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早知道他會如此對待她的話...司徒雷焰的拳頭緊握,一股徹底的憤怒從腹中一直燃燒到胸腔。
“我害怕,他到底是要做什麼呢？”蕭曦曦疑惑,小臂不由地兀自環抱起來,上午的一切實在是太驚懼了,“冷之清他明明也不像壞人,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呢...”翻來覆去,也只有這幾句喃喃自問。
司徒雷焰的臉龐充斥着憤怒,像是冰雕一般毫無表情,手順着蕭曦曦的環抱伸過去,攥住了她的手,“別怕,還有我。立即離開那,不論他是出於什麼原因！”簡直令他無法忍耐。語罷,他臉色漸灰,握得更緊了一些。
“嗯...”蕭曦曦依舊錶情凝重地坐在原位,感受到他手中緩緩傳遞過來的溫度,真的覺得漸漸他是下來,“或許,他是不是有什麼說不出的東西嗎？”她遲疑地想着冷之清。
其實如果平靜下來,他是複雜沒錯,只是,他人真的不壞。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會這麼想？！”司徒雷焰聽得出她的猶有疑慮,覺得她要給他一種後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況且,他是冷之清。”
她如此真摯的評價,不禁讓他心扉裡充滿了格外的嫉妒與酸楚。正是因爲自己對她曾經的誤解重重,疏於照顧,才讓她本來平靜的生活,遭遇了那麼多蕭曦曦點了點頭,好一會兒,內心的糾結終於塵埃落定,平靜下來。
雙手握着咖啡輕啄了一口,她擡眸：“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着司徒雷焰的回答,蕭曦曦看着他薄脣建議的弧度。現在,自己和他的相處,不記得是從哪一刻開始,便不再那麼尷尬。儘管司徒雷焰依舊帶着不可揣測的狠戾與不羈,然而,更有種無可名狀的親切感。
“先離開那。”司徒雷焰冰冷的語氣,篤定無比。
蕭曦曦咬着嘴脣,停下輕擡的杯子,看着散發着懾人其實的司徒雷焰。
“嗯。”她下意識地點着頭,心緒卻又開始亂了起來。
她是知道了,而冷之清卻應該是不知情的,貿然離去,就可以輕而易舉地了斷嗎？她並沒有那麼自信。
咖啡廳裡的靜謐,緩緩地被如水的曲聲取代。
悠然響起的,是《天賜恩寵》,如聖經般悠揚輕柔的歌聲,似有似無地放出來,瞬間渲染了周圍的安然靜謐氛圍。
司徒雷焰收回了剛纔的狠然,忽然身心一繃,扯住蕭曦曦的手：“後天,和我去見父母。”這一刻,他已經絕對地下定了決心。
什麼？！
蕭曦曦從心底恍然驚呼一聲。
剛纔的事還沒有過去,他忽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蕭曦曦有些不可置信,幡然疑問：“爲什麼？”仍然條件反射地搖頭。
司徒雷焰知道自己提出得的確突然,但空氣裡隱約的樂聲,正是母親安琳最喜歡的那首。猛然想起,父親司徒煜那張陰沉的臉。
思及此,他實在是有些氣促。
唯一能讓他覺得惶恐的人,不用光說話,只是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他氣悶。昨晚一個電話,幾句話就讓他思慮紊亂,本來是揣度着如何是好,現在,蕭曦曦就在眼前。
他靈機閃現。
蕭曦曦不解地看着司徒雷焰面對着自己思索的雙眸,莫名其妙地閃着光澤,她被看得不自在：“你到底在想什麼？”她分明剛剛平靜下來,又被他給拋出一個問題。
“和我去。”司徒雷焰依舊盯着蕭曦曦。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已經被逼了幾年,他們也是獲悉了他終於找到了一雙兒女,再牽強的理由,也不能不見的。
“我爲什麼要去呢,我...我沒有理由的。”蕭曦曦依舊推三阻四,目光裡更是恍然。
“你——”司徒雷焰的嘴角揚起,“你是司徒爵和司徒蕙的母親,就憑這一點。你要帶着孩子去。
蕭曦曦心裡頓時升起一種緊張感：“可是,我和他們素未謀面,還有...還有若藍姐...”
“誰說你和他們素未謀面？——我說去就去,你還要考慮這麼多？”司徒雷焰冷眼看着蕭曦曦,一副堅持的口吻,臉上略微有些不羈。
蕭曦曦幹瞪着他,半響,只是低頭又喝了口咖啡。
認識嗎？自己...也見過他們？想不到,自己之前也是見過他父母的？只是,這些自己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一連串的問號,充盈在頭腦裡,蕭曦曦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聽到我的話了麼？”司徒雷焰冷冽地再次開口,不可逆轉性口氣,“你不要再在冷之清那多留一會兒,還有,後天和我見父母。”
蕭曦曦有種悶窒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倏然間走了神。
*次日。
晨光一片大好。
蕭曦曦沒去上班,只是在家裡隨意地收拾東西。昨天一下午,在司徒雷焰的勸解下,決意不去公司。
正推着吸塵器在屋裡來回打掃,手機卻鈴鈴作響。她看了看屏幕上“冷之清”三個字,擡手把手機扔回到沙發上。
佯裝無意地哼着歌,她再次把臥室吸了個乾淨。返回客廳,沙發上的手機居然依舊在堅韌不拔地響着。
蕭曦曦皺着眉頭,拿起來,想把電池直接扣出去,然而,屏幕上這次根本不是冷之清,而是“朱莉”兩個字。不知道,她又是冷之清搬的救兵嗎？蕭曦曦遲疑着,想了想,還是拗不過自己的秉性,接了起來。
“Cici,你怎麼這麼久才接？！”朱莉的聲音反常的慌張。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朱莉？”蕭曦曦更是疑惑,不知道又有什麼牽扯到自己。
“文件啊！”朱莉的聲音很是鄭重急促,“冷董說昨天下午要你給我的文件,你沒有給我啊,現在我在你座位這裡也找不到。這個是必須上午完成,下午就要用了的！Cici,你不過來也沒關係,能不能告訴我它在哪呢？！”
蕭曦曦猛然想起來,昨天下午,冷之清交給自己的日常工作。沒錯,是要給朱莉的。
可是,自己明明就放在了桌上,囑咐了秘書要交給她啊。蕭曦曦的腦海一陣懵然,想不清楚是哪裡出了問題。
朱莉的聲音仍舊氣促地持續響起：“我說我打給你,冷董先打了,可是你又不接...我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都沒法聯繫上你...Cici,現在關鍵是文件在哪呢？”又回到了主題。
蕭曦曦不出聲,腦海迅速地搜索着,昨天下午...天,昨天下午思維的確太紊亂了些,這樣霎時去想,根本就想不清楚了。
她皺了皺眉,把吸塵器靠在沙發旁,解開身上的小圍裙：“朱莉,你先別急。我馬上過去,找到的話,立即聯繫你！”現在,就算是話傳話地找什麼其他的秘書,或者保潔給自己收拾東西過的,也都沒有用了。
匆忙把圍裙扔下,蕭曦曦馬不停蹄地趕往公司。
本來是要當機立斷地了結了,誰知道這點小小的責任心,還是放不下對方的話。坐在出租車上,她偏着身體,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
文件,文件。
奪步跑進辦公室,已經顧不得去和冷之清打什麼招呼,也忘記了自己分明是決意離開這裡的,整個身心都投入到翻找文件中去。
着急,焦慮,擔憂...一時間,全部衝到心頭。雖然要離開公司了,可是,由於自己的問題連累了別人,她絕對不希望有這麼一幕。
找了半天,還是找不到。蕭曦曦猛地腦熱,她記得的,是放在桌上,那麼...如果這份文件很重要的話,冷之清,他是有攝像頭的,肯定可以查得清楚！
只是,現在要怎麼去開口說這些呢？
思維頓時停滯下來,正疑慮着,門已經悄然被推開。一個高大冷沉的身軀猶如陰雲一般地移過來,瞬間籠罩在她的背後。冷之清淡然地從容地在背後喚道：“蕭曦曦,你來了？”
他...他過來了！
根本就是爲了逃離他,現在,反而又回來他的掌控之中了。沒錯,自己慌亂中根本就忘記了,那個攝像頭,早就已經把自己從進來到翻找再到找不到...整個的過程全部傳遞過去了！
蕭曦曦拼命地忍着自己亂蹦的心跳,回眸看去,嘴裡呢喃：“你...冷...冷之清...”
與她的心慌意亂成反比,冷之清卻是決然無謂的態度。
他的雙眸帶着一種放射性的光芒,頎長高大的身軀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力度,似乎料定了她會回來一般。
四目對視,蕭曦曦努力張了張口,可也就是重複了剛纔斷斷續續幾個字,更顯得語無倫次起來。
“你回來了,爲了文件...”冷之清稍顯意味深長的口吻,分明並不關心朱莉爲之憂慮的文件。
他,是不是設計了這個圈套？
這個想法戛然躍入蕭曦曦的腦中。
沒等她再多想,冷之清已經森銳地輕緩湊近過來,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他由內而外縈繞出來的冷然,瞬間瀰漫到蕭曦曦周圍。混雜着對於隱藏在角落裡的攝像頭,更讓蕭曦曦有些不寒而慄。
“我...你知道文件的事？！”就在他即將靠近自己的一剎那,蕭曦曦開了口,發問。
所幸,這個問題,讓冷之清的趨勢驟然停止,然而,壓抑的氣氛卻一如剛纔,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清楚地回道：“沒錯,我全部知道。文件——已經讓Jessica送過去了。”
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瞬間在蕭曦曦的心中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