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西單手搭在門框上阻攔了進入的路線,他眉角微微揚起來看向墨成鈞,“這麼晚了,墨先生過來什麼事?”
“什麼叫只要遇到跟我有關的就會疼?她到底怎麼了?”墨成鈞站在原地,並未試圖闖進去,揚起的聲線已是帶上薄怒卻又勉強壓制着,那語氣間的掙扎焦躁已是掩藏不住。
陳耀西眯了眼,語氣淡淡卻似譏諷,“墨先生若是以前夫的身份來問,那還是免了。”
這話是擺明了不想跟墨成鈞說個隻字半語,男人只差飆出一串國罵了,牙關咬緊了才把到口的粗魯全數嚥下去,在樓下時候陳耀西的態度就已經很是分明,客氣疏離的完全當他墨成鈞是陌生人。
可偏偏又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句話刺撓的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坦白說,墨成鈞太明白了,他過來也不過是讓人來刺撓的,可他就是放心不下。
陳耀西的話顯然是衝着他來的,說冬兒的疼跟他有關係,那他怎麼還走的了。可是她那樣的疼,完全不像是裝的,如果不是疼到極致,不會忍的滿頭的冷汗,讓他恨不得替她疼算了,可偏偏她還不讓他碰她。
這種感覺很憋屈,很委屈,很無奈,可是,這個男人,這個叫陳耀西的男人,站在門裡面問他以什麼身份來問?
墨成鈞憋了半天,才說,“前夫怎麼了,前夫怎麼就不能問了?你不是說我因爲我她才這樣疼?那也總要告訴我爲什麼,怎麼才能讓她不難受了!”
顧冬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聽着外面的動靜,手臂用力將顧展揚抱的很緊很緊,卻突然聽到陳耀西揚了聲音問她,“你前夫看起來很關心你的狀況,要不要讓他進來?我還是要徵求下你的意見。”
“你也說是前夫,關心我幹什麼?我家裡不歡迎外人,耀西哥你關門吧!”
女人的聲音傳過來,陳耀西衝着墨成鈞挑了挑眉梢,似乎在說,你聽到了吧!男人從容不迫的當着他的面就要把門關上,闔上的一瞬間墨成鈞突然伸出胳膊擋了一下,“我是外人,那你是?”
“我是?”陳耀西頓了頓,似乎頗爲認真的想了一下,便是輕輕開口,“我是她兒子的父親。”
啪的一聲,門在墨成鈞眼前頭關閉。
陳耀西是她兒子的父親?
那,他是誰?
那明明就是他墨成鈞的兒子!
墨成鈞真的很想一腳踢開這扇門,但是到底理智戰勝了野蠻,他伸手按在自己太陽穴上,只覺得腦子都疼了,有些事他要串一串。
陳耀西折身回來,索性又坐了一會兒,顧冬凝很沉默,他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男人,便伸手從她懷裡拽出了顧展揚,“我哄他睡覺,你先休息會兒。”
顧冬凝看着男人抱着小朋友進了洗浴間洗漱,那樣高大而溫暖的背影,她伸手抱住雙腿將臉壓在膝蓋上,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以前的時候,只想着脫離顧家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可到了現在,再沒有人會逼着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她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如此愜意,可她卻開心不起來。
將顧展揚小朋友哄睡了男人才出來,陳耀西看她還窩在沙發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臉上的表情很是空茫,他在她身前坐下,“之前你自己還說要接受陳氏的案子,可不過是這樣見一面你就反應這麼大,要知道新項目的合作方是墨龍帝國,這以後見面的機會可不見得會少,你確定?”
顧冬凝不說話,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爲什麼會這樣,不知道是哪一句話觸動了她疼痛的開關,她從未想過他一句話就能讓她的身體這樣的排斥,可是她控制不了。
“這些藥,長期服用會有依賴性。”陳耀西拿起臺几上的藥物看了看便又放下,“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那都是過去,有些事情該放下的時候就應該放下。”
“我知道。可我不是放不下。”顧冬凝眼睛猛然閉了閉,她雙手扣起來抵在鼻息間,“耀西哥,我害怕。”
“害怕?”陳耀西莫名的看向顧冬凝,這他倒是有些不解了,“他之前,對你……家暴?”
“……”顧冬凝搖頭,有些事別人不會明白,那一場車禍中,沒有人會比她更明白,沒有人知道在面臨死亡的那一刻她如何的恐懼,往事如煙,所有的愛戀像是隨風逝去,留下的只是這樣殘酷的事實。
他給她送來一輛車,剎車失靈。
他在車禍的現場無情的駛離。
那一場車禍,有兩條人命喪生其中,那一場車禍,她甚至極有可能一併喪命,她從來不知道她曾經愛過這樣一個殘忍無情的男人。
可他竟然就這樣若無其事的站在她的面前,問她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這個孩子,他那樣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她的命,只是因爲她的父親欠了他們墨家一條命麼?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跟她的孩子有什麼關係?
她顧冬凝從來不曾欠過墨成鈞什麼!
眼眶微微溼潤,顧冬凝手背用力抹了下眼睛,“耀西哥,我沒事。我知道這個過程可能會很殘酷,可是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她不會讓他影響她一輩子,總要到此劃上結束的符號。
……
本來定好的機票被取消了,陸川很是鬱悶,“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兒沒辦成?”
“有個事情我要跟陳漠北再詳談一次,你先回去。”墨成鈞吩咐,便是又加了句,“幫我查一下陳耀西這個人,要快。”
雖然不明白墨成鈞爲什麼偏偏對陳家二少感興趣,但陸川還是應了下來。
墨成鈞定了下午的航班,他約了陳漠北出來,直截了當的提出要求,“陳四少提的條件墨龍帝國都可以做到,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哦?”陳漠北眉角輕揚,他單手持着咖啡杯,微微側了臉看過去,“願聞其詳。”
“陳氏新廠區的設計出自展揚工作室顧冬凝之手,我們合作的新項目,在蘇城的物流園區陳氏想要怎麼規劃我不插手,但是在承安市的物流園,我要顧冬凝親自設計。”
男人斬釘截鐵的拋出誘餌,陳漠北挑眉望過去,不緊不慢的,“墨少這是舊情難忘啊還是……”
墨成鈞端起咖啡喝了口,純粹的苦咖啡,入喉苦澀的一直滑到心底,他抿着脣,“墨龍帝國的工業地標設計就是由她來負責,雖說那個項目一波三折,可到了現在卻是愈發的被認可。你何不認爲我這是賞識她的設計才能呢?”
“是嗎,不過,我二哥對她很滿意,指不定就是我未來的二嫂。墨少這要求提的不算是太苛刻,可陳家的女人從來都隨心所欲慣了,我還真不見得能痛快答應墨少的要求。”
陳漠北挑着眉,看着墨成鈞面色倏然黑沉下去,他嘴角微微勾着笑,想着每次某個女人說他罵人不吐髒字,殺人不用刀子的模樣,最近真是太愛看這種怒氣騰騰的表情了,是上癮了嗎?
“你可以考慮,墨龍帝國不見得必須跟陳氏合作,但是按照陳四少提的條件,除了墨龍帝國,可不見得有其他的人會答應。”
“這倒是。”等墨成鈞離開,陳漠北喃喃的說了句,他的條件提的確實苛刻,這買賣真就是很划算啊。
墨成鈞往外走的路上連打了幾個噴嚏,男人伸手捏捏自己鼻子,昨晚在顧冬凝樓下呆了大半宿,身上只穿了一件風衣,凍得他差點鼻涕都流出來,風度神馬都跑外星球去了,偏偏等不到陳耀西離開,外面的風衣讓他用力的揪緊了裹在身上也抵擋不了呼呼的北風,到了後來實在快要凍僵了便跑到保安室跟看門的大爺侃了半天。
他不得不承認,陳耀西的那句他是她兒子的父親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他等了半天,到底等到了陳耀西的車離開,墨成鈞坐在保安室的木頭椅子上深深舒了口氣。
陳耀西,最多也就算個談情說愛的男人。
他盯着遠去的車輛,再看看這社區樓羣,墨成鈞知道,有些事,總要從長計議,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矛盾,他知道他甚至沒有理由將她困在身邊,他們之間衡跨的從來不只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可是,他同樣也見不得別的男人站在她的身邊,這種感覺非常的小人,可是他從來也不是君子。
飛機晚點,墨成鈞到機場的時候已經盡凌晨,方譯馳氣的想抽人,“我昨天晚上被臨時抓了去做手術,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就被你扯來當司機,你倒好,一下子晚了二個小時,你當醫生不是人啊,天天的這樣折騰?”
“飛機晚點也不是我願意的。”
“操,這是飛機晚點的問題嗎?墨龍帝國是要破產了還是怎麼?沒司機了?讓你這樣折騰我?”方譯馳罵了句,伸手將車鑰匙拋給墨成鈞,“你開車,我眼都睜不開了。”
墨成鈞拿了鑰匙,兩人取了車,方譯馳窩在副駕駛上打瞌睡,順便還要問一問,“你找我來什麼事,別說只是爲了扯着我跑腿。”
“有沒有一種病見到某個人就會疼的很厲害?”
“……”方譯馳默了默,“你在考我腦筋急轉彎?”
“我見到冬兒了。”
“哦。”方譯馳模糊哼哼了聲等着他繼續,這人只要還在地球上碰上似乎就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她看到我,似乎很難受。”
方譯馳只覺得自己額頭上青筋都繃起來了,“你讓我來接你,就準備給我描述你們倆之間的愛情史詩?我睡眠不足找誰說去?!”
“操,給你說正經的。”墨成鈞罵了句,“她好像疼的很厲害,都冒冷汗了,渾身都在顫抖。”
想了想,墨成鈞補充一句,“沒有外傷,本來好好的,我過去跟她說了一句話,接着就那樣了。”
“……”方譯馳沉默了下,“神經性疼痛嗎?”在沒有外界刺激的條件下而感到的疼痛是神經痛的一種,叫自發痛
“原因呢?”
“原因有很多種。”方譯馳看向他,“有可能是身體某處病變引起的神經性疼痛,也有可能是心理性障礙,曾經受過的疼太深刻,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會刺激到。至於她到底是哪一種,那要根據具體情況來說,你這樣說還真不好判斷,找神經科的醫生看看比較靠譜。我是外科醫生。”
方譯馳說完還不忘重申自己的身份,想了想,便是又問,“我以爲你不在乎。”
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速行駛,墨成鈞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收緊,這樣的空間裡一時靜謐非常,墨成鈞並不在意方譯馳的調侃,有時候在乎還是不在乎已經不是他說了算的,心已經自主的指明瞭方向。
墨成鈞回了承安市一早便趕到了公司,順便將陸川扯進了辦公室,讓陸川迅速的與蘇城另外的幾家物流企業談判,而且務必高調。
有時候這樣聲東擊西的手段是要用一些的,這種事兒陸川辦起來實在太熟門熟路了,不用墨成鈞說他也明白這麼辦的理由,給陳氏一點壓力,興許對方的條件就會稍微緩衝一下。
可墨成鈞想要的,不過是陳氏妥協,答應他這個條件促成合作,最大的贏家便是陳氏。
“你要的資料,我回來便找人查了。”陸川將陳耀西的基礎介紹丟過去,“沒什麼特別的,陳耀西應該算是陳家最正統的男人,想查他的情況可真是困難,之前有過一段婚姻,他妻子的材料查不到。”
墨成鈞接過來看了眼便丟在桌上,“再找也得找個未婚的。”
“……”陸川摳了摳自己耳朵,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你說什麼?誰再找個未婚的?”
“你可以走了。”
對陳漠北而言,利益最大化是最重要的,商人在商言商,有什麼不可以妥協的,不過這個人涉及到顧冬凝,他便多少還是要顧忌一些,索性,那邊倒是答應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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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我了,今兒先這些,容我仔細想想怎麼虐男主。
等更等的辛苦的親們可以移駕看四四的完結文《裴公子吃完請負責》
他要她的時候狂猛的幾乎要把她碾碎,他不要她的時候連看一眼都不屑。
她脣角染笑,上揚的眼尾處風情嫵媚,修長食指輕點上男人健碩的胸膛,裴公子,下牀請埋單。
牀頭牀尾,不過一夜*間,蘇墨看到他的臉色無情疏冷。
一場交易結束,她被他全城通緝,狼狽異常。
她揉碎他開的鉅額支票,笑顏明朗如殤,裴琅,你記着,我不姓沈。
他壓低身子,一雙眼睛墨沉如冰,“蘇墨,別跟我玩兒花樣,我想玩死你,易如反掌。”
她攤開手掌笑得肆意張狂,“裴公子,你若能娶我,我便遂了你的願。”
她料定了他不會要她,卻未曾想過,有輸有贏才謂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