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愣愣地看着窗外時,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到了那個她爲之傾倒的男人。她有些不能相信那是他,可她眨了眨眼,是他,隔着窗子他也正在看她。
他的臉色是如常的冷漠,只要見到她,他就是那樣的冷漠,很少有笑容。
即使他再冷漠,鍾雲裳在見到他時,平靜的心湖還是像投下了一粒石子,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她收回癡迷的目光,手握緊杯子,杯中的水卻在微微發顫。
葉子墨轉瞬已經進門,侍應生禮貌的問候,他微微點頭算做迴應。
他在鍾雲裳面前坐下來,鍾雲裳已經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輕聲開口:“子墨,怎麼這麼巧?呵呵,應該沒有這麼巧吧,特意來找我的?有事?”
她的潛臺詞,沒事他不會找她,她心裡太清楚了。
葉子墨的確是特意來找她的,鍾於泉一切的舉動,她纔是根源。
鍾於泉在他周圍所有人身上下手,一個都不放過,跟他玩釜底抽薪,他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個人對鍾雲裳是有好感的,即使是很淡的好感,稱不上男女之情,確實還算得上欣賞。
要不是他實在很討厭鍾會長的做派,或許在遇到夏一涵之前,他們也會有一些發展的可能。但他遇到了夏一涵,遇到世界上最美好,他最有感覺的女人,他就對其他女人連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他知道鍾雲裳對他的情分,他不想傷害她,所以他除了冷漠,不會多跟她交流,不會給她錯覺和希望,卻也不會跟任何人提起,怕傷到她女孩子的自尊心。
如果她對他只是默默的喜歡,不會像現在這樣惹出麻煩,他會永遠當做不知道。
“子墨,有事儘管說。”鍾雲裳又輕聲補充了一句。
葉子墨的眉頭微微皺起,咄咄逼人地看着她,冷淡地問:“你喜歡我,是嗎?”
鍾雲裳一愣,他們沒有談過這個話題,她以爲葉子墨一輩子都不會挑明。
她沒回話,只是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勉強抑制住她的不平靜。
靜了一會兒,她心裡便領悟到了,或許是她的喜歡給他惹禍了。
她已經儘量不表現出來了,想不到再隱忍,還是會有給他帶來困擾的一天。
她沒回答他那句喜歡還是不喜歡的話,而是低低地說:“是我爸爸,對你做什麼了?”
她果然是冰雪聰明的,葉子墨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些。
他知道鍾雲裳是無辜的,她沒想過要找他的麻煩,否則他早就跟鍾會長斗的比現在不知道要激烈多少倍了。
“他在想盡辦法拆散我和一涵,目的,我想你是知道的。雲裳,我很感謝你的錯愛,不過我們之間不可能,這一點我相信你早就知道。如果不是你父親做的太過分,我不想談這些。今天告訴你,也是想要你給你父親帶個話,他再來破壞我的家庭,他會付出慘痛的代價。我不在官場,我比他有優勢。”
葉子墨說完,站起身來,淡漠地看了一眼鍾雲裳,就準備離開了。
鍾雲裳的臉尷尬的紅了,她咬了咬脣,低聲誠懇地說:“對不起,葉子墨,是我不好,給你和我妹妹帶來的困擾,我感到很不安。你放心,我回去會勸我父親收手的,如果我母親也有參與,我也會勸她。我保證以後,不會因爲我給你和我妹妹帶來麻煩。”
葉子墨重新坐了回來。
“你知道她是你妹妹?”
“嗯,知道。我很想和她相認,我很喜歡她。不過我想我母親不一定希望我那麼做,我就沒去相認。在我心裡,不管認也好,不認也好,她都是我妹妹。我不會想要搶她的幸福,我也搶不來。也許我父母不這麼認爲,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爲一定讓你過的不安,我替他們向你道歉。我也想請你原諒他們,作爲父母,沒有人不爲兒女謀幸福。他們的手段也許不光明,但他們年紀大了,我實在不忍心再看到他們經歷什麼風波。能答應我的請求,不要對我父親出手嗎?”
鍾雲裳雖不問政治,也不特意去了解什麼,但是她父親是什麼人,母親是什麼人,她心裡清楚的很。
她也知道葉子墨要想要對付他父親,他是有辦法的。
葉子墨本來計劃週一就叫檢查機關找鍾於泉談話,鍾雲裳這樣的請求還是讓他稍稍動容了些。
“只要他停手,我當這些沒有發生。他還繼續,你就別怪我了。”
他再次起身,沒有多和鍾雲裳說什麼。
“謝謝!”鍾雲裳輕柔的話語在他身後響起。
葉子墨走後,鍾雲裳又坐了十分鐘才緩緩的起身出門,司機遠遠的見到她就把車開過來了。
“回家。”她輕柔地說。
“雲裳寶貝兒,回來了?”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母親近期心情並不好,她知道,但母親在她面前總是會笑着的,鍾雲裳很感激,又深深爲她暗戀葉子墨對父母感激歉疚不已。
她沒有急着說事,應了母親一句後,去書房看了看,父親在家,她去陪父親下了一盤棋。
午飯時,鍾雲裳纔像是無意似的對父母說:“爸媽一定很操心我結婚的事吧?”
鍾於泉和嶽木蘭都愣了愣,隨後鍾於泉就打了個哈哈。
“還行,我們也不勉強你,看你的心情,不急。”
不急的意思,他知道女兒最中意的是葉子墨,等他拆散了葉子墨和夏一涵,她女兒的姻緣也就定了。
“你們已經很急了,我知道。不過我不喜歡勉強得來的,爸媽,不要爲**那麼多心了。就算葉子墨跟夏一涵分開,我也不會跟葉子墨在一起。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你們放手吧。”
鍾於泉和妻子相視了一眼,隨後鍾於泉又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放什麼手啊,我們又沒做什麼。”
“爸爸,我知道您做了。我知道您厲害,可您年紀這麼大了,還是好好的清淨兩年吧,別爲了我算計他。我不喜歡,真的,給我多留些氣節,我只想遠遠的看着他,祝福他!”
“沒出息!”鍾於泉忍不住皺着眉,又斥責了女兒一聲。
“我寧願這樣沒出息!”這次,鍾雲裳沒有像上次那樣迴避。
她直視着父親,一字一頓地說:“我覺得做人,人格比什麼都重要。我寧願站着死,絕不跪着活。爸媽要是再爲我爲難葉子墨和他的家人,我只會瞧不起我自己。再這樣,我會出國,永遠不回來!”
“你威脅我們?我們是爲誰?”鍾會長啪的一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以爲他跟葉子墨斗容易嗎?
他真是把能想的辦法都想到了,可是結果是什麼?夏一涵還是被他保護的那麼好,什麼都不知道,葉家別墅還是照樣安靜着,他們兩個人照樣恩愛着。
他都在想,實在不行,他都要動用武力了,找人把夏一涵抓出來,或者把宋婉婷放出來,把事情徹底的鬧大。
他想盡辦法,他女兒來一句,她要氣節,這不是氣人嗎?
“你使什麼威風?想嚇到孩子啊?”嶽木蘭眉頭一皺,衝鍾會長低吼。
“我做了就不會停手!鍾雲裳,你就給我等着嫁給葉子墨!這回可不是你說的算,我說讓你嫁,你就得給我嫁!”
鍾於泉最後甩了一句話,碗筷一推,氣哼哼的回書房了。
鍾雲裳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想氣她的父親,也不想讓她母親不高興。
可是她要說出她的立場就註定會讓他們不高興,好像她不領情似的。
她有時候很不懂,爲什麼她的父母不把氣節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他們除了她這個女兒,似乎從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哪怕是對方的感受。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這樣一個家庭長大,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也許她實在不懂愛,所以她也沒辦法獲得愛。
鍾會長回書房以後,就對下屬命令:“今天晚上給我派二十個人去把關宋婉婷的地方包圍了,把她弄出來,先給我放個隱蔽的地方,明天我有安排。”
葉子墨從他女兒下手,以爲就能真正威脅到他嗎?
他就不相信,把葉子墨擺在她面前,葉子墨深情款款的說愛她,她還能講什麼氣節。一個女人,知道什麼是氣節?
“是,鍾會長,我馬上安排。”
“要不着痕跡,保證萬無一失!”
“是,我向您保證!”
鍾會長放下電話,面色嚴肅。他也不是不知道惹到葉子墨會怎樣,他手裡有他的一些證據,他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
現在他是放手一搏,看他和葉子墨誰出手快了,萬一他有反應,他後面的計劃他已經想好了。
他不是在乎夏一涵嗎?只要他有在乎的,他有怕的,他就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