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只有他和她,看着電梯的門映着的人影,蘇青卿彆扭的扭過臉,還是不肯對孫家興說一句對不起。
“你應該沒下來過,這下面種着一院子的黃櫨,現在是深處,正是賞紅葉的最好的時節。”
孫家興說着的時候,已經將她推出了電梯。
走到病房的樓下,身形很高的他,壓在她的頭頂停住輪椅,走到她的前面,伸手檢查了一下她的頸部的護具。
看着她細白的臉,在午後微暖的陽光裡,顯得分外的溫潤,那種說不出來的美好,雖然明顯臉蛋上還掛着彆扭的模樣,孫家興卻也忍不住的笑着取笑了她一句。
“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怎麼這麼大的脾氣。”
孫家興脫掉自己的白大褂,隨手搭在她的輪椅的扶手上,推着她沿着甬道,緩步向前。
此時已經近是深處,室外的陽光有了一分的冷意,滿院的梧桐已經染瞭如紅寶石一樣的紅色,遠遠的望過去便如一團燃燒着的火,即便是沒有風吹過,那樹葉偶爾也會落一兩片下來,堆積到地面上,又平添了幾分秋的意味,不是蕭瑟,而是詩意…….
“是不是我對你的朋友說錯了什麼?”
在看她的臉色好了幾分手,孫家興才緩緩的開口問她。
“沒有。”
“我不信。”
孫家興在醫院的時間不長,這裡又是私立醫院,在這裡住院的人非富即貴,所以,看到的世態更是多了。
“你的腿沒有什麼大問題,如果你復健做得好的話,再過三五年,就是想跑奧運會都不會有問題,後果這東西,你怕也沒用,難道他是給嚇跑了?他又怎麼會?”
“你不明白。”
蘇青卿因爲不用面對着人,反倒心裡放下了兩分的戒備。
“你不會明白的,他有弟弟妹妹要照顧,那是他一輩子的擔子 ,套句文點的詞,生活給他的壓力對他而言已經太大了,如果再加上我的話,那就真的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粒稻草了。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大聲的說出了分手這兩個字,蘇青卿垂着頭,看着地上被輪子碾過的半紅的落葉。
“我明白,他沒有一副足矣替你擋風遮雨的肩,所以,他才離開了,對嗎?”
“你這是在叫我自欺欺人,無論他怎麼想怎麼做,都改變不了結果,我失戀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堆在了一起,我就是想躲也躲不開,無處可逃!”
“你不過才二十四歲,怎麼不想着,未來有個更好的,更適合你的在前面向你招手呢嗎,現在的話怎麼說了,那句話是什麼來着?”
孫家興停住了車,走到她的對面,看着蘇青卿。
“如果我真的愛他,就是馬路牙子也擋不住我追趕他的腳步。所以,你一種選擇是儘快復健,然後把他追回來,踩在你的腳下,讓他爲你一輩子做牛做馬,再一種選擇是把他徹底的忘記,即使是初戀,也要忘記,因爲,無論什麼理由
,忘記都是治療人的心靈的瘡口的最好的辦法。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哪個纔是你要做的選擇。”
“由得我選嗎?你不知道他有多搶手,估計等我能走了,他兒子都能上幼兒園了。”
擠了擠鼻子,雖然心裡還是難受,但是,孫家興的話她倒是真的聽進去了幾分,所以,心情也就好了一些,只是另外的家裡的那份苦,她卻是不能說出來的。
“好了,送我回去吧,孫大醫生。”
“好!遵命,我現在調頭!”
說着,他壓着扶手,原地轉了一圈,讓輪椅轉過了頭。
蘇青卿
“能停一下吧,我撿一片葉子,做個紀念。”
孫家興隨手在頭頂的一個枝叉上給她摘了片紅葉。隨口的問了她一句。
“爲什麼一定要記住?”
他想問,你很愛他嗎?可是,他自己又感覺有些交淺言深了,實是有些不算妥當,所以,後半句話,他並沒有說出口。
“因爲,我想記着,暫時不打算忘。”
回去的路上,蘇青卿閉目養神般的閉着眼睛。
孫家興看了她幾眼,看不出她眼裡有什麼糾結的顏色,反倒像是平常人一般的在睡着罷了,如果不是剛纔的經歷,他也着實想不到,一個纔剛二十幾歲的女孩,能有如此的忍耐力。
她是經歷過什麼嗎?
孫家興忽然間覺得,他的這個小病人像是一本看不透的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