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冷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星星之間的軌跡,而是,縱然軌跡交匯,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而是,尚未相遇,便註定無法相聚!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魚與飛鳥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卻深潛海底!

——泰戈爾

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伴含着白雪飛舞,倒成了一副獨特的風景。

安靜的圖書館裡,一個女孩安靜地趴在桌上,柔順的長髮如墨一般散落在腦後,一部分遮住了臉頰,給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闌珊,闌珊!”

“唔,誰啊!”女子揉了揉迷糊的雙眼,待看見眼前的男生時雙目突然放空。

雲墨,是雲墨!

他有些嫌棄地看着她的模樣,“起來,這是我的位置!”

“憑什麼這是你的啊?明明是我先來的!”

她和他是青梅竹馬的朋友,闌珊愛他愛了整整十八年,追了他八年。儘管很喜歡他,可她倔強不服輸的性格很不願意讓開位置。

“這個位置我做了三年你說是不是我的?”雲墨好聽的聲音略帶冷漠,不近人情。

闌珊突然起身說,“那我暗戀了你十八年,你就是我的了?”

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就是感情,如果我喜歡你等於你喜歡我,我是你的等於你是我的那該有多好啊。

“我換位置!”

他又一次拒絕她了!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闌珊沒有因此而覺得心裡委屈,因爲對闌珊來說,被他拒絕已經成了我的家常便飯。

說她死皮賴臉也好,說她不服輸也好,她就是喜歡雲墨,喜歡他的笑,喜歡他的安靜,喜歡他的一切。

連他放的屁她都會說是香的,沒有人能阻止她愛雲墨。

他換的位置並不遠,就在闌珊後一桌,想到身後是他,闌珊的整顆心都亂了,心跳開始加速,索性一把關了桌子的書,是她剛借的《離歌》。

闌珊乾脆轉過身,把目光注視在雲墨臉上。

她好想好想就這麼看着他一輩子,他喜歡她不要緊,只要讓她看着他就好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愛情,但闌珊知道,她愛雲墨,她甚至敢大聲說,闌珊是這個世界上最愛雲墨的人。

“闌珊,你就不能好好看書嗎?”他擡頭來看着闌珊,語氣很是無奈。

“我覺得你比馬卓更有吸引力。”

“馬卓?”他好像沒明白我說的馬卓是誰,蹙起了眉頭問闌珊,“馬卓是誰?”

她獻寶似的捧起桌上的書,咧開笑容說道:“看,雪漫姐姐寫的書,女主角就叫馬卓,我的意思是你比我書還要好看。”

窗外的雪下個不停,透過窗戶看出去還能看見在空中飛舞的雪花,白色的,寂寞的,可憐的。

“好看麼?”

“好看!”

“闌珊,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不適合讀饒雪漫的書!”雲墨輕輕地說道,聲音不冷不熱,不淡不鹹。

“爲什麼?”

“你不喜歡的事沒人逼你做,我是希望你明白,看你喜歡的,對你的考試有用。”

闌珊看着他好看的桃花眼,“只要是你喜歡的都是我喜歡的。”

雲墨,你知道嗎?看你喜歡的書我也覺得很幸福。

我想你一定是不知道的,因爲你不會明白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的痛苦。

“我不奢求你喜歡我,但我看什麼是我的自由不是嗎?”

這是闌珊第一次有些失控地對雲墨這樣說話,甚至連她的招牌笑容也忘了,闌珊只知道,他可以不喜歡她,卻不能剝奪她喜歡他的權利。

“哦。”他不再說話,低頭看着他的書。

他生氣了嗎?闌珊這樣想着,隨即又自嘲地笑了一笑,他怎麼會生氣?

雲墨不再理闌珊,而闌珊依然在看着他,她喜歡就這樣安靜地看着他。

他的眉,他的鼻,他的脣……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地方都在吸引着闌珊。

有些時候她常常會想,爲什麼她會那麼喜歡他呢?是因爲他長得好看還是因爲他成績優秀?

難道是因爲他身上有魔法?

真可笑,她真是天馬行空了。

他突然擡起頭來,不冷不熱地道。“闌珊,你轉回去看書。”

“不要。”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轉不轉?”他的聲音突然冷漠了起來。

“不轉。”

那又怎麼樣呢?我就是想看着他到天荒地老。

他不再理闌珊,收起自己的書,邁開修長的雙腿離開圖書館。

他的背影很挺,有那麼一刻我想衝上去擁抱着他,將自己的臉頰貼上去會不會聽到他的心跳聲?

只可惜,闌珊沒有那個勇氣!

即使他們是青梅竹馬的鄰居,即使喜歡了他很多年,即使父母都很看好他們的姻緣,可闌珊還是不敢太靠近雲墨的身體。

是怕被拒絕還是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因爲下午在圖書館和雲墨不歡而散後闌珊的心情就有些低沉,上晚自習也沒怎麼聽,稀裡糊塗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一到下課闌珊就收書包落慌而逃,一口氣衝到校門口,有同學好奇地打量着闌珊。

“闌珊,這麼急着回家啊?”

“哦,是的。”闌珊忙回答。

與其說是忙回家不如說是在躲雲墨。

四處張望着,卻不見司機的車子,闌珊有些急了,包裡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是家裡打來的嗎?

忙把書包放下來去找手機,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闌珊沒有把手機放在衣服或者褲兜裡的習慣,儘管現在的科技已經越來越發達,手機也越來越輕,況且家裡給她買的手機還是最好的,可對她來說哪怕只是一個手機盒我也不習慣放兜裡。

她覺得太重了。

看屏幕是爸爸,按下接聽鍵,“喂,爸爸嗎?”

“哦,闌珊啊你下課了嗎?”

“我下課了,家裡怎麼了爲什麼司機沒有來接我?”

“爸爸今天在醫院,你媽媽把車開在這裡了不能去接你,我已經和雲墨的爸爸說過了,你坐他們家的車回家,乖啊。”

“你在那個醫院?生病了嚴重嗎?”我擔心的問道,心裡莫名的不安。

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一想到家裡的情況闌珊心裡微微一疼。

“沒事啊,你和雲墨早點回家啊,爸爸在忙就先掛了。”說完他真的掛了電話。

還有很多疑問已經得不到答案了。

如果是往常讓她和雲墨同坐一輛車回家闌珊會興奮地尖叫出聲,可她今天不想見到他,不等出來她就走出校門,消失在黑夜中。

一個人走在黑夜裡,寒瑟的冷風吹來,臉被風雪無情地襲擊。

“好冷。”搓了搓手,她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取得溫暖,可無論怎麼努力手還是冰涼的。

生活,就是朝起暮落的輾轉,人生,就是月缺月圓的浮沉,行於塵世。

往常我是最怕黑的,怕山村裡的美人姨突然來找自己。

淹沒在人羣中,邁開有些艱難的腳步回家。

走出小路,闌珊放心不下爸爸,招手打了一個車報了醫院的名字書包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雲墨。

她說,“喂!”

“你怎麼了?”雲墨問闌珊,興許是闌珊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有氣無力。

他是在擔心我嗎?隨即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雲墨一定不是在關心我,因爲我從來都沒有過這種待遇,我想,一定又是媽媽拜託他了。

闌珊沒說話,他又問,“你在哪裡?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要去醫院,我自己打車去。”

“哦。”他也不再問,很快結束了這通電話。

心裡變得不安,闌珊突然害怕起來,害怕會在醫院遇見父母。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是不好的,闌珊總害怕他們在一起,因爲她怕一個不小心他們又吵起來,每一次父母吵架,她夾在中間很不好受,還記得上一次他們吵架,爸爸摔門而去,她擔心他出事便打了電話問他去了哪裡,他什麼也沒說,但我依稀聽見他的哭聲。

那是她第一次聽父親哭泣,說不震撼那是假的,可更多的是心酸,無奈,這個家,早已經因爲父親的莫名其妙和無理取鬧變得面目全非,他曾經和雲墨的一個同學說過,她是女兒,終究只是女兒,養大了也不過是幫別人養的,養大了有什麼用呢?

那一晚闌珊哭了很久很久,眼睛哭得紅腫,可卻只能忍受着這種近乎室息的痛楚,因爲她必須堅強,我還有媽媽需要我保護,她還有姐姐,我努力的告訴自己,那只是爸爸的氣話。

其實闌珊不能明白的是,爲什麼爸爸會嫌棄她是一個女兒?就算她是一個賠錢貨又怎麼了?她家裡也不缺錢,何況父母給予她的通常都是最好的。

很多時候,爸爸對她挺好的!

醫院裡,她看見爸爸站在醫院門口,他的背影有些孤獨,闌珊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他看見了闌珊,他們一起進去,媽媽一直陪在他們的身旁,爸爸卻把媽媽當成了空氣一般,置之不理,闌珊不禁在想,這就是我的父母嗎?這就是我的爸爸嗎?他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呢?連他朝夕相處的妻子也不理,真是夠狠的。

是的,我的爸爸離開了我,他們沒有離婚,卻和離婚差不多。

闌珊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可她從來不會揭穿父親,她怕有些東西捅破了就失去了意義。

闌珊真的很羨慕雲墨的父母!

從醫院出來,爸爸要走了,不打算回家,媽媽很是着急,追着他的身影而去,因爲是下樓梯,媽媽走得有些急,整個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闌珊當時嚇壞了,趕緊衝下去把媽媽扶了起來,連問有沒有事。

爸爸聽見聲響,停下了他的腳步,回過頭瞪着媽媽,有些氣憤的開口罵說。“老子知道你一天想死!”

這句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穿闌珊的心臟,很疼,真的很疼,闌珊不明白,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錯的那個人就是爸爸。

媽媽扭了腳很疼,闌珊着急的想要扶着媽媽進醫院,媽媽卻死活不去,只是一個勁的哭,闌珊不得不把她扶到梯子上先坐着。

冷風吹來,灌進闌珊的身體,很冷,她擡頭看着天上,沒有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她怕會忍不住掉眼淚,所以只能拼命的仰起頭來,把眼淚逼回去,可眼淚似乎不聽話,無聲掉落,在寒夜裡化成無盡的悲涼。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會不會就是這般?

媽媽坐在地上,因爲是在街上,不少人圍了過來,她和媽媽在中間,被人指指點點,像是小丑一般,供別人觀賞,而爸爸卻站在一旁,像是一個外人一般,把我也當成了陌生人。

闌珊在內心嘶聲力竭,爸爸,我是你的女兒啊,爲什麼你會變成這般?當初的你去哪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忍心看着我被別人當成笑話嗎?你怎麼忍心啊……

明明她出校打電話的時候爸爸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的和藹,這纔多少時間就變了一個人?

然而,她真的成了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她自以爲是爸爸終究是善良的,怎會忍心看着我和媽媽哭呢?而他只是冷眼看着,彷彿我們和他是陌生人一般。

闌珊說:“從此以後,我和你便再無關注!”

媽媽休息了一會兒,闌珊扶着她起來,支撐着她一瘸一拐的走出人羣,媽媽一直在哭,或許是她腳疼,又或許是心太疼。

闌珊的手機一直在響,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可這個時候無論是誰打來的她也不想接,怕她們聽見自己的哭聲,闌珊一直是個要強的女孩子。

說闌珊懦弱也好,說她要強也罷!

這樣的姿勢很累,媽媽走不動了,又坐下來休息,大街上人來人往,媽媽停留了一會兒又要起來,這時候,爸爸來了,他上前不知道說了什麼,沒有聽清楚,不管他說什麼都不重要了,闌珊衝着他大吼,“你有沒有想過媽媽都是爲了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很疼?”

把媽媽扶回家,感覺像是虛脫了一般,整個人趴在沙發上,眼淚啪噠往下落,胸口難受着,知道爸爸進來了,闌珊不想看見他,故意別開臉,不讓他看見自己不堪的哭樣。

“媽媽,我出去買藥。”

“小心一點。”

冬天的夜比想象中還要冷得多,雪落了下來,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闌珊,闌珊!”

是他,下意識的,她不想雲墨看見我落魄的樣子,撒開腿拼命地往前跑,跑得太用力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雪地裡。

“你沒事吧。”

“沒事。”從地上彆扭地爬起來,闌珊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去哪裡?”他又問。

“藥店。”闌珊如實回答。

他不再問,邁開長腿走在前面,闌珊以爲他是要丟下我不管,所有的委屈涌上心頭,眼淚泗意橫飛。

爸爸不要我,雲墨也不喜歡我……

爲什麼我要的從來都沒有真正得到過?

雲墨突然轉過身來,在看見闌珊臉上的淚水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面無表情地問,“你還不跟上來?”

“去哪裡?”

“藥店,笨!”

原來他是要陪我去藥店!

闌珊的笑如二月的春風,很輕很淡,卻讓人感覺到很舒服。

“眉眼含羞合,脣笑逐漸開。”

“什麼?”闌珊沒有聽明白。

他卻不打算回答闌珊的問題,雙手插兜裡朝前走去,闌珊便不打算再問了。

夜很深,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闌珊貪戀地在他的背影看着,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時間可以停止在這一刻,哪怕只是看着他我也覺得滿足了。

是不是所有愛情裡的人都會變得卑微?變得小心翼翼?

然而,這只是她的期許,而老天是從來都不會眷顧她的,很快就到了藥店,闌珊立刻鑽進藥店買了一瓶雲南噴霧付了錢就想離開。

“等一下!”他拉住了她,蹙眉將櫃檯上的零錢塞到她的懷裡,然後掏出自己的錢包,“付錢!”

她應該開心到哭的,可她笑不出來,莫名其妙的,心裡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有些窘迫,雲墨幫她付錢啊,他是不是嫌棄我沒錢呢?

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闌珊是有錢的,只不過她的家庭沒有云墨那麼有錢而已,他的父母都是商場上非常出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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