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看着這樣龍章鳳姿的歐陽生,瞬間自卑了,害怕了,自己在母親口中那點子引以爲傲的東西,在這男人面前根本就不夠瞧嘛。
而歐陽生顯然沒把他放在眼中,連個眼神都欠奉。他雖然比洛靖祺脾氣好,人緣也好,但不是阿貓阿狗都值得他關注的。
寧心微微有些頭疼,有些鬧不明自己咋就成了香餑餑了,心中還計較着昨晚成媽媽罵的那些難聽的話,因此她此刻對黎成也沒啥好臉色,冷聲問道:“你媽不是不讓你來找我嗎?”意思是你不在你媽跟前做孝子,跑她家幹什麼來了?
黎成被她堵得臉色有些發紅,他何嘗不想聽母親的話,找個好好的姑娘娶了,可是這感情投下去都十幾年了,豈是那麼容易收回的?
想到此處黎成被歐陽生打擊的心總算回過味來,他已經失去寧小心一次了,不能失去她一輩子。
於是指着他們這身行頭,不答反問道:“你們幹嗎去?”
“去花田拔草。”寧心說這話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還真沒想到歐陽二少竟真要幫她幹農活,連她父親有些香港腳穿過的套鞋都能下得去腳。
“他幫你去拔草?”黎成立馬驚叫了,不是他看不起這些城裡來的少爺,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他們知道怎麼拔草嗎?
歐陽生聽到黎成的質疑聲很是不滿,他本來對這鄉下小子不屑一顧的,也沒那個美國時間跟他計較,可他當成寧心的面質疑自己是怎麼回事?
寧心身爲當事人可能看不出這鄉下小子的險惡用心,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小子分明對寧心不懷好意,自己和洛靖祺尚且勝負未分呢,輪得到這一無是處的窮小子來瞎參合嗎?
歐陽生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反脣相譏道:“這位先生是懷疑本少爺不識草,還是有意誆騙寧心?”
許是他氣場太強,讓黎成好不容易強撐起來的氣勢一下子又掉了下去,訕訕地動了動脣,沒好意思說他還真就這麼想的。
寧心看着有些想發笑,她真覺得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閒得慌,一個個找她來尋開心。
她想借着歐陽生讓黎成知難而退,因爲她實在怕了成媽媽那張嘴,因此沒說話。可江安晴看着黎成舉措不安的樣子,頓生憐憫,柔着嗓子給他解圍道:“不怪這位先生懷疑,我也是第一次下地拔草呢。”
黎成瞥了瞥歐陽生那豪華囂張的跑車,暗道:“可不是?”
有人幫他,他心生感激,擡頭想看看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子長啥樣,這一擡頭,他看直眼了。
他一直以爲同事胡老師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沒想到竟還有女子長得比她還好看,而且是甩她幾條街的那種。
江安晴靜靜而立,哪怕不和諧地戴着破舊的草帽,穿着俗氣的套鞋,卻還是分外有種遺世獨立的意味,那麼柔和,那麼美好,這大概就是名門千金與山野村婦的區別吧。
黎成眼睛
一眨不眨地盯着第一次見面的女人看,而且有種往癡呆方向發展的趨勢,江安晴瞬間紅了臉,歐陽生則興味地在黎成和她之間掃了掃,心想若不是黎成家世太差,他還真相湊合兩人,省得江姓跟屁蟲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晃。
黎成雖然舉止不合宜,但江安晴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因爲美貌,她從小沒少見這樣的目光,而黎成看她的目光並不帶一點邪念,那只是純粹對美的欣賞,讓人反感不起來。
反倒是歐陽生,自詡名流公子,卻一點紳士的風度也沒有,他別以爲他不說出來自己就猜不透他的心思,不就想甩開她這個麻煩麼?何必用別的男人來羞辱她?就是江安晴再好的教養也被歐陽生氣得渾身發抖,這段時間的挫敗,有時候讓她自己都唾棄自己,優秀青年比比皆是,自己怎麼就瞎了眼對這混少念念不忘?
寧心看着情況不對,把黎成了拉至一旁小聲地說道:“你和她沒戲,而且她喜歡的是那位少爺。”
黎成聽她這麼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着美女看的時間過長了,黝黑的臉都掩不住羞紅,並且手腳慌亂地解釋道:“寧小心,我沒那個意思,我喜歡的人一直是……”
他本來想趁機表白來着,可寧心也不知是故意打斷,還是無心聽他廢話,揮着手道:“你知道就好,我們現在要去田裡了,你也回家去吧。”現在再不去,等日頭上來再拔草太熱了。
“寧小心你!”黎成看着寧心頭也不回地攜歐陽生和江安晴離開,不甘地跺了跺腳,到底怕她又像一年前一樣突然飛了,快步跟了上去。“我和你們一起去,多個人也好快點。”
俗話說的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因爲黎成和歐陽生誰也不服誰,誰都想向寧心證明自己是最好的,拔草的時候異常勤奮,竟比熟練工速度還快,看得寧心笑眯了眼,想象着父親回來吃驚的樣子。
只是事情並沒有她想得那麼完美,江安晴畢竟是嬌滴滴的姑娘,又是第一次下田,狀況不斷,不是被利草割破了手指,就是不小心掉到田溝溝裡去,偏生她死活要跟着歐陽生不肯離去,害得寧心膽戰心驚地跟在她屁股後面。
本來寧心帶歐陽生下田只是爲了讓他嚐到辛苦後知難而退,哪知因爲黎成的攪局,讓她意思意思的計劃宣告破產,從早晨忙到中午兩個大男人也絲毫沒有罷手的跡象,好像不把花田裡所有的雜草拔乾淨,他們絕不罷休。
寧心擡頭看了看一望無垠的花田,頭疼地打了個哆嗦。
時值正午,寧心剛想打發幾人回去吃飯,成媽媽卻找來了,而且氣勢洶洶的,比昨晚還要厲害幾分。
她一直以爲黎成關在屋子裡睡覺,去喊他吃飯的時候才知道他跳窗跑了,出門一打聽,立馬有人告訴她黎成去寧家花田裡拔草了。成媽媽氣不打一處來,她引以爲傲的兒子,從小沒捨得讓他做過一點家務活的丁丁,爲了討好寧心居然幫她下田!
成媽媽捨不得責
罵黎成,把過錯一股腦兒堆在了寧心的身上,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在寧心額頭上釘上“狐狸精”三個字,叫別人看看這個被豪門休棄的娼婦是如何勾引的她兒子。
“黎成!黎成!”成媽媽叉着腰在花田裡轉悠,花田頗大,她一時沒找到人,“臭丫頭你給老孃出來!”
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寧心和黎成同時暗道“不好”。
黎成太瞭解自己的老媽了,平時不講理就算了,碰上他和寧心的事那簡直是要瘋的節奏,都怪他粗心大意,只顧着和城裡來的公子比賽,連回去的時間都忘了,老媽這次肯定會把寧心罵得狗血淋頭的,要是寧心因此不理自己怎麼辦?
寧心也很苦惱,這成媽媽罵人就跟不費力氣似的,平時她裝作不聽見就是了,今天歐陽生和江安晴都在,自己被人指着鼻子罵也太丟人了。
兩人七想八想的空擋,成媽媽已經衝到了寧心面前,一百五十斤的體重愣是沒因這快速的奔跑而喘上半分,讓人看了心生佩服。
“伯母是找成子回去吃午飯的吧?他在那!”寧心一指不遠處顯得驚慌意亂的黎成,只想把這對母子趕緊打包送走。
可惜成媽媽打定主意今天要好好“教訓”一下她,如何會如她意?叉着腰便罵開了:“臭丫頭你行啊,竟然指使我家成子幹活!今天我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們老黎家的大門你休想進!別以爲迷惑了一個富家公子就了不起得能上天了,還不是照樣被人甩麼?我們家成子絕不做你的備胎!”
成媽媽指責寧心的這些話說得又快又溜,中間都不打個咯噔,加上她茶壺般潑辣的姿態,看得江安晴一愣一愣的,她這種生活在頂層的公主,平時如何會接觸到如此無禮的升斗小民?
“媽!你胡說什麼?”黎成幾個跨步便從不遠處趕了過來,拉着母親的手就要離開,母親的執念已經說不好了,他打定主意和寧心結婚後趕緊生個大胖小子,希望母親看在大孫子的份上能對寧心改觀。“媽我們回去吧,折騰半天我都餓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成媽媽更加生氣,肚子上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那指頭差點沒指到寧心臉上。“成子你好好看清楚,這臭丫頭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種,和她表面一本正經的母親一個樣,這種女人誰娶回家誰倒黴。”
如此難聽的話,即使歐陽生聽了都眯起了眼。
寧心怒極反笑,罵她可以,罵她母親就是不行。“我和我媽誰娶回家誰倒黴?至少我前公公和前婆婆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鄉下人迷信,認爲新婦娶進門一年,公婆有去世的話,這新婦的八字太硬,被她克的。成媽媽嫁給黎成他爸還未滿半年,黎成的爺爺便摔死了,爲此成媽媽沒少受婆婆的打罵,半輩子沒擡得起頭。大約是被鎮壓得太厲害了,黎成的奶奶死後,成媽媽頓覺長久以來壓在頭上的大山不見了,性格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變樣,發起瘋來連丈夫都奈她不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