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鬼地方怎麼還有人爬樓梯啊,真是想找一個傷心的地方都找不到!
趕緊把臉上的淚痕擦乾,她低着頭往下走,隱約可以看見黑色的西裝外套以及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鬢角。
皮鞋的叩擊聲近了,她低頭側身走着,想盡快離開這裡。
“丁小姐?”
算不上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愣怔擡頭,這不是薛兆麟嗎?
“薛先生?”
“真是好巧。”薛兆麟笑意滿滿,而後盯着她看了一會,“丁小姐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嗎?”
真是一個直白的人呢。丁依依內心苦笑,“朋友在這裡結婚,沒忍住。”
他點點頭,“恩,能理解的,畢竟丁小姐是感情豐富的人。”
“你怎麼看出來我感情豐富了?”丁依依笑着反問。
薛兆麟也跟着微笑,指了指腳下,“我認爲,只有感情色彩與別人不同的人才會選擇走樓梯嘛。”
“所以你這也是在潛意識誇自己咯?”
兩人站在樓梯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來,樓上逐漸熱鬧起來,看來是婚禮要準備開始了。
“那就不耽誤你了,我也是到這酒店來找朋友的。”薛兆麟把自己的名片雙手遞過去。
丁依依趕緊接過來,一邊不好意思道:“我沒有名片。”
“沒關係呢。”薛兆麟狹長的眼睛一直帶着笑意,“名片的作用就是讓人記住嘛,我已經記住丁小姐了,就不不需要什麼名片了。”
出於禮貌,丁依依掃了一眼。兆麟有限公司 總經理 薛兆麟。
“好的,下次再見。”她客氣的說道,和對方一聊,之前的難過倒是消退了不少。
薛兆麟站在她身後,笑意盈盈,“會再見的,丁小姐。”
等人在拐口處消失不見後,薛兆麟才擡腳往樓梯上走,剛出樓梯,電梯門就開了,一個頗有氣勢的男人帶着兩名助理走了出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快速的交匯,一瞬間完成打量評估等一系列活動,而兩人也都知道對方在評估自己,不過他們並不在意。
永遠保持警覺是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的第一法則,即便是對陌生人也要保持應該有的警惕,就好像一頭隨時準備出擊的獵豹。
“請問這裡的婚禮是在幾樓舉辦的?”薛兆麟問。
“樓下。”那男人的聲音如果他的人一樣穩重。
“謝謝。”
“客氣。”
葉念墨看着男人道謝之後,又重新返回樓梯口,走樓梯下去、
“這男人好奇怪啊,有電梯不走,走樓梯。”旁邊一名助理笑嘻嘻道。
“可能是爲了鍛鍊吧,畢竟現在每天都要待在辦公室裡,對了,他也是來參加婚禮的?”
葉念墨收回視線,轉身往盡頭的包廂走去,離婚禮開始還有十幾分鍾,他可以趁機處理一些事情。
葉博聽見葉念墨居然提前從國內回來了,穿着新郎服就跑來了,推門而入,見那人又在寬大的桌子面前處理公務,“少爺。”
“恩。”葉念墨應了一聲,一邊把手裡的計劃書遞給他,“一個星期後交給我,我要看完整的。”
葉博應了一聲,接過來翻了翻,是關於在通什市一些酒店合作,一起打造一座度假連鎖酒店的方案。
“這份文件的話,我大概明天就可以弄好。”葉博道。
“一個星期。”葉念墨加重話頭,“從明天開始,你必須休假。”
葉博無奈,這天底下逼着下屬休假的上司,少爺應該算一個了吧。
又有電話打進來,葉念墨接起,言語裡可以聽得出他正在佈置未完成的工作。
難道是特地跑回國的?葉博驚詫之餘又覺得感動。他跟了少爺很多年了,並不覺得辛苦,也不覺得需要有回報,因爲他這個人,乃至這條命就是少爺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葉念墨掛下電話,正好轉身。
他第一次有手忙腳亂的尷尬情緒,“啊,沒什麼。”
葉念墨緊緊盯着他,忽然道:“算了,要結婚之前都大概有這種不像自己的行爲。”
“少爺您和夫人結婚的時候,也會?”葉博想象了一下少爺驚慌失措的樣子。
葉念墨點頭,“會,會擔心出錯,比如戒指戴錯,誓詞說錯,各種現在看起來毫無根據的想法。”
他結了兩次婚,和同一個女人,相愛了兩次,又和同一個女人。
“少爺。”葉博看出他的落寞,良久嘆氣。
婚禮上,葉博將戒指戴進宋夢潔的食指內,鄭重的看着她,“你說你沒有安全感,我給你,你說你沒有信心,我給你,你說你沒有愛情,我給你。”
他深情的望着她,眼睛裡滿是愛意,“而我最開心的事情,就是你願意把心給我。”
宋夢潔掩面而泣,只能拼命的點頭,哽咽的說道:“我願意,我願意給你我的一切。”
主持人調皮的提示道:“新郎趕快用吻止住新娘的眼淚啊。”
葉博笑着低頭,擒住那兩片顫抖的脣瓣,身後3D場景自動變換成無數個粉紅色的愛心。
臺下,海卓軒緊緊牽着葉初晴的手。看到這一幕,他內心複雜。
他曾經犯錯,傷害了宋夢潔,也傷害了葉初晴。那一段時間他很痛苦,只想着要報仇,只想着讓葉家人痛苦,或者說,讓最愛他的女人痛苦。
對宋夢潔的傷害,他始終沒有忘記,並且抱着歉意。雖然當時是她更爲主動,但自己也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感覺到虎口被人按了按,他側頭,看到葉初晴善良的眼眸。
“她會幸福。”葉初晴道。
他點頭,“我們也會幸福。”
忽的,他像看見了誰,有些詫異的對葉初晴說道:“我去去就回。”
葉初晴順着他剛纔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個帶着眼鏡的斯文男人,狹長的眼睛後總是帶着微笑和謹慎。
讓人討厭不起來,但是又不會覺得親近。“他是?”
“生意上偶爾認識的朋友,我過去打聲招呼。”海卓軒道。
臺上已經輪到肖小麗講話,她抖着手裡的稿子,熱情洋溢的念着手上的通稿。
“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海卓軒坐下。
薛兆麟笑,“來沾沾喜氣,畢竟你們都結婚了,只有我是孤家寡人一個。”
海卓軒打趣,“是你不想結婚而不是不能結婚吧,少來這裡裝可憐。”
兩人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平常也沒有多少往來,但是彼此之間倒是像已經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交談。
“我確實有了結婚的打算,也有了想要的對象。”薛兆麟道。
海卓軒微詫異,“這不容易啊,浪裡小白條要收山了,對方是什麼人?”
“開店賣東西的。”薛兆麟心情很好,換了一個坐姿,“感覺是個好女人。”
他眼睛一掃,“認識他?”
海卓軒一回頭,正好看見葉念墨正襟危坐着,別人聽到肖小麗那像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還沒營養的話,都開始紛紛轉移注意力,只有他目視前方,也不知道在認真聽,還是再想什麼‘
“這個必須認識,小時候的玩伴,老婆的哥哥,葉念墨。”海卓軒意味深長道。
薛兆麟這次是真的吃驚了,“這麼巧合?我剛纔還在樓梯口的時候碰到他。”
“有空你們見見?一定談的來的。”海卓軒道。
臺上,肖小麗終於唸完了,衆人都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接下來就是吃吃喝喝環節。
葉念墨起身,獨自一人朝側門外走去,隱約察覺有視線在身上停留,帶着一絲好奇,一絲審視。
走出酒店,車子已經等候多時,他還要再坐最早的班機回烏魯克。
車子行駛到半路,索菲亞打來電話,葉水墨調皮摔倒了,現在段醫生正在給她包紮。
酒店奢華的房間內,蒙太站在一邊,“小姐,今天人那麼多,你怎麼能到處亂跑呢,知不知道如果被人抓走了,你就會變成撿破爛的小孩子。”
“蒙姨,你別恐嚇她。”索菲亞心疼的看着葉水墨膝蓋上擦破了一大塊皮,擔心着會不會留下疤痕。
門推開,葉念墨大步流星走了進來,先是掃視了一番葉水墨的傷口,見沒有大礙才問道:“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我和小姐玩得時候,沒注意到人,都是我不好,以後不會帶着小姐亂跑了。”索菲亞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來。
葉念墨低頭看葉水墨,“是這樣嘛?”
葉水墨慢慢搖頭,“是我自己摔倒的。”
索菲亞心中嘆息,這個小姐啊,真是善良單純,把錯誤推到她一個人身上不就好了,這樣也不用受到責罰。
葉念墨眼神倒是溫和了很多,坐了下來,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吧。”
“先生不是要去烏魯克麼?”索菲亞道。
“暫時不去。”葉念墨見身邊的小孩眼神一亮,他心有些抽痛。是冷落了這個孩子了。
讓在場的人下去,房間裡只剩下兩父女,他問,“恨媽媽嗎?”
恨?葉水墨還不能理解這個詞語的深層意思,只能偏着頭面帶疑惑。
“我是說討厭。”
“我最喜歡媽媽了。”
葉水墨攪動着手指,剛纔她看到一個好像媽***人在偷看自己,等到她轉身,那人已經不見了,就是爲了找很像媽***人才會摔倒的,不過蒙姨說了不能和爸爸說這些,否則他會傷心的。
“你只有一個母親。”葉念墨篤定道。
葉念墨派了另外一個人去烏魯克,爲了陪伴葉水墨而暫時留在東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