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也不等葉子墨說來不來就按斷了電話。
夏一涵始終沉默地坐在車內,偶爾李和泰從倒後鏡裡看她的時候,她才勉強擠出一絲笑說兩句話。
到了江邊,李和泰幫夏一涵降下車窗,江風吹拂着夏一涵的頭髮,柔柔的,就像葉子墨在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髮。
夏一涵閉上眼,淚水又悄悄蔓延,她假裝看外面的風景,不理會那些眼淚,讓江風自然而然的把臉吹乾。
“一涵?”
“嗯。”
“沒事。”李和泰其實很想問問她想不想見葉子墨,今天海志軒跟他說要他瞞着夏一涵帶夏一涵來參加葉子墨的生日宴。
他是看到夏一涵這兩天總是暗暗的以淚洗面,實在心疼,他安慰不到她,纔想還是聽海志軒的讓他們兩個人見見面好好交流。
海志軒說昨晚葉子墨沒命的喝酒,他知道像葉子墨這樣自制的男人,若不是爲情所困不會那樣的。他們對對方的情義都那麼深,如此分開是痛苦的。
李和泰越來越能體驗到這種滋味,別說是他們這樣深愛良久的情人,就是他和鍾雲裳只是短短的接觸,分開後他有時想想也難免有些悵惘。
他不是太主動的人,鍾雲裳也不是,或許這一生他們都不會再有交集。
李和泰不說話,夏一涵也不說什麼,又呆呆地看着窗外,直到李和泰停車,林菱和海志軒迎上前,夏一涵才知道她是被李和泰騙來見葉子墨了。
她一點兒都不怪李和泰,也不怪海志軒,因爲她知道他們都是爲她好,她只會心存感激。
她跟自己說,並不是她還想見葉子墨,她只是不想浪費他們的一番好意。
只是那個人來了嗎?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四處看了兩眼,卻沒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還沒到,不過一定會到的。”海志軒說,夏一涵的臉一紅,低聲說:“我不想見他。”
“雲裳!”海志軒熱情地叫了一句鍾雲裳的名字,衆人往前看,見鍾雲裳的座駕也在不遠處停下來,她緩步下車,司機給她把車停好。
“志軒。”鍾雲裳溫婉地迴應,隨後目光越過每個人,在李和泰的臉上稍稍多停了一瞬又轉開。
“雲裳姐,你來了?和泰哥今天還和我說起你,說有段時間沒和你見面了,想和你一起吃飯呢。”
“是嗎?”鍾雲裳雲淡風輕的一笑,又看向李和泰。
李和泰雖沒說過,卻絕不會讓女人沒面子,他走上前對鍾雲裳伸出手,說:“是。”
鍾雲裳把手交給他,兩人禮節性地握了一下,只這樣輕微的接觸,鍾雲裳的心裡也泛起了一絲漣漪,臉上不覺有點兒泛紅。
這時,海晴晴和莫小軍也到了。
“一涵在那裡。”海晴晴說,下車後就挽着莫小軍的胳膊朝夏一涵走過來。
莫小軍微微皺了皺眉,他不可能看不出夏一涵哭過,不過人太多,他也不好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晴晴,小軍,你們也來了?”夏一涵微笑着和兩人打招呼。
“各位裡面請。”林菱依然是公事公辦的模樣,態度不冷不熱,這些人都知道葉子墨的助理很冷淡,也早就習慣了。
後面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客人,均被林菱讓進去。
海志軒的這棟江邊別墅面積也很大,雖沒有葉子墨別墅的規模,招待今晚的客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始終都沒見到葉子墨,夏一涵的心越來越失落。
看出李和泰有意照顧她,夏一涵跟他說:“今天雲裳姐也是一個人,你幫我照顧照顧她好嗎?我只想自己靜靜。”
“好。”李和泰說。
莫小軍抽了個時間單獨過來問夏一涵發生了什麼事,按理說今天是葉子墨的生日,他本不想來,正因爲來了可以見到夏一涵,看看她過的好不好,他才答應跟海晴晴來的。
沒想到一來就見到夏一涵哭過的樣子,此時她眼中也透着一股憂鬱,儘管她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來。
“我和他分手了,其他的不要問,小軍,我會好起來的。”夏一涵知道也瞞不住莫小軍,索性簡短的把事實說了。
莫小軍早就不想讓她蹚渾水,本以爲分手她能過的好一些,此時看她就像是個遊魂似的,他怎麼能相信她會好起來?
該死的葉子墨,就不該招惹這樣執着的女人,招惹了就要負責到底,這算怎麼回事?
這是葉子墨的生日宴,他本人卻沒來,不算特別熟悉的那些人難免議論紛紛,熟悉的人也會問林菱,葉子墨什麼時候到。
林菱只能向海志軒求助,海志軒再打葉子墨的手機,他已經關機了,兩部手機都關機。
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竟然跟他玩兒失蹤。
已經到了六點半葉子墨還沒來,也聯繫不上,海志軒只好當衆說:“明天是葉子墨的生日,最近他心情有些欠佳,我是隱瞞着他召集大家來爲他慶生的,我通知不到他本人。各位,真是抱歉,不過我相信今晚來此的每個人都是爲祝福那小子纔來的,他雖沒來,我還是提議大家共飲一杯酒,祝福葉子墨生日快樂!”
“晚宴已經準備好了,大家各自盡興。晚宴後還有娛樂,就當做普通聚會吧,大家隨意。”海志軒說。
就這樣,生日宴會變成了沒有主角的狂歡,狂歡只旁人的,夏一涵的心只覺得無比的沉,無比的重。
聽說葉子墨要來,她就回絕了海志軒。
她想,葉子墨不肯來,也是爲她吧?
她是不該在這裡,否則有這麼多人給他慶祝生日,他是不是會很高興?
他會高興嗎?
夏一涵想着他高興時朗聲大笑,那樣的笑容她哪怕是想想也覺得心痛。
葉子墨,我還能看到你那樣笑嗎?
別說是看到他笑,就是看到他,怕也不能了。
“他不來,我們也回去吧。”李和泰走到夏一涵身邊輕聲說。
夏一涵看到鍾雲裳的目光似有如無的飄過來,想是內心裡並不捨得李和泰走吧,她只是過於矜持,不會主動邁出一步。
她已經分手了,此時她只希望她身邊的人都能成雙成對,不要像她和葉子墨這樣兩兩相忘。
她注意到林菱也時不時會悄悄看海志軒,目光停留的時間總是很短,看得出她還沒有面對她自己真實的想法。
夏一涵的心不免感慨,這些人,明明他們之間都沒有阻隔爲什麼不能勇敢些呢。
“我還想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這是他的生日宴呢。”夏一涵輕聲說。
“和泰哥,你繼續去陪雲裳姐,我想走走。”
“一個人走不安全,我和你去吧。”李和泰說,夏一涵搖搖頭,說:“你看這裡多安靜,人都是海志軒和林菱請來的,都是熟悉的人,有什麼不安全的。我就是想一個人靜靜,你去陪雲裳姐。”
李和泰還是有些不放心,但看得出夏一涵確實不想讓人跟着她,他也只好作罷。
“手機拿好了,有事立即打電話。”李和泰囑咐她,夏一涵點頭,說:“好,我知道了,和泰哥。”
李和泰回到鍾雲裳身邊,鍾雲裳看他還時不時地看向夏一涵的背影。
“他們是不是真的分手了?和泰,你對她既然有意,要不就趁這個時候追求一下她,也許她能接受你。”鍾雲裳輕聲說。
李和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還想喝什麼?我去幫你拿。”他說。
鍾雲裳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去勸李和泰追夏一涵的,從前她暗戀葉子墨時,並沒有一定要和葉子墨終成眷屬。現在她覺得她的心意有所動搖,也會常常想起李和泰,她同樣還只是想抱持着祝福的態度。
儘管他們要真在一起,她還是會有點兒酸楚,但她想看到夏一涵好好的,也想看到她在意的人都快樂。
夏一涵離開宴會大廳,獨自一人走到寬大的宅院中,有江風緩緩吹來,她就迎着風的方向慢慢的步行。
葉子墨,我不想見你,可是你不來,爲什麼我心裡會這樣難過。
告訴我,我要經過多長的時間才能忘記你。
忘記你之前,能不能再見見你?是不是見了,才能忘?
臉頰上又是一陣溼,此時只有她一個人,她不用再對任何人笑了。她想哭,她覺得一想起那個男人,她的心都像是要碎了。
難怪有些人失戀後會自殺,她曾經特別不能理解那些不珍惜生命不爲家人考慮的人。這時,她卻忽然理解了,原來失戀的痛真能讓人生不如死。
誰都知道轉角可能就會晴天,問題是這種黑暗如此的漫無邊際,會讓人絕望的以爲永遠都跨不過去。
自從她出來,就有一道深沉而痛苦的目光始終在追隨她,一秒鐘都沒有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