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晴坐在牀上聽着諸譯言在旁邊辦公的聲音,有的時候是打開文件時紙張發出的嘩嘩的聲音,有的時候是打字時發出的噠噠的聲音,有的時候寫字是發出的沙沙的聲音……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雪晴覺得這樣很自在,很舒服。
諸譯言已經給她洗過澡了,所以雪晴這樣就是準備睡覺了。但是她都坐在牀上很長時間了,諸譯言卻還在處理公事。
柳雪晴猜測現在應該是夜深了,她伸手摸摸,牀邊果然有諸譯言幫她準備的毯子。
毯子是諸譯言特地放在牀邊,雪晴白天睡覺的時候,萬一自己不在,也可以自己拉起來用的。
不過,雖然諸譯言每天都交代雪晴,其實諸譯言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雪晴的身邊,不管雪晴是要吃飯喝水上廁所,都是諸譯言伺候的。睡覺當然就更不用說了,連衣服都是諸譯言給脫得呢。
柳雪晴拿了毯子,慢慢的摸索着下了牀,然後根據聲音走形諸譯言工作的地方。
這麼大的動作,其實諸譯言早就察覺到了,但是看到雪晴手裡拿的東西,諸譯言就乾脆沒有立刻過去幫雪晴。
柳雪晴一步一步小心的往前走,生怕自己摔倒了。而諸譯言也看着雪晴,目光都不敢移開,雙手蠢蠢欲動,只要雪晴稍有不慎,他馬上就過去將她扶住。
不過,其實兩個人中間根本就沒有任何障礙,而且路途也短的很。雪晴根本就沒怎麼費勁就走到了諸譯言身邊。
柳雪晴摸到了諸譯言的椅子,然後是諸譯言的肩膀上。黑暗中的雪晴笑了,因爲這樣的小事兒笑的陽光一樣燦爛。
看到雪晴笑了,諸譯言也笑了,只可惜,諸譯言這樣開心的笑容,雪晴看不見。
柳雪晴將毯子蓋在諸譯言的肩膀上,然後像是做了什麼偉大的事情一樣,一臉的得意洋洋。
第二天早晨,諸譯言已經開始辦公了,看到雪晴醒了,給雪晴洗漱,然後穿衣服,做頭髮。
全部準備好了之後,又抱着雪晴下樓。
小非已經坐在樓下等着了,看着媽媽下來了,馬上撲過去抱住雪晴的腿,小臉兒還在雪晴的臉上蹭了又蹭。
平常的小非其實非常不喜歡和人體接觸的,雖然會忍受雪晴,但是卻從來都沒有主動過。
這次是因爲雪晴雙目失明,小非再怎麼早熟,也仍舊是個孩子。在他的世界裡,媽媽的雙目失明是一件非常非常大的事情,是個非常非常殘酷的事實。
媽媽變成殘疾人了這個事實在小非的腦海裡擴大,小非覺得媽媽一定會非常辛苦,所以,只要是媽媽喜歡的他都要做。他要讓媽媽高興。
就是這樣,自從雪晴失明之後,自從小非回來之後,母子兩個人之間的常有動作就從雪晴摸摸小非的腦袋變成了小非拿腦袋蹭蹭雪晴。
雖然是親生兒子,但是諸譯言仍舊不喜歡小非觸碰雪晴的身體,所以當小非例行公事一般的蹭完了之後,諸譯言趕緊將小非踢到一邊兒去,然後自己霸佔着雪晴的全部。
“譯言?”雪晴抓住諸譯言抱着自己的手,眼睛沒有焦距的望着諸譯言的方向說:“醫生有說過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了麼?”
諸譯言皺了皺眉頭,停頓了很久之後才說:“就這幾天了,你不要緊張。之前怎麼來以後就還咋怎麼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負責,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諸譯言一下子說了這麼多,雪晴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我就是問問時間而已,我也沒有緊張,我只是希望能夠早點看到你和兒子。”
手術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因爲家裡沒有那個條件,所以諸譯言帶着雪晴和醫生到了醫院。
醫院是成峰旗下的,所以沒有辦住院手續之類的過程,很簡單就進去了。
先是進行了各種檢查,再次確定雪晴的身體沒有問題,然後開始準備手術時所需要的東西。
因爲是在腦部做手術,所以手術準備的時間格外的長。
柳雪晴躺在病房裡,左手被諸譯言握在手裡,右手被小非握在手裡。牀邊還站着李然和向曉彤。小非的身後是李沫沫,不過李沫沫是現場唯一一個微笑着的人,額,除了雪晴。
看不見的人耳朵總是會很靈敏,所以從這幾個人進來的時候,雪晴就知道屋子裡站了幾個人。僅僅是憑着猜測,雪晴就知道這個屋子裡都有誰。
手術時間到了,雪晴微笑着被推向手術室。
諸譯言十分緊張的站在手術室外,看着手術室上方的亮起的紅色的燈。
諸譯言的心砰砰砰的跳的異常的快,馬上就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一樣的劇烈。
小非非常不屑的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滿臉都寫着緊張兩個字的父親,但是自己卻雙手緊緊地攪在一起,捏到指節發白了都沒有知覺。
向曉彤和李然兩個人雖然沒有諸譯言和小非兩個人表現的那麼明顯,但是也忍不住站在走廊拐角處不停地走來走去。
整個空間中都瀰漫着一種緊張的氣氛。
偶爾有護士從這裡路過,軟底的鞋子踏在地板上的聲音都讓幾個人心裡的不安擴大。
手術室的燈一直都亮着,在手術室外面守着的四個人都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既害怕手術室的燈一下子滅了,結果雪晴的手術不成功,又害怕燈就那麼一直亮着。
諸譯言拿出煙來點亮,本來是想要緩解一下自己的緊張,但是卻因爲一口氣不順嗆到了,弄得走廊裡全是他的咳嗽聲。
小非又給了諸譯言一個白眼兒,用小手兒扇一扇空氣中的煙霧,一臉嫌棄的樣子。
手術室的燈還是亮着。
手術室的門緊緊的閉合着,絲毫都沒有要打開的樣子。
諸譯言站起來走到手術室的門前,然後又走了回來坐下。
因爲剛剛覺得熱,所以將身上雪晴早晨親手給他穿上的風衣的扣子解開了。黑色的風衣隨着諸譯言的動作而一飄一落的,發出輕微的響聲。
現在又覺得冷了,諸譯言又將風衣的扣子繫上。
心情極度的煩躁,看着手術室的門,諸譯言無數次都想要衝進去。但是,想到雪晴就在裡面做手術,想到自己不能夠給雪晴搗亂,所以,他忍住了。
他腦袋裡開始不斷出現雪晴滿頭是血的樣子,越來越可怕,但是卻因爲手術室的門沒有打開而稍稍的放心了些。
等到手術室的燈滅掉的時候,諸譯言幾乎是奔跑一樣竄到了手術室門前。
醫生從裡面出來,告訴諸譯言手術非常成功,但是術後可能會有一些痛苦,只要過些時日就好了。
柳雪晴躺在牀上被推出來,頭上有一部分的頭髮被剃掉了,包着一整圈兒的紗布,並沒有多少血漬,所以看起來並不嚇人,完全沒有諸譯言想想中的那個樣子。
諸譯言終於放心了,跟着雪晴到了病房之後,就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再也站不起來。
柳雪晴醒過來之後,醫生說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慢慢地恢復視力。
諸譯言和雪晴就像之前一樣仍舊過着所有的事情都有諸譯言全權負責的生活。
早晨的時候,諸譯言起牀去洗漱,出來的時候看到雪晴已經醒了坐在牀上看着他。他過來抱起雪晴往衛生間走,雪晴突然在他耳邊說:“你穿着休閒服的樣子好帥。”
諸譯言突然停下來,睜大了眼睛看着懷裡的雪晴!
柳雪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都沒有找那個女人談話的時候,那個女人卻主動說是要跟她談談。
女人說是不要告訴諸譯言,雪晴正好也不想。
女人住的地方雪晴沒有去過,不過,因爲諸譯言的不隱瞞,雪晴也知道。
開車去的時候,雪晴心裡還在想,如果諸譯言只是個普通人的話,還會有這麼多的事情麼?
諸譯言站在樓上看着雪晴開車出去,同時也給李然打了電話。
李然對於那個孩子的身世本來也是抱着疑慮,但是親子鑑定放在那裡,他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那個孩子不是諸譯言的兒子的證據。不過,要是諸譯言有個同卵雙胞胎弟弟的話,這件事情就通順的多了。
但是,李然把這件事情告訴向曉彤之後,向曉彤卻撇撇嘴說,就算是同卵雙胞胎,出現這種親自鑑定一致的可能也並不大。
向曉彤說的話對於李然來說就是聖旨,所以,向曉彤既然這麼說了,那麼這個孩子是諸譯言的可能性還是佔了大部分。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喜歡懷疑。
李然爲了諸譯言還特地進行了有關於雙胞胎的諮詢,還知道了一個非常專業的名詞叫做半同卵雙胞胎,就是說一個一個卵子同時和兩個*結合形成的受精卵發育成的兩個孩子。而同卵雙胞胎就是那種滿大街走的那種長得一樣的雙胞胎,是由一個*和一個卵子結合而成的受精卵發育而來的。
不過,就算是同卵雙胞胎,雖然是由同一個受精卵分裂而來,但是卻仍舊擁有不同的基因。目前還沒有研究清楚這種現象究竟是爲什麼,但是至少可以肯定,雙胞胎其中一個有了孩子,但是孩子和另一個做親子鑑定配型成功的可能仍舊很低。
但是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找找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