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門子的哥哥?他想你想得都要爆炸了。”紀深爵腦子裡閃過陸景宵那樣子,心裡窩着一把火。
在他的女人面前,膨脹成那樣子,那也叫哥哥?
當然,他並不知道陸景宵那是被羅笑那妮子弄成那樣子的,還以爲是和陸漫漫一起喝了幾杯,活生生喝成了那樣子……
“真想給他敲斷了。”他擰着陸漫漫的小臉,啞聲說:“明天你自己看看,看你還給我大叫小叫。”
陸漫漫滑進水裡面,睡沉了。
紀深爵把她撈起了一點,仔仔細細地給她往頭髮上揉洗髮露,再衝洗乾淨逼。
他把她收拾乾淨了,從水裡抱起來,大浴巾一包,抱上了**。
陸漫漫打着細微的呼嚕,像只吃飽喝足的小貓。
紀深爵擰擰她的小臉,他眉眼舒展,笑着問:“伺候你伺候得舒服吧?”
“紀總……”羅戰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紀深爵就像沒聽到,往陸漫漫身邊一躺,手搭到她的腰上,睡了。
羅戰拎着箱子,在外面像困獸一樣地走來走去。
他器重陸景宵,是因爲陸景宵辦事穩妥,不多說話,講義氣。但是陸景宵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講原則,他不肯幹的事,管是誰在他面前,他都不會妥協。
黑子和虎王就不一樣了,他們兩個就是兩條只吃錢的狗,只要有錢,哪怕讓他們去把黎水大橋炸|了,他們也肯去。他很多黑色灰色的事,都得這兩個人去給他辦。
更重要的是,這節骨眼上,他不想讓紀深爵壞他的事。
走廊裡很靜,劉哲他們全走了,保鏢站在電梯口盯着他。
他走得雙月退發軟了,靠着牆往地毯上一坐,一臉鐵青地看向對面的暗紅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走廊盡頭的窗子終於透進了幾線白光。
電梯叮咚一聲響了。
羅戰從迷糊中被驚醒,猛地擡頭看過去。
劉哲咬着漢堡,手裡拿着一杯咖啡,快步走出來了。
“呀,戰哥,你怎麼還在這裡啊?”他瞪着眼睛,表情浮誇地問道。
“紀總走了?”羅戰一個激靈,從地上爬了起來。
“沒啊,今天他估計得睡上大半天。你知道的,他昨晚有點……有點累……”劉哲促狹地笑。
羅戰擰眉,他可沒心思開玩笑!黑子和虎王如果把他山裡的秘密說出去,那是大麻煩。
“劉總……”他拉着劉哲的袖子,把他往樓道口拖。
“怎麼了?”劉哲佯裝不解,跟着他到了樓道口上。
“我知道劉總您不差錢,這裡有二十萬。請您喝點茶。”羅戰拿出一張卡往劉哲的懷裡塞,焦急地說道:“幫我進去說一聲,我想見見紀總。我那兩個手下對紀太太絕對沒有惡意,是和阿宵開個玩笑。”
“小意思,我現在就進去……”劉哲拿着卡看了看,塞進了自己口袋裡,笑着說道。
羅戰長抒了一口氣,大步走到門外站着,整了整領帶和衣服,等着紀深爵請他進去。
在紀深爵面前,他的老臉早就被撕得稀巴爛了。但羅戰這個人既然能混到今天不出事,還能到黎水來混得風生水起,就有他的本事。他特別能忍,不管多讓他生氣的事,他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在門口又站了好一會兒,門終於打開了。
“紀總請戰哥進來。”劉哲笑嘻嘻地說道。
羅戰一臉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大步走了進去。
紀深爵正坐在陽臺上彈鋼琴。
黑妞趴在他的月退邊,搖頭尾巴,嗚咽附合,像是聽懂了他彈的音符。
“紀總真了不起。”羅戰豎着大拇指,感嘆道:“我覺得能稱得上鋼琴演奏家了。”
紀深爵的手指停下,轉頭看他。
“紀總,今天過來,是向您賠禮道歉。昨晚我的人,絕對不是衝着紀太太去的。可以說,不是衝着任何人去的。他們也捨不得阿宵走,所以跟過去,想聚一聚。”
“戰哥,這樣說就不誠心了。雖然我們紀總也不喜歡陸景宵,但他昨晚畢竟和我們太太在一起。你的人拿着棍啊棒啊刀,在她眼前晃,差點把她嚇暈過去了呢。我們太太昨晚都沒能睡好,你看紀總緊張了一晚上,都有黑眼圈了。”劉哲坐在一邊,疊着月退,慢條斯理地說道:“戰哥,你的人是怎麼回事啊?今天要是解釋不清楚,可難辦呢。”
“這樣,紀總把這兩個不長眼的狗|東西交給我帶回去,我一定給紀總滿意的答覆。”羅戰連忙說道。
“好啊,我帶戰哥去領他們。”劉哲爽快地說道。
他們這樣爽快,倒讓羅戰有些懷疑了。怎麼會有這麼順利的事?
紀深爵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說話呢!
不會是把他帶過去,
也往裡面一鎖,又狠揍一頓吧?羅戰的腦海裡浮現出了當年的那一幕。紀深爵和丁振南兄弟拿着染着血的木棍,一路打到了他的面前,把他拖進衛生間裡強按進了馬桶……
那一幕,他化成灰也不會忘,下輩子,下下輩子,喝下一百碗孟婆湯也不會忘。
“怎麼了?”見他不動,劉哲折返回來,大聲問他:“戰哥不領人去?”
羅戰回過神來,見紀深爵端着茶杯,慢慢走身,走到一邊去看他種的太陽花,壓根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心裡更沒譜了。
紀深爵他葫蘆裡到底的什麼藥?他越不出聲,羅戰更不敢動。
“哦……那個……紀總,如果氣還沒消,可以再關他們幾天……”他乾咳幾聲,陪着笑臉把帶來的皮箱打開,“我知道紀總不差錢,但是這是我手下辦錯了事,嚇到了紀太太,這些錢就是我陪給紀太太的,做個美容,去喝幾杯咖啡。”
紀深爵扭頭看了看,脣角揚了揚,居然在笑。
羅戰開始冒冷汗。他看着紀深爵,有些不知所措。
做爲一隻出類拔萃的江湖老麻|雀,居然不知所措!他痛恨這樣的自己,卻又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他發現一件事,不管你的手段有多黑多狠,你都沒辦法和紀深爵對着來。因爲他也手段黑,手段狠。更重要的是,他有錢,他能買|通各條道,他根本就不怕所謂的黑|道。
“這樣,把人帶過來。”紀深爵終於出聲了,放下茶杯,雙手往褲兜裡一放,慢步往外走。
羅戰吞了吞口水,跟到了他身後。
貓玩老鼠,這就是羅戰現在的感受。
紀深爵筆直進了同樓層的健身房,到了器械區。
保鏢們把黑子和虎王拖了進來。
黑子脖子上還套着防盜窗,黑子只有腦袋在麻袋外面,狼狽不堪地看着羅戰。
“戰哥,救我,戰哥……”一見到羅戰,兩個人忙不迭地求救。
羅戰走過去,揮起手,啪啪地就是兩巴掌賞了過去。
“紀總,您說怎麼處理?”打完了,他轉過身,堆着笑臉問紀深爵。
“這是你的人,隨便。”紀深爵笑笑,慢條斯理地戴上了拳套,開始練拳。
聽着拳頭打到沙袋上的聲音,撲、撲、撲……
羅戰的心情更糟糕了,這拳頭雖然是落在沙袋上,但聽起來就像打在他腦袋上一樣,讓他心驚肉跳。
“戰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的人,通常不喜歡留着他們在眼前晃。”紀深爵慢吞吞地開口了。
“這個,紀總的意思是……”羅戰心一緊,裝着沒事,往旁邊走了兩步,以防紀深爵一拳打過來。
“你處理好。”紀深爵笑了笑,又是一拳揮了過去。
撲……
沙袋被打得亂晃不止,真讓人懷疑若這一拳打的是人的腦袋,能把人的腦袋給打爆炸了。
難道是讓他弄死這兩個人?羅戰看了一眼黑子和虎王,臉色一黑。
黑子和虎王連連搖頭,大叫:“戰哥,戰哥救我。”
蠢貨……羅戰轉過頭,沉吟一會,低聲說:“紀總,你看,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紀深爵不出聲。
劉哲拿了兩隻拳擊手套過來,給羅戰戴上。
羅戰擰了擰眉,舉起雙拳看了一眼,走到虎王和黑子面前就是重重幾拳。
虎王還好,黑子就慘了,脖子上套着防盜網,打一拳呼吸就停一下,臉憋得青紫。
“行了,戰哥累了。”紀深爵在一邊坐下,微微一笑,“戰哥先回去吧。”
“就這樣?”羅戰訝然地看向他。
“就這樣,把這個傳給你。”劉哲笑着走過來,把剛拍好的羅戰打人的視頻傳給他。
“紀總,這是什麼意思?”羅戰的臉色一沉,扭頭看紀深爵。
“是這樣,戰哥想在黎水發財,我們不管。但是和許衡往來就不行。許衡若和你,你直接告訴我們。不然,若發現許衡和你在一起,這視頻就要去警方了。”劉哲咧咧嘴,笑着說道:“戰哥知道怎麼做的吧?”
羅戰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鼻青臉腫,滿臉是血的黑子和虎王,知道自己又跳進了紀深爵挖的坑裡。進退兩難。
如果許衡那頭知道他幫紀深爵做事,說不定突然跑來兩個柬埔寨的殺手,把他給弄死了。若他真的繼續和許衡合作,紀深爵保不準也會對他做什麼可怕的事紱。
老女幹巨滑的羅戰,現在心裡全是火。他的發財路斷了不說,還在紀深爵這裡受盡了屈辱。說真的,他現在想殺了紀深爵。
但是他不敢,不行,殺不了逼。
他走過去,想解開麻袋,讓虎王鑽出來。
“虎王和黑子,就留在我這裡了。”紀深爵把跑步機的速度加快,腳步在跑步機上跑得踏踏地響。
“什麼?”羅戰終於忍不住了,猛地轉頭,衝着紀深爵咆哮,“紀深爵,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差人手,看上他們了。”紀深爵扭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道:“你問他們兩個,願意跟誰。”
“紀總,跟紀總。”黑子和虎王點頭哈腰地說道。
“老子過來救你們,你們這樣背叛老子?”羅戰擡腳,一人賞了一腳,黑着臉拂袖而去。
劉哲把黑子和虎王放出來,讓人他們兩個下去。
昨晚被狠狠伺候了一頓,他們兩個壓根就不敢再翹尾巴。這種人,怕死得很。
“紀總,這回許衡的工廠不能用了,他一定要急死了。”劉哲打開了另一臺跑步機,站了上去。
紀深爵脣角揚了揚。
山裡蚊子多,毒蟲多,山路還難走。他纔不想跑過去挨蟲咬!他得讓這些人自己跳出來,這樣還能省汽油費,節省輪胎磨損。
他的車,很貴的!不合適跑山路,適合載着老婆兒女去兜風看風景。
“今兒怎麼打發?去哪裡玩玩去?”劉哲問。
“你這麼閒嗎?今天不用做事?”紀深爵扭頭看他,眉頭微擰。
“跑月退幹活的事,我都交給年輕人……不是,交給你一手栽培起來的手下,要多多地鍛鍊他們,磨練他們。再說了,怎麼能事事讓您親自動手,親自操|心呢?紀總就帶着老婆兒子,遊山玩水,等在家裡收錢就行了。我呢,就跟着紀總,隨時跑跑小月退,訂訂餐啊,安排下路線啊……我辛苦一點沒事,重要的是紀總您玩得開心。”劉哲拍着胸膛,意氣風發地說道。
紀深爵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過來,把跑步機上的速度調到了最快。
劉哲老胳膊老月退,怎麼可能跑到這速度,一聲聲慘叫之後,從跑步機上滾了下去。
紀深爵蹲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背,小聲說:“劉助理,先練到這速度再說。”
劉哲白着臉,呲牙咧嘴地朝他揮手,“紀總,好狠。”
紀深爵脣角緩緩揚起,低聲說:“你才知道啊?”
劉哲四肢一攤,不出聲了。
陸漫漫睜開眼睛,腦子裡空白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
對了,昨晚後來怎麼樣了?
這是在雲凰啊。
她跳起來,身上的毯子滑下去,露出她光|溜|溜的身體。
“咦……”她趕緊摟緊毯子,下**找衣服。
她的手機放在**頭櫃上,屏幕上是一個視頻。她怔了一下,拿起了手機,摁了播放鍵。
嗯……
啊……
視頻裡的聲音傳出來,嚇了她一大跳。
慢着,這是她!
她在幹什麼?她的臉頓時脹得通紅!
這是她幹出來的事嗎?她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她又羞,又生氣,還忍不住下看……
“水平不錯。”紀深爵的笑聲從門邊傳來。
陸漫漫嚇了一大跳,趕緊關上了手機。
“紀深爵你太過份了!你怎麼能讓我……讓我這樣……”她揮着手機,氣憤地嚷嚷:“你、你還拍下來,你變|態!”
“我欣賞欣賞,這也叫變|態?我把你伺候舒|服了,你不感謝我,多愛我一點,你還罵我?”紀深爵慢步走過來,手指往她下巴上輕輕一勾,迫她擡起了小臉。
陸漫漫的臉上只有眉毛和眼珠子不是紅色了。
她囧得想挖個地洞藏起來。
“那也不能拍……”她腦子嗡嗡響了半天,小聲說:“我喝醉了!你是清醒的!”
“所以,我抵抗不過你啊。你喝醉了,力大無窮,硬是把我摁倒了……”紀深爵板起了臉,一本正經地說道:“真的,你要|得我都疼了!我都說不要了,你還非要繼續……你知道有多少回嗎?我腎都受損了……”
陸漫漫差點沒吐血!
她揮着手機,惱火地罵,“你騙鬼呢?你看看你這張臉,分明是快爽|死了的樣子,你哪裡疼了,你哪裡說不要了,你的腎哪裡受損了,你給我把腎挖出來,我看看。”
“你挖啊。”紀深爵轉過身,雙手往腰上敲。動作利落敏捷。
“你看我挖給你看!”陸漫漫惱羞成怒,掀起了他的衣服就掐他的腰。
他的肌|肉可緊實了,陸漫漫兩根手指掐進去,完全沒有攻擊力。她生氣了,揮着小拳頭往他背上亂捶。
紀深爵活動了一下肩膀,笑着說:“上面一點,對,這裡正好,再捏捏!再多捶幾下。真的,漫漫,昨晚我真累了。你能讓我說累了,就說明你昨晚實在太火辣了,辣到我都有些受不住。”
“你不許說了!”陸漫漫快哭出來了,雙手捂着嘴,不肯讓他再多說一個字。
紀深爵拉下她的手,爽朗地大笑,“羞什麼,這樣正好,我很喜歡。”
陸漫漫被他笑得無言以對,悶了半天,小聲抗議道:“喜歡是吧,我天天這樣,我看你能喜歡多久!”
“到腎不能用爲止。漫漫昨晚表現太棒了,兩個小嘴兒都棒,我今天要好好表揚你。”紀深爵笑吟吟地低下頭,往她的嘴上響亮地親了一下。
“你……你說話不能斯文一點嗎?”陸漫漫瞠目結舌地看着他。
“斯文就沒意思了,昨晚那樣不斯文的最有意思。”紀深爵擁着她往外走,笑着說:“早餐準備好了,去吃飽,然後帶你去看看學校的進度。”
“你不是腎受損了嗎,還能去視察工作呢?”陸漫漫吸了吸鼻子,聞到了飯菜香。
這是他專門請酒店的大廚給她做的早餐。
陸漫漫還記得剛來這裡的時候,她回來晚了,他一個人坐在桌子一頭吃餃子的樣子。
那時候覺得他黑着臉,很陰險。
現在,覺得他正在笑,也很陰險……
“有你這麼形容自家先生的嗎?”紀深爵給她剝了一個雞蛋,往她碗裡放,小聲訓斥道:“你是說幾句好聽的來道歉,還是我給你放點好看的東西,增加一下氣氛?”
“你敢再放那些東西!”陸漫漫擡腳就在桌下踢他。
她哪裡踢得到他哦?紀深爵捉住了她的小腳,指尖在她的腳底輕撓。
“我敢不敢?”他雙眸含笑,盯着她的臉問。
“你敢,你敢……”陸漫漫尖叫着,身子往桌子底下滑。
紀深爵笑着鬆開了她的腳,陸漫漫立刻跳了起來,跑到桌子這一邊去揉他的臉。
“紀深爵,你就這麼對我!我讓你這麼對我!”
紀深爵二話不說,抓起手機就按了播放鍵。
客廳一面牆的幕布放下來,陸漫漫和紀深爵的身影在上面出來。她長長的頭髮粘在了他的肩頭和背上,雙臂緊繞着他,和他貼得嚴絲合縫……
“紀總,您一直在找的雲中的幕後的老闆,找到了!”一名助理匆匆進來,大聲說道。
幕布上的畫面停住,陸漫漫和紀深爵面對面坐着,都是一身的大汗淋漓。
助理的臉也脹成豬肝紅。
“冒冒失失!”紀深爵盯着面紅耳赤的助理,低斥道:“說過多少次,遇事冷靜。出去。”
助理閉着眼睛走了出去。
“雲中的幕後?”陸漫漫一直不相信有這麼個人的存在,但紀深爵卻堅信有這麼個人。
現在,他把這個人找出來了!
“我說過有這個人,信了吧。”紀深爵抓起一邊的手機看時間紱。
“那,他想幹什麼啊?”陸漫漫小聲問。
“找到他,問他。”紀深爵把她從身上拎下來,匆匆穿衣逼。
馬上就要揭開他最好奇的一個謎底了,他有個直覺,這回是個大獵物。
兩個人收拾好殘局,放劉哲他們進來,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紀總,這下事有點不對勁了。”劉哲神色冷竣,把電腦往二人面前一放,點開了幾張照片:
“看看,這個人,你們都認識。”
屏幕上有兩個人,一個站在前方,一個在後面慢步走來。前面的男子陸漫漫沒見過,後面的,陸漫漫也算是刻骨銘心。
“就是他了。”劉哲指後面慢步的人。
“我們通過他和普瓦圖做生意的帳戶,一直進行追蹤。但是這筆錢進了帳之後,一直沒有動過,全部放在裡面。戶主叫張俊傑,是個美籍華人,但我們找過去後,發現這是一個早就去世的人,家裡面一個活人都沒有了,根本不上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和普瓦圖談生意的那個人,也毫無蹤跡,只有身份是對的,但人藏起來了。我們動用了衛星定位,都沒辦法找到這個人。世界這麼大,他要是躲去了深山老林,偏僻角落,我們真拿這個人沒辦法。我們畢竟不是警察,不可能去每一個角落尋人。”
“但是,上個星期,這筆錢突然被轉走了。就是這次動向,讓我們找到了進行交易的人。也就是站在前面的這個人。他收錢之後,分批轉帳或者取現,交給了他。”
劉哲指着後面的男子,臉色難看至極。
紀深爵的臉色也難看,這個人他太熟悉不過了,在他眼前轉了不知道有多少年。
丁湛年!
“說誰都有可能,丁湛年怎麼可能?”陸漫漫失聲驚呼。
她曾經猜測過,這個人是傅燁。畢竟傅燁轉走了她的錢,有錢啓動項目。但是丁湛年,他哪來的錢?他窮巴巴的,還有一個病老婆長年臥病在**,連吃飯洗澡都得他伺候着。每個人都覺得丁湛年是絕世好男人,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十年如一日地這樣伺候自己的老婆。除非萬不得已,他什麼應酬也不參加,每天都趕着回家照顧老婆。
這樣一個男人,他怎麼會有錢買下雲中國際?
紀深爵身子往前俯,盯着照片看。
照片裡,丁湛年一身白色的中式綢衣,雙手背在身後,正在緩步往前。陽光穿過了枝葉,斑駁落地。
他的神情和平常大家看到的謙恭認真完全不一樣,眼神裡帶着濃濃的狠意,直直地盯着站在前面的人。
“怎麼可能是他?如果他這麼有錢,他爲什麼不把他老婆的病治好?”陸漫漫看了他好半天,還是不相信這人是丁湛年,要不然,那就是一個和丁湛年長得特別像的人!
“老婆和錢,錢重要,尤其是一個老了的,生病的老婆,對於這樣的男人來說,就是一個擋箭牌,一件盔甲。誰能知道他帶着老婆出門求醫問藥,是真的去找醫生了呢?誰又知道,他每天回到了家,是真的一刻不離地守着他的病老婆呢?”一名助理小聲說道。
陸漫漫沉默了,腦子裡又更亂了,又突然間覺得不寒而慄。
丁湛年前幾年還在四處籌錢,甚至去沉默山莊找紀深爵借錢。若這全是假象,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個人……他纔是許衡的親哥哥。”此時紀深爵猛地站了起來,一臉鐵青地說道:“趕緊回去。”
“難道他是朱耀年嗎?那牢裡那個是誰?誰會甘願替他坐一輩子牢?難道說兩兄弟都整容了?”助理一頭霧水地看着紀深爵。
紀深爵飛快地拿出車鑰匙,大步往外走,“誰說他整容了,他纔是許衡真正的兄弟,不然許衡回來之後爲什麼不想辦法和牢裡的朱耀年。牢裡那個,這麼多年來一個字也不招,他肯定是有什麼人拿捏在外面這些人手裡,所以只能心甘情願地蹲大牢。”
“朱耀年的祖籍是吳省一個偏遠小村,村裡的人大都姓朱,他們都是從一個村落裡出來的,一個姓氏。他怎麼姓丁呢?”劉哲不解地問道。
“這個要找到他,才知道他什麼時候成了丁湛年的……你想想,老太婆要做藥物研究,必須有實驗室。ot就有現成的實驗室,丁湛年出入自由,一定是他給老太婆了便利。”紀深爵拉開門,大步往外走。
陸漫漫跟着他一溜小跑,腦子成了一鍋漿糊。
到底怎麼回事?她要瘋了呢!丁湛年,怎麼是丁湛年?
“對啊,他是不
對勁。”劉哲一拍腦門,大聲說道:“就說呢,怎麼可能在酒吧裡隨手一撿就是我們要找的銅鑰匙?別人怎麼都撿不着?他拿着鑰匙去沉默山莊找你借錢,就是想試探你是誰,對他的事知道多少。發現你對他並沒有懷疑之後,他還是繼續在ot工作。”
“他有個病老婆做掩護,每個人都說他重情重義,這就是他最好的僞裝。他還一直在ot工作,對藥廠流程非常熟悉。挑選到白山的白鴿藥廠,一定是他的主意……我懂了,許衡到了這裡,他逃跑的路線,以及藏身的地方,可能都是丁湛年安排的。許衡能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也是他的傑作。”
“還有,老爺子寫的那個t,難道他是想寫丁?老爺子是不是被他撞死的……”走在最後面的助理突然說道。
紀深爵的腳步更快了,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按動,急促地說道:“孩子那裡保鏢看得緊,應該沒事,關鍵是媽媽那裡。媽媽今天去醫院治療……她現在肯定躺在病**上,所以沒接電|話。”
“可是,今天小小淺也是複查,她和媽媽一起去的。”陸漫漫急得透不過氣來了。
“還不去攔着!”紀深爵打不通電|話,扭頭一聲怒斥。
劉哲帶着人幾個箭步衝進了電梯。
紀媽媽躺在病**上,看着正在身邊給她往血管裡扎針的醫生,小聲問:“今天要打針嗎?不是鍼灸排毒就行了?”
“清洗血管。”醫生擡眼看她,鏡片後的眼神閃爍躲避了一下。
“怎麼改了治療方案我不知道啊?”紀媽媽想坐起來,但是腦袋一沉,沒能動彈。
“女乃女乃,你疼不疼?”小小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裡抱着玩具熊,小聲問道。
紀媽媽 的腦子有點暈,她搖了搖頭,勉強笑道:“一點也不疼,你也要勇敢一點,向女乃女乃學習,等下檢查的時候不要哭。你現在出去吧,不要看了。”
“我不哭。”小小淺跳下椅子,快步跑到了紀媽媽身邊,拉着她的手指說道:“我陪女乃女乃。”
不可能改了治療方案不告訴她的,不可能打了針,意識會越來越模糊的。看着眼前的醫生,紀媽媽努力想告訴孩子們什麼,想大叫兩聲,都辦不到了。
叮……
手機鈴聲響了。
醫生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貼到了耳邊。
“哥,你還不撤?你的帳戶都暴|露了,紀深爵的人已經到你的家裡了。我和大姐在這邊等你,趕緊過來吧。”許衡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擰了擰眉,低聲說:“我帶點東西就來,掛掉吧。”
“哥,他的人去找你了,快走吧。”許衡焦急地勸道。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取掉了口罩,彎腰看向小小淺抱起來。
“丁伯伯怎麼是醫生?”小小淺認識他,驚訝地問道。
“對啊,我還會治你的病。”他笑笑,拿出一方手帕,緊緊地捂住了她的鼻子。
小小淺眼睛瞪了瞪,手一鬆,玩具熊掉了下去。
丁湛年把孩子藏到了醫療垃圾箱裡,往擔架**下一塞,推着擔架**往外電梯走。
治療區有部專門運送藥品的電梯,他從小窗往外看了一眼,眉頭擰了擰,加快了腳步。後面有輛麪包車,他把紀媽媽和孩子往麪包車上一丟,開車就走。
有兩輛救護車呼嘯着進來,他往外看了一眼,腳下油門緊踩,越開越快,幾分鐘之內就通過了醫院的停車場,到了車水馬龍的大道上。
出了城,他就自由了。
這事不怪他,只能怪紀深爵多管閒事,總是斷掉他的財路,還對他窮追不捨。害得他帳戶有錢都不敢動。
他很喜歡錢,這源於小時候的經歷。很多年前,他住在紅花村,才四歲的時候,家裡窮到想把他了換錢。
村裡的人組織孩子們出去乞討,他才四歲,和弟弟許衡一起去了。到了大城市,什麼也不會,處處受人嘲笑,經常捱揍。後來,他們被賊頭子控制住了,開始學習偷東西,他是最小的一個,也是最先學會偷的那個。每天都能交回很多錢,很快受到了重用,成了孩子王。
那幾年,他看了太多的燈紅酒綠,嘗多了太多酸甜苦辣,心早早地就熟透了。他羨慕那些孩子可以生活在父母身邊,他怨恨自己的父母,生下他,卻讓他過得貧賤。
有一天,賊頭子又帶回了一個孩子,他穿得乾淨整齊,是來黎市尋找他的父親的。他父親當年下鄉當知|青,和他媽媽生下他之後,又返城了。他從小就沒見過父親,母親去世之前,讓他來黎水找到父親。這孩子的名字叫丁湛年,比他還小上好幾歲。因爲他們小時候營養**的緣故,所以比這孩子還矮。不過賊頭兒不會放過這小子,強迫他在賊窩裡學偷學搶。
這孩子骨頭硬,就是不肯低頭。他動了心思,幫
過那孩子很多回,套到了那孩子家中很多事,表面上叫這孩子弟弟,給他偷來吃的,鼓勵他逃走。然後有一天晚上,這孩子最後一次捱打,他暗中加了把勁,讓那孩子永遠閉上了眼睛。
賊王信任他,讓他去處理這孩子的屍體。他帶着孩子所有的東西,一去不復返。找到了丁湛年的父親,成爲了他的兒子。
但是新家的生活並不好過,父親只是普通的職工,混得太差了,每個月的工資都緊巴巴的。繼母也有孩子,總是對他又打又罵,遠不如他在賊窩裡過得自由。同時他的離開,讓他弟弟許衡過得非常糟糕,常被打得不能動彈。他知道這情況之後,開始了除掉賊頭、自立爲王的計劃。
那一年,他才十六歲。
而且他成功了!賊頭兒所有的錢都進了他的口袋,他大方地分給了爲他出力的人,身邊聚攏了一大批肯爲他辦事的小賊。
不過,因爲警方的嚴|打,這羣賊的日子開始不好過。
他收手了,一邊上學,一邊思索怎麼才能發大財。他表面上謙恭孝順努力,對父親言聽計從,還設計了繼母很多回。父親越來越喜歡他,對繼母越來越厭惡,終於有一天,父親把繼母掃地出門了。他終於有了一個清靜的家。那幾年,他有從賊王那裡弄來的錢,過得挺不錯的,也讓他有了更大的野心。他可以憑自己的聰明才智,賺到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