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家夫婦回來的宅院的時候墨少辰已經開車離開了,漫天的從眼前飄過,幾乎看不到一米以外的地方。
一家推開大門進去,院子裡的花花草草被白雪覆蓋,美不勝收。
回到家,三人把身上的斗笠解開,屋內的暖意撲面而來,漸漸暖和他們差點凍僵的身軀。
沈媽媽把之前弄好的點心端出來特意放在沈念薇跟前,“薇薇,累壞了吧,吃點,還是熱的。”
“我沒上山,不累。”沈念薇捧着溫開水搖頭。
她窩在單人沙發裡,小臉蒼白,應該是凍的。
常年在國外,她已經很久沒有吃苦了。
這裡離沈念歆的墳墓有一段距離,鄉下不比城裡,人死後基本上都是葬在墓地,而他們這裡的人死了卻是埋葬在一個山上,花點錢買點地方就行了。
一路走回來,加上天氣又冷,沈念薇的腿剛剛復原,這一路下來差點沒廢了她的雙腿。
在去的路上墨少辰就提議過,讓她坐在輪椅上,如果累了可以休息,哪怕漫天大雪,慢慢走也是可以到家的,可沈念薇沒聽,她打了一個主意,在走不動的時候讓墨少辰揹她,卻沒想到那個男人就這樣直接把他們仍在山腳下不管不問了。
沈媽媽拉開窗簾,外面的雪似乎加大了,她不由感嘆,“這麼大的雪,估計前方的路要封了。”
品着茶水的沈父立馬開口,“要不我打個電話,讓少辰回來?”
說實話,這麼大的雪開車是很危險的,而且還是長途。
“也好,給他打個電話吧,我去做午飯。”沈媽媽也是這個意思,她需要一個人配合她。
他們這樣做也是爲了沈念薇,沈媽媽是過來人,怎麼看都覺得墨少辰和沈念薇的感情不一樣,他們猜測,會不會是兩人一時賭氣,墨少辰隨便找了一個女人結了婚。
沈念薇聞言趕緊勸道,“少辰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到了高速路口封路,他會返回的。”
“你們給他打電話,反而不好。”
沈家夫婦犯難了,兩人看着女兒不知如何是好。
沈念薇艱難的從沙發內起身,“爸媽,我有點累了,先去休息。”
“念薇,你和少辰是不是鬧彆扭了?”沈媽媽拉住她,想和她聊聊。
不然,兩個人怎麼都沒一塊兒回去G市,什麼事這麼忙啊。
沈念薇一愣,隨即笑道,“媽,你想多了,我和他又不是情侶,哪裡談的上鬧彆扭。”
她倒是希望和墨少辰鬧彆扭了,這樣也就能證明,他們是一對情侶。
呵。
想到此,沈念薇不禁慚愧,她和墨少辰在國外那麼多年,怎麼就沒讓這個男人愛上自己呢。
“那你去休息吧,飯好了我叫你。”沈媽媽朝她擺手,嘆了口氣。
想必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沈念薇和墨少辰在一起,那個優秀的女婿交給別人,她怎麼捨得。
“嗯。”
沈念薇轉身去了曾經沈念歆的房間,裡面有發黴的味道,沈媽媽沒有常年進來打掃,只因墨少辰曾經交代過,不許任何人動沈念歆的房間。
爲了保留原本的記憶,沈家夫婦大概在這四年裡也就打掃過了幾次吧。
她捏着鼻子走進去,蹲下身從抽屜裡找出已經泛黃的照片,那時候的墨少辰很年輕,纔剛剛二十出頭。
他和沈念歆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那個時候她纔剛剛高中畢業。
回憶涌來,沈念歆的笑容似乎從來沒有從她腦海裡散開過,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她有多羨慕沈念歆,到最後,這種羨慕轉變成了瘋狂的妒意,幾乎讓她喪失理智。
沈念薇覺得上天對她還算是公平的,她常年在孤兒院長大已經很不幸,好在她遇見了墨少辰,那個如神般存在的男人,哪怕他的存在只是把她當做沈念歆的妹妹看,她已經很幸福。
沈念薇可以認定,這次墨少辰過來,甚至連這個門都沒有踏進過,更別說來找曾經的回憶了。
他真的忘了和姐姐的那段情。
那麼她,在他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麼?
——
黑色的越野車在雪地裡緩慢的行駛着,前方的路段看不清情況,迎着風雪,墨少辰歸心似箭。
手機信號極差,墨少辰很後悔,爲了給沐小言一個驚喜,他在離開之前沒有給她發個信息。
按這個情況,他猜測,前方的高速很可能被封了。
果然,二十分鐘後,如他所料,告訴封了路,應該在進行處理。
他頹廢的坐在駕駛室上,準備在手機上搜尋其他捷徑,這才發現沒有信號。
墨少辰現在所處的位置四面都是山,白茫茫的大雪讓人看不清方向。
他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原路返回,在天黑之前趕到沈家,要麼尋找小路回去G市。
他對這裡並不熟悉,在沒有手機信號的情況下,是不太清楚這裡的路況,只能尋找附近的農家去問。
車窗外的風雪宛如怪獸般刮過來,墨少辰眯着眼,小心翼翼的返回。
這一路下來,他也有注意到,前方不遠有村莊,他只能就最近的距離過去。
爲了安全起見,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足足花了他一個小時,關鍵是,想要過去村莊,他只能把越野車停靠在路邊,步行過去,通往村莊的只有鄉村小道。
墨少辰踩在積雪上,風雪中他擡腕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以這個情況來看,他大概要明天下午才能回去G市。
村莊的條件不好,墨少辰找了稍稍靠近公路的一家人,他們說,這裡有小路過去G市,只不過路不好走,加上下雪,會很危險。
考慮到他的人生安全,這家人怎麼都不肯說出去G市的路。
“年輕人,那條路很恐怖,是一百年前開通的,要經過山道,開車過去太危險。”
墨少辰給了他們一疊紅色鈔票,他點了根菸抽上,“沒事的老伯,我慢慢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也沒錯,看在他堅持的態度下,那家人總算說出了一條小捷徑。
他聽出來了,路段很複雜,如果今天晚上出發,不出意外的話他明天早上應該能到達G市。
墨太太,我回來了!
這一刻的墨少辰,似乎看到了沐小言期待的容顏。
他們剛開始的結合沒有愛,可漸漸的墨少辰發現,娶她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出差的時候會想她,她遇到難題他比誰都着急,她傷心,他同樣的難過。
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一路行駛道山道上,前方的路段被大雪堵了,出現了大樹斷裂的現象。
憑墨少辰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收拾殘局,又一次,他被隔絕在此。
這才行駛了兩個小時,也就是說他還在離G市很遠的地方,還有一百公里才能到達目的地。
墨少辰就着車燈推開車門下去,如刀般的寒風颳過來,他冷的直哆嗦。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小山坡,在最高處,懸崖不是特別高,但這個時候看也有些駭人,畢竟天下着大雪,一眼望去,黑夜裡,被白雪照耀得亮騰騰的,懸崖峭壁也越發清晰。
他需要救援。
手機斷斷續續有了信號,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駱向卿。
“三哥……你……在哪兒?”
因爲信號的關係,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傳過來,墨少辰趕緊道,“高速路段封了,我被隔絕在了這裡。”
“如果我明天沒有回去,告訴沐小言,我還在出差。”
他不想讓沐小言擔心,冰封大雪,想必G市也很冷。
也好,他之前說過了的,要後天纔回去,只要大雪能在明天停下來,他完全可以在後天趕回去。
“沒,沒問題……三哥,你自己……注意身體,這邊……”
話還沒說完,手機斷線了,沒了信號。
墨少辰靠着車身抽着煙,荒郊野外,偶爾有從山上下來的農夫,看到他會打一聲招呼,或者好心的告誡他,晚上會有大暴雪,讓他提早下山。
只要繞過這個山道,下面就是村莊,墨少辰想着,他是沒辦法在明天之內趕回去了,必須找個地方歇息養精蓄銳。
連續抽了幾根菸,墨少辰順着山道往下走,踩在厚厚的積雪上,映出一排極深的腳印。
他的上方是光禿禿的樹木,在凌冽的寒風下張牙舞爪的向墨少辰襲來,他打開手機的燈光一路往下,大雪遮掩了他犀利的視線。
忽然——
砰。
一聲巨響,重力的襲擊,墨少辰躲避不及,整個人直直往後栽去,強大的求生意識讓他死死抓住地上的雪,用冰冷的溫度刺激神經,以便讓自己保持清醒。
對,在渾身麻木的情況下,他必須讓大腦保持清醒……
山下的村莊聽到這一聲紛紛打開了熄滅的燈。
隨後,救援隊開始喊,“喂,山上有人嗎?”
“山上有人嗎?”
“山上還有沒有人?”
“爺爺,好像是樹塌了。”
“剛剛看到有個年輕人在那裡抽菸,也不知道下來沒有。”
“趕緊的,還是去看看吧。”
——
這天沐小言回家得特別晚,這幾天下課後都和容清歌混在一起,爲了能把那些剩下的東西買個好價錢,她和容清歌特意跑了很多地方去銷售。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之前兩百萬的基礎上沐小言又得到了兩百萬,還有幾件物品,沐小言希望能賣個一百萬。
爲了感謝容清歌,兩人說好明天一起吃飯。
等沐小言身心疲憊的回到家,全然沒想到別墅裡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張姨。”沐小言愣住,完全弄不清什麼情況,只能問張姨怎麼回事。
墨雲楚和墨老爺子同時起身,正準備開口,從廚房出來的張姨介紹,“墨太太,這是三少的爺爺和父親。”
沐小言嚇得不輕,心想,他們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害的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短暫的僵硬過後,沐小言親手泡了茶給墨雲楚和墨老爺子,“爺爺,爸爸喝茶。”
“嗯。”墨老爺字沉沉道,算是接受她這一聲了。
沐小言不由鬆了口氣,她可以確定,這兩人不是故意來找茬的。
她站在兩人對面,惶恐的開口,“爺爺,爸,墨少辰去外地辦事了,我讓張姨多準備幾個菜,要不你們留在這兒吃晚飯?”
這是一種試探,墨老爺子默默喝着茶,覺得這女孩子很聰明,一句普通的話就能試探出人的心思。
既然這樣,他們也不想繞彎子。
“不了,我們是來找你的。”墨老爺子朝她招手,“孩子,你做那邊吧,我們有話和你說。”
沐小言點頭,她找了塊地侷促的坐下,她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情況,還是在墨少辰不在的情況下,完全亂了方寸。
不過,墨家父子看起來不像是故意爲難她,一開始的緊張隨着墨爺爺的笑容緩緩平復下來。
“有什麼事您請說。”
“就知道你懂事。”墨老爺子看上去很是和藹,說出的話卻異常傷人,“小沐,聽說你家境不好?”
這是在鄙視她,還是嫌棄她,或者說她高攀了墨少辰?
沐小言咬着慘白的脣,她緊張的不行,也不明白這兩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你放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墨雲楚開口,“少辰這孩子獨立慣了,就連結婚這麼大的事也瞞着我們做長輩的,我們調查一下情況而已。”
呃。原來如此。
沐小言囧了,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麼?
不過墨少辰真的連結婚的事都沒有告知家裡的長輩,他們是來興師問罪的?
沐小言的腦子裡堆積了一層漿糊,她糾結着,想着,墨少辰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甚至連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向父母挑明,那麼他……
那天墨夫人來找她,沐小言還以爲墨家人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呢。
沐小言突然想起墨少辰對她說過的話,那個男人說,他的婚姻完全自己做主。
難道墨家的父子沒辦法拿住他麼?
沐小言尷尬的扯了扯脣,她點頭,“相較於你們家,我們算是困難戶。”
“你放心,我們沒有惡意。”瞧着她緊張的樣,墨老爺子親和的道。
沐小言扯開脣角,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們來和你做個交易,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麼?”說這話的是墨雲楚。
從這個男人身上,沐小言看到了墨少辰的影子,尤其是那脣,父子倆如出一轍,想必都是薄情的人。
交易?
沐小言徹底迷糊了,難道她身上有什麼寶貝,犯得着墨家的倆祖宗來找她做交易。
這麼一說,她還真有一件事需要人幫忙。
見她好半天沒有迴應,墨老爺子笑着道,“小沐,你不用客氣,你現在也是墨家的一員,有什麼事儘管和爺爺爸爸說,當然,我們也不會把你當外人,有什麼事也不會瞞着你。”
瞧瞧,會說話的人就是不一樣,明顯是一場交易,卻被他說得這麼好聽。
也就是說,她可以讓他們幫忙做一件事,同樣的,她也必須幫他們做一件事。
“怎麼樣小沐,我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比如說,你想少辰……”墨老爺子提醒,後面的話他很聰明的沒說下去。
這一聲‘小沐’很親切,還從來沒人如此稱呼過她,可沐小言卻聽得心驚膽戰。
沐小言垂着頭抿脣,她似是在考慮,墨家父子倆也不催促她,而是安靜的品着茶樹,耐心的等着。
他們相信,他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
既然大家話都說開了,沐小言也不再糾結,她多次向墨少辰提出幫助顧浩南的事都遭到拒絕,這也是個機會。
沉默良久,沐小言終而開口,“爺爺,我確實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
“你說。”墨老爺子接口。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沐小言需要幫助,這事就好商量,就怕某人什麼都不缺,他們也不好強求,只能另想辦法。
“我,我有個朋友,犯了點事兒還在在監獄裡。”
聞言,沉默的父子倆相互看了眼皺眉,似是在揣測她的意思。
沐小言生怕他們誤會,趕緊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估計是有人故意在整他。”
“平時他是很好的一個人,這次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污衊他詐騙,你們說,那麼大一個公司怎麼可能是詐騙呢。”
墨雲楚單手拖着下頜,一語道出她心裡所想,“你說的是,顧浩南?”
“爸,你都知道啊。”沐小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
果然是人精,什麼都瞞不過他們。
“顧家的事在G市誰不知道,你的情況我們也清楚。”墨雲楚並不驚訝,他們能坐在這裡,也是把沐小言的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的,看樣子這丫頭還對顧浩南有情。
墨老爺子卻有另外一番心思,顧家最近很是遭殃,難不成都是他的兒子在搞鬼,那麼沐小言提出的這個條件,墨雲楚會因爲和顧家的仇恨而答應麼?
墨雲楚的一番話說得沐小言一陣尷尬,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竟然自作聰明的請這兩位人精幫忙,他們現在會怎麼想她。
估計是認爲她和前男友糾纏不休吧。
“爺爺,爸,顧家曾經有恩於我,也是顧承恩找我幫忙的。”爲了避開誤會,沐小言只好把顧承恩牽扯出來,總比她說是爲了顧浩南好吧。
墨雲楚看向她,緩緩道,“這個倒是不難。”
沐小言眼前一亮,她其實也就抱着試着的心態,沒想到他們真的準備答應了。
這個時候的沐小言不好插話,她規矩的站在那裡,默默聽着墨雲楚的安排。
估計他和墨老爺子需要協商一下吧,畢竟把人從局子裡撈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既然你是我們墨家的媳婦,有些事情也就不瞞你了,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這是先給她一個甜頭吃,最後來狠的麼?
但是沐小言沒有選擇,她必須答應這兩人給出的條件。
墨少辰不幫她,爲了顧浩南能早日出來,她只能求助別人。
“我們墨家的人很少,每一代幾乎就一個孩子,到了墨少辰父親這一代差點斷了香火。”墨老爺子說到這兒語氣變得沉重起來,“要不是後來的一個意外,少辰也是不存在的。”
沐小言認真的聽着,暗暗揣測墨老爺子話裡的意思。
也就是說,墨家幾代的人丁都很少,那麼之前的墨二少又是誰?難道他不是墨家的孩子?
“到了少辰這一代,爺爺很擔心。”
墨老爺子繼續,“別看他身份尊貴,他並不像其他富家公子哥那般花心,就現在的情況,他身邊只有你一個女人。”
話說到這兒,沐小言似是有點明白了,但她不敢往深處想,只因結果太過於可怕。
“一個女人生育孩子的機會不大。”
最後一句話說明了要點,沐小言驚得瞪大瞳孔,她不需要去思考,已然清楚了這兩父子的意思。
難道他們不相信她,要別的女人給墨少辰孕育孩子?
“小沐,你別有心理壓力,墨家的家規很嚴,只能有一個女主人,少辰娶了你,那麼你就是永遠的墨太太。”
聽聽這話,多好聽啊。
如果不是有前面的條件做鋪墊,沐小言真相信豪門貴族裡也有平淡的生活。
顯然,並沒有那麼容易,這裡面的水深着呢。
沐小言兩手交疊而放,她想了千萬種可能,最壞的是,他們大不了看不上她,逼着她和墨少辰離婚。
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條件會是這個。
如果她不答應,顧浩南就要在監獄裡繼續受罪。
這個時候的沐小言還不知道顧浩南因爲病重而出獄,她一心想解救她,甚至不惜犧牲她和墨少辰的婚姻。
有時候沐小言也會問自己,如果逼着她做選擇,是選擇和墨少辰繼續在一起,還是救顧浩南,她會義不容辭的選擇第二個。
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她卻難以做出決定。
按理說,她不愛墨少辰,她和他的婚姻也是一場交易,應該不難選擇啊,爲何難以啓齒,更覺得心痛呢。
“沐小姐,我們希望你能配合。”墨雲楚一口氣喝光了杯裡的茶水,看樣子他們的談話已經到了最後,就等着她點頭。
沐小言艱難的開口,她嗓音沒了之前的那份灑脫,“我不太明白您的話。”
她決定裝傻。
難道墨家父子是讓她配合給墨少辰塞女人麼?
“你很聰明,想想就會明白的。”父子倆起身,墨老爺子低聲在她耳旁低語,“孩子,我們不需要墨家的女主人家世有多好,但必須有素養,能爲大局考慮。”
這便是他們口裡所謂的大局,爲了墨家的以後,她必須做一個乖巧的兒媳婦。
“孩子,你有一晚的時間考慮,明天給我答覆,你的條件我最多一天時間就能辦妥。”
有權有勢就是好啊,她費力那麼久的事,到最後只需要墨家人的一句話。
“沐小言,你曾經在顧家待過一段時間,應該清楚豪門的生活,有丈夫的愛尚且如此,更何況你和少辰的感情還沒有那麼深,你今後的地位,還需要我們幫你穩固。”
這是墨雲楚在離去前跟她說的,沐小言怔在原地,回味着剛纔的話。
他們說的很現實,如果想要穩定墨太太的位置,她的確需要墨老爺子和墨雲楚的支持,只不過,她並不想。
這個交易,到底要不要做呢,沐小言糾結了。
這一晚,無眠。
第二天去上課,沐小言是頂着黑眼圈過去的,好在今天的課程不多,下午正好接到駱向卿的電話,兩人約在了學校附近的會所。
駱向卿比她早到半個小時,這男人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也難怪容清歌以爲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就連沐小言也喜歡和他開玩笑。
其實這種性格也好,像墨少辰那樣的,看着就讓人害怕。
“小言言,有些日子沒見,變漂亮了呢。”
沐小言懶得和他閒扯,直接問,“你和容清歌到底怎麼打算的,她都兩個月的身孕了,你……”
駱向卿打住,順便幫她親自倒好茶水,“這事我已經在辦了,不信,你可以問清歌。”
江家最近不是煩惱頗多麼,江逸軒那個人渣不得不求助容清歌,一時半會是不會提出離婚的。
當然,他要的就是江逸軒和容清歌離婚,但是爲了容清歌的名譽他得忍,走相反的路線,到時候纔好威脅江逸軒離婚啊。
女人啊,都是急性子。
“我是怕她留在江家危險,上次的事擱在我心裡還心驚肉跳的,你就不擔心你兒子?”
說到此,駱向卿一掃臉上的笑意,眼神忽而一凜,“這筆賬,我會找那個王八蛋算的。”
他這幅樣子讓沐小言想到墨少辰生氣的時候,恨不得把全世界得罪他的人都給滅了,沐小言看的心驚,沉默了。
駱向卿倒是轉變的快,“小言言,你喜歡吃什麼?”
這是開始點菜了。
沐小言放鬆下來,她兩手放在後腦勺,“隨便吧,什麼菜快就上什麼菜。”
今天沒吃早餐,這會兒餓得都能吃下一頭牛了。
“我就喜歡聽話的女人,難怪三哥喜歡你。”
沐小言汗顏,駱向卿這性子也難怪會討女人喜歡,一張嘴像抹了蜜似的。
駱向卿隨便點了幾個菜讓他們先上,而後才點了特色菜,兩人邊吃邊聊。
“對了小言言,三哥要我轉告你,得過一陣子纔回來。”
沐小言艱難的把嘴裡的食物吞下去,聽到這話她差點噎住。
她就知道,墨少辰那個王八蛋有了沈念薇連家都不想回了。
哼。
管他,既然他這麼不在乎她,她還要爲他考慮麼?
昨天墨老爺子的條件,她到底在猶豫什麼呢,顧浩南還在監獄裡等着呢。
“小言言,如果有什麼事,你直接找我就行。”
沐小言懶得搭理他,誰不知道他和墨少辰是一起的啊,肯定只有幫他說話的份兒。
她現在肚子餓,纔不要爲了某人影響食慾。
同一時間,鄉下的某個醫院。
沈念薇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過來,大雪沒有停,墨少辰還未清醒。
環境較差的病房裡,墨少辰平躺在一張極小的病牀上,他額頭前包着紗布,那裡應該是受了輕傷。
“少辰,你醒醒,少辰。”
“少辰。”
她就知道,下這麼大的雪回去很危險。
都是爲了那個女人。
沈念薇已經喊他兩個小時,醫生說了,只要在24個小時之內醒來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否則需要去大醫院檢查腦部。
因爲下着大雪,沈念薇一直在關心回去G市的所有路段,果不其然,在半夜的時候得知這條山道出了事,並且有圖爲證。
那一刻,她差點瘋了,連夜趕來這家醫院。
果然她料得沒錯,那個人就是墨少辰。
沈家夫婦是在今天上午趕來的,他們正在和醫生交流,病房裡只留下沈念薇一人照顧墨少辰。
她腿腳本就不方便,加上日夜奔波,這會兒已經高高腫起,疼得要命。
可她顧及不了那麼多,只希望墨少辰能儘快醒來。
“少辰,少辰……”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她,終於,病牀上的男人有了反映,他手指動了動,沈念薇欣喜的抓上去,正要再喊,卻聽見喃喃的字眼從他乾裂的脣間溢出,“小言……我,回來了。”
僅僅幾個字,讓沈念薇的心一陣緊抽。
她驀然鬆了手,也不再喊男人的名字,而是紅着眼睛盯着還未徹底清醒的他。
她猜測的沒有錯,他真的對那個女人動情了,就連這麼危機的時刻都想着她,念着她。
呵。
也就在這個時候,昏睡中的墨少辰睜開了眼,眼前的女人漸漸變得清晰,他喊,“念薇。”
沈念薇這纔回過神來,聽到他喊她的名字,溢滿悲傷的臉終而笑開,“少辰,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嗯。”他吃力的應了一聲,口乾舌燥,渾身疼痛。
“你躺着別動,我去給你倒水。”
墨少辰沒有再開口,他實在太累,總覺得頭有千金重無法起身。
沈念薇扶着他坐起身來,她死命忍着腿上的疼痛,耐心的喂男人喝水。
估計是渴了,一杯水很快被墨少辰解決,他感覺好了不少,和沈念薇聊了起來。
昨晚的記憶他迷迷糊糊記得一些,大概是遇到了樹木突然斷裂,他恍然間沒辦法躲避,被砸到了。
“我,我沒事。”他說。
樹木倒下的那一瞬間,墨少辰在第一時間他護住了這張驚天人的臉和頭部,他自己也清楚,最多受點皮肉之苦罷了。
現在就感覺有點累,他試着動了動腿和身子,除了疼痛好像都沒有問題。
他吊着的一顆心也算落下了。
心愛的男人變成了這幅樣子沈念薇心疼的要命,她把一切錯誤都歸結到沐小言身上,一向鎮定的她再也忍不住,徹底爆發了,“我去打電話告訴沐小言,讓她……”
“念薇。”墨少辰吃力的叫住他,也清楚她要說什麼,“別告訴她。”
他知道,她不會領情的,而且他和沐小言有誤會,此時他又在沈家夫婦這兒,大概千言萬語都是解釋不清楚的。
“少辰,你是爲了她才變成這樣的,難道她不應該知道,不應該自責嗎?”沈念薇激動了。
對,她就是要沐小言自責,就是要那個女人反省,她配不上墨少辰,給少辰帶來的只有無盡的麻煩。
憑什麼她還心安理得的待在G市,萬一少辰今天真的出了問題,又該怎麼辦?
“都過去了,我沒事。”墨少辰躺着,彷彿說一句話都用了畢生的力氣。
昨晚他爲了撐到救援人員死命強忍着沒有昏過去,早已精氣耗盡。
墨少辰如此堅持,怕他因爲情緒而牽動傷口,沈念薇只好放棄,“你別激動,好好養着,我不說就是。”
聽她這麼說墨少辰才放心下來,緩緩閉上了眼。
他實在太累了,爲了能讓自己儘快回到G市,他必須好好養着。
——
傍晚的時候墨雲楚給沐小言打過一個電話,問她決定好了沒有,他們好做準備。
沐小言回答的是,今晚過後給出答案。
一個人待在冷清的別墅裡,只有張姨陪着,兩人偶爾聊兩句,沐小言覺得沒勁又去樓上畫圖,還是容清歌的一通電話喚醒了她。
“言姑娘,你讓我查的事有消息了。”
沐小言這纔想起今天約了容清歌一起吃飯,她關上電腦,立刻來了興致,“我馬上過來,一會說。”
這兩天的G市很冷,天氣預報說過兩天會有暴雪降臨,沐小言沒了過冬的衣物,在電話裡和容清歌說好了,先去吃飯,然後去購物。
等到達目的地天色已經全黑,容清歌朝她招手,“言姑娘,這邊。”
這個時間點吃飯的人比較多,兩人好久沒在一起吃火鍋,容清歌興致勃勃,點了不少菜。
可沐小言卻沒有丁點食慾,她心裡藏着的事情太多,本想和容清歌分享,又考慮到她懷有身孕,於是憋着沒說。
“說吧,誰在整我?”沐小言喝着飲料,看着周圍的人使勁的吃喝,那氣氛真是樂呵。
“言姑娘,我說出來你可要撐住啊。”
“你說吧。”
經歷了這麼多事,她還有什麼撐不住的。
“是墨少辰。”
沐小言聞言,差點被一口飲料嗆住,“什麼?!”
沐小言打死也不敢相信是他。
她嫁給墨少辰是爲了什麼?還不就是以後的路可以好走一點,可他呢,不但不幫忙,還利用他的勢力去故意爲難她。
“你查清楚了沒有?”沐小言抓着腦袋,還是不相信。
“千真萬確,我有個姐妹的媽媽是這次比賽的負責人,她知道內幕。”容清歌便吃邊道,“不過,我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就知道墨少辰在你過去時就打了電話給負責人,說讓你取消比賽資格。”
這話說完,容清歌已經不敢去看沐小言的臉色,但是話說到一半是不對的,她必須把全部的真相告訴沐小言。
“還有,墨少辰吩咐過幾個評委,故意給你,打低分。”
容清歌的聲音很小,沐小言卻聽了個透着。
她面如死灰,呆泄的坐在原地,彷彿大腦都是空的。
原來如此。
他不僅取消了她的比賽資格,還讓評委故意給她低分。
這到底是爲什麼,她得罪了他嗎,竟然在背地裡這麼整她?
可惡!
沐小言忍不住心裡的那份衝動,她恨恨的起身衝出了餐廳,容清歌一口麪條還在嘴裡,她燙的要命,趕緊吐了出來,抽了幾張紙巾追出去,“言姑娘,言姑娘。”
“你去哪兒?”
沐小言迎着冷風在街道上奔跑着,她不知道要去哪裡,就因爲心裡的那口氣,好像整個人都要炸了。
容清歌追上去拉住她,氣喘吁吁的道,“言姑娘,你別衝動,這只不過是我瞭解的情況,要不還是等三少回來了再說吧。”
她真是後悔,怎麼就藏不住話呢,非要這個時候告訴沐小言。
但轉念一想,她也是個受不了委屈的主,得到結果的那一刻,她頭一個爲沐小言抱不平。
沐小言就不明白了,墨少辰爲什麼要那樣做?
憑什麼,到底憑什麼,難道是爲了沈念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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