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86容靳修毒舌的時候,她從來吵不過 一更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偏偏是在她一個人出來的時候。
咬着牙齒脫掉鞋襪,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窠。
她連站起來都不容易,更別說走出這個林子了燔。
這裡離漁屋有一段距離,就算她喊,也是無濟於事的。
蘇櫻沮喪的想。
看來只能等到他們發現進來找她了。
好在這裡離林子的入口並不遠。
只要有人進來,就一定能夠看到她。
腳踝腫的厲害,小哈似乎也知道她疼,伸出舌頭在她腫起來的地方舔了舔。
蘇櫻摸摸它的腦袋:“小哈,幸好還有你陪着我。”
小哈忽然啊嗚了一聲,扭着身子就跑了。
蘇櫻看着那一團小身影,苦笑了一下。
好了,這下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又起風了。
眼看似乎又要下雨。蘇櫻在想,一兩個小時之內,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她吧。
但是,她想錯了。
十幾分鍾以後,眼前就站了一個人。
而且竟然是容靳修。
蘇櫻驚訝的連疼痛都忘記了,起身就要站起來。
但是腳踝劇烈的疼痛叫她又跌坐下去。
蘇櫻痛的眼中泛淚,卻忍着沒有吭聲。
容靳修蹲了下來,擡起她受傷的那隻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蘇櫻看着他清俊的臉,小聲的問:“你怎麼來了?”
容靳修沒有穿外套,袖口還卷着,蘇櫻觀察到他沒有穿襪子,就直接套在鞋子裡面。
這不是他的風格。
他對細節一向苛刻。
除非他剛剛還在海邊捕魚,然後沒有來得及穿襪子,就趕過來救她。
雖然符合邏輯,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何況,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蘇櫻的腳踝已經腫了老大一個包。
容靳修臉眉頭都皺起來了。
隨手抽了一根樹枝,遞給蘇櫻,聲音依舊清冷:“咬住,你腳踝脫臼了,我給你接上。”
蘇櫻也不敢反抗,拿着那根樹枝就緊緊的咬在嘴裡。
容靳修摸了一下骨位,只聽見咔擦一聲。
蘇櫻差點把樹枝咬斷。
但是那種鑽心的疼痛也只是一瞬。
疼痛過去,她忽然發現自己腳踝能動了。
蘇櫻真是打心眼裡佩服他呀。
接骨這種事情,他竟然也會。
若是,以往,她肯定會毫不吝嗇的誇讚他,崇拜他!
但是現在他們之間的氣氛……
她連說話都覺得着實要費力氣。
但是,不說話也難受。
其實這些天,蘇櫻已經很後悔。
就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弄得所有人心裡都不好受。
何況還不知道要在這個島上生活多久。
一直這樣冷戰下去,實在是煎熬。
於是,蘇櫻主動開口,儘量裝作很自然的語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容靳修看了她一眼,語氣也挺正常,似乎氣也消了差不多了:“這個小狼崽子拖着我過來的。”
蘇櫻驚訝:“小哈拖着你過來的?”
容靳修點頭:“倒是沒想到這個狼崽子挺聰明的,剛剛跑過來,咬着我的袖管往外拖,然後就衝着林子叫喚,我就感覺你出事了。”
蘇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將小哈抱起來,忍不住往它的小鼻頭上親了一下:“都說狼聰明,果真名不虛傳啊。”
容靳修說
:“反正是比你聰明。”
蘇櫻想反駁,但是看着容靳修那張冷然的臉。
一時間,那些話都卡在了喉嚨口,只得往自己的肚子裡面咽。
容靳修看着她一副憋屈的樣子,繼續挖苦:“你還不服氣嗎?你撿個柴能把自己的腳弄成這樣,萬一叫你一個人去捕魚,還不被海水沖走?”
容靳修毒舌的時候,蘇櫻永遠吵不過他。
索性閉嘴不說話。
容靳修看她受了氣的樣子,心裡莫名的生氣。
知道她現在腳疼,也吃了不好苦頭,還是忍不住要數落她。
這個女人怎麼一點都不長記性。
四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年紀到底都長到哪裡去了。
說歸說,容靳修最後還是在蘇櫻的面前蹲了下來。
蘇櫻看着他的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迷茫的問:“你做什麼?”
容靳修扭頭不耐煩的說:“你現在能自己走回去嗎?上來。”
蘇櫻才反應過來,他是想揹她。
蘇櫻愣了一秒鐘,就攀上了容靳修的背。
容靳修站起來,往外走,蘇櫻還不忘旁邊的乾柴:“那個柴火,怎麼辦?”
容靳修白了她一眼:“過會兒我來拿。”
蘇櫻像個做錯事被訓斥的孩子一樣,不敢再做聲。
事實上,她也沒有做錯什麼。
不過不小心扭到自己的腳而已,也不是自己願意的,何況扭傷的是自己,又不是他。
爲什麼他對她一副罪無可恕樣子?
容靳修的脾氣,她一向摸得不準,只得心裡嘆氣。
走到沙灘上的時候,霍景榮和江菲都趕了過來。
江菲異常興奮:“姐,我們可以回去了,剛剛海軍的一艘搜救船看到了島上的濃煙就趕過來了。”
江菲說完才發現哪裡不對勁,蘇櫻的一隻腳只穿着襪子,被容靳修背在背上。
“姐,你的腳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扭傷了。”
江菲說:“據說爺爺這次動用了私人關係,海軍戰隊派了一個營的兵力尋找我們,我們趕快回去吧,家裡人肯定擔心死了。還有你的腳,真的沒有關係嗎?”
他們幾個人收拾了一下就上了搜救船。
獲救的一瞬間,竟然心情複雜。
終於要離開這個荒島了,心裡定是無比雀躍的。
這些天,她想爺爺,果果他們,想的都快發瘋了。
只是,上船的時候,看着這碧海藍天,水清沙幻,還有那個堅實的小漁屋,心裡竟是半分的不捨。
恐怕以後再也看不到那樣美的夕陽,再也看不到密佈的繁星,還有圍着篝火吃烤魚的日子。
這些天,儘管滿腹心思,但着實也是世外桃源了一番。
上船的時候。
小哈一直跟着他們。
容靳修卻將它放在沙灘上,沒有讓它上船。
小哈特別聰明,似乎明白他們就要走了,嗷嗚嗷嗚叫個不停,着急的團團轉。
蘇櫻心軟對容靳修說:“我想帶着它。”
“蘇櫻,你答應我的,不會帶它離開這個島。”
“可是,把它單獨的留下來,它好孤獨啊,它肯定是個孤狼,這麼些天,也沒有其他狼羣出沒,將它留下來,沒有東西吃,說不定會死的。”
容靳修還是無動於衷:“你別動這個心思,它是狼,不適合同人羣生活在一起。現在它是還小,長大了怎麼辦,傷了人怎麼辦?”
其實容靳修說的很有道理。
狼畢竟和狗不一樣,他們的血液裡面有野性。
危險是和他們相伴而生的。
小哈試圖自己跳上甲板。
可是,它太小
了,爪子抓住了甲板,身子卻躍不上來。
最後只得留下長長的爪印,又掉了下去。
如此反覆幾次,它渾身的皮毛都溼透了。
可能已經精疲力盡。
也可能,聰明的小狼崽子也發現了這些人不要它了。
自己回過頭。
跑得到沙灘上,安安靜靜的垂着尾巴,眼巴巴的看着他們。
那樣子哪像一匹狼,就像是一直被拋棄的流浪狗。
它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看着蘇櫻,眼睛裡面滿是渴求和委屈。
蘇櫻覺得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拋下它。
這輩子,她拋棄了太多的人和事,造成了不少悔恨終身的憾事。
她就是有種感覺。
小哈不會傷害人,它會很忠誠,很善良,和忠犬一樣。
於是,她吹了一個口哨。
這些天,她沒事就吹口哨訓練小哈。
小哈非常的聰明,只要聽到口哨聲,不管在哪裡撒野,都會拋下一切跑到蘇櫻的身邊。
這會兒,它一聽到口哨聲,立馬站了起來,兩個耳朵都豎了起來。
然後一口氣往搜救船上衝。
這一次,一下子就躍了上來。
抖了抖身上的海水,然後就跳到蘇櫻的懷裡。
蘇櫻坐在甲板上,對站在一旁的容靳修說:“我想好了,我要養它,如果等它長大以後實在野性難訓,我會找個森林將它放生,我不忍心將它丟在這個孤島上。”
蘇櫻既然這樣說了,容靳修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
最後,他只丟下一句:“蘇櫻,你對一隻狼崽子都有這麼多的不忍心,爲什麼對自己的兒子那麼忍心。”
這句話叫蘇櫻非常的難受。
她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兒子“忍心”?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有多痛,也沒有人知道這四年來她身上的包袱有多沉。
即便容靳修不拿這些話來刺她,她也早就給自己做了一個沉重的枷鎖,並打算揹負一輩子,來贖自己的罪。
上了搜救船以後,蘇櫻才知道,他們所在的那個小島是個浮島。
行蹤不定,而且小島周圍遍佈了許多海洋漩渦,一不小心船隻就會被捲了進去。
這也是他們遲遲未被發現的原因。
不過據說這裡海產品異常豐富,不少有經驗的漁民還是會來這裡捕魚。
這大約也是島上有個漁屋的原因。
海軍出動了二十幾艘戰艦,和無數搜救船,已經將這片灑下了天羅地網。
但是,所有的人幾乎都沒有抱什麼希望。
畢竟海難被衝到島上,還能活下來機率小之又小。
大家甚至沒有打算能夠找到屍體。
但是還是夜以繼日,只是爲了給老將軍一點安慰。
竟是沒有想到,這幾個人這麼命大,竟然個個完好無損,也算是奇蹟一樁。
蘇櫻在甲板上坐了一會兒,就去了船艙。
她的腳踝還腫的厲害,幸好這船上有個冰櫃。
容靳修雖然不大願意搭理她,但是還是用紗布做成了一個冰袋子,給她敷腳。
過了一會兒,幾個人都很累了,陸陸續續的就着船板或者沙發就睡着了。
等到船上岸的以後,天已經亮了。
獲救的同時,就已經通知了江家人。
所以當他們下船的時候,爺爺,江建林還有江夫人都站在碼頭上。
老爺子披着一身軍綠色的軍外套,看到幾個孩子的時候,身體微微一顫。
蘇櫻這才發現,爺爺是拄着柺杖的。
他有一個龍頭柺杖,是江夫人給他定做的。
但是老爺子平日裡怎麼也
不肯拿出來用,說用了柺杖就不中用了。
爺爺是個不服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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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
江夫人的眼睛是腫的,顯然這些天掉了不少淚。
江建林的兩鬢竟然全灰了。
蘇櫻和江菲都沒有忍住,抱着江夫人大哭起來。
江建林儘管一言不發,也紅了眼睛背過身去。
老爺子又是高興又是生氣,拄着柺杖就往霍景榮的背上打:“出了事情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們一個個倒是翅膀硬了,想叫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不是?你們這羣兔崽子。”
江夫人趕忙去攔:“爸爸,孩子們沒事已經是萬幸了,你這兩天血壓一直高,別跟他們置氣了。”
老爺子雖然嘴裡罵着,手裡打着,停下來的時候卻老淚縱橫。
伸手抹了一把眼淚,拿着柺杖指着他們一個個:“回去再收拾你們。”
回去了以後,哪裡還捨得收拾他們。
還不是叫廚房早就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
蘇櫻的腳也請來了軍醫專門診治了一下,確定接骨接的很到位,上點藥就完全沒有什麼大礙
蘇櫻第一時間去看了果果。
果果正在房間裡面安靜的畫畫,看到她就撲了上來:“媽咪,你出差回來了?”
原來老爺子他們騙果果,她是出差去了。
蘇櫻將她抱在懷裡親了又親。
果果給她看她畫的畫,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媽咪,這個是你,這個是我,媽咪,你以後出差能不能也帶上我,果果特別想你。”
蘇櫻摸着她的小臉蛋,淚眼朦朧:“媽咪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幾個人在餐廳吃飯,均是狼吞虎嚥。
說實話,這些天,他們吃那些沒有味道的海魚吃的都快要吐了。
江菲邊吃邊說:“媽,你不知道,我們淪落到一個小島,三餐頓頓吃魚,饞的我差點把姐養得小狼崽子燉了吃了。”
小哈也在旁邊吃的歡暢,此時竟然很和時宜的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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