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漫裝着不認識,推着傅燁繼續往外走。
“那個……你等一下。”祁連叫了她一聲。
陸漫漫扭頭看他,一臉不解,“怎麼?”
“這狗是狗廠的。”祁連盯着她的臉,手指卻指那隻可憐的狗。
“我買了,你太太已經收了錢了。”陸漫漫擡擡下巴,作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祁連楞了一下,眼神刷地一下轉到老闆娘的身上夥。
老闆娘對這“太太”的稱呼很受用,立刻點頭,揮了揮手裡的錢,大聲說:“她要買,賣她了。”
“都成這樣了,買回去幹啥?”祁連嘀咕。
“你管得着嗎?”陸漫漫抵了他一句。有時候表現得刁蠻尖刻一點,反而讓對方滋生出是同類的感覺,從而放鬆警惕。
祁連揉了揉鼻子,不出聲了,但一雙眼睛還死死盯着陸漫漫不放。
陸漫漫冷眼看他,這人長得很一般,身材結實,吃他們那行飯的,身體是第一要素吧?
“行了,廚房裡不讓外人進來,兩位貴賓去外面稍侯,米線馬上就送上來。”老闆娘板着臉過來,趕二人出去,這語氣這眼神,分明是吃醋。
陸漫漫笑笑,“不用了,不吃了。”
“都下好了。”老闆不滿地嚷嚷。
陸漫漫把錢往竈臺上一拍,走了。
目送兩個人出去,老闆娘把一千塊往祁連兜裡一塞,摟住了他的脖子,“你幹嗎盯着那個女人看,她漂亮嗎?”
“你知道她是誰嗎?”祁連又揉了一下鼻子,嘴角歪了歪。
“誰?難道是哪個明星?哪個明星給有錢人當小|三?我想想……”老闆娘使勁地想八卦,最後搖頭,“沒見過這張臉啊。”
“呵,她可比明星威風。”祁連撇嘴,從兜裡拿了盒煙出來,活動了一下脖子,小聲說:“年輕漂亮,又有錢,怎麼跟個癱子搞|到一起,真是浪費了。”
“唷,你這是動了心思了。”老闆娘酸溜溜地罵道:“看你這個臭德行!”
“行了,我天天陪着那些老女人,都快直不起來了。”他吸了口煙,冷笑道:“再不換換新鮮的玩玩,我算是要廢了。”
“奇了怪了,你最近不是愛那個女的愛得死去活來嗎?”老闆娘一臉嫉妒地說道。
“呵……”祁連吐了口煙霧,打起了哈欠,“愛啊愛,只有你們女人才相信愛。什麼是愛?有錢有能耐就是愛,沒錢,呵呵,爛泥巴也不如。”
“咦,戒指……”老闆娘突然發現了他脖子上有根細細的銀鏈,伸手一拽,鏈子上掛着一枚鑽戒落進了老闆娘的掌心,她眼睛一瞪,尖聲問道:“誰送你的?”
“不關你的事。”祁連把鏈子奪回來,冷冷地說了一句,慢步往外走。
陸漫漫這時候已經和傅燁出去了,後面保鏢和司機一長溜跟在後面。
“排場還挺大。”老闆娘嘟着紅脣,酸不溜丟地說道:“她到底是什麼人呀?”
“有錢人。”祁連脣角又歪了歪,拿着手機對着前面一行人拍了幾張照片。
車到洪城,已經兩點了,陸漫漫買了個漢堡包應付了肚皮,和傅燁趕到致誠公司確定了一下合作的事宜。
致誠公司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好一點,公司規模不大,老闆高誠爲人非常實誠,是那種決心做事業的人,所以對公司的產品要求很高。陸漫漫當場就決定用致誠公司的貨。
“不要和普瓦圖商量一下?”傅燁提醒她。
“我有自由衡量權,我得在黎水新一任管事的替我們指定合作企業之前,決定合作伙伴。說真的,我真討厭那些穿着筆挺西裝,嘴裡成天掛着虛僞言語的人……”陸漫漫皺了皺眉頭,不屑地說道。
“但這就是國內的商海,每個人都不可能月兌關係,也不可能和官|方完全撇開關係。說得直接一點,也得講政|治。”傅燁想敲打她幾句。
“我是商人,在商言商。做一個有良心、合格的商人就行了。”陸漫漫平靜地說道。
“好吧。”傅燁點頭,轉頭看趴在輪椅邊的小狗,“現在談完了,不如我們去找家寵物醫院,給這傢伙看看去?”
“好啊。”陸漫漫眼底泛起了溫柔的光,輕輕點頭。
“我訂好飯店了。”高誠見二人要走,連忙攔住他們兩個。
“別了,我和漫漫難得獨處,你別摻和。”傅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瞅了高誠一眼。
高誠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以爲傅燁真的在追求陸漫漫,於是攤攤手,配合地說道:“那好,這餐我反正是訂了,你們去吃,我買單就行。晚上一切開支,全部算我的。”
“得了,我能吃你這點飯?幽會就得找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傅燁笑哈哈地朝他擺擺手,讓
陸漫漫推他出去。
“傅燁,你非得這麼說話啊?那我以後不和你一起共事了。”陸漫漫威脅他道。
“你也得了!”傅燁動了動肩膀,抱怨道:“我和誰都這樣說話,我就愛這樣說話。而且我從來不搞雙重標準,你是陸漫漫也不能例外。”
陸漫漫真是說不過他!
傅燁打了一圈電|話,找到了一家規格頗高的寵物醫院。走進去,簡直比給人看病的醫院還要豪華。
“致於嗎?”陸漫漫環顧四周,小聲感嘆。豪華的游泳池,豪華的單間病房,令人歎爲觀止。
這世上有人使勁虐|狗,也有人使勁寵狗,兩邊都是極端。
“請跟我來。”漂亮的小姑娘穿一身粉藍的護士服,笑吟吟地引着陸漫漫和傅燁進了豪華診室。
“哎呀,怎麼傷成這樣。”醫生擰眉,快步過來,把狗抱上了診療臺。
陸漫漫說明了一下情況,醫生詛咒了幾句,快速給狗狗處理起了傷口。狗狗一雙烏黑的眼睛盯着陸漫漫和傅燁,眼角有眼淚往外淌。
“很快就好了,你陸阿姨很有愛心。”傅燁輕輕撫了一下狗狗的耳朵,咧嘴一笑。
“對啊對啊,你傅叔叔也是有愛心的人。”陸漫漫白了傅燁一眼。
“叔叔阿姨,出去等。”醫生擡頭看了他們一眼,請二人出去。
不時有打扮時尚的貴婦抱着寵物狗來看病,做美容。陸漫漫忍不住嘆息,“投胎真是學問,投到誰家做狗,也得要技術呢。你看看這裡,簡直比一醫院還要高檔。”
“存在即道理,有需纔有供。這些人拿自己的錢做她們想做的事,別人都管不着。”傅燁伸了個懶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巧克力,一分爲二,遞給陸漫漫一半,“吃,別管閒事。”
陸漫漫咬了一口巧克力,拿出手機拍從月退邊過去的一隻小貴賓犬,小小淺看到一定很高興,她喜歡小動物。
“你爲什麼對那個祁連感興趣?”傅燁突然問道。
陸漫漫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覺得紀玥這個人讓人很難看懂,一個女人,她爲什麼甘心這樣過生活。她居然還想和祁連結婚生活,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愛情!”傅燁晃了晃食指,氣定神閒地說道。
陸漫漫咬着巧克力,搖頭,“不,愛情不是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眼神……傅燁,那不是愛情。更像是委屈求全,是害怕。”
“那就一定是祁連拿到了她的把柄,想從她身上多榨點油水。”傅燁不以爲然地說道:“最蠢的就是這種女人。”
“那她請紀深爵幫忙就行了。”陸漫漫還是搖頭,眉頭緊了緊,小聲說:“我們回去的時候,去鬥狗場看看,那個祁連到底有什麼問題。”
“幹嗎自己看,紀深爵是吃乾飯的?”傅燁瞪她一眼,不滿說道。
“有些事一定要自己看。”陸漫漫搖頭,眉頭緊鎖,“有機會就得馬上抓緊,從這裡去鬥狗場比從黎水過去近,而且那裡只營業幾個小時,我不想錯過機會。”
“固執,但是固執好。在這世上,確實只能靠自己,別人都不可靠。”傅燁咧嘴笑,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
“嗯?”陸漫漫轉頭看他,下意識地把手往回縮。
“沾上巧克力了。”傅燁不動聲色的用紙巾摁到她的手背上,用力擦了兩下。
“我自己來就好了。”陸漫漫接過紙巾,擦乾淨手指,去一邊丟垃圾。
傅燁擡腕看錶,眼角餘光掃向大廳一角,那裡有道身影匆匆躲到了柱子後面。
處理狗狗的傷口要用兩個小時,她給紀深爵打了個電\話,說明救了條狗狗,要等狗狗處理好傷口才回去。
“怎麼,閒事的範圍從人類擴展到動物界了?”紀深爵笑話她。
“對啊。”若他在她面前,陸漫漫覺得她一定會啐他一口的,聽聽他那語氣!
“愛心省着點,別給我亂流。用紙巾擦手可以,別給我到處亂擦。”他的語氣變得有些令人玩味了頦。
陸漫漫撫額,她真是討厭死了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留個人在那裡等狗,處理完就回來,等你吃飯。”紀深爵下了命令,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等我們回去很晚了,還吃什麼飯。”陸漫漫嘀咕道。
傅燁當成沒聽到,勾着腰逗一隻貓。那隻貓有點兇,弓起背,喵嗚一聲尖叫,往傅燁的身上撲過來,爪子惡狠狠地抓過了他的月退夥。
“滋……”傅燁趕緊擋開這隻兇悍的貓,訴苦道:“一定是母的。”
“去。”陸漫漫白他一眼,但還是彎下腰去確定了一下。
傅燁被她這動作給逗樂了,指着她笑,“你會不會看啊?”
“有什麼不會的?”陸漫漫臉紅了紅,小聲說道:“別性別歧視,頂尖的壞人都是男的,懂不懂?”
“因爲男人智商更高。”傅燁一本正經地點頭,“女人頂多張牙舞爪,犯低智商的罪。”
“唷,你就去犯高智商的罪吧。”陸漫漫嗤之以鼻地瞟了他一眼。
這時有道白光閃了閃,陸漫漫敏銳地感覺到這是相機的閃光燈。她飛快地擡頭往前看,只見寵物醫院大廳的柱子後面有片衣角輕輕擺去。
她朝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馬上就走了過去,沒幾下就把那人給制住,拎到了她的面前。
“拍的都是你們。”保鏢繳了那個人手裡的相機,打開看了看,遞給陸漫漫。
“你誰啊,爲什麼拍我們?”陸漫漫臉色一沉,氣惱地看着相機上的照片問道。傅燁給她擦手指,傅燁湊到她臉前來看……從這個人的角度拍過來,別提有多曖|昧了!
“我是拍這些狗……”那個人賠着笑臉,試圖擺月兌保鏢的鐵掌。
“你纔是狗。”傅燁的司機一巴掌拍到他的後腦勺上,黑着臉罵他。
那個人反應過來,連聲說道:“不是,我不是說陸小姐和傅先生,我是真的拍這些狗。”
他堆着笑,指大廳裡逍遙自得漫步的狗狗。
“唷,我們挺出名啊。”傅燁一手撐在下巴上,笑嘻嘻地問他。
那個人說錯了話,趕緊抿緊了脣,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保鏢也不和他客氣,幾把就從他的衣兜裡翻出了名片。
“是私家偵探。”傅燁看了一眼,笑着說:“你這等級太低了,蹩腳得很。”
那個人的臉漲得通紅,小聲說:“我是混口飯吃,各位大人有大量,就把相機還給我吧。”
“誰讓你來的?”陸漫漫冷着臉問。其實她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但是她實在無法相信,都到今天了,婆婆還是不肯接納她。
“這個,僱主的資料……要保密。”偵探的臉漲成豬肝色,尷尬地說道。
“保密,你就保不住自己的相機和牙。”保鏢揮拳就想打他。
偵探趕緊抱住了腦袋,連聲說:“打我也不能說啊。”
“蠢。”傅燁勾手指,低低地說:“拿他的手機,拔最近的幾個。”
保鏢趕緊照做,開了免提,一個號碼一個號碼回拔過去。
偵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腳悄悄地往後撤。
這時手機那頭傳來了陸漫漫熟悉的聲音,真的是婆婆大人!
“怎麼樣了?他們兩個在做什麼?”紀媽媽的聲音聽上去很着急。
“好得很。”陸漫漫小聲說道。
那邊的聲音頓時就消失了,過了幾秒,紀媽媽尷尬地說道:“我讓人保護你。”
“謝謝。”陸漫漫說完就摁斷了通話。
“讓他走吧。”傅燁揮揮手,讓保鏢把偵探丟出寵物醫院。扭頭一看陸漫漫,只見臉色難看極了,於是笑着說:“不高興了?算了,她折騰幾天,沒發現什麼就會偃旗息鼓了。”
“她爲什麼不喜歡我?”陸漫漫小聲問。
“因爲你和她搶兒子。”傅燁拍她的腦袋,哈哈地笑,“如果我媽媽在,也會不喜歡你的。你太勾|人的心了,有了你,紀深爵把老媽都拋到腦後去了。這樣,肯定誰看誰生氣。”
“你就會給他說好話。”陸漫漫擰眉,起身走開。
“難道我說他壞話?你愛聽嗎?”傅燁跟在她身後,輪椅輪子吱嘎地轉。
陸漫漫側臉看了看他,小聲說:“有什麼辦法讓她喜歡我,別折騰了?”
“別理我了。”傅燁咧嘴,低聲笑。
“好辦法。”陸漫漫點頭。
傅燁的笑容消減了一些,盯着她的背影,小聲問:“你看,婚姻就是這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陸漫漫知道他的意思,她笑了笑,接過了醫生遞來的狗狗,小聲說:“總要改變的。”
“和我試唄,我家就我一個人,誰也管不着你和我,當魔王都行啊。”傅燁嘟囔道。
陸漫漫想,那的確挺自由的。
但是,她愛紀深爵啊!爲了愛情,就得接受一些讓她不開心的人和事,沒得選擇。
返回途中,陸漫漫執意去了鬥狗場。一是不想這麼早回去面對愛搗亂的婆婆大人,二是越想越覺得紀玥和祁連的關係有問題。
解決疑問,比和婆婆大人鬥法有趣!
車停在了僻靜的角落,傅燁低頭看自己的月退,無奈地說:“這樣進去,目標太大了,你確定要這樣進去?”
“打草驚蛇,蛇就會哧溜鑽出來了,走吧。”陸漫漫推着他就走。
“我不想去當打蛇的棍子。”傅燁又抱怨。
“我想。”陸漫漫堅持把他推進去。
這是一家半開|放式的大廳,外面的牆壁斑駁陳舊,頂棚只蓋了一半的瓦,有一半就是露天的。
狂歡聲從裡面肆無忌憚地傳出來,在空曠的夜空裡彌散。
外面有幾個男人守着,每個進去的人都會交一點錢給他們。見到陸漫漫和傅燁,他們楞了一下,互相看了看,攔住了他們。
“你們幹嗎啊?”
“玩啊。”傅燁用手裡的棍子敲攔在前面的手,沒好氣地說:“走開,別擋着我的路。”
“不對外營業。”擋着他們的人互相遞了個眼色,把她們兩個圍在中間。
“行了,我們是祁連的朋友。”陸漫漫不耐煩地說道。
“祁連?”他們楞住了。
“讓他出來。”陸漫漫手指間夾着煙,雖然不怎麼熟練,但在這暗光裡做做樣子還是可以的。
有個人跑進去了,不一會兒帶着祁連出來了。
“你們怎麼來了?”祁連見到她們,也是一楞。
“呵,我想到你是誰了。”陸漫漫笑了笑,抱起了雙臂,上下打量他。
祁連又是一楞。
“談談。”陸漫漫朝一邊呶嘴。
祁連猶豫了一下,跟着她走過去。
“你和紀玥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若是亂說半個字,我把你丟進狗圈去喂狗。”陸漫漫扮出兇狠的樣子瞪他。
祁連呵呵地笑了起來,“說到哪裡去了,大家就會是一家人了。”
這麼說……真結婚?輪到陸漫漫楞了一下。
“不過,就算沒有我和玥的事,我也不會說的。”祁連笑笑,拿出打火機,給陸漫漫點菸。
要死……陸漫漫可不會吸菸!
她別開臉,冷冷地說:“你的手幹什麼了,這麼臭,走開,薰死我了。”
祁連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又一笑,“剛剛打了幾把牌。”
“行了,紀玥知道你和米線女的關係嗎?我看我們還是互相保密吧。”陸漫漫冷冷地說道。
“那是當然,一定保密。既然來了,進去玩玩?非常刺激人,我包你會喜歡上這項……運動。”祁連的眼珠子停在她的臉上,貪婪的光閃動不停。
陸漫漫確定這個祁連不是什麼好東西,紀玥確實有把柄落在他手裡了。她突然笑了笑,把煙往地上一丟,小聲說:“行,進去看看,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