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譽把夏安的身子反過來,她下意識地就縮了回去,一臉警覺,“你、你要幹嘛?”
看着她警惕的模樣,陸譽不覺好笑,“剛纔是不是弄疼你了,讓我看看。”
說完陸譽作勢就要檢查一下,被夏安躲了過去,臉一紅有些不自在的開口,“不、不用了,沒事,我餓了,去吃飯……”低着頭夏安忍着疼走出房間,看着夏安走路時詭異的姿勢,陸譽的眸光暗了暗,看到牀上的那一抹紅,不由得想到五年前他們之間的那一次。
他利用了夏氏得到夏安,第一次出於私心,利用了他陸華總裁的身份去得到什麼,但是他不後悔,反而慶幸,幸好夏安從頭到尾,完完整整的是他一個人的。
夜幕降臨,樺市的晚上冷風瑟瑟,中心廣場的音樂噴泉依舊到了整點就會噴射出來。
人羣來來往往,走走停停,閃爍的霓虹燈下總會有一兩抹孤寂的身影。
杜若站在噴泉的背面,看着一直坐在那裡發呆的許逸修,心裡是說不出來的疼痛,但是她唯一能做的是靜靜地在那看着他,陪着她。
她不能上前,也不敢上前,她也爲自己感到悲哀和憤怒,在自己愛的人受傷失意的時候,連一句“你還好麼?”她都無法說出口,只能看着他獨自承受傷害。
許逸修手裡一直捧着戒指盒,還有那個來不及爲夏安戴上的戒指。戒指內側還刻上了“唯愛安安”的字樣,是他專門定製的,現在看來還真是有一抹諷刺。
他沒有奢望過夏安會這麼快愛上他,他指數夏安願意試着接納他,可是原本這一切快要得到一個美好的答案的時候,陸譽又突然出現。
是因爲他的出現所以夏安再次從自己手裡跑掉,他心裡明白,這一次,夏安不會再回來了。
呵,真是可笑,明明就知道她愛的是陸譽不是麼,爲什麼還要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因爲秋風的吹拂,骨節分明的雙手都有些通紅,僵硬地不敢動,好像那抹痛會牽動他整個身子一樣。
薄脣緊抿,忽然直起身子,把戒指安穩地放進戒指盒裡,而後走到灌木叢中隨手一人,掩下眸子裡晦暗不明的神色,閃過一絲決然,轉身離開。
杜若連忙上前,在剛纔許逸修扔掉戒指的地方停駐,身子探了進去,一直在尋找着那個被扔掉的戒指盒。
因爲天色太暗,灌木叢又很雜亂,地方也很大,所以找起來很費勁,已經凋零了樹葉的枯枝一根根劃過杜若的皮膚,留下一道道紅印,忍住疼只是輕聲一呼,之後也沒有太在意,繼續低下身子找了起來。
“你究竟要糟蹋自己到什麼地步?”
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喝讓杜若一驚,隨即纖細的手腕被一股強有力的手抓住,迫使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過去。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杜若的語氣裡滿是驚訝,對於楊瀚的突然出現,她除了驚訝還有疑惑。
原本中午吃過飯後兩個人出來散步,杜若本是不
願意的,畢竟是工作時間,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楊瀚今天似乎總想往外跑好像在找什麼。
直到走到中心廣場,發現噴泉附近人羣騷動,所有人聚集在一處,楊瀚當即就一個激靈拉了杜若過去,一看,果然是許逸修和夏安。
杜若無法描述,當她看到許逸修單膝跪地,向夏安求婚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受。
難過?
好像也沒有,反而有一絲放鬆。
喜悅?
好像還沒到這地步,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他們,直到周圍的人喊着“答應他”,杜若心裡更加緊張。
許逸修那句求婚的話讓她記憶深刻,“安安,他給不了你的幸福,他給不了的信任,我來給。你願意把你的下半生都交到我手上麼?”
驀然地讓她心裡一痛,不知道是爲許逸修還是爲了她自己。
杜若不知道許逸修那句話裡的“他”是誰,但是她聽出來了許逸修對夏安的委曲求全,即便是夏安的心不在她身上,他依然這樣愛她,願意守護她一輩子。
直到夏安把手伸出來的時候,杜若明顯感覺到心裡如釋重負,竟然隱隱地有一絲期待。
可是突然而至的一抹堅挺的身影帶走了夏安,所有人不明所以,就連許逸修也呆滯在那裡,不聲不響,讓杜若忍不住心疼。
是陸譽。
杜若認出來了,原來夏安心裡的人竟然是陸譽,而且似乎他們彼此之間的糾葛,並不少。
還在心裡回憶起第一次和陸譽打交道的時候,那些和夏安之間奇怪的對話,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楊瀚出聲,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走吧,我送你回公司?”楊瀚說着就要拉起杜若的手,卻被躲了過去。
楊瀚疑惑地看着,杜若只是撇開臉,“我……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就不去公司了,你先走吧。”
還沒給楊瀚挽留的機會,杜若就消失了,楊瀚也只能嘆口氣,想着或許杜若還是沒能接受他,不過看着陸譽已經把夏安帶走了,心裡鬆了一口氣,笑着離開了。
沒想到卻在便利店裡遇見了剛剛說有事要走的杜若,看到她買了一包面巾紙,還有一瓶礦泉水,奇怪地跟了上去。
之後看到她又回到噴泉那裡,心裡更加好奇。
杜若蹲着身子和一個小男孩說些什麼,把手裡的水和麪巾紙都給了小男孩。
原本楊瀚還以爲杜若是好心送給小男孩的,沒想到那個小男孩轉身就離開了,拿着東西向坐在噴泉邊上的許逸修走去,好像說了什麼話,讓許逸修一展眉頭,收下了他手裡的東西,小男孩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楊瀚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又看到了站在不遠處一直看着許逸修的杜若,心裡已經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又讓他不敢承認。
也在杜若看不到的地方注視着,這一看就是一下午。
天微微擦黑的時候,杜若又去附近的商場
買了一條薄圍巾,卻一直緊緊攥在手裡,眼中寫滿了猶豫。
直到許逸修站起身子,杜若悄悄把圍巾塞進自己的包裡,看到許逸修扔掉戒指裡開後,又在灌木叢中找尋着,就連樹枝划着她的皮膚也不管不顧。
“那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楊瀚心裡生氣,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拽着杜若就要走。
杜若不想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還是選擇了沉默,但是依舊不願意離開。
“杜若!”看到她執着的模樣,楊瀚一聲怒吼,他從來沒有對杜若這樣發過脾氣,這是第一次,還是爲了另外一個男人。“你做這些值得麼?”
杜若頭也不回,一直找着,聲音還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值得。”
“呵,真是可笑!你做的這些許逸修他不知道,他不會知道你爲他買了水,他不會知道你爲他買了圍巾,他更加不會知道你爲了陪着他爲了不讓他難過而在這寒風中等了一個晚上!你爲什麼非要這麼糟蹋自己?”
杜若的身子一僵,回過頭,“我就是喜歡糟蹋自己,也不用你管!他知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知道,我都不在乎,我做了這麼多也不是爲了讓他知道我有多好!”可能是因爲被楊瀚的話氣到了,杜若的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你清醒一下,他愛的是夏安!不是你杜若!他眼裡沒有你!”楊瀚捏緊了杜若的手腕,想要讓她認清這個事實。
“我很清醒,我知道他心裡沒我,但這阻止不了我對他的心意!我想對他好,我愛他只是因爲他是許逸修!”
楊瀚因爲杜若這幾句話突然愣在原地,嘴邊泛起苦澀,訕訕開口,“原來你愛的,真的是許逸修?”
“是!”
如果說之前楊瀚不願意相信,不敢相信,那麼現在聽到杜若親口承認,楊瀚也不得不信。
臉上閃過一抹頹然之色,自嘲一笑。
看到楊瀚這幅模樣,又想起他之前對自己的好,杜若有些不忍心,低着頭,“對不起……”
“我寧願從來不知道。”
楊瀚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杜若感覺臉上有冰涼的冷意,伸手摸了摸兩頰,竟然流了眼淚,快速地擦了擦,也顧不了太多,杜若繼續低頭笑着戒指盒。
大約過了一刻鐘,杜若終於找到了戒指盒,打開一看戒指還在裡面,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笑意。
收好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包裡,這才感覺到有些冷意,搓了搓手,在冷風中踱着步子,走向公交車站。
昏暗的燈光照映着杜若的臉,兩頰有些紅,還有幾道淚痕已經幹了,可是可以看出她現在透着一絲喜悅。
等了一會公交車進站,杜若跟了上去,消失在夜裡。
離公交車站不遠的一輛銀灰色的車子裡,楊瀚一直注視着前方,杜若上車離開的時候一根菸剛好抽菸,隨手打開車子裡的菸灰盒,裡面的菸蒂已經堆滿。
煩躁地閉了閉眼,駕車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