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穎覺得一陣眩暈,她好像漂浮到了空中,那麼的柔軟,那麼的嬌嫩。
她閉上眼享受着這甜蜜的一刻,眼底浮現出楚一涵的臉,他說,“我願意被你用這種方式利用。”
利用?夏穎驚住,他竟以爲這是利用?
夏穎一下子醒了,楚一涵的話宛若一盆冷水從她頭上傾瀉而下,將她澆醒。
楚一涵還沉浸在溫柔鄉里,卻忽覺一股力將他推開,懷裡一下子空了,他的心也空了。
“你……”楚一涵驚訝的望着夏穎,意猶未盡。
“你喝醉了。”夏穎起身,整好衣衫,看着楚一涵說,彷彿剛纔的你儂我儂只是場鬧劇,他願意被利用,她卻不願意。
“爲什麼?”楚一涵皺眉,他今天晚上不曾沾過一滴酒,怎麼會有醉酒這一說?夏穎的理由太過敷衍,在她面前,他甚至什麼都不是,就算是他低三下四了,也還是不行。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夏穎沒有回答,不留痕跡的將話題輕易的轉開,然後開車走開了。
夜幕中,楚一涵傻傻的站在原地,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很長。
新年的腳步在接近,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年味,公司的大廳裡也出現了喜慶的氣氛,年就是一年的終結吧。
摩橡集團的員工大部分都是年輕員工,樑佑平提議年假舉辦新馬泰七日遊,作爲福利獎賞給員工,有事不能去的,將把旅遊所花的全部費用折成現金髮給員工。
提議一出,沒有人反對,夏穎也點頭算是默認,這點錢對公司來說是小錢,但對個人而言卻是一種無形的獎勵。
在旅遊出發前的年終晚會上,夏穎當着全公司員工的面說,希望大家有個好心情,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年的到來。而她自己也迫切的需要一種新的面貌,新的心情。
員工們大聲的歡呼,心情雀躍。
“夏穎,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這樣不是更親民嗎?”林一在夏穎這裡磨蹭了半天了,夏穎還是沒有決定去旅遊,若是在半年前,這樣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甚至會動用各種手段榨乾資本家的血,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那種激情了,僅僅半年的時間她就覺得自己老了很多。
“你們去吧,我要是去了,大家就都放不開了。”她不想好好的一場旅遊因爲她的參與而面目全非,這不是旅遊的目的。
“夏穎……”林一不死心。
“再磨蹭下去,旅遊時間就減掉一天。”
“夏……”
“減兩天。”
“服了你了,就當我沒來過。”林一識趣的離開,臨出門時又看了夏穎一眼,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就將門帶上了。
第二天,夏穎站在看臺上,看着員工們有秩序的上了大巴,有種莫名的成就感,曾經她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幹着踏實的工作,拿着應得的工資,心安理得,有大把的時間去逛街購物嬉笑怒罵,甚至可以用來談戀愛,那個時候她曾經想,什麼時候可以不用爲錢奔波就好了,現在目標實現了,她已經不缺錢了,但是她還是要繼續奔波,她必須讓下面的員工過的心安理得,有大把的時間去消費。
高處不勝寒啊!
她似乎都不知道休假是什麼滋味了。
擡頭,天邊飄過一抹淡淡的雲,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真好!
忽然間,她有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想到這,她忍不住雀躍起來,心態一下子就青春了許多。
西雲大街,星巴克咖啡館。
“叫我來什麼事?”李芯逸冷冷的斜睨着夏穎,滿眼防備。
“看看這個,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夏穎遞過一個文件夾給她,一臉的平靜,這麼長時間沒見,李芯逸一點都沒變,尤其是對她的敵意,只增不減。
“這是什麼?”李芯逸接過文件夾,不解的問。
“先看看,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沒問題的話就籤個字吧。”夏穎不再看她,轉臉看着窗外的街景,她知道,李芯逸會用心的讀每一個字,那麼算計的人不會忽略一點對她有利的事情,所以,她還是看街景吧,不然會悶死的。
一個時辰之後,李芯逸終於看完了五張A4紙臉上浮現一抹得意之色,只是片刻,她的臉又陰下來,“你打什麼主意?”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一警訊讓她的戒備心再次升騰,她一臉狐疑的看着夏穎,不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
“不用懷疑,這是事實,我說到做到,只是,我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李芯逸心底在敲鼓,本來就沒以爲這事這麼簡單,一聽夏穎還有條件,立刻機警起來。
“我母親忌日的時候去她的墳上懺悔。”
“……”李芯逸沉默了,神情出現了一絲鬆動。
“這是你欠她的。”
“其實,我……”李芯逸想着替自己辯解,當年那件不爲人知的事情,她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
“不用說了,我都已經知道了,雖然你沒有直接造成我母親的死,但你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樑勝天給夏穎的那疊資料裡就有當時的一個光盤,雖然經過了那麼多年,但畫面依舊清晰,李芯逸是將母親的氧氣罩拔了下來,但是母親要求的,她說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了,她想很體面的離開,不要活的那麼辛苦,李芯逸聽了她的話,最終導致了母親的死亡,李芯逸在夢中向母親懺悔,父親有所警覺,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當年的真相,他也知道母親的車禍是人爲的,所以,他娶了李芯逸,將姚心鳳逼上了絕路,他也知道李芯逸去醫院不是探望應夢,是心虛,是內疚,她的探望僅僅只是想要看看應夢到底有沒有死,但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假裝不知道,所以,他能容忍,容忍李芯逸嫁給他時已經懷有身孕,容忍李芯逸的貌合神離,卻固執的讓李芯逸做了一個活寡婦。
所以,樑勝天也有狠絕的一面,表面上他給了李芯逸無限的榮耀,只有李芯逸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當李芯逸從公司賬上劃出那麼大一筆錢的時候,夏穎沒有深究,她用那兩個億給這個可憐的女人做了一個了斷。
“你……”李芯逸不可置否的看着夏穎,不知道她所說的知道是知道到什麼程度。
“可以簽字了嗎?”夏穎沒時間理會李芯逸的猶豫,斷然開口。
“……”李芯逸猶豫了,第一次這麼的猶豫。
“不願意的話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夏穎欲要拿回協議,李芯逸卻將協議按在了桌子上。
“我願意。”
“成交。”夏穎看着李芯逸按上手印後,朗聲說,然後拿回協議飄然離去。
只剩下李芯逸獨坐在偌大的沙發長椅上,發呆。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簡單?她拼盡了全力想要得到的,竟只是這麼簡單!
李芯逸有些茫然了,目的達到了,她竟不知道這滋味是這般的苦澀。
這些年,她付出的
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一直唯唯諾諾僞裝的優雅和高傲,現在可以堂而皇之的活出自己了。
夏穎竟輕輕鬆鬆的將摩橡集團交到了她的手上,確切的說是交到了樑佑平的手上,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應夢忌日的時候,她去懺悔,她煞費苦心經營的一切竟只是這樣的結局,李芯逸有些接受不了。沒有腥風血雨,沒有硝煙瀰漫,有的只是良心的譴責和考究。
因爲如果跟樑佑平談的話,他是死活不會答應的,他太會享受了,這種沉擔子,他是斷然不會接受的。
所以,夏穎選擇了李芯逸作爲突破口,她相信,李芯逸一定能說服樑佑平。
而事實上,夏穎的選擇是對的,李芯逸確實成功的說服了樑佑平,成功的將他推上了董事長的位子,樑佑平完全被束縛住了。
夏穎悄然隱退,當員工們休完假回到公司的時候,他們驚訝的發現,董事長變成了樑佑平,夏穎已經不知所蹤。
兩個警衛員擡着一張破碎的茶几走出門口,不停的說,“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可惜什麼啊?,大哥”林一看到大家將警衛圍住,忍不住鑽進去問道。
“從來沒見過楚總髮這麼大的火,茶几一拳就擊碎了。”一個警衛員嘖嘖的說,“他的手都流血了呢,唉,董事長剛辭職,楚總就這樣了,他們是不是分手了?”前幾天纔剛看到報紙上說董事長跟楚總戀情曝光,才幾天的功夫倆人就拜了,有錢人的感情生活真是難以捉摸啊。
“什麼?”衆人的嘴巴張成了大大的O字,溫文爾雅的楚一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了?還有,什麼什麼董事長辭職?怎麼會這樣?
楚一涵上班的時候沒見到夏穎,正想去夏穎的辦公室找她,被樑佑平截住了,樑佑平拿出那份協議,楚一涵看完後,臉色刷白,她竟躲他躲的這麼遠,她連摩橡也放棄了。萬千怨氣積於拳頭,楚一涵用力的錘向旁邊的茶几,光潔如玉的茶几面悉悉索索的裂開了。
樑佑平大驚,“楚一涵,你……唉……”
“警衛室嗎?過來清理一下。”無奈之下,樑佑平叫了警衛員過來將茶几搬走,正好被度假回來的員工碰到。
楚一涵的拳頭腫的跟皮球似的,他卻全然不覺,夏穎的一顰一笑都在牽動着他的神經,可惡的,她竟然不辭而別,他都已經放下全部,甚至不惜被利用,難道還是不可以嗎?
楚一涵頹廢的倚倒在地上,神情木然。
“夏穎——”林一急匆匆的破門而入,警衛們說楚一涵打碎茶几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一路小跑闖進了夏穎的辦公室,卻只看見呆立在一旁的樑佑平和坐在地上的楚一涵。
多麼俊朗帥氣的一個人啊,此刻精神全無,目光呆滯,眉間擰成了疙瘩。
楚一涵聽見林一的聲音,才漸漸的回神,突然,他猛的站起來,疾步走向林一,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的晃動着,“夏穎呢?夏穎去哪了?”
他是那麼的用力,力氣大的足以將她的胳膊捏碎,老天,他要是再不鬆手,她的胳膊就要斷了,這個傢伙怎麼總是愛擰人家胳膊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放手,放手!”林一使勁的掙扎,卻是徒勞,美麗的大眼睛登時萌上了一層霧氣。
“楚一涵,你冷靜點,林一旅遊剛回來,她不可能知道的。”樑佑平上來攔住楚一涵,楚一涵的手才漸漸鬆開。
連林一也不知道,夏穎,你真的是打算不再回來了,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