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房間裡,一股淡淡的藥香味,瀰漫在空氣之中。
房門被人輕聲打開,一個淺色的身影映着陽光的光耀走入,繡着淡色花朵的裙襬在走動之間輕輕的擺動着,暈開一圈淡淡的溫暖瑩色。
牀上倚靠着的女人一臉蒼白,並沒有睜開眼睛,以爲是傭人,便習慣性的開口問道,“他們走了嗎?”
腳步在牀邊停下,卻沒有如期的回答。
她許久都沒有聽到來人有開口回答問題,便不耐的張開眼睛,“我問你他們……”
話突然扼住,她驚訝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一時之間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安靜的纖細身影,籠罩在一片溫暖的暖光之中,她看着牀上呆愣的蒼白女人,清幽的墨色眸底,緩緩地散開了一簇絕美如夜的笑意,粉嫩的脣瓣微啓,淡柔的嗓音,如同翠林裡飛出的黃鶯那般低柔婉轉。
“我們還在。”
乍一聽到她的聲音,呆滯的顏輕素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理智,深色的瞳眸倒映出她美麗的笑容,讓她覺得十分的刺眼。
清麗的臉上浮起一絲氣惱,顏輕素有些嫌惡的看着她,雖然病臥在牀,但是她卻不願意在她面前低下頭,即使輸掉了愛情,她也不能輸掉了尊嚴!
擡起俏麗的下巴,顏輕素表現的一臉高傲,用以往那種盛氣凌人的語氣對她說道,“凝纓!你怎麼還不走,難道不知道這裡很不歡迎你嗎?”
凝纓眨了眨水蒙的眼眸,十分的無辜,“我不知道,爲什麼不歡迎我呢?”
“你……”顏輕素緊緊皺眉,卻無法說出因爲你搶了我的男人,你是第三者這種話來。
如果她開口說了,那她豈不是很沒有面子嗎。
覆在被子下的手揪緊了身下的被單,顏輕素看着她,語氣帶着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凝纓,你現在是想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想要讓我難過是嗎?呵呵,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就算他選擇了你,那也是我自願放手的。”
她的大小姐脾氣,一直都是這般的偏執,從來沒有改變過。
即便心裡痛的幾乎要死去,她都不會表現出來的。
凝纓依舊是無辜的眨巴着眼睛,小臉帶着一絲的疑惑,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點頭,笑道,“哦……原來你覺得我是在你面前耀武揚威,刺激你讓你傷心嗎?”
“……”顏輕素瞪着她,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看似無害的凝纓,卻讓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陰冷之感。
似乎,在那潔白無害的表面之下,掩藏着一顆黑暗的心那般,令她十分不安。
凝纓輕笑着,那嬌媚的笑容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一種彷彿含着毒藥般的笑,宛若罌粟,散發着惑人而危險的致命之氣。
顏輕素眼裡的疑慮更加深重,正當要開口的時候,笑的如沐春風的女人忽然就沉下了臉,那雙水漾迷人的剪影瞳眸,像是瞬間布上了冷冽刺人的寒冰,伴隨着她的冰冷話語,生生的刺進她的視線裡——
“謝謝你提醒我,可以這麼做。
”
那一瞬間,顏輕素猛地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女人,真的是那個熟悉的凝纓嗎?真的是嗎?!
爲什麼,她此刻的表情,竟然是那麼的陰沉可怕?就像是地獄走出來的墮天使那般,周圍都縈繞着一股冽人的黑暗氣息,在光濯的背後,正隱隱的張開一對黑色的惡魔翅膀!
顏輕素一臉的蒼白,脣瓣微微顫抖,“凝纓……”
在一片詭異的氣息之中,凝纓纖細的身影一動,開始慢慢的靠近她,那冰冷的眼神,直刺她的瞳眸,不讓她逃離半分。
顏輕素完全被她強烈的眼神給震撼住了,整個人僵在那裡,只感覺到她的氣息越來越靠近,直逼她的眼前。
“你痛苦嗎?你傷心嗎?”
她冷冷的開口,聲音已經沒有了剛纔一進門的輕柔婉轉,冷的讓人直哆嗦。
“顏輕素,從今天起,我會把你們曾經加註在我和我母親身上的痛苦,都向你們討回來,而你……”
凝纓的眼神微頓,忽然綻放開一抹輕盈的笑容,挑眉輕語,“顏家最寶貝的女兒,就是第一個目標……”
顏輕素震驚的看着她,她的一縷頭髮被她挑在手中把玩着,蒼白的臉上血色盡褪,低啞的問道,“你……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凝纓微微一笑,答非所問,“我和爵已經舉行婚禮了呢,你看……”
說着,她擡起右手,纖纖玉指上那一枚散發着淡紫色的鑽戒如同一根寒針,殘忍的刺入顏輕素的瞳孔,痛的瘋狂的收縮了起來。
“這是我們兩的結婚戒指,啊,雖然還沒有舉行隆重的婚禮,但是爵說了,他會補給我一個盛世婚禮,他已經在開始籌備了呢,所以你的病要快點好啊,我還缺一個伴娘,我會跟爵提議,讓你做我的伴娘,親眼看着我和他舉行婚禮的!”
凝纓嘴邊凝着一絲詭魅的笑,語氣清淡的說出這些話來。
顏輕素聽到,大腦“嘭”的一聲,似是某根神經被刺激的斷裂掉,瞬間就變的激動了起來,“你開什麼玩笑!我做伴娘?!凝纓,你去死好了!”
“噓——”凝纓伸出手指捂住她顫動的脣瓣,無奈的聳聳肩,“作爲一個女人,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你不知道越是發脾氣,就會死的越快嗎?”
顏輕素被她的話刺激的渾身的血液都在瘋狂倒涌,喉嚨涌起一股血腥的味道,她奮力的推開眼前笑的一臉嬌媚的女人,“滾!你給我滾出去!”
咆哮聲剛落,“嘔”的一聲,一股殷紅的血色從顏輕素的脣邊逸出,染上了淡粉色的牀單,盛開一點點妖豔的血梅。
看着她整個人虛軟的倒在牀上開始痛苦的抽搐起來,凝纓眸底急速的閃過一絲猶豫,但是內心那強烈的恨意,卻是讓她冷了下來,一點也不着急的站在那看着她。
爲難的嘆了嘆氣,她輕聲開口,“唉……爲什麼就是不聽話呢?”
“滾……”顏輕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手摸索着要去拿牀邊的手機,可是身
體虛軟的毫無力氣,就只差一點,在牀上掙扎着。
“要叫人是吧?我幫你去叫。”凝纓看到她掙扎的模樣,眼裡閃過一抹不屑,隨即便轉過身離開房間。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霎那,凝纓眼中的冷冽和黑暗都全數崩裂,不由地靠在門邊微微顫抖了起來,而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滅,用力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原來,要報復一個人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必須要捨棄自己的善良,去傷害別人。
可是,她卻又不想讓傷害了她和母親的人過的那麼的瀟灑那麼的快樂。
從恢復記憶的那一刻開始,這個想法就一直在她心頭盤旋。
直到剛纔聽到書房裡兩個男人的對話,她就更加的堅定了這個想法,十幾年來,她一直以爲自己和母親都是罪人,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她們去死,可是,兜兜轉轉,原來最無辜的人才是最狠心的人,最大的罪人才是最冤枉的受害者!
果然,風祭蓮死前的那一晚跟她說的沒錯,她的父親,就是顏家入贅的女婿顏溫禹,他爲了財富拋棄自己的母親,甚至還爲了他的小女兒,而放棄她這個一直虧欠的大女兒。
嗬,多麼的諷刺!爲什麼她心心念念期待見到的父親,竟然會是這樣內心醜陋的人!
她不甘心,不甘心爲什麼所有的痛苦都有她和母親揹着,這些真正該死的人,卻是一直都那麼如意的活着?
就算是死,她也要給母親一個交代,讓那個該死的拋棄妻女的男人,親自跪在母親的墓前道歉!
凝纓狠狠的握住了拳頭,緊咬着的雙脣都逸出了一絲淡淡的血色,片刻之後,她抹去脣上的一點血色,深吸了一口氣,朝那走廊盡頭的書房走去。
“哐哐”幾聲,書房門被敲響,還在裡面談話的兩個人立刻停下,走去開門。
凝纓絕美動人的身影出現在門邊,顏溫禹的眼神微愣,而他身後的緋墨爵卻是對她溫柔一笑,越過顏溫禹走向她,習慣性的摟抱住她,親暱的道,“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凝纓拉住他的衣袖,眼角里染上一抹憂慮,語氣輕柔的開口道,“等等,我是想要告訴你們,剛剛房間裡那個顏小姐好像發病了,突然間就吐血了……”
“什麼!”
顏溫禹嚇的立刻刷白了臉,反射性的朝顏輕素的房間跑了過去。
緋墨爵也無法保持淡定,深邃的眉眼凝着一絲沉重,放開了凝纓擡腳便走開,但是,走了兩步卻又發現似有什麼不妥,轉過身拉起了不知作何表情的凝纓,勉強對她一笑,“我們去看看。”
“嗯……”凝纓也回敬他勉強的一個微笑,可是看着緋墨爵的背影,想要他剛纔着急的放開她就走的樣子,脣邊的弧度,慢慢的變的僵硬了起來。
果然,即使對她說再多的甜言蜜語,對顏輕素,他是永遠也放不下的吧?
嗬,有什麼辦法呢?這個男人以前都傷自己傷的那麼刻骨,對顏輕素一直都是保護有加的,她還能怎麼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