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伸手去接錢的時候，一根菸直接按在牛皮紙上，煙霧瀰漫混着着牛皮紙被燒焦的味道。
“你怎麼來了？”葉水墨嚇了一跳。
“你說謊的時候總是不敢看我的眼睛。”葉淼悠悠道，拉開椅子坐下，“不過咖啡潑得好。”
張曉輝渾身不得勁，從以前開始他就很看不慣這個男人，或者說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總有矮人一等的感覺。
咖啡廳恰好是有用玻璃做起來的鏡面設計，鏡子裡，一個男人器宇軒昂的坐着，而另外一個男人狼狽不堪，身上還有咖啡污漬。
就算怎麼落魄，也是男人。張曉輝恨恨的起身。
葉淼冷冷一笑，不語。
已經起身的人卻又坐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牛皮紙，如果不是忌憚面前這個男人，他現在立刻會搶着錢跑，反正葉水墨看在小亞的份子上是絕對不會報警抓自己的！
“現在怎麼說？到底還要不要做交易？”他惡聲惡氣的壯膽。
“做交易？”葉水墨心裡難受，“小亞沒有愛錯人，但是她愛的人早就已經死了。”
張曉輝沉默，倒不是因爲有所想，實在是忌憚身旁的男人。
“你以爲他拿了錢就會真的收斂不再糾纏？”葉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要是他沒有跟來，估計寶貝兒以後又得傷心又頭疼了。
他把牛皮紙拿起來抖開看了一眼，又丟在桌上，“這點錢確實不算什麼，但是你給了他之後，這個貪得無厭的人就會一次又一次的來根據你的弱點勒索，直到榨乾能夠榨乾的最後一滴血，他現在不就是這麼對待秦小亞的。”
葉水墨震驚，儘管心裡也曾經這麼想過，但是總被他以前是自己老師而且以前的人品迷惑。
張曉輝不說話，被說中了心思讓他覺得懊惱，索性起身，惡聲惡氣的，“呵呵，裝什麼裝，不就是有兩個臭錢麼。”
他憤憤離開咖啡廳，走出門的時候還發泄般的踢了垃圾桶一腳，走了幾步後卻又返回來，呆在陰暗的角落裡。
那些錢太有誘惑力了，既然都來了，怎麼能不拿過來，反正也不知道葉水墨會對秦小亞說什麼，要是秦小亞聽她的話不再氣借錢可就糟糕了，現在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從褲子裡抽出一把瑞士軍刀，他轉而去車庫，很快就找到葉水墨的車，也想好了，等下人一走來他立刻搶了就跑，要是敢阻礙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那兩人來了。
葉水墨神情沮喪，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住，抱着頭蹲下，“我好內疚，如果當初我不讓她去小診所打胎，她也不會摘除子宮，張曉輝可能會繼續和她走下去，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葉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他是男人，瞭解男人，張曉輝的分手絕對不是因爲秦小亞不能生孩子，那個人觀念裡已經把秦小亞定位爲不乾淨的女人，就算沒有診所那件事，總有一天還是會爆發，面前的人就是這樣吧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如果說對她有唯一一點不滿的話，那大概就是在這。
“所以呢？你接下來要怪我當初爲什麼不接那通電話，如果接了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你還要沉溺在過去多久？”
葉水墨默默蹲了一會，站起來甩甩頭，已經恢復了理智，“抱歉，我們走吧。”
她直接上了葉淼的車，沒有發現自己的車子後面躲着一個詫異萬分的人。
如果是以前，張曉輝或者不會有什麼想法，但是現在，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之前葉水墨會把錯誤都攬在身上，而且對他和小亞都那麼上心了。
葉水墨，既然你那麼愧疚的話，那就多付出一點吧，多付出就原諒你。
以前要接近葉水墨很難，現在卻很簡單，張曉輝輕鬆的從秦小亞的嘴裡套出了瑞亞的地址。
對於張曉輝的轉變，秦小亞高興極了，心裡也鬆了口氣，想着或許男友的癮不是那麼嚴重，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讓我勸水墨20點下班？爲什麼？”
“我想當面道謝，謝謝在我不在的時候照顧你，但你也知道的，現在我不想讓那麼多人看到我，說不定有熟人。”
秦小亞覺得這沒錯，掛下電話後很快就把這事搞定了，她撒了個小小的謊，並且不以爲意。
晚上20點，因爲幫秦小亞弄了些東西，所以葉水墨走得很慢，公司裡的同事都走光了，她關掉電腦往大門走，卻被站在大門外，帶着鴨舌帽的人嚇了一跳。
“是你？”
張曉輝朝着監控設備擺擺手，滿臉笑意的看着葉水墨，“晚上好。”
對方臉上帶着邪氣，葉水墨有些不安，暗自握着拳頭，她本身有跆拳道的底子，要是對方有什麼不軌的意圖，還是能夠抵擋自保的。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不會借錢給你，也不會再借錢給小亞，所以如果你想通過和小亞借錢慫恿她和我借錢的話就死心吧。”
張曉輝不生氣，還是笑，拿出一個錄音筆，“你會借錢給我的，接下來我們要說的話會錄音起來，至於要不要寄給小亞就看你的了。”
“什麼意思？”葉水墨不明所以。
張曉輝按下錄音鍵，笑着說：“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當初小亞之所以會遭遇那些事是因爲其葉淼沒有及時出手對吧。我記得他曾經說過在快要受到傷害的時候打了一個電話，結果不知道是誰沒有接，嘖嘖，沒想到居然是葉淼。這些年你是不是抱着贖罪的心理在對她好？”
葉水墨背後冷汗直冒，心跌到谷底，身體的力氣都被抽光，甚至無法拿住包。
張曉輝得意的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包，“給我100萬，這一百萬對你絕對是小事吧，有這一百萬我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小亞。這些都是你欠她的，這100萬你該給！”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着魔般的看着錄音筆煽動的紅色點，“別告訴她。”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張曉輝把錄音筆收好，“100萬，明天這個時候，我不要卡，只要現金，還是在這裡，給了我就走不然後果你自己想。”
等人一走，葉水墨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地上冰涼徹骨，她卻像是沒有知覺，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坐了半個小時。
再起身，身體已經因爲久坐而發麻，腦子裡一片空吧，本以爲會想很多，但其實真的到這關頭什麼也不起。
不想再費腦子開車，她直徑出了公司，一輛計程車停下。
剛坐進計程車，秦小亞就打電話來了，語氣有一絲幸福和興奮。
“水墨你知道嗎？他說想和我結婚，說自從分開之後都沒有忘記我，即便是瞭解了我的過去，還是願意和我在一起。”
葉水墨忍住眼淚，“有沒有想過你們不合適？”
後者笑了，“不，現在的我們纔是最合適的，我又不堪的過去，而他現在也已經有了吸?毒的前科，曾經我總是以爲配不上他，假設沒有這件事，或許我依舊還會自卑，不敢答應他。可現在不同了，他和我沒有誰比誰高貴，就是破銅配爛鐵。”
“我不許你這麼說！你比他好一萬倍，你一定值得更好的人！”
計程車司機被這一聲吼嚇了一跳，謹慎的看了看後視鏡。
秦小亞也嚇了一跳，“別激動，我就是打個比方，不說了，我還有事哈。”
葉水墨緊緊握着手機，恨不得現在衝過去暴打一頓張曉輝。
對方的意圖她怎麼會不知道，秦小亞會在這麼湊巧的時間打來，不正是他故意的，故意說些甜言蜜語讓小亞高興，實際上是在警告自己。
要不要戳破他給秦小亞的彩色泡泡，那個人的靈魂好像還在四周飄蕩，肆無忌憚的笑着，彷彿在說，只要她還想要挽回這段友情，他就有把柄。
“小姐，廣播說下條路堵車，要不要換條路走，不過可能要久一點。”
“恩。”
葉水墨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被打亂的思緒漸漸集中。
無論是十萬塊還是一百萬都是一樣的，品嚐到甜頭的張曉輝只會用這個藉口一次一次的來勒索，直到吸死他自己爲止，那麼一直提供錢的她，最終也會成爲害死那個男人的幫兇，那纔是真的一錯再錯。
該怎麼做，其實她是知道的，而且就在對方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就有覺悟了。
回家，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候另外一個加班的人，聽見開門聲，她站起來篤定說道：
“以前的事張曉輝全知道了，他向我要100萬，但是我絕對不會給他。”
次日晚上，看到兩手空空的人，張曉輝詫異，“你不怕我怕我把這些事告訴小亞！”
“怕。”葉水墨老實說：“但是給你錢就等於害死你，我不能一錯再錯，所以你要和她說就說吧。”
“那些錢是我替小亞拿的，是你們欠小亞的！區區一百萬而已，你們就是給個一千萬都不過分！”
“就算是欠小亞的好了，那些錢也不應該到你的口袋裡，成爲你沉淪的助推力。”葉水墨嘆氣，“走吧，這些就是我要說的全部。”
張曉輝不敢相信，但是又無計可施，只好惡狠狠地瞪着她，狠狠踹了牆壁一角才離開。
劉強一直悄悄蹲在樓梯口，因爲老闆擔心這個癮君子會因爲拿不到錢而加害大小姐，所以今天一直在暗中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