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君的鼻子壞了,山田管家帶着一幫人趕來,簇擁着他去看醫生。
屋子裡一下子只剩下了池踏雪、何梓遇、陸淮然和那個手足無措的小女傭。
池踏雪看那個小女傭在這兒站着實在難受,就打發她先離開了。
小女傭對她鞠了好幾個躬,轉身退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他們三人了,氣氛霎時間有些微秒的尷尬。
陸淮然目送小野君走後,一直背對着他們,沉默着,那背影光瞧着就有些嚴肅懾人。
何梓遇坐在地上,還揉得格外愜意。甚至還吹起了哨子,眉眼間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池踏雪將腳收了回來,何梓遇頭一搖一擺的,池踏雪這動作做得突然,不小心蹭到了他如刀削般俊俏挺拔的鼻子。
“啊對不起~”池踏雪條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恰好被轉過身來的陸淮然看見了。
何梓遇的鼻子被她柔軟略有些微涼的小手一觸,整張臉霎時間如同被電觸到了似的,那異樣的感覺從鼻稍傳到頭皮,再蔓延至四肢百骸,酥酥的,讓他身體一時間緊繃如同滿弦的弓箭。
如果不是陸淮然這個大燈泡還立在這兒,他早就一把按下這小女人,盡在身下承歡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對陸淮然的存在更加的厭惡反感了。
“你怎麼還在這兒,難道還想看我們夫妻親密嗎!”何梓遇身也不轉,語氣十分不善。
“哼,你們夫妻?我倒是不知道,雪兒她何時結的婚!”陸淮然上前幾步,想要將池踏雪拉到自己身邊,卻被何梓遇阻擋了。
“我們什麼時候結的婚,關你什麼屁事!”何梓遇同樣瞪着他,目光深邃冰冷。
他站了起來,一下子比坐着的池踏雪高出好多,寬大厚實的背擋住了她,手緊緊地將她握着。
“何梓遇……”池踏雪很輕很輕地低喃,除了她自己,誰都沒有聽到。
陸淮然毫不示弱地與他對峙,目光中寒意甚濃。
“何梓遇!”陸淮然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當初是你自
己拋棄她的,現在,你這樣算什麼!”
“誰告訴你我拋棄她了!”何梓遇彷彿被咬住了痛腳,臉色瞬間變得很黑。
他抓住池踏雪的手更用力了幾分,疼得她眼淚直逼眼眶。
陸淮然,他知道了什麼了嗎?
一股酸澀的鈍痛感忽然襲來,頓然間,她覺得以前所忍受的委屈突然涌現了出來,拼命地毫無章法地在她的腦海裡重現,跳躍。
“你……”
“淮然哥,不要說了。”池踏雪阻止了他,想扳開何梓遇牢牢禁錮住的她的手,卻怎麼也扳不開。
“何梓遇,你夠了,我早就說過,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們已經沒有夫妻之名,從此以後,我們各走各的吧!求你,放過我。”
她說得很決絕,眼眸堅定。
何梓遇轉身,眼眸裡有着難以置信。
他輕輕喊出聲,聲音微啞暗澀,“我們,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心中一慟,黑色的眼眸眸色微微閃動。
池踏雪看着這樣的他,心中百味雜陳。如果,如果,他能一直這樣對她就好樂得。
她的一時的動搖被他看在了眼裡,池踏雪身子一晃,便被他一把擁入了懷裡。
“雪兒,我知道,你還愛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肯定捨不得我傷心的!”
他這麼自信的話,一下子引起了池踏雪心中的反感。
“何梓遇,你總是仗着我愛你,對我爲所欲爲。這次,對不起,我不愛你了!”
何梓遇愣住了,抱着她的身子瞬間變得僵硬。
“你說的,是真的?”他輕輕地放開她,眼睛裡有一點點淺淺的淚光,俊俏堅毅的臉此刻也變得那麼脆弱,讓她心裡霎時間悲慟得心力交瘁。
“是。”她沒有一絲絲猶豫,因爲再一點點的猶豫都會被他看見。
他是多麼精明又銳利的一個男人啊!可惜,不該是她愛的那個人!
他沉默了許久,靜黑的目光緊緊地看着她,那一雙大手按在她的肩上,捏得她的肩胛骨似快要斷裂掉了。
“何梓遇,我真的不是你的良人,求你,放開我吧!”
她的眼淚,再忍不住掉落下來。她拉開他抓在自己肩上的手,卻怎麼也拉不開。
“池踏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殘忍!”他一字一句說完,彷彿用光了所有的力氣般,頹然放下雙手,低垂着頭,面色憔悴頹敗,一步一步轉身,腳下有些踉蹌地走了。
池踏雪淚眼朦朧,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剎然生痛。
何梓遇,又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每一次離去,留給我的都是背影?
我曾經曾經很愛你啊!愛到就想那樣被你關一輩子,愛到不管你有多少女人,我都可以原諒,愛到就算死了,也不想讓你傷心。
可是,我就是很在意,我們的孩子,我們唯一的孩子,還沒出生,他就死了,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
我知道,你有你最愛的女人,你有你畢生的追求,你有你的事業,有你的理想,所以我,這一生,註定只是你的過客。
忘了我吧!我也會忘了你,就像當初,你從沒認識我,我也從不知道你,我們仍舊活在那個沒有彼此的世界裡,我孤獨終老,你生老病死,此生都與彼此無關。
我願意,在我們最後相見的日子裡,每天對天祈願,希望你安康、幸福,得到你所想擁有的,只要,不要再來找我。
……
眼淚已經婆娑,眼前的景卻已物是人非,何梓遇,他終是走了。
“別哭了。”陸淮然走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池踏雪仍舊看着他離開的地方,心裡很痛,可是他不在了。
“他走了。”她輕輕地說了一句,陸淮然微微一愣,聲音淡淡的,溫潤的答道,“嗯,他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有些不甘願地問道,“要不要,去找他?”
長久的沉默,久到陸淮然都忘了自己剛剛說了一句什麼。
他低下頭看她的臉時,她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
“不用。我們本來,就是在逃離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