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琴昏過去的時候顧承恩第一時間將她送回了酒店的房間休息,這會兒顧家已經天下大亂,顧承恩也沒留下人照顧她。
醒來後,她在牀上休息了會才慢慢的從牀上爬起來,偌大的空間裡空寂得讓人窒息,她覺得喘不過氣,想拿起手機準備給顧承恩打電話。
咔擦。
酒店的門被人打開,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她全副武裝,除了那一身耀眼的紅,臉龐幾乎看不到。
“你是誰?”冷秋琴怔怔的看向來人,她護着肚子,不免有些害怕。
程婭姝拿下口罩和墨鏡,一張美豔的臉就這樣毫無預計的暴露在冷秋琴的眼裡。
女人的感覺通常都很強烈,這個女人……
“我是誰?”程婭姝性感的脣輕輕一勾,她盯着對面的冷秋琴,忽而大笑起來,有些瘋癲,卻不失美感,“冷秋琴,你到現在還問我是誰,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是你!”冷秋琴驚恐的退後兩步,她視線聚焦在女人絕美的臉龐上,心緒複雜。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還有這張臉,都在說明一個事實。
顧承恩心裡果然有別的女人。
程婭姝不急不緩的走過去,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步子平緩,走過來時沒有絲毫的錯亂,給人一種極爲高貴的錯覺。
冷秋琴盯着她的目光越來越緊,她屏住呼吸,女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她眼裡。
這個女人能把如此高的高跟鞋穿的這般穩,一定是練過的,不去看她的臉,光是走路的姿勢就能吸引人的眼球。
那姿勢,可以形容爲,三分柔軟,三分搖曳,三分魅惑。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女人,可以硬,可以軟,更可以做作得不留餘地。
在看到程婭姝的那一刻,冷秋清就知道,她輸了。
她身上的每一點,每一寸肌膚,還有這張臉,不說有多優秀,但在同齡人的眼裡還算是優秀的。
現在,她總算知道,一向風流的顧承恩爲何心裡還能把一個女人藏得這樣深。
程婭姝,估計看到她的男人都逃不過這個劫。
“冷秋琴,要不我們打個賭。”
在她遊神的時候,程婭姝已經走到冷秋琴面前。
冷秋琴沒勇氣去看她那張宛如妖精的臉,她側過身,冷冷道,“我不認識你。”
“少給我裝蒜。”
程婭姝口氣硬了幾分,聲音卻同樣的好聽,她指尖在外露的胳膊上輕輕點着,挑了下眉,臉上閃着篤定,“我們賭顧承恩在乎你,還是在乎我。”
“你出去,我懷孕了需要休息。”
“我差點忘了,你懷孕了。”程婭姝笑得嫵媚,手指往上,劃過嬌豔的臉,“可是怎麼辦呢,現在我回來了,承恩有點難做呢。”
冷秋琴心跳加快,她舌尖添了下乾裂的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沒關係,我說我的,你聽着就是了。”
女人的豔紅的脣瓣一張一合,口氣很輕,她站了這麼久,房間裡很快溢出一抹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
她身上的香水味是冷秋琴從未聞到過的,而這個味道,最近經常在顧承恩身上出現。
冷秋琴臉色漸漸泛白,她背過身去,懶得再搭理她。
“承恩說了,不想委屈了我,你的肚子裡的孽種,是我給你解決,還是你自己解決。”她緩緩開口,彷彿在說着一件最平常的事,那雙細長的眼掃過冷秋琴略微隆起的小腹,嘴角的笑意很深。
冷秋琴聞言瞪大眼,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宛如魔鬼般存在的女人。
她生得那樣美,心腸卻比蛇蠍還毒。
冷秋琴也徹底明白了,這個女人回來,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打掉她的孩子。
顧承恩心裡有沒有自己,冷秋琴很清楚,但是她也明白顧承恩對這個孩子的在乎,即使再愛,應該也不會讓這個女人胡作非爲的。
“冷秋琴,這個孩子怎麼來的,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程婭姝今天穿了一件紅色旗袍,極爲耀眼喜慶,“這麼多年,冷秋琴,你該知足了。”
冷秋琴不想和她爭論下去,她身子虛弱得厲害,繞過她就往房間外走。
可程婭姝並不打算放過她,冷秋琴才踏出房門就被她給拽住了,她的語氣依然很輕,“你跑什麼!”
“放開我,你這個瘋子。”
“瘋子?”程婭姝紅脣彎起,“看樣子,你肚子裡的這塊肉是要我幫你了。”
冷秋琴近距離和她對視,她看到了女人眼裡的毀滅之意,她嚇壞了,本想掙脫,沒想到也就是這一下,正好讓她的身體失去平衡,直直往下倒去。
“啊……救命……”倒下去之前,冷秋琴本能的護住肚子,然而也避免不了會撞擊在地的悲慘結局。
霎時,鮮血從她褲腿上涌出來,當時她還沒有完全昏厥,倒在地上的她眼眸微眯,手掌觸到下身的血跡後,奄奄一息的懇求着,“救……救救我的孩子……”
程婭姝到底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痛快之餘又忍不住害怕起來,她趕緊給顧承恩打電話,“承恩,不好了,冷秋琴她,她……昏過去了,流了好多血,我……我害怕。”
醫院。
秦惠雅的情況很危險,到了下午兩點,因爲流血過多要求輸血,而她的這個血型恰好醫院裡沒有了,在場的人也沒有和她符合的血型,秦父不由大鬧起來。
“顧浩南呢。”他眼尖的掃過衆人,沒有看到顧浩南,怒火沖天。
秦家的人除了癱瘓的兒子幾乎個個都來了,眼見秦父發了怒,個個嚇得不敢吱聲。
氣氛僵持着,秦父急急在醫院的走廊來回踱步,跟在他身邊多年的男人開口,“老爺,少爺和小姐是兄妹,他的血型和小姐的符合。”
這些資料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就看秦父肯不肯。
“不行。”
果然,他想的沒錯,秦父把兒子看的太重要,三年前的那場車禍奪去了少爺的那雙腿,此時,能保住命已經算不錯了。
醫生催得急,秦父擡手擦了把汗,凌厲的視線一一掃過衆人,最終決定,“你們,都給我去驗血。”
緊接着,秦家的幾十個人統統被護士帶走了,驗血後只要血型符合,都要被迫給秦惠雅輸血。
他就只剩這麼個女兒了,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親家。”顧承恩從另一棟樓走過來,冷秋琴也昏厥了,和秦惠雅一前一後被送到醫院,兩個人都在搶救,可把他的心給操碎了。
秦父朝他看了眼,沒理。
“親家也別太着急,我剛給浩南打了電話,他在處理酒店一些事情,總不能讓我們兩家丟了面子不是。”顧承恩說得頭頭是道,“親家,他已經在路上過來了……”
秦父朝顧承恩擺擺手,“顧總。”
一聲‘顧總’徹底拉開了兩家的距離。
“親家。”顧承恩上前,“你彆氣,剛纔我問過醫生了,惠雅的傷不是太嚴重,就是……失血過多了。”
“不是太嚴重?”這話秦父就不愛聽了,原本是句安慰的話,顧承恩沒想到會適得其反,秦父盯着他,“換做你的兒子進去試試,顧總,你我的兒女都不多,將心比心,這心情你應該是能懂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顧承恩連連點頭,也清楚,此時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他這個做父親的無法幫顧浩南代替某些事情,總得讓他自己接受老丈人的處罰。
“顧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秦父毫不忌諱的戳穿顧承恩的心思,“兩家的婚事暫且擱一擱,工作上的事,那我們就更不用談了,一切按規矩辦事。”
按規矩辦事?
那豈不是讓他無路可走嗎?
顧承恩臉色刷的一白,他意欲開口再說些好聽的話,奈何話到嘴邊怎麼都無法啓齒。
怎麼說他們顧家在G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不是這塊地,他用得着拉下這個老臉來求秦家的這個老東西麼?
“顧總放心,他那兩口子纔剛剛新婚,我也不可能直接把他們給拆散了,這事啊,等惠雅醒過來我問問她的意思。”
秦父清楚,秦惠雅這一坎是過不去了,讓她放棄顧浩南可能比登天還難啊。
他這個做父親的又能怎麼辦,生氣擔心的同時又不能太責怪於顧家。
秦父的一句話,再次給了顧承恩希望。
顧家是再也經受不起風波了,除了西城的那塊地,他們剩下的東西幾乎沒有。
這些年,顧家在外面的名氣倒是很大,顧家也確實有錢,可顧承恩貪心,事業越擴越廣,導致現在銀行的貸款越來越多,很多資金填補進去沒有收回,這個時候擴張疆土無疑是最冒險的。
一旦銀行切斷資金鍊,他們是死路一條。
可他對那塊地覬覦了好久,早在幾年前就規劃好了,又怎麼可能讓給別人。
消息也不知是從哪裡傳出去的,早先不少人說顧家快完蛋了,銀行這才拒絕給他們貸資。
其實這個時候,秦家能站出來着實不易,顧承恩又怎麼可能放棄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醫院的另一邊,冷秋琴同樣的被推進了手術室,情況要比秦惠雅危險得多,陪在手術外的也只有顧承恩的助理。
空蕩蕩的走廊裡,手術室傳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喊聲,聽得人直冒冷汗。
助理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顧承恩的電話,那頭始終沒有人接聽,他想離開去喊顧承恩,又怕手術室這邊出狀況,顧承恩怪誰下來他同樣承擔不起。
呼。
手術大門打開,助理急急上前詢問,“護士,情況怎麼樣了?”
護士摘下口罩,她把手裡的文件遞給顧承恩的助理,“後面的手術需要家屬簽字,趕緊的,籤這裡。”
她幫他指明瞭地方,看起來情況很緊急。
事關性命,助理打死也不敢做,他擺手,“不不不,我不是家屬,您弄錯了。”
護士聞言皺眉,她掃了眼四周,空蕩蕩的走廊哪裡還有另外的人。
“那你是……”
“我只是一個打工的,她是我們老闆的妻子。”
“那你們老闆呢。”護士一聽是這個情況,同樣的焦急。
如果沒有家長的簽字,他們無法進行下一輪的手術,病人子宮面臨破裂,孩子必須儘快處理,終止妊娠。
助理沒辦法,只得再次撥打顧承恩的電話。
同樣的,關機。
事情似乎都在朝不好的方向發展,就連他一個局外人都像是看到了顧家未來的結局。
“那這樣,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醫生說了,要儘快找到家屬籤病危通知書。”小護士一邊說一邊喘氣,“不然,產婦的性命可就擔憂了。”
在一定的情況下,爲了產婦的性命,他們可以終止妊娠,只不過,產婦的手術存在一定的風險,這個必須要得到家長的許可,不然,他們醫院擔不了這責任,手術也會進行不下去。
助理點頭,只要他能推卸責任一切都是可取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顧承恩的電話,始終得不到迴應,可把他給急壞了。
正在助理猶豫着要不要離開去找顧承恩時,手術室的護士第二次拿着病危通知書出出來。
“病人已經陷入昏迷,再拖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助理指了指電梯的方向,“這樣護士小姐,我去找我們董事長,你盯着點裡面啊。”
“哎,這樣可不行,我擔不了這責任。”
助理同樣擔不起這個責任,醫生說的話他聽得是膽戰心驚,不但顧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就連大人都有危險。
猶豫了下,他還是逃了。
叮。
電梯門打開,裡面的沐小言和顧承恩的助理撞了個正着。
“我媽怎麼了?”
“二小姐,你來的正好,夫人病危需要家屬簽字,董事長的電話打不通,我去找他呢。”
沐小言的臉因爲震驚,五官縮在一起,她顧不得其他,走過去朝護士喊道,“我是冷秋清的女兒。”
“正好,簽字。”護士也鬆了口氣,不然病人真的就危險。
沐小言拿過病危通知書,仔細看了眼,她簽上去的時候手都在顫抖,等護士進去之前她苦苦哀求,“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媽媽。”
“我們會盡力的。”
醫院空蕩的走廊裡,只有沐小言一人在默默等着,甚至連喘氣的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晰。
她直直盯着禁閉的手術室大門,想起小時候的種種,嘴角一點一點的揚起一絲弧度。
顧承恩匆匆忙忙趕過來時,正巧碰到主治醫生滿手是血的從裡面出來。
他甚至沒看到一旁等待的沐小言,直接衝上去,醫生滿是鮮血的手攤開,“抱歉顧總,孩子沒保住。”
“你說什麼?!”顧承恩眯眼,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冷秋琴懷孕期間她一直小心翼翼,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再者,她也只是摔了一跤,能把孩子給摔出來嗎?
“顧太太身體本來就差,應該是受了一點刺激,我們發現了她手臂上的傷,很有可能在昏厥之前和人動了手腳。”醫生耐心的解釋,“所以顧總,我們已經盡力了。”
顧承恩彷彿什麼都聽不進去,他拽着醫生的雙肩懇求着,“醫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醫生無力的搖頭,“我們只能說抱歉。”
一個男人在妻子病危的時候都不出現,事後只是一味的責備別人,這樣的男人,其實連懇求的資格都是沒有了,她作爲醫生只是爲躺在手術檯上的女人感到可悲。
顧承恩突然變臉,他冷笑聲,“你們不是大醫院嗎,上面的牌子都是哄人的。”
“當初我們建議過顧太太,採取保胎的模式,可……”
顧承恩插過話,“但你們也沒有說一定要保胎,說是回家休養對孕婦本身會好些。”
“我說了,一定要保持她的情緒穩定。”醫生的語氣也高了些,大概對顧承恩的態度不滿,“產婦年紀偏高,懷孕本來就就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你們怎麼就不多注意點呢。”
事到如今,顧承恩知道再說什麼都是枉然,他期待的兒子就這樣沒了,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當然最多的還是失望。
末了,他問醫生,“你就給我一句話,孩子是不是沒救了。”
“大人的命我們算是保住了,你該……”醫生沒有正面回答他,一再強調冷秋琴懷這個孩子有多麼的不容易,就是想讓這個男人有點憐憫的心裡。
然而——
顧承恩沒有聽醫生說完就轉身走了,從沐小言的眼前經過,背影那般決絕。
這一幕,就連瞎子都看的出來,顧承恩的心裡只有孩子。
“照顧好病人的情緒,否則,身體會受損傷的。”這些話醫生只好交代沐小言。
“嗯。”沐小言沉重的點頭,靠在冰冷的牆上等冷秋琴出來。
顧承恩的態度對於她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她早就知道,那個男人不是真心愛冷秋琴,是冷秋琴,一味的在迎合這段感情。
憂傷的同時,沐小言又覺得慶幸,能在這個時候看清顧承恩也許對冷秋琴是一件好事。
他們一家三口,是不是……
沐小言緊繃的脣瓣微微揚起,她想的很美好,就是不知道沐暉現在怎麼樣了。
在過來醫院之前,她去過警察局詢問情況,現在是審覈期間,誰都不能探望,她沒辦法,只能先來醫院看看冷秋琴,也算變相性的救了媽媽一命。
呼!
沐小言大大鬆了口氣,她不明白,爲什麼顧承恩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還能存在於世界上。
冷秋琴失血過多,到了晚上都沒醒過來,而顧承恩,在離開之後沐小言再也沒見過她的身影。
沐小言想着他應該是不會來了,畢竟顧承恩看重的是冷秋琴肚子裡的孩子,現在孩子沒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顧承恩應該都是怪責冷秋琴的。
她還需要處理沐暉的事,所以只能請護工照顧冷秋琴。
在這之前身心疲憊的回到租房已經深夜十二點,沐小言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她跑過去開門,容清歌提着大包小包進來,沐小言看到她,內心的堅強瞬間崩塌了,酸澀的眼終而忍不住落下淚來。
一個人的日子太累,她太需要強大的肩膀依靠和鼓勵。
“清歌。”沐小言煽情的將她抱住,容清歌提着手裡的東西不得空,愣在那裡。
她從未見過沐小言這幅樣,就連三年前面對即將要死的危險,容清歌也沒見她哭過,可見這次的打擊真的把她給中傷了。
容清歌把東西丟在地上,扶着沐小言往裡走,兩人坐在沙發上,沐小言低低抽泣着。
“姑娘,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快給我說說。”
沐小言擡手抹了把淚,她聲線沙啞,眼睛紅腫,良久後才抽噎着吐出一句無力的話,“清歌,幫幫我。”
“我去了警察局,那邊我有些關係,可那些人不太靠譜。”容清歌同樣的無措,她拉起沐小言的手解釋,“小案子可能還好辦,關鍵是……”
她認識的人不是上面的老大,根本沒用,而且沐暉的事關係到人命,加上秦家在上面作梗,這事很麻煩。
沐小言也知道容清歌沒辦法,畢竟對方是秦家,而容清歌跟家裡的關係又不太好,即使答應幫忙,容家也不可能和秦家爲敵。
她能想通,可還是想抱着一絲希望,哪怕丁點都不會放棄。
兩人說話的期間,容清歌的電話就沒停過,最終,沐小言先開了口,“清歌,我想一個人待會,你去忙吧。”
“言姑娘,你放心,雖然我沒什麼大人物的關係,但也能幫你和沐暉見一面。”
“真的?”沐小言晦暗的眸底閃過一絲光亮。
容清歌點頭,她看着沐小言眼底的希望,不禁動容了,“嗯,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安排。”
“謝謝你清歌,謝謝。”她激動的開口,起身相送。
容清歌走後,沐小言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她不知道做什麼,也不困,就是翻出當年的相冊反反覆覆看着。
當年的沐暉和冷秋琴真是很相配的一對啊,爲什麼後來冷秋琴就不愛沐暉了,愛是可以變的嗎?
沐小言一頁一頁的翻閱了着,慢慢的,相冊上的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多了一個小巧玲瓏的她。
聽沐暉說,他和冷秋琴要孩子要的晚,所以,即使那個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沐暉也很寵愛她。
就像現在這樣,沐暉生怕她會沾染到這件事情上,這才提前認了罪。
呼。
沐小言一口氣鬱結在心裡,她雙手覆在胸口,那裡悶悶的難受。
不多時,她關上相冊,猶豫了下,終而鼓起勇氣拿起手機給某人發了一條短信。
‘墨少辰,這次只要你幫我,我保證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把自己再次推進虎口,沐小言清楚,墨少辰要的絕不是一次交易辦一次事,而是時時刻刻有需求她就必須在他身邊。
發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沐小言沒有再發第二次,她知道墨少辰這人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出手。
其實,想明白了也就那麼回事,以她和墨少辰現在這樣的關係,人家又憑什麼來幫她。
世界上的女人千千萬,她算不得上是最優秀的,而且墨少辰也不是非要她不可,不理也在情理之中。
呵。
不過,她不會就這麼放棄。
墨少辰不回短信,她可以主動找上他。
紅色奧迪一路行駛在街道上,坐在副駕駛座的顧浩南這纔敢開口問身邊的女人,“怎麼樣?”
“瘋了。”容清歌冷冷給出兩個字,視線看向擋風玻璃外的路段。
顧浩南睨着她算得上姣好的側顏,“我說,你平時不是狐朋狗友特多嗎?”
這會兒沐小言出事,那些人總得出點力吧。
“我能用的都用了。”容清歌口氣也不好,前面紅燈,她一腳踩上剎車,兩人的身子直直往前傾斜,容清歌白了他一眼,“顧浩南,他媽的你能給姑娘一天安穩的日子麼?”
話落,顧浩南徹底沉默了,他把頭別向窗外不知該說什麼纔是對。
要不是沒辦法,他也不會找上容清歌傳話。
現在沐小言不僅不會接受他的幫忙,甚至連見一面都成了奢望。
難道他結婚了,他們連見面都不行麼?
“顧浩南,不是我說你。既然和秦惠雅結婚了,你就不該再去招惹言姑娘,這樣會害了她的。”
“秦惠雅那個婊子,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賤,你說說你,是不是眼瞎了,攤上那麼個女人。”
顧浩南還是不說話,容清歌罵的起勁,末了蹦出一句,“她給你的時候是處女麼?”
聞言,顧浩南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這女人還真是不知‘羞澀’爲何物啊,竟然這麼直白的問了出來。
“呵,不是吧。”容清歌瞧着他那樣,心裡特別痛快,“我就知道她是一隻破鞋,在學校的時候就是。”
而顧浩南開口卻是,“容清歌,你不會明白的。”
容清歌頓了頓,在明白過來他說的什麼時,冷笑道,“呵,行,我不明白。”
“我就跟你說一句,秦惠雅蛇蠍心腸,你千萬要小心她,更要小心她給言姑娘使絆子。”
這些他都防範過,也警告過秦惠雅……
“顧浩南,我一直以爲你們是最合適的,沒想到你纔是傷她最深的那一個。”
前面的車流漸漸動了起來,容清歌跟着前進沒入車流,還不忘勸道,“所以顧浩南,你放手吧。”
“停車。”顧浩南忽而大喊。
紅色奧迪在某個路段停下,顧浩南一個人下了車,他站在繁華的街道,一時間沒了方向。
他腦海裡就剩容清歌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顧浩南,你放手吧。’
顧浩南苦澀的笑了聲,身影很快在迷濛中的夜色中消失。
到了後半夜,沐小言還是沒有等到墨少辰的信息,她又嘗試着給駱向卿撥去了電話。
打了第一個沒人接,沐小言失落的同時也有些泄氣,她看了眼時間,想了會又決定打第二個。
這一次,電話倒是接的很快,不過並不是沐小言想聽的聲音。
“真討厭,誰啊,這麼晚還來電話,不知道你有事要忙啊。”
是個女人,語氣抱怨中帶着嬌媚的蠱惑。
沐小言愣了下,隨即反映過來駱向卿在幹什麼,她臉色爆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小言言。”駱向卿的聲音還算正常,但沐小言聽得出來,他在喘氣,應該是在做某項運動。
“不好意思啊,向卿,這麼晚打擾你。”
“沒事,你說吧。”
“三少最近忙嗎?”沐小言試探的問。
“最近?”駱向卿故意把聲音拖得老長,他身邊的女人很快纏了上來,男人摟着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對着電話那頭道,“明天我回公司看看。”
“謝謝你向卿。”沐小言真心實意的感謝。
“不過,三哥的行動時刻有變動,我只能幫你看看。”
“沒關係的,我知道,還是要謝謝你。”
說完,沐小言迫不及待的掛斷電話。
真是有什麼樣的老闆就有什麼樣的下屬,長夜漫漫,駱向卿那樣的人會甘於寂寞麼?
也就在這時,沐小言忽而想到了酒店的監控。
對,只要找到監控,她就可以洗刷沐暉的罪行,而這個罪本就應該她來承受。
事不宜遲,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第二天一早,沐小言去了婚禮的酒店。
她找上酒店負責人,可人家對她的態度並不是很好,“不好意思顧小姐,那個時間段監控出了點問題,並沒有拍到。”
“我不信,你給我看。”沐小言明顯不信。
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負責人鄙夷的朝她看了眼,道,“顧小姐,如果這個監控在,我們早就交給警方了,還用得着你來提醒麼?”
“你……我只是看一下又不會怎麼樣,而且早點找到兇手,對你們酒店也好啊。”沐小言語氣緩和了些。
負責人態度強硬,“顧小姐如果覺得有理,就讓警方來辦吧。”
“顧小姐請回吧,別妨礙我們工作。”
一句話再次把沐小言的希望破滅。
她實在想不明白,酒店爲何要隱藏監控,如果是秦惠雅的意思,她應該是想要自己死纔對,又何必故意把監控藏起來?
一直到醫院,沐小言還沒從這件事中回過神來。
她決定下午去警察局看看,沐暉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醫院的某個普通病房,沐小言還沒推門進去,裡面的談話聲讓她怯步了。
“醫生,我還有希望能再懷孕嗎?”這話無疑是冷秋琴問的,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
沐小言看到背對着自己的醫生沉重的搖頭,“年紀偏大懷孕本身就不容易,昨天的手術傷害到了你的子宮,想要再懷孕是不可能了。”
估計以後連夫妻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怕冷秋琴承受不住,這話醫生並沒有告訴她。
“沒可能?”冷秋琴望着醫生,眼裡的希翼強烈。
“基本上沒可能。”醫生重複,並且叮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身體,想太多對你身體沒有好處。”
“嗯。”
沐小言看到冷秋琴垂着頭,整個人像是被剝奪了靈魂般,一絲生氣都沒有。
咔擦,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沐小言看到冷秋琴眼裡的光又欣喜變成失望。
她大概以爲是顧承恩。
“言言。”
沐小言有些心酸,她走過去坐到冷秋琴的身邊,“媽。”
冷秋琴的氣色看起來比昨天好了很多,她問,“言言,你告訴媽,你爸到底怎麼回事啊?”
說到這個,沐小言很是沉重,她不願沐暉在冷秋琴心裡的形象變得惡劣,如實道,“媽,這件事是秦惠雅自己做的。”
“那你當時怎麼不說。”
“媽,沒用的,他們有證據。”
“證據?”冷秋琴忽而不明白了,“現在不是有監控嗎,還有什麼證據比這個更有說服力。”
沐小言鼻尖發酸,她抿了抿脣,“沒有,當時監控出了點問題沒拍到。”
她突然想明白了,就算有監控也不能衝動的交給警方,萬一拍攝的角度不一樣,和昨天墨少辰給她的照片那樣,秦惠雅處於弱勢,那麼結果對於她是相當不利的。
對,就像墨少辰說的,她不能那麼糊塗,一旦說出真相只會把她也捲入這場風波中,到時候誰去救沐暉出來。
此時的沐小言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也比任何人都要揹負得多。
心靈的那份罪責她難以抹去,沐暉被警察帶走的那一瞬間刻在她心上,也更堅定了她的決心。
她什麼都不要了,只要父親能好好的出來,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或許,他們真的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個清靜的地方生活。
“小言,顧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冷秋琴的一句話把沐小言拉回現實,她明白,冷秋琴是奇怪爲何顧承恩到這個時候都沒出現。
“媽,你放心吧,顧家沒有什麼反面新聞。”
“那……承恩在忙什麼。”
沐小言艱難的動了動脣,她想把自己知道的告訴冷秋琴,又擔心她的身體,只好選擇隱瞞,“秦惠雅鬧得厲害,他得做安撫工作。”
“也是,也是。”冷秋琴似乎放了心,話題再次轉移,“言言,在沒有監控的情況下,你相信你爸嗎?”
沐小言卻是反問,“媽,你其實也很關心爸的對不對?”
冷秋琴身體一僵,隨即道,“我是替你擔心。”
“現在還沒有消息,我去問過了,審問期間不能探視。”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個人認罪,這樣熬着對沐小言來說真是生不如死。
“你也別擔心,只要他沒做,警方不會冤枉了好人。”
呵。
沐小言在心裡苦笑。
沐暉當成承認刺傷秦惠雅,那裡還由得反駁,這事警方已經認定,想要翻案不僅需要權勢滔天的人幫忙,更要沐暉的配合。
——
駱向卿告訴沐小言,最近幾天墨少辰一直在郊區的度假村視察工作。
她過來這邊的時候天已經黑透,因爲怕別人不認識她,和上次一樣,駱向卿親自送沐小言過來度假村。
墨少辰住的是獨棟別墅,院子不大,卻很特別。
裡面燈火通明,墨少辰要麼在裡面談事情,要麼在工作。
沐小言和駱向卿站在院子裡,中秋的夜很冷,一陣風吹來,沐小言雙手環胸,她穿得少,這兒會兒冷的直哆嗦,駱向卿到底看不下去,冒着被暴揍的危險給墨少辰打電話。
“三哥,小言言來了。”
“她來做什麼。”
“三哥,您不是空虛嗎?”
“她?”墨少辰的聲音透過冰冷的空氣傳到沐小言的耳裡,一字一句都帶着輕蔑的意味和不屑,“爺已經玩過了,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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