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曦曦頓時頹然。
“那個,朱莉,我確實...”她開了口,卻說不下去。
看着朱莉無比自然的神色,縱使有千言萬語的理由,蕭曦曦也絕對說不出口,她兀自敲了敲頭,不由得從心底躥出一股涼意來,合同是她審覈的沒錯,可是!!當初哪裡有人告訴她,審覈了這個合同就要跟着去吃什麼飯啊。
吃飯也不要緊,最讓她感覺懸在半空無法着地的緣由是,剛剛只顧着躊躇和冷之清這回事,猛然想起,那份合同!!依稀像是和雷布斯集團簽署的,而雷布斯集團的總裁,分明是司徒雷焰。
蕭曦曦掩飾着驚慌失措,猶豫了片刻,趕忙拿出手機,抱病就好了,反正昨天自己也剛好病了,找個不舒服的理由,剛好,拿着手機,蕭曦曦深吸了一口氣,放在耳畔的聽筒傳來待接聽的“嘟嘟”聲。
正想着,忽然發現正在收拾東西的朱莉神色有變,身姿也變得拘謹得不自然,直直地站起來看向門口,蕭曦曦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頓時被潑了一盆涼水,推門而入的那個冷冽身影,不正是冷之清麼。
再看他的臉龐,居高臨下地朝朱莉點了下頭,轉而便注向她。
“天...”蕭曦曦暗歎,眼巴巴地看着帶着涼風進來的冷之清,持着聽筒在耳畔的手失落地滑下來。
冷之清頎長地身型矗立在她面前看,蕭曦曦的氣泄了一半,他低下頭,拿出正隨着震動蜂鳴的手機,看到屏幕又擡眼看着她,指尖輕觸,便果斷掛了。
“過來吧。”他隨口三個字,在蕭曦曦聽來,卻頗有點耀武揚威的意味。
她剛準備開口,聲音還沒從嗓子發出來,冷之清已經頭不回地轉身走了出去,迅疾卻沉穩的步伐,真讓人不能理解。
蕭曦曦凌亂無比,到底該怎麼開口,不能去,又要去見司徒雷焰,還是和冷之清一起。
“cici,冷董親自來請,你還不趕快跟上去。”朱莉沒耐心再看着她原地發愣的樣子,忙不迭過來捅了捅蕭曦曦。
“嗯。”蕭曦曦完全泄氣了,不情願地朝門外走去。
小跑幾步追上了冷之清,她有些忐忑地試探性開口:“冷董,我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了!”
“什麼。”冷之清停下了步伐,轉身回眸盯着她,一下子讓蕭曦曦莫名緊張起來。
“我...頭疼。”蕭曦曦微動脣角,灰溜溜地解釋,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相信。
“又燒了麼。”冷之清忽而將手掌覆到她的額頭,蕭曦曦心頭一驚,沒等再作出反應,他的手已經收了回去。
滿腹的反駁與抨擊,瞬間卡在喉嚨,蕭曦曦無語。
他盯着她,猶然狐疑:“還有哪不舒服。”她根本不是個適合說謊的人,存着小心思,都寫在臉上。
“還有...”蕭曦曦趕忙應答,但看冷之清目光不善的樣子,忽然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她感覺自己的臉丟大了,自己壓根就沒任何問題,難不成被他看穿了。
“我需要你。”冷之清開口,盯着蕭曦曦的臉,剛纔的疑問不見了,語氣裡又添了些祈求,儘管,臉上的表情依舊無痕:“今天通知你是倉促了些,只是因爲前兩天你病了。”說完,繼續看着蕭曦曦。
他等着自己的回答,蕭曦曦全然凍結了一樣,渾身想要拒絕的意想,被他堵得全無,她緩緩地開口:“我...真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想到司徒雷焰要見到自己的時候,那種無名的森冷。
“好。”冷之清驀地開口,不顧蕭曦曦的愕然,倨傲睥睨的目光灑在她臉上,“那,推遲!!什麼時候你舒服了,什麼時候去。”低啞的聲音,讓蕭曦曦感覺心沉重無比。
他,有的是時間等她,冷之清再長長地審視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轉身離去。
蕭曦曦愣在原地,咬着嘴脣,看着冷之清毫不知返地往電梯口走去的身影,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深深地洗了一口氣,難以置信地開口:“我去,今天...就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冷之清剛纔的眼神冷削得讓人渾身寒意,他並不在意她的隱憂,只關心她是否能達到自己的要求,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味。
蕭曦曦...妥協了。
冷之清徑直走了回來,修頎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顎,再次看着她,薄脣帶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這纔對。”眼眸直視着蕭曦曦的,他似乎早就料到會有如此的結果,翩然開口,“這纔是你,絕不會那麼小氣。”玩味的笑容,忽然蔓延開來。
蕭曦曦有些莫名其妙,知道那根本不是恭維,她甩了下頭,退後,擺出了男女授受不親的距離感,冷之清的眼眸裡冷峻卻燃着點點星火,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他渾身隱約散發着一種深淵的危感。
冷之清不再理會她的反應,示意蕭曦曦跟上來,旋即有些盛氣凌人地轉身往前走。
蕭曦曦一直覺得他時近時遠,說不清道不明的,一會兒對着女兒耐心細緻,一會兒又冷眸顛覆她對他建立的脆弱印象。
沒去辦公室,正當蕭曦曦神遊遐思的片刻,機械地跟在冷之清身後的腳步,隨着他的停頓而停下來,他推開門,她也便跟着走了進去。
進門才發現別有洞天,像走進了電視劇裡的後臺化妝室一般,只是與那種肆意凌亂相比,裝潢金貴整潔,水晶吊燈在頭頂散發着光芒,化妝師彬然有禮地欠身,表示要帶她到打着亮燈的化妝鏡前。
蕭曦曦環視了一番,略帶疑惑地看着冷之清,他卻毫無芥蒂,從容淡然開口:“我不想我帶的女人黯淡,或者落魄。”語罷,轉身離去。
真頭疼,蕭曦曦本能地頭疼開來,遲疑地坐在化妝鏡前,縱然她剛纔是答應了,但是,隨着時間的逐步後延,內心愈發焦慮起來。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柔軟的粉撲和腮紅刷在臉上揮舞着,蕭曦曦又開始遐思。
近乎兩個小時的煎熬,終於功成身就,蕭曦曦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扭了扭痠痛的腰,鏡子裡,自己本來白皙純淨的臉,被修飾得更增添了些許精緻,微翹的脣形在流光溢彩的脣色略帶性感,長睫毛更濃密起來,或許是晚裝,她整張臉看上去,頗添了一分性感。
“你確定,這個樣子...不會嚇人嗎。”蕭曦曦疑惑地問化妝師。
對方卻笑起來:“不會的小姐,之前,我化了那麼多次的妝容!!冷董都十分滿意,麻煩您跟我來,試一下衣服!”
“還有衣服!!”蕭曦曦不禁脫口而出,後來自己也窘迫無比,沒錯,難不成,要穿着這身職場套裝參加宴會,還帶着比起平日濃厚許多的晚裝麼,自嘲了一番,她跟在了化妝師身後。
從更衣室裡悄摸地走出來,蕭曦曦有些難爲情,她想抱緊自己的身體,這種小性感的衣飾,確實...不適合自己。
“小姐,您不用這麼緊張,手放下來,我看一下。”化妝師的目光完全不在她尷尬的神情上,而是一種很自然的語氣,盡力讓蕭曦曦放鬆着。
“...好。”蕭曦曦想了想,沒有別人在,反正也是如此了,環抱着胸口的雙手稍微放鬆了些,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才繼續開口:“是不是...很奇怪!”
真想不到,這種妝容配的長裙是如此性感風韻。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一襲紀梵希的精緻定製服裝,帶着它一如既往地華美與冷酷,以黑色調爲主體,令人帶着距離,摻雜少許香檳色,無形中一陣冷傲的氣勢。
配上她的晚妝,帶着一襲冷豔,充盈着搶眼奪目的高放與冷漠。
蕭曦曦有些不可置信地瞟向鏡子,時常穿着淺色系的衣服,想不到,當黑色遇到自己,會激撞出這樣獨到的火花。
“小姐,真的...完美。”化妝師不禁對着她的魅美,顯現着一臉的發自內心的讚歎,說着,他把蕭曦曦下意識地捂着胸口的手捉下來,有些嗔怪:“真的沒有你想象的嚴重,天,我沒想到它是有這麼適合你,好像...”他的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蕭曦曦並未注意到那一點,只是全神貫注着自己反常的裝束,身上的衣着,雖然不同於自己的風格,但是,看久了,也沒有想象中突兀,只是,蕭曦曦還有些難爲情,一會兒冷之清看到,不知道是什麼反應,還有,馬上就快到的晚上,又怎麼面對司徒雷焰呢...
司徒雷焰那張臉,又一次浮現在她眼前,即使她說了不理會他,但是,不知爲何,她還是無法一時就可以說到做到地絕情凜然。
爲晚上的事情堪憂,她嘆了口氣,還都是因爲冷之清。
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被叩響,化妝師迴應了,冷之清彷彿帶風一般地踱步進來。
“我這個樣子很不習慣。”蕭曦曦又不自然地用一隻手捂住了前胸,這句話說得很真切,語氣很有些擔憂。
“很美。”冷之清的語氣毫無波浮,果然,她沒有讓他失望,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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