,想不想出去散心?”
葉歆婷問:“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
“我哪也不想去,我呆在家裡挺好的。”
蕭子赫微微蹙眉,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張大紅色燙金請柬。
這張請柬被蕭子赫收起來很久了,但他最終還是拿了出來。
他把請柬交到了葉歆婷的手裡,什麼話也沒說。
葉歆婷有些奇怪,他給她這東西做什麼?
她慢慢的把請柬打開。
剛勁有力的大字立刻映入她的眼底,這字跡她再熟悉不過了。
嘴裡小聲唸叨着,她不敢相信的小聲問:“俊逸哥?”
蕭子赫點頭,“想去嗎?”他的聲線裡盡是柔情。
葉歆婷再次不敢相信的睜着一雙大眼,“你會帶我去嗎?”
他說:“會。”
把手中的請柬放到桌上,“我想去。”
“歆兒,過來。”蕭子赫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葉歆婷也十分乖巧的走了過去,坐到了他的身邊。
待葉歆婷坐穩之後,蕭子赫不知又從哪裡取出來了一個盒子,交到了葉歆婷的手裡。
葉歆婷又揚起不解的小臉看向他。
“打開看看?”
她點頭,而後便把盒子打開來。
一條亮閃閃的藍寶石項鍊瞬間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吊墜上的那一顆巨大藍寶散發着神秘的藍光,讓人爲之着迷。
“喜歡嗎?”他問。
葉歆婷點頭:“喜歡。”
“送給你的。”
“爲什麼要送我這個。”
“因爲我怕你出去丟人。”
說完,蕭子赫瞬間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
怕她出去丟人?
她丟誰的人了?
看着她不解的樣子,蕭子赫便跟她解釋道:“陸家的生日宴。”
這下葉歆婷終於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了。
她把盒子蓋上,沒好氣的丟還給他,有些生氣的說道:“既然嫌我丟人,就不要帶我出去”
“俊逸是你唯一的孃家人。”
葉歆婷身子一怔。
他還記得?
如果他不說,她都快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現在想起來,她有多久沒見到陸俊逸了?
好像是在她的婚禮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吧?
也不知道他最近過的好不好。
想着想着,葉歆婷失了神。
蕭子赫看着她爲了別的男人失神的模樣,心口有着些許的沉悶。
他突然懷疑起自己所做出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歆兒,你跟俊逸認識多久了?”
蕭子赫收起滿臉笑意,一張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把自己內心的遲疑掩飾的看不出一點痕跡。
葉歆婷想了想,“你走以後,我們就認識了,我跟俊逸哥從小一起長大。”
“我走之後?”
葉歆婷點頭:“嗯。”
“有一次,陸伯伯帶着俊逸哥來家裡做客,我們就認識了,後來我們讀的同一所貴族學校,小學到高中,都是在一個校區,所以我們經常見面,因爲跟俊逸哥一開始就認識,所以不管是在學校裡或是在生活上,他都很照顧我。”
“哦?”
“怎麼,你不相信?”
蕭子赫的眼依然低垂着:“嗯,不相信。”
“爲什麼不相信?”
“因爲俊逸是個優秀的男人。”
“你這個理由還真夠搞笑的。”
“是嗎?”
葉歆婷點點頭,而後把身子轉向窗戶那邊,背對着蕭子赫,看着窗外的風景。
“蕭子赫。”葉歆婷望着遠方,輕聲叫着他的名字。
“嗯?”
“謝謝你。”她說,而後頓了頓,“還有,對不起。”
蕭子赫轉身向她,不解的問:“歆兒,怎麼突然這麼說?”
他的聲線裡有着不言而喻的溫柔。
因爲葉歆婷的一句話,一股莫名的情素在兩人之間流轉起來。
葉歆婷把目光收了回來,低垂着眼,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那般,看着自己捏緊的小手。
她說:“我不是故意的。”
“嗯?”蕭子赫不懂她說的是什麼。
“那個娃娃。”
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她似乎有些緊張,給人以一種強迫自己的感覺。
“沒關係。”蕭子赫說,“其實你很喜歡對不對?”
葉歆婷點了點頭:“娃娃,我一直很喜歡,也是我一直以來最想得到的玩具。”
她的話帶着絲絲淒涼,讓人不忍聽下去,卻又不得不聽下去。
因爲蕭子赫想要看到她的內心。
他不再打斷她的話,靜靜的充當一個聆聽者。
“我的親生母親曾經跟我說,只有天真懦弱的女孩纔會喜歡那樣的東西,所以即便是我再喜歡,我也不會表現出來。”
“歆兒,那你告訴我,你是一個天真懦弱的女孩嗎?”
葉歆婷又一次把眼看向遠處,點了點頭。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真懦弱的女孩。
因爲當她看見蕭子赫送給她的娃娃的時候,她的心狂亂了起來。
一直平靜如水的心,在那一刻,跳動了……
然而,在蕭子赫的眼裡,葉歆婷其實並不天真,更不懦弱。
她有着自己的思想,不管對事還是對人,總有着一份執着。
如果她的內心不夠強大,又怎會在蕭家別墅裡獨自生活了如此之長的十六年呢?
他知道,她的冷漠,她的無情都是裝出來的假象。
而內心深處的那個她,纔是最真實的她。
“蕭子赫。”
“歆兒。”
兩人同一時間開了口,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而後,兩個人都尷尬的沉默了。
沉默之後,葉歆婷先開了口,“蕭子赫,對不起。”
蕭子赫心頭一緊,“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葉歆婷卻輕笑。
她說:“對不起,我忘不了過去,雖然那些畫面只有一些朦朧的片段而以,但我就是忘不了。”
“我明白。”
“十六年前……”她輕顫的吐出幾個字。
雖然她沒感覺到自己的細微變化,可蕭子赫卻全看進了眼裡。
他能感覺得到,她接下來會跟他說什麼。
他很想知道,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到了現在,他卻不忍聽下去。
“歆兒,不堪的回憶,就忘了吧,嗯?”他溫柔的說道。
“十六年前,我的母親,親手把我的父親,殺死了……”
蕭子赫心頭一怔,心臟瞬間停止了三秒。
剎那些,一種異樣的心疼串上了他的心頭。
他怎麼了?
他看着葉歆婷,她小小的身子也開始慢慢的顫抖了起來。
可見,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這些話給說出口的。
蕭子赫想也沒想,長臂一伸,就把葉歆婷撈進了自己的懷裡。
“歆兒,別說了。”
她的樣子讓他心疼。
葉歆婷卻不顧蕭子赫的話,再一次顫抖着身子開子口:“我還記得,那是一個下着大雨的夜,父親帶着滿身酒氣回了家。進門之後,就對着母親大打出手,還把我也從被子裡給揪了出來,想要連我一起打。”
“母親爲了護着我,所以一直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等父親出完氣之後,他便睡了過去。”
“當時,我跟母親以爲,這一切都結束了,可是,這纔是悲劇真正的開始……”
“不久之後,家裡來了兩個男人……”
說到這裡,葉歆婷停住了,她單薄的身子也越抖越厲害。
蕭子赫收緊自己的手臂,把她越擁越緊,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勇氣。
想必,這些話,她已經憋了很久了吧?
也許說出來,也不是一件壞事。
也許說出來,她能忘記過去也說不一定。
“母親把我關到了房間裡,之後傳來的,就是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當時,我不知道屋子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知道的,就是母親痛苦無比的淒厲的哭聲。”
“歆兒……”
此時,蕭子赫的表情比葉歆婷的好不到哪去,甚至比葉歆婷的還要痛若幾分。
因爲,從她的話裡,他便知道了她的母親在那個雨夜到底遭受了一些什麼。
葉歆婷微微勾脣,似乎冷靜了許多。
她問蕭子赫:“你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蕭子赫輕輕的點頭。
因爲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他也對她做過。
“其實我當時並不知道,屋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是後來從鄰居那嘴裡知道了,原來那一夜,父親把母親賣給了那兩個男人,然後買了酒。”
“歆兒,對不起。”
如今,蕭子赫纔想起爲自己的行爲跟葉歆婷道歉,是不是晚了點?
“蕭子赫,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蕭子赫沉默了,葉歆婷再一次講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告訴他。
那一夜,那兩個男人走了以後,母親便回到了房間裡,抱着她一起入眠。
可是之前,母親的聲音太過淒涼,嚇得她一直睡不着。
而她也感覺到了母親也跟她一樣,無法入睡。
雨下得更大了,雷聲轟鳴,綺麗的閃電照亮了天空。
她的父親沒睡多久就被窗外巨大的雷聲給吵醒了。
他帶着一又通紅的眼,硬生生的闖進了他們的臥室,力道十分大的把母親從牀上拉了起來。
緊接着又是一頓殘忍的毒打。
母親咆哮着問父親:“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父親帶着通紅的雙眼說:“都是因爲你這個賤女人,我纔會落到這般田地,都是因爲你,我纔會失去一切。”
說完之後,他便再次動了手。
然而,他就像是一隻殺紅了雙眼的惡魔,光是打母親一個人好像還覺得不夠過癮的,接着便再一次把她從牀上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