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地再看了一眼夏一涵的臉,林菱走出夏一涵這間藍色臥房,去敲葉子墨臥室的門。
“這人怎麼冷冷冰冰的,就像誰都欠她的似的。不就是一個秘書嗎?好像很了不起似的,一涵,咱們不生她的氣。你看,只要有太子爺對你好,其他什麼都不重要的,是不是?”
酒酒在旁邊說什麼,夏一涵有些恍惚。她看着這兩個快把房間佔據滿的大櫃子有些發愁,她是真的不需要,而且這樣也欠葉子墨太多了。
她的身份她自己有自知之明,別說這麼多昂貴的衣物,就是再小的東西,她也是受之有愧的。
“一涵,你去哪裡?”酒酒見夏一涵出門,叫了一聲跟出去,見她是要去找葉子墨。
林菱已經交完差,從葉子墨房間出來了。在走廊上相遇,沒有打一句招呼,她直接離開了。
夏一涵敲了敲葉子墨的門,聽到從裡面飄出一聲:“進。”後,扭開門進去,見葉子墨正坐在電腦前處理工作。
林菱來的時候是先到了他這裡的,把公司需要他給意見的一些紙質材料順路帶過來交給她,纔去找的夏一涵。
他面前擺了一堆文件,此時他拿着最上面的一個在認真的看。
夏一涵覺得這時候說她的私事好像不太合適,剛要退出來,就聽他忽然說道:“有事就直接說。”
說這話時他沒擡頭,好像知道是她來了似的。
她走了幾步到離他有兩三米的位置站好,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謝謝您讓林助理給我買了那麼多衣服,非常感謝!不過絕大部分都不需要,謝謝您!那些衣服吊牌什麼的都還在,可不可以請您安排人原封不動的退回去?”
“不需要?理由呢。”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他做的事,向來不喜歡聽人說不,這個字是對他的一種蔑視和挑戰。
“我在這裡不外出,有兩套制服換洗就可以了,所以那麼多衣服對我來說實在太多。”
他有些冷淡地掃了她一眼,心想一般女人收到禮物,尤其是想的這麼周到的上等禮物,應該是非常高興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麼,也許當時以爲她會爲他做的這件事感到感動,或者直接撲到他懷裡,撒着嬌說一聲:“子墨,你真好。”
想要寵她的時候只是出於一種本能,就是看着她熟睡的像個孩子一樣,他就動了寵她,讓她高興的想法。
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跟他生分的很。
這要是莫小軍給她買東西,她會不會說不需要,已經太多了?要是海志軒,她又會怎麼說?欣然接受?
她的拒絕讓他從心底感到不舒服,好像他處心積慮要討好她,而她又根本不需要,不在意似的。
這簡直就像是一個癡情的漢子,捧着一束鮮花給傾慕的人,卻被那人給拿着狠狠扔在地上踩碎。
他葉子墨何曾做過這麼下賤的事?
他表情陰沉下來,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冷聲命令:“擡頭看着我!”
夏一涵仰起頭,回視着他,他的表情很冷肅,卻也很威嚴。
她想起第一次見他時,就是這樣的場景。這個男人,天生擁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總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此時他冷着一張臉,定定的看着她,她忽然有些心慌。
這才意識到也許她是錯了,她早該知道這個男人做的所有事情都不允許別人質疑。
他是一個異常驕傲的人,就像帝王一般。
他要給她的東西,不管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安慰,也許他只是要她領受,謝恩罷了。
並不想讓他不高興,她嘴脣彎起,輕聲說:“看到那些衣服我很高興,我只是怕你破費,覺得我自己有些配不上那麼好的衣服而已。再有,我也不想讓宋小姐再對我有什麼成見了,所以才說不需要,您別生氣好嗎?”
葉子墨依然注視着她,不說話。
他就是在審視她這張精緻的小臉,研究一下他爲什麼要去寵她。
就在不久前的剛剛,她爲別的男人哭的傷心欲絕,見到那男人的仇人,她恨不得去殺了人家。同樣是爲了那個男人,她中午不吃飯。
他則特意派人給她送飯,還要叮囑她吃完。
這樣一想起來,他還真是下賤的厲害。長久以來,他女人無數,他會動心思好好對待的,也就是當年的林小冉,另外一個就是夏一涵了。
他和林小冉那是因爲年少輕狂,情竇初開,二十歲左右,辨識力不清,還勉強能說的上是有情可原。
現在重蹈覆轍,把自己的心意讓對方踐踏,那就是不應該了。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落寞,雖然一閃而過,但因爲在莫小軍眼裡見過這種神情,她對這樣的情緒很敏感。
“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我不應該拒絕您的好意,您別生氣了好嗎?”她又再次說道。
夏一涵本是個倔強的人,不會輕易給人道歉。可是這個男人,他並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她不由自主的傾慕的人。她總跟自己說,對他的順從都是爲了莫小軍。其實現在給他道歉,她到底是爲了莫小軍,還是她心裡不想看到他生氣,這連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的皺在一起,她忽然就想起上午他在酒酒說完話以後那忍不住的一笑。
她是渴望着看到他笑,不想看到他生氣的吧。
這個女人剛開始還和他那麼客氣,一下子轉變的這麼快。還來哄慰他,不過是怕他真生氣了,不給她辦莫小軍的事。
說來說去,她所有的情緒變化都還是爲了那個男人!
“知道我爲什麼要讓林菱給你買衣服嗎?”他問,語氣很平常,並不像他有多憤怒似的。
夏一涵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敢輕易揣測他的心意,即使是她心裡有猜測,她也不好說出來。
他自尊心強,她說的話萬一不小心冒犯了他,他說不定會更生氣的。
“你猜呢?”他輕聲問。
“我猜不到。”
“一定要猜,你不可能猜不到,把你心裡的想法告訴我就行。”
好吧,夏一涵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眸,低聲說:“是因爲您撕了我的衣服,我就沒什麼衣服穿了,所以您讓人給我買了衣服。您是一個慷慨大方的人,所以買了很多。真的,我看到那些衣服很高興,哪有女人不喜歡衣服的呢。我只是不習慣穿的太好,才拒絕。不過只要您高興,想讓我穿,我就穿。您說好不好?”
她的眼神裡有謹慎,有小心,也有一些討好的意思。
真是不錯啊,才一兩天的時間就適應了晴婦的身份,對他這麼乖巧順從了。
可他就是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他痛恨僞裝,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開始說喜歡,現在又轉變,在他看來就是虛僞至極的表現。
而且他覺得她沒有說實話,她一定已經發現他對她的寵愛了,女人往往會對這種寵愛感覺驕傲和自豪的。
她也會是那樣吧,說不定內心裡正在洋洋得意,覺得已經征服了他。
他忽然伸手緊捏住她的下巴,自己頭低了些,眼睛離她的眼睛更近了幾分。
“你覺得我送你衣服,是喜歡上你了吧。”
“不。”意識到他是在自我保護,夏一涵連連搖頭。
“我沒覺得,葉先生,我知道您對我好,只是出於我是您的女人,您是有風度,照顧我。但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會亂猜測的。而且像您這樣卓越的人,就算要愛,也會愛大家閨秀,愛那種接近完美的女人,怎麼可能喜歡我這樣一無是處的人呢。”
葉子墨放開了她的下巴,冷然說道:“看來你還算清醒,以後一直要保持這種清醒和自知之明。”
夏一涵的心有一絲涼意劃過,其實她從來都不用他提醒,她心裡是清楚的。只是偶爾他對她太好,她纔會有種錯覺,以爲他真的很在乎她。
“是,葉先生,我會的。我知道我是誰,該做什麼。”她低低地說道,嘴角邊掛着一抹苦澀的微笑。
“是嗎?那你說說,你是誰,是我的什麼人,該做什麼?”葉子墨挑了挑眉,故意爲難地問了她一句。
她輕輕咬了一下嘴脣,只是咬了一小下就放開,然後坦然地看着他。
“我是您用條件交換來的女人,是您的……晴婦,我還是您的女傭人。在這裡,您說要我做什麼我就要做什麼,無論是做苦力,還是尚牀,都是我的本分。”
“晴婦?”葉子墨嘲諷地彎了彎脣角。
“你太擡舉自己了吧?在我心裡,你只是我的玩物。”他的話淡淡的,似乎沒有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