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一聲熟悉又陌生的低沉男音,有時候像地獄裡的煉獄修羅,有時候又像溫柔的頭後有白光的天使,剎那間將她的身心凝固,連呼吸都沒有了,只有眼淚,好像找到了它的閘口,正歡快地往外冒。
“少爺回來了。”曹媽連忙迎了上去,接過他脫下的外衣。
“不歡迎我?”何梓遇走了過來,聲音有些乾澀。
他,這幾天做了什麼?
“怎麼會。”她擡起頭,臉上的淚水早就被她偷偷擦乾了。
她看着他,嘴角揚起一抹標準毫無溫度地笑。
何梓遇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同樣溢出沒有溫度的笑,像是自嘲般,拿起桌上的筷子,吃飯!
“這幾天在院子裡都做了什麼?”他問她。
“什麼也沒做。”她說,像是應付任務一樣地,他問一句,她答一句,絕對不多說什麼。
“爲什麼什麼也不做?”他繼續問,聲音比之剛纔,更冷了幾分。
“我該做什麼?”她不答反問,擡頭看着他,眼裡充滿了堅毅。
何梓遇也同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她半晌沒有說話。
“這裡有書房。”
“你是讓我讀書嗎?”
“……是。”
“那爲什麼不直接讓我會學校?”她鼓足了勇氣,心砰砰砰地跳,她卻不想繼續沉默下去。
她的一句話終於引起了他的怒火,摔下手中的筷子,他鉗住她的下巴,緊緊地捏住:“我說過……”
“我知道!”池踏雪狠狠地瞪着他,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快碎了般,“我沒有忘記,所以我不會離開的,你放心好了。”
何梓遇看着她,黑眸裡的怒氣不知什麼時候被另一種不知名的情緒代替。
“你記得就好。”
他放開她,飯也不想吃了,起身就朝臥室走去。
這幾天他太忙了,他要在18號之前完全脫離老頭子的控制,不然,他就真的得娶那個女人了。
他,從來都不是可以任人
擺佈的人,老頭子也一樣!小時候不管他,長大也休想!
聽着走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一聲關門聲中,池踏雪始終低着的頭終於放鬆了般垂了下來,被迫逼進眼裡的淚水又重新涌了出來。
她抱着自己的雙肩,從餐桌前的椅子上滑了下去,蹲在桌子底下,頭深深埋在膝蓋間,無助而難受。
這樣的情景,之前母親去世的時候也出現過,那個時候,她也一樣地無助,一樣地脆弱得只要一個人的一個拳頭,就能將她送到母親身邊。
“媽媽,我好難受,我快要活不下去了。”她喃喃着,蜷縮在一團的瘦弱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
臥室裡的何梓遇累極了,這段日子的超負荷讓他一碰到柔軟的牀,就再也堅持不了地倒了下去。
池踏雪走進臥室的時候,就看到沒有蓋被子更沒有換睡衣深深入睡的他。
她走了過去,給他脫了鞋,爲他蓋上了被子,手指輕輕撫過他堅硬俊朗的側臉,眼裡的淚水就再次涌了出來。
對不起,我好像,沒出息地愛上你了……
池踏雪在蹲坐在他的牀下,手還在他的耳際邊,或許是苦累了,不知不覺就靠在牀邊睡着了。
半夜何梓遇翻了一個身,感覺頭下有什麼東西,一睜眼,就看到靠在牀邊熟睡的她。眉眼緊閉,臉上有淡淡的淚痕。
她是,哭過了嗎?
他伸手,輕輕摸她已經乾涸了的淚痕,看着她安靜的小臉,心裡不知不覺涌起一種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讓他有一瞬的幸福、安心,甚至是會天長地久的樣子。
他突然被自己的這種情緒嚇得收了手,看着她無辜的睡顏,心裡一片煩躁。
這個女人是會控制人心嗎?他不可能會對她有什麼想法的,也絕不可能!
他翻起身,往浴室裡走去,不一會兒,他便洗完澡圍着浴巾走了出來。
“不是想勾引我嗎,我滿足你!”他幾乎是咬着牙說的,嘴角帶着一抹痞痞的壞笑,胸膛卻燃着一把熊熊烈火,隨
時可以把整個世界燒光。
他走到她身旁,一把將她抱進他堅硬的懷裡,按在牆上,低頭壓住她的脣。
踏雪還來不及反應,就陷入這措手不及的意亂情迷中,曖昧的空氣中浮動着絲絲悲慟。
“何梓遇!”她氣息不穩地叫道。
他的動作一滯,停住了片刻,頭埋進她的肩窩,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嚐到了一絲腥味,他才擡起頭,急促地低喘着看着她。
她被他咬得生疼,蒼白着臉看着他,兩道好看的眉緊緊地糾纏在一起,眼眸裡還含着淚水,她卻沒有再發出一點兒聲音。
“痛嗎?”
良久,才聽到他暗啞的聲音。
她偏過頭,不想看他,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看着我。”他猛地捏住她的下頜,轉過她的臉面向自己,“我在問你話,回答我!”
池踏雪被他的吼聲嚇住了,眼眶溢滿了淚水,不爭氣地往下掉。
她被迫與他對視,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裡那不知名的怒火,她突然有些害怕了。
“爲什麼?爲什麼是我?爲什麼要折磨我?”她狼狽地張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吹在她刺痛的脣上,突然有些涼意。
“呵,”男人輕蔑地一笑,臉上似是狂怒地吼道,“是啊,爲什麼是你?爲什麼!如果不是你,她……”他忍着心底裡的暴怒,看着她的眼睛狠狠地喘氣,最後一句話,他終究沒有說出來。
她突然擡頭,含着淚水的眼睛看着他,“如果不是我,會怎樣?”
“嘭——”他終於被她惹怒了,手握成堅硬有力的拳頭,一怒之下砸進她左邊的肩膀。
“啊——”她難以抑制的一聲低呼。
疼,疼死了,左肩的骨頭連着皮肉一起被捶碎了一般,骨頭的碎屑扎進肉裡的痛楚,讓她的大腦一下子空白了。
她捂着左邊的肩膀,靠着牆,腿腳無力地往下滑,直到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至始至終再沒呼喊過一聲,額上的青汗卻佈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