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突然從裡面拉開了。
陸漫漫直接栽了進去,若不是裡面的人扶住她,她一定能一頭撞上地毯上繡的那隻鷹。擡頭瞧,裡面都是他的心腹助理,都在朝她看着。
“那個……”她尷尬地撫了撫頭髮,小聲說:“管家讓問你們要不要喝下午茶。”
“剛纔送來了。”劉哲笑着放開她,指茶几上的英式下午茶和茶點。
陸漫漫謊沒說好,更尷尬了夥。
紀深爵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擡手就是一個響指。
“散了吧。”劉哲拍拍手,帶着衆人走出去頦。
陸漫漫一直仰着脖子看四周,假裝很鎮定,等門關上了,乾巴巴地說道:“這裡很大。”
“過來。”紀深爵向她伸手,轉動了一下椅子。
陸漫漫矜持了幾秒,走了過去,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一份文件掃了一眼。
這是在白山投資建療養院的圖。把白山那塊地方收爲自己的領地之後,可以打通白山四周好幾個城市,不管是做房地產,還是做企業,都會事半功倍。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白山那裡民風彪悍,還沒有人能拿下來的,他辦到了。
“睡好了?”他等她翻完了,摟着她的腰往月退上抱。
陸漫漫擡了擡眼皮子,沒出聲。還繃着呢,現在不好意思馬上就朝他露笑臉,這樣顯得氣勢太弱了。說她裝就裝,反正她現在拉不下臉和他嬉皮笑臉。
“穿這個挺好看的。”他拉起她的裙子看了一眼,笑着說道。
“你早上還說我長得不好。”陸漫漫橫他一眼,小聲說道。
“我說我買的衣服好看,你哪裡好看,我還沒看出來。”他一手撐在椅子上,低低地笑。
“你……你非要氣我嗎?”陸漫漫柳眉倒豎,小臉脹得紅通通的。
“怎麼敢,我疼你。”紀深爵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喉結沉了沉。
“你這表情像是要打我,不是疼我。”陸漫漫擰擰眉,嚴肅地說道。
紀深爵靠近她的耳朵,做了個讓她差點沒羞死的動作,“用什麼打?這個怎麼樣?這麼不乖,應該好好打一頓,打到沒力氣跑了才行。”
陸漫漫鼓着腮幫子,僵着脖子慢慢轉頭看他,好半天才啐了一口,紅着臉罵,“你怎麼說得出口!”
“我不僅敢說,還敢做。”他滿臉的笑意,掐着她的臉就要親。
“我感冒了……”陸漫漫躲了一下,原本不想傳染給他的。但又覺得心裡氣不順,索性捧着他的腦袋,衝着他的嘴裡長長地呵了口氣……
藥味兒、雞湯味兒、生薑大蒜味兒,差點沒把紀深爵給噴死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紀深爵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就這麼個動作,讓陸漫漫感受到了夫妻之間的那麼點味道,不用刻意修飾,把好的壞的都給對方看。
“你……眼睛看得見的事,還有幾個人知道?”她沉住氣,小聲問道。
“你,媽媽,趙家兩個,劉哲。”他長眉微揚,豎起一隻手搖了搖。
“許琥珀和丁家兄妹都不知道?”陸漫漫心一緊,聽他這麼說,趙婧妃在他們母子心裡的位置不是一般地重要!
“別把婧妃當成假想敵,我和趙家人的協議就到ssl成立爲止。我眼睛的事,你要繼續保密,不要讓別人知道。我並沒有完全恢復,在晚上很難看清東西。”他沉聲說道。
“爲什麼要裝?”陸漫漫摟住他的脖子,湊到他的眼前看。
“當你看不到的時候,那些人在你面前都不再假裝,他們把所有的情緒都擺在臉上,高興,痛恨,不屑,猜忌,害怕,畏懼,都在他們臉上寫着。這樣很有意思。”紀深爵笑了笑。
“還沒找到害你的人?他就那麼厲害?還是把精力都放在趙家人身上了?”陸漫漫小聲問。
“都有。”紀深爵平靜地說道。
“你大姐很討厭。”陸漫漫小聲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紀深爵挑了挑眉,“但討厭的人也有她存在的道理,讓她繼續討厭吧。”
陸漫漫看了他一會兒,輕聲問:“那我的事呢?”
“馬上辦!”紀深爵豎起三指,嚴肅地說道:“一經查實,堅絕執行,絕不手軟。”
陸漫漫盯了他一會兒,軟軟地呸了一聲。
“鬧脾氣還這麼好看。”他捧着她的臉,沒敢親她的嘴,就往鼻尖上啄了一下。
“不好看,醜。”
“沒事,我不嫌棄。”他一陣大笑。
陸漫漫惱得真想往他另一邊臉上也印一個巴掌印!
“約了時間,你明天可以去接你媽媽。我給她訂了機票,讓她離開黎水。”紀深爵直截了當地說道。
“爲什麼?”陸漫漫不滿地問道。
“債主這麼多,她留在這裡幹什麼?你有空可以去看她。”紀深爵平靜
地回道。
陸漫漫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輕點頭。她不可能讓紀深爵去還這筆錢,沒這道理,她也不想背這心裡債。總之,她不能在這房子裡當閒人!
“來,帶你看看我們的家。”他站起來,向她伸手。
“我剛看了一圈……”陸漫漫聽到這句話,還有些彆扭。她第一回來的時候,可是被嚇得半死的。現在想想,那個站在屏風後面打響指的男人,就是紀深爵吧?
“丁湛年上回來這裡,你見了他嗎?”陸漫漫奇怪地問道。
“沒見。”紀深爵笑笑,握着她的手往露臺走。
他的書房和別人的書房不一樣,這裡沒有書架,沒有書,一面牆上是幾個液晶顯示屏,剛剛關掉,看樣子是和各地的負責人開會用的。另一面牆做成了寫字板,上面寫滿數字和公式,反正陸漫漫看不懂。他的大皮椅的位置靠窗,往外看就是那個馬場。
露臺上有個小電梯,從這邊下去,有長長的走道,直通他的馬場。
“有錢任性,喜歡什麼就建什麼。”她抱着雙臂,有些酸地說道。
“你以後就能任性了。”紀深爵的食指在她的掌心劃了劃。
陸漫漫抿脣,飛快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來,看看我的馬。”紀深爵月兌下外套,披到她的身上,拉着她快步走上了通道。
從這邊過去得走二十分鐘,在他的懷裡,也不冷。到了馬廄前,只見她開始遠遠見過的那匹黑色駿馬正在甩動腦袋,長長的鬃毛把雨水灑得四散飛濺。
聽到二人的腳步聲,它轉過頭,高傲並且優雅地提了提右前蹄,烏亮的眼睛安靜地看着紀深爵。
“這是英國純血馬。”陸漫漫大膽地過去,輕撫它的脖子,欣喜地說道。
“你懂這個?”紀深爵有些意外。
“哦,我喜歡看盛裝舞步的比賽,感覺很優雅。所以平常多瞭解了一下,我以前還挺奢侈地跑去學過一段日子。不過,那都是鬧着玩的。”陸漫漫笑着,踮起腳,大膽地摸了摸馬的耳朵。
“它叫蘇荷。”紀深爵叉着雙手,轉頭看馬廄裡的另一匹小花馬,“那個叫漫漫。”
“喂……”陸漫漫瞪他,不樂意了。
“真的叫漫漫。”紀深爵走過去,拍拍小花馬的腦袋,笑着說:“你叫它一聲試試。”
“懶得理你。”陸漫漫走過來,在小花馬的脖子上輕撫了兩下,小聲說:“如果不是下雨,真想騎馬玩玩。”
“那就騎。”紀深爵拿來馬鞍,利落地裝在小花馬的背上,把她往馬上一抱,笑着說:“我帶你走一圈。”
“可是下雨呢。”陸漫漫抿脣笑,不停地搖頭。
“在走道上走走。”紀深爵牽住繮繩,帶她出來。
“不用牽,我會騎。”陸漫漫興致高盎,拍了拍馬脖子,小聲說:“我看它很溫馴。”
“看上去溫馴,其實暴躁,和你一樣。”紀深爵牽緊繩子,緩步往前走。
陸漫漫歪了歪小腦袋,輕聲說:“那你就和大妞一樣,看上去火爆,實際上更火爆。”
紀深爵扭頭看看她,低低地笑。
陸漫漫這時候心情很愉悅,雨已經小了,細風捲着細雨灑在走道兩邊的石沿上,不遠處的別墅就畫裡的風景一樣漂亮。
這麼漂亮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哥哥,小茗和振南來了。”趙婧妃出現在走廊的盡頭,衝着二人揮手。
陸漫漫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小聲說:“她怎麼又來了?”
“晚上一起吃飯。”紀深爵慢步往前,笑道:“你是女主人,大方點。晚上我們把新婚夜好好補上。”
陸漫漫想到了大雨裡看到的從電梯裡一傾而出的汽球,還有站在雨裡的他,突然有些遺憾。
如果沒有紀桐那一頓劈頭蓋腦的打,是不是她已經穿上婚紗,和他一起撲進汽球裡?那天台呢?天台上是不是真的懸掛滿了水晶風鈴?
她看着牽着馬的紀深爵,小聲問:“你真準備了水晶風鈴嗎?”
紀深爵頭也不回,打了個響指……
陸漫漫抿脣笑弛。
他這動作真的很有味道,就像魔術師,一個響指,就能給她變出城堡。
“風這麼大,漫漫感冒還沒好呢,快回來。”紀媽媽出來了,大聲催促二人嗄。
紀深爵把陸漫漫抱下來,拉着她冰涼的手往房間裡走。
“快喝一點。”趙婧妃端着薑茶過來了,遞到陸漫漫的手中。
“謝謝,”陸漫漫握着杯子,朝她笑了笑。
“漫漫總算笑了。”趙婧妃衝着紀媽媽擠了擠眼睛,過來挽陸漫漫的手,和她一起往客廳走。
陸漫漫的背有點僵,對於不喜歡的人,她裝不出喜歡。這樣一來,她強行扯着的脣角開始微微顫動。
“嫂子。”丁夏茗站起來,笑得也很勉強。
沒有哪個女人看到心上人娶了別人還能笑得出的,陸漫漫覺得丁夏茗笑得比哭還難看。
“深爵,過來坐這裡。”丁振南大大咧咧地拍身邊的位置,樂呵呵地說道。
紀深爵攬着陸漫漫坐下,順勢往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笑着說:“我就坐這裡,給我太太暖着。”
“很冷嗎?”趙婧妃掩脣笑,飛快地剝了一塊巧克力給陸漫漫,“你嚐嚐看,這是小茗帶來的,她手工做的,味道很棒。”
陸漫漫看了看她,接過來咬了一口。
“好吃嗎?”趙婧妃也咬了一個,大眼睛閃亮亮地看着陸漫漫。
“還不錯。”陸漫漫笑笑,轉頭看丁夏茗。
這丫頭失戀了,也不掩飾,就這麼直直地看着紀深爵,每眨一次眼睛,都像快哭出來了。
陸漫漫心軟,從紀深爵懷裡掙出來,坐去一邊,“你陪丁先生說話吧,我去幫媽媽做菜。”
“去吧。”紀深爵撫撫她的小臉,滿眼笑意。
“我們也去幫乾媽做菜。”趙婧妃跳起來,拉着丁夏茗想往廚房走。
“我不去了。”丁夏茗往後一靠,衝着趙婧妃搖了搖頭。
“怎麼了?你眼睛紅紅的,是不是不舒服?”趙婧妃眨眨眼睛,關心地問道。
明知故問!陸漫漫好討厭趙婧妃裝出來的討厭樣子,加快腳步衝進了廚房。
“不用你做,你感冒還沒好呢。”紀媽媽正在往盤子裡擺水果,笑着看了她一眼,“去休息去吧,我來做就好。”
“乾媽,我來做。”趙婧妃進來了,笑着開始系圍裙,“我最會燒魚了,哥哥最愛吃我燒的魚。”
“是嗎?我學學。”陸漫漫往旁邊一站,一臉羨慕地說道:“我就是不太會做菜,我向婧妃好好學學。”
“我向乾媽學的。”趙婧妃彎着眼睛笑,把傭人處理好的魚拿過來,開始燒製。
陸漫漫在廚房裡走了一圈,回來看她燒魚。
“這叫格陵蘭鱈魚,在我們這邊很難買到,不過乾媽和哥哥喜歡吃,所以我特地買來的。漫漫,你記着以後在市場直千萬別被假的鱈魚騙到了。不要貪便宜,要買就買好的。”趙婧妃扭頭看了看她,眉眼間有些顯擺的意思。
看到趙丫頭還想顯擺做菜的手藝,欺負她沒見過正宗鱈魚,陸漫漫有點好笑。她輕輕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了。”
“不會做飯也沒事,反正那小子不會捨得讓你做事的,他很疼你。”紀媽媽在一邊笑道。
“妻子給丈夫做菜吃,很甜蜜啊。”趙婧妃笑眯眯地說道。
陸漫漫笑了笑,點頭,“對。”
“漫漫,你要試試嗎,我教你!”趙婧妃朝她招手。
陸漫漫靠近去,一臉謙虛地說道:“那麻煩你了,我有點笨。”
“沒事,我會好好教你的。”趙婧妃拿來圍裙給她繫上,笑着說:“來,我一步步地教你做,保證哥哥喜歡吃。”
陸漫漫還是一臉溫馴乖巧的樣子,連連點頭,“太謝謝你了。”
紀媽媽看兩個女孩子相處不錯,笑着解下圍裙,“那你們先做,我去做點涼菜。”
“乾媽,我做我做。”趙婧妃連忙朝她招手,“你去休息吧,我來做,我們有兩個人呢。”
“漫漫不太會,又感冒了,別讓她做。”紀媽媽搖搖頭,要出去。
“乾媽,你不是腰疼嗎?我來做,我一個人做能做好。”趙婧妃推着她出去,把她摁到沙發上,笑着說:“保證我能做好,也不讓漫漫受累,你就放心吧。”
“那好吧,明天請到了合適的廚子就好了。”紀媽媽
想了想,點點頭,招呼丁家兄妹去
趙婧妃跑回廚房,只見陸漫漫站在那裡沒動,趕緊過去關小火。
“這個火侯要掌控好,來,你試試翻炒這個。”趙婧妃把鍋鏟給她,站在一邊指揮。
“這樣嗎?”陸漫漫拿過鍋鏟,笨拙地翻動幾下。
“是這樣……漫漫平常的拿手菜是什麼?等下也做兩道吧。”趙婧妃笑了起來,握着她的手腕糾正她。
“我平常做得少,就是尋常菜。”陸漫漫笑了笑,謙虛地說道。
“那你也做兩道菜?”趙婧妃拿回鍋鏟,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好的。”陸漫漫點頭。
“幫我拿一下辣醬。”趙婧妃扭頭,笑眯眯地朝着案臺另一側呶嘴。
陸漫漫在調味瓶裡找出醬瓶,遞給趙婧妃。
“放一點點就好了,我的發明。”趙婧妃一面說,一面擰醬瓶子,突然一聲驚呼,丟了醬瓶子就捂手指。
陸漫漫一看,手指頭被劃了一條長口子,正流血呢。但是,就這麼一道口子,也不至於叫成這樣吧?
唷,這不會冤枉到她身上吧?
外面的人已經被她的驚呼聲嚇到了,趕緊進來看情況。
“我剛擰醬瓶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我怕血……不好意思,嚇到大家了。”趙婧妃握着手指,愁眉苦臉地解釋。
陸漫漫就怕紀深爵會以爲她不小心劃到趙婧妃,沒想到紀深爵直接過來了,直接從趙婧妃面前走過去,拉着她的手就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陸漫漫搖了搖雪白的十指,看趙婧妃,“是婧妃劃傷了,你看看她吧。”
“婧妃自己上藥去,血有什麼好怕的。你別做了,出來。”紀深爵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不能讓婆婆一個人做飯呀。”陸漫漫推開他的手,小聲說:“我廚藝再不好,也能做熟,大家委屈一點,吃我做的家常菜吧。”
“魚已經燒熟了,放點醬就好了。”趙婧妃快步過來,把醬放進魚裡,然後朝她歉疚地一笑,“不好意思,要讓你一個人忙了,我暈血的……”
“出去吃。”紀深爵直接下令。
“都這時候了,進城還要四十分鐘,還要等上菜,餓都餓扁了。你先出去,我能做好。”陸漫漫把他推出去,不由分說地關上了門,“在廚房裡面我做主,我做什麼,你們吃什麼。”
“那讓漫漫先做,我馬上就來,炒幾個小菜就行。”紀媽媽點頭,拉着趙婧妃去處理傷口。
“婆婆也不用來,我一個人可以。”陸漫漫大聲說道。
趙婧妃這小妮子真有趣,居然給她出難題,覺得她一個人做不出這些菜嗎?好笑!
她看了看備好的食材,麻利地開始做飯。紀媽媽趕過來幫她,也被她請出去了。
四十分鐘,她做了六道菜。煲好了魚湯,做了血鴨,小炒鵝肉……還特地做了道考驗人廚藝的意大利小牛脛肉,中西結合。
“漫漫這麼會做菜啊?”丁振南吃了一口牛肉,眼睛一亮,讚不絕口。
“還好,一個人住,平常都自己做飯吃。”陸漫漫坐下來,看向趙婧妃,“要向婧妃學,婧妃的鱈魚做得很好。”
“鱈魚,鱈魚在哪裡?漫漫這個魚湯好鮮啊,太好喝了,是我喝過的最好的魚湯。”丁振南又喝魚湯,朝陸漫漫豎大拇指。
陸漫漫抿脣笑。其實她這些廚藝都是爲了韓凌去學的,她就想把自己的先生喂得壯壯的,給他做好吃的菜,每晚和他窩在一起看電視劇……
“確實不錯哦。”紀媽媽品了口湯,一臉笑容地點頭,“漫漫做菜太好吃了,真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會做這道小牛肉。”
“媽媽喜歡吃就好。”陸漫漫主動給紀媽媽裝了一碗湯,構建婆媳和諧關係,從廚藝開始。
趙婧妃的手指包了創口貼,一面嘗菜,一面誇陸漫漫,“隨便做做都這麼好吃,漫漫真厲害。”
陸漫漫笑了笑,“哪裡。”
陸漫漫生活環境單純,不像趙婧妃腦子裡溝壑曲折複雜,眼珠子一轉,就是一件事。後來她才知道,真正的謀算,根本不在和她比廚藝,在紀母面前討巧。
“太好吃了,”丁振南胃口好,吃得多,也不在意吃相,大口喝飯,大口喝酒,還要拉着紀深爵划拳。
紀深爵頭一回吃上陸漫漫做的菜,那享受勁兒都在臉上擺着呢,大半杯紅酒下肚,人也興奮起來了,不時勾住陸漫漫的脖子,往臉上額上蹭幾下。
“好吃吧,還覺得我笨不?除了修飛機,我什麼都會,還會修車呢。”陸漫漫故意說道。
“嗯,太太很能幹。”紀深爵一臉笑容,喂她吃了一口菜,笑着說:“我餵你。”
“三哥很有福氣。”丁夏茗又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酒,朝着紀深爵笑,“三哥以後一定要幸福啊。”
這是她晚上喝的第七杯了!
“你少喝點。”丁振南搶掉她手裡的杯子,小聲責備道:“昨天就醉了,今天還喝。”
“我高興嘛,爲三哥高興。”丁夏茗鼻頭一酸,眼淚就落下來了,指着紀深爵說:“三哥一定會幸福的。”
“小茗也會的。”紀媽媽趕緊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小聲勸道。
“對不起,”丁夏茗吸了吸鼻子,起身跑向衛生間。
“我去陪陪她。”趙婧妃一臉同情地說道。
“媽,你別介意,這丫頭從小就迷深爵。”丁振南撓了撓頭,無奈地說道。
“我知道,我拿你們都當親生兒女看。”紀媽媽感嘆道:“我希望你們都能好好地成家立業,都能過得好。”
陸漫漫趴在桌子上,聽着從衛生間裡隱隱傳來的哭聲,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紀深爵顯然也被影響到了,眉頭輕鎖着,手指輕輕轉動酒杯。
“我還是帶她回去吧,她喝醉了。”丁振南站起來,小聲說道。
紀媽媽不好留兄妹二人過夜,和趙婧妃一起送她們到了院門口,才小聲嘆道:“不該請她們來的。”
“乾媽,不怪您,怪我不應該提到這事,我以爲一家人應該給哥哥慶祝一下的。”趙婧妃抱了抱她,小聲說道。
“你哥確實討女人喜歡,難得的是你居然不喜歡他。”紀媽媽打趣地說道。
“乾媽,我當然喜歡哥哥了!但是喜歡哥哥,就是應該讓他過得幸福,過得開心,那他和誰在一起,我都會高興。”趙婧妃眸子圓睜,誠懇地說道弛。
紀媽媽拍拍她的手,輕輕地笑,“所以我喜歡你,你太懂事了。你爺爺真有福氣,能有你這麼個好孫女,你們趙家會越來越好的。”
“媽媽也是,哥哥也是。”趙婧妃挽緊她,甜甜地笑道。
“快回去,漫漫忙了一晚上,我去收拾一下,你去休息。”紀媽媽看了看時間,拉着她快步往回走。
這時陸漫漫收拾碗筷,準備開洗了。
“別洗了,我來。”紀媽媽快步進來了,拉開她,微笑着說道:“今晚辛苦你了,不應該讓你做飯的。不過廚子臨時有事,突然不幹了。新廚子馬上就能選好,你不用擔心。”
“媽,我可以做飯的。”陸漫漫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很能幹。”紀媽媽朝她笑了笑,猶豫了一下,低聲說:“我和你商量一件事,紀深爵已經拒絕我了,但是我還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讓婧妃暫時在這裡住幾天。她爺爺病重,我怕她一個人住着胡思亂想。我知道你們家和趙家有過結,但這些事還沒查清,我希望在查清之前,你能暫時摒棄成見,等到深爵把事情弄清楚好嗎?我保證,她和我住在後院,不會打擾你們夫妻的生活。”
陸漫漫楞了一下。紀媽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能拒絕嗎?而且趙婧妃和紀媽媽認識在先,她們之間已經有感情了,想必趙婧妃平常對紀媽媽一定好,她喜歡嘴甜孝順的趙婧妃,也無可厚非。
“漫漫,我保證,她是個好孩子。而且她也有男朋友,和小茗不一樣。今晚小茗來吃飯也是我的主意,我也是想熱鬧一點,給你們慶祝一下。昨天鬧成那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我真心實意地喜歡你做我的兒媳婦,因爲你讓深爵感到高興,這是萬金難求的事。”紀媽媽繼續勸說她。
“婆婆,您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陸漫漫笑了笑,輕聲說道嗄。
“我知道你會答應的。”紀媽媽高興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說:“上樓休息吧,感冒了還給我們做菜,深爵已經埋怨我了。”
“他不敢埋怨您,您是他的大寶貝。”陸漫漫連忙說道。
“呵,去休息吧。”紀媽媽拉她出去,一個人埋頭在廚房裡收拾。
“漫漫晚安。”趙婧妃坐在沙發上玩遊戲,見她過來了,衝她一笑。
陸漫漫也笑了笑,慢步往樓上走去。
紀深爵正在放洗澡水,她靠在門框上,小聲說:“媽媽讓婧妃在這裡住,我答應了。”
“你可以不答應,我等下讓人送她走。”紀深爵試了試水溫,解衣釦,拉皮帶。
“我還以爲你放水給我洗的呢。”陸漫漫好笑地說道。
“一起啊。”紀深爵反手伸給她。
陸漫漫搖頭,退了兩步,“我纔不和你一起,你是想洗澡嗎?”
“知道還問,快來。”紀深爵大步過去,直接把她抱了過來,摁在門上就親,醇厚的酒香從他的嘴脣上直接蹭進了她的嘴裡,“快補給我,我的新婚夜。”
“你還新婚呢,我的骨頭都讓你扳斷光了。”陸漫漫紅着臉笑,小拳頭在他的心口上錘。
“有嗎?這麼可憐啊,我給你揉一下。”他掀起她的裙子,直接抓住了她的臀,往前一摁。
陸漫漫被他鬧得站不穩,連聲求饒,“你好好的不行嗎?一定要用這些奇怪的姿勢?”
“很奇怪嗎?”紀深爵俯下身子,往她脣上啄了一下,慢慢地、一件件地褪她的衣服。
這過程很折磨人,花灑還開着,水打在浴池裡,水花嘩啦啦地響。
淡淡的薰香在空氣裡瀰漫,讓人四肢五骸在香味裡一起酥了。她聞出這是糖衣甘草和麝香的味道……
陸漫漫抱着雙臂,一動不動地站着,直到他把最後一片布料丟開,她才擡眸看他,軟軟地問道:“紀深爵,你會一直對我好吧?”
“當然。”紀深爵扶着她的腰,慢步往浴池邊退。
花灑的水微微有點燙,衝過她的肩,淌過她的背,流過她纖細完美的腰,淅淅瀝瀝地往下落。
藉着點酒意,紀深爵鬧得有點兇,攻城掠池,勇猛得不要不要的。
陸漫漫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但求饒沒用,紀深爵這時候可不管你求不求饒,除非是真發現把你弄痛了,不然他是絕不會停的。
溫暖的水也成了他的幫手,他拿到身邊一切可以用的東西,去她身上製造火花。
沐浴露揉出的泡泡,掬在掌心裡順着她背壞壞地往下撫。梳子成了邪|惡的工具,密齒劃過肌膚時,微微的疼痛,微微的癢,都讓她剋制不住地發抖……
鴛鴦枕上,這晚上才真正迎來了一雙有情人。大紅的被子被兩個人踢到了地上,枕頭也丟去了那一頭。鴛鴦揮着翅膀,羞|羞地擋住了眼睛。
陸漫漫困得睡着的時候,聽到他在她耳邊說:“乖乖,先別睡,我還餓着呢……”
去你的,要死啊!這樣折騰下去,她能活幾天?
她揮揮手,沉入了夢鄉。
陸漫漫第二天頂着黑眼圈出現在醫院。
傅燁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了,她去的時候,傅燁已經打完了針,正在和律師通話。
“傅燁,你好點沒有。”陸漫漫有點不好意思,慢步走了進去。
傅燁擺了擺手,和律師講完了,才轉頭看她,上下掃了一眼,吹起響亮的口哨,“完了完了,我沒希望了,陸漫漫你沒骨氣沒義氣,我都被打成這樣了,你居然還選他。”
陸漫漫更尷尬了,往牀邊一坐,輕聲說:“我向你道歉,都是我的錯,我連累你了。”
“我不接受。”傅燁抱起手臂,嘴角一撇,“我要的一百萬賠償金,給我帶了?”
陸漫漫帶了錢來了,她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帶來了。
“喏,錢都在這裡,你先救急。”她把卡遞給傅燁,嚴肅地說道:“你可以請律師,可以租房子,在你找到工作以後再說。如果你想離開這裡,我還能幫你問問同學……”
傅燁噗嗤一聲笑了,接過了卡,在掌心拍了拍。
“你笑什麼?”陸漫漫不解地問道。
“我笑我做人失敗,有錢的時候,身邊狐朋狗友,少婦少女,不知道多少人圍着我轉。現在我出事了,居然只有一個陸漫漫拿着錢過來幫我。”他把卡舉到眼前,啞聲說道:“陸漫漫,你怎麼這麼憨呢,你不怕我拿着錢跑了?”
“我有什麼好怕,我嫁了個有錢人哪。”陸漫漫輕聲說道。
“也對,嫁個有錢人真好。我也去找個富婆去。”傅燁咧嘴笑了笑,擡眸看她。
陸漫漫和他對視了片刻,輕聲說:“傅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來的。”
傅燁的眼睛亮了亮,啞聲問:“你真相信?”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陸漫漫點頭。
“傻姑娘。”傅燁把卡遞回來,雙手一抹臉,又笑了。
“對了,你可以住我媽媽那裡,我明天去接她,然後……她要離開黎水,去錦陽去。”陸漫漫輕聲說道。
“爲什麼?”傅燁驚訝地問道。
“這裡債主太多了,我不想有人找她逼債,如果你想離開,可以和媽媽一起……”
“我不會離開的。”傅燁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嚴肅地說道:“我從哪裡摔下去,我就在哪裡站起來。”
“嗯。”陸漫漫輕輕點頭。
“回去吧。”傅燁朝門口呶了呶嘴。陸漫漫是帶着保鏢來的,此時兩個大漢就站在門口盯着兩個人。
陸漫漫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紀深爵說得也對,當年害他的人還沒找到,誰知道會不會再出什麼花招呢?小心爲妙。
“沒事,我陪你坐會兒。你有什麼事要跑月退的,我去跑。”陸漫漫輕聲說道。
“我沒什麼事可跑月退,倒是你,我感覺你臉色不太好啊。”傅燁指指她的臉,小聲說道。
“我感冒了。”陸漫漫輕聲說道。
“檢查了嗎?”傅燁又問。
陸漫漫點頭,“醫生到家裡給我檢查過。”
“仔細一點吧,聽說最近有什麼禽|流|感,你別沾上這個了,還傳染給我就糟糕了。對了,你還說胃不舒服,感冒怎麼還會胃不舒服?抽個血化驗一下的好。”傅燁提醒道。
“有沒有這麼可怕,還禽|流|感……”陸漫漫縮了縮肩膀,好笑地說道。
“對了,他們早上讓我抽血化驗,我都抽了好幾管血了,不想讓他們抽。錢是你們交的,你就拿這個去化驗去。”傅燁抓起放在牀頭櫃上的化驗單,往她手裡塞。
“你還能這樣……”陸漫漫笑出了聲。
“可以的,護士美女,給她抽血。”傅燁衝着進來給他換針的護士招手。
“別鬧,你休息吧。”陸漫漫趕緊起身,把單子放回去。
傅燁看着她往外溜,大聲問:“喂,紀太太,還能不能來看我?”
“能啊。”陸漫漫扭頭看他,微微一笑。
傅燁看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怔了幾秒,脣角一揚,“去吧,好好照顧自己。”
陸漫漫點點頭,快步走出病房。
昨天吃了一天感冒藥,今天感覺好多了,就是昨晚紀深爵鬧得兇,現在她還沒精神,走幾步就是一個長長地哈欠。
“喂。”傅燁追出來了,步子走得有點急,到了門口就只能扶住牆,有氣無力地叫她。
陸漫漫趕緊走回去,扶着他小聲問道:“怎麼了?”
“你
的那個app還做嗎?賣給我吧。”傅燁低聲問道。
“賣什麼呀,如果你有興趣,就拿去做!到時候真能賺錢,就算我一股。”陸漫漫連忙說道。
“郭瑩已經把技術方面的問題解決好了,充實內容,我去找策劃,再搭建相應的商城。”傅燁低聲說道。
“你看着辦。”陸漫漫抿脣笑。
“那好,我算你一份。我若真能做成,我會感謝你的。”傅燁面色凝重地說道。
“難得有人會覺得我的點子好,若能成了,也是你的功勞。”陸漫漫眸子一亮,輕快地說道:“我會很高興的。”
“漫漫……”傅燁看着她,呼吸急了急,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希望你過得幸福。”
“會的。”陸漫漫笑了笑,小聲說:“你也是,一切都會好的,都會過去。我會幫你的。”
“怎麼辦,好感動,感動得要死掉了。”傅燁捂着心口,作痛心疾首狀,大呼小叫,惹得路過的護士都跟着笑了起來。
陸漫漫往他肩上輕錘了兩下,催着他回病牀上休息。
“你衣服上怎麼會有麝香味?”他突然擰眉,嚴肅地問道:“這東西是催青避|孕的,傷身呢。”
陸漫漫一下就想到了昨晚的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