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溫和的聲音有比魔音。
喬小北沒動,神色依舊。反而是蔡成風面色大變。要從這樣一個老狐狸臉上看出這麼明顯的變化,可見他心裡受到的衝擊力有多大。
東方旭沒有動,臉色依然是慣常的陰沉,只是扶着眼鏡的手緩緩放下。
喬小北眼尖地看到東方旭青筋暴露。她輕輕地笑了,東方旭一直在她面前都表現得可圈可點,這會兒真是太破功了。
正想着,一雙修長白淨的手伸到她面前來,他在等她的合同。
緩緩仰首,仰得脖子有點痛,喬小北淺淺漾開柔柔的笑容。沒有把面前的合同書交出,而是伸出手來握着了對方的手:“雲弈,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雲弈星眸燦燦,儒雅溫文,根本無視身邊兩個人。與喬小北談笑自若:“其實也沒幾天沒見。怎麼現在小北這麼厲害了,居然親自上沙場。”
“上沙場?”慢慢重複着雲弈誇張的話,喬小北眉眼彎彎,居然俏皮地和雲弈眨眨眼,“當然,要不然哪天被北瀾連累得要活埋了還不知道。我不上沙場,誰上沙場!”說完,居然伸出手握拳給雲弈看。
難得的豪情讓雲弈爽朗大笑。雙手非常自然地搭在喬小北雙肩,凝着她,溫潤如初:“小北不該這麼累的,有經濟上的問題爲什麼不告訴我?小北不肯用我們的交情,難道還不能用阿姨和我媽的交情?喬雲兩家相交三十年,如果這樣的交情都不能依靠,這世上還有什麼交情可以信任?”
爲什麼呢?這還用說嗎?喬小北笑而不語,只歪着仰頭看着他。眸光晶瑩得讓人心疼。
“做生意是不能講氣節的。”雲弈似乎完全無視旁邊的蔡成風和東方旭兩人,瞄瞄她高高隆起的腹間,終於放開她的肩頭,小心地牽她坐下,諄諄教導,“生意上必須學會轉寰。小北,這個模範北瀾現有,莫二先生幾乎是商界的楷模,北瀾的壯大,五年間成爲現在這樣的北瀾,莫二先生是個傳奇,他的圓滑天下無雙。”
喬小北認真的聽着,越聽脣角翹得越高。似乎沒聽出來雲弈對她隱隱的批評,只是舒心地笑。最後好不容易平靜了些:“雲弈,這些話只能在這裡說說。”
“哦?”雲弈倒不明白了。
“這話莫二聽到會happy三天恢復不了原形。”喬小北一本正經地告訴雲弈。
雲弈哈哈大笑,頭仰往了座椅後背,俊朗的模樣十分吸引人。
喬小北看着,不知不覺瞅了瞅東方明雪的辦公室。不知道這兩人有沒有緣。
東方旭陰沉沉地看着面熱鬧的局面,面色越來越差,終於淡定不了:“大嫂……”
“哦?”喬小北似乎纔想起旁邊還有兩個著名人物,這才漸漸收斂笑意,慢慢轉過身來,面對着兩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無比坦白,“東方先生,這樣說吧。雲先生願意以二十億接受我門下的資產,包括轉讓稅。東方先生我已經有了買主,請回吧!”
“我們先來。”蔡成風語氣和緩了些,不知道是因爲面前站了位比他們資金雄厚的金主的緣故,還是因爲心裡其實還是非常想接收北瀾資產的緣故。
“你們當然先來。”喬小北含笑,眸光清澄,“但是你們開價九成。而我喬小北做事不喜歡討價還價。而且雲先生的開價正合我意。東方先生和蔡先生兩位都是明白人,應該十分明白主導權現在並不在兩位手裡。”
說完,純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等下文。
東方旭和蔡成風相視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東方旭眉宇間鬆開好些:“大嫂,雲先生開的價我們也願意開。”
大大的笑容漾開,喬小北挑眉:“兩位,包括轉讓稅?”這轉讓稅可是個重頭貨。得用好幾根手指才數得過來。
“當然。”東方旭二話不說答應。
“等等……”雲弈可不高興了,修長的手伸到半空,似乎想隔開雙方的協議,“小北,這價可是我先談成的,小北怎麼可以這麼不客氣地無視我雲弈的熱心?”
抿脣而笑,喬小北迴頭笑笑地瞅着東方旭與蔡成風:“兩位,雲先生說得有理,這可怎麼說纔好。”
“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蔡成風不悅地擰了眉,“我們來了三次。”
“可是變了三次價。”喬小北不慌不忙地澄清事實。
“這樣好了。”東方旭坐了下來,盯着喬小北面前的那份合同,似乎想搶過去,“我加價兩億。大嫂,這總可以了吧?”
眸光一亮,喬小北正要說話,雲弈搖頭:“爲了北瀾這項目我特意提早從深圳趕回來,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各位想必知道我雲弈一天的入帳大概是多少,怎麼可以無視我雲弈的開價?”
聞言,蔡成風憤然變色。但隱忍着沒發火。東方旭手在桌下慢慢壓住蔡成風的手,平板的臉上擠出幾絲笑容來:“大嫂,我們就這樣談定了。雲先生,這事情有點不湊巧,這樣好了,等會兒我們請雲先生吃個午餐如何?”
“雲弈,我替兩位謝謝了。”喬小北飛快接過話。
聞言云弈疑惑,飛快瞅了瞅喬小北。但表面不露聲色,頷首:“小北都這樣說了,那就這樣吧!”
喬小北含笑打個電話讓東方明雪把雲弈領出去休息一會兒,這才把莫二請進來籤合同。
莫二是苦着臉進來的,把後面說明的稅收及兩億加進合同。這才把兩式四份合同進到蔡成風和東方旭面前。兩人分開兩項全簽了,喬小北讓莫二仔細覈對一番,又讓喬子傑仔細地核對了翻,這才簽下喬小北三個字。
合作成功。
卻沒有皆大歡喜。合同是簽了,也真心明白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可蔡成風一直悶悶不樂,愛理不理。
喬小北只當沒看見這人的不愉快。反而笑問:“蔡先生什麼時候辦喜酒?上次好象聽明霞說她似乎有喜了……”
“沒有喜。”蔡成風生硬地打斷了喬小北的話。
這其中有變故麼?喬小北蹙眉,卻很快輕笑:“那喜酒總是有的。”
東方旭這時站了起來,非常禮貌地邀請:“大嫂,我們一起和雲先生吃個飯吧,就當我們慶祝合作成功。”
“好。”喬小北大大方方站起來,收好合同,讓子傑鎖好,隨大家一起出來。叫上東方明雪正陪着的雲弈一起出去。
慶祝宴沒有什麼好說的,由頭到尾全是恭維話。喬小北一直盯着雲弈暗暗吃驚,雲弈在商界的沉穩真心讓人佩服。四平八穩得好象誰也憾不動他。喬小北這才明白,進商界不一定要有凌厲的作風,穩重一樣可以橫行商界。
這個平穩的雲弈坐在那兒,明明一句話也沒說,可就是全場的中心。與當年那個寡言少語的東方瀾一樣……
只是慶祝宴居然約在望鄉酒樓,而且正是第四樓,又剛好是當年江仕城欺凌她的那個包房位置。喬小北居然走神了。
她想起了二十八樓。那是那個人開始妄想她的地方。猶記當年青澀的她一臉通紅地替他擦掉寬寬的背脊上顆顆水珠。喬小北默默地放下筷子……
飯局不知不覺中完畢,約好從明天開始莫二全盤負責相差事項的交接,那兩個人終於離開。喬子傑一看姐姐的神情早拉着莫二一起先回去。只留下陸潛依然跟在身側。
走在午間的林蔭道,濃密的樹蔭讓人十分舒服。太陽從樹葉間落到水泥地上,無數個圓圓的斑斑點點。大自然畫出的圓比她喬小北畫得又多又有神。
“爲什麼拒絕我的幫忙?”雲弈溫和地提起。聰明敏感如他,在商界十餘年,怎麼不明白剛剛那種情況明明他雲弈必然到手,可是喬小北故意給了那兩人機會。
“那雲先生怎麼明知我拒絕了,沒感到受挫,反而如此配合我?”喬小北眉兒彎彎,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居然無比可愛。
雲弈溫和笑着,溫和一瞅着她淺淺的笑容:“既然是說來幫忙的,當然依小北的意思。小北願意給誰就給誰。”
“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幫忙?”喬小北笑問。
“杜心心聯繫我了。”雲弈嗔怪着,“小北,你真不該這樣扛着。不爲自己的身體,也該爲寶寶着想。”
忽然不敢看雲弈清亮的黑瞳,喬小北垂首:“你是替皓天來的?”
“你怎麼知道?”雲弈大吃一驚。
“雲弈你都是實業,你標下這兩樣做什麼呢!”微微嘆息,喬小北眸子慢慢投向遠方,一眼的綠,可是心情慢慢沉重起來。
“不管是誰,都是爲了小北好。”雲弈誠摯而言,緩緩停下,認真地瞅着她清秀的臉兒,“小北,你不用爲皓天有心理負擔。他還年輕,有自己大好的人生在後面。我不知道喬浪到底是不是你們之間永恆的聯繫,但是小北我告訴你,皓天現在很成熟很懂事,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的父母現在再也決定不了他任何事。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雲家會爲了什麼來要挾小北。更何況還有我在,雲家我還能說上話。”
“謝謝!”誰說大恩不言謝,喬小北覺得就要說出來才真誠。可兩字說完,兩顆淚珠掉落水泥地上,發出輕輕地兩聲。
雲弈默默地瞅着喬小北,久久地,最後輕輕笑了:“小北,我們誰也捨不得囚你,小北可別自己把自己給囚住了。”
喬小北默默無言。
雲弈忽然莞爾一笑:“小北,喬浪很懂事,很聰明,很敏感。雖然有些書生味兒,其實是可造之材,許多時候我真想把喬浪認做兒子,從現在開始培養他成世界級企業家……”
本來憂傷,聞言喬小北噗哧笑了:“雲弈,這孩子個性像我,哪能呢!”
“小北坐在北瀾主席臺上,不正一樣威風凜凜?”雲弈笑笑地反問。
搖頭。她是做得像模像樣,可有多累又誰知道呢?她明明就在挑戰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北瀾啊!
平復心情,喬小北像模像樣給恩人施大禮,可惜水桶腰彎不下去,怪模怪樣倒惹得雲弈哈哈大笑。
喬小北也笑:“既然雲先生如此厚愛,哪天我喬小北養不起小浪了,我就送小浪到雲府,認雲先生爲乾爹,請乾爹好好調教乾兒子。順便分點萬貫家財給點乾兒子。”
說完,與雲弈相視,轉而釋懷笑開。
笑完,雲弈才談到正事:“小北,爲什麼一定要那兩個人接這兩項?”
淺淺一笑,一抹流光浮過額際。喬小北輕輕地:“雲弈,這是爲了斷兩人的資金流。”
“這二十億能斷兩人的資金流麼?”雲弈不大相信,蹙眉。打量着喬小北,顯然從喬小北嘴裡聽到資金流三個字有點好奇。不是他小看她,而是喬小北之前雖然辦了炫鳳小公司,可對於真正的商界來說,那是什麼也不懂。可是今天她談得頗爲專業。實在稀奇!
“當然不能。”喬小北淺淺一笑,對於雲弈她什麼也不瞞,“但從去年開始金融風暴以來,國家宏觀經濟調控加強,銀根縮緊,存款準備金步步上調,利息層層加重。現在從銀行貸款不是易事。到了一定數額,就算這兩人與官府關係好,也沒法做得太過火,省得連自己都撞上風頭,毀自己的官運……”
“哦?”雲弈黑瞳閃亮,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喬小北,十分驚奇,“小北最近參加了哪個神奇的速成培訓班?”
“笑話我?”她嗔着,臉兒微微紅了,“新聞上天天都是這些詞兒,我不用翻經濟學,多看幾次自然就懂。雲弈你居然笑話我?”
“不敢!”雲弈立即否認,可真是笑得前所未有的得意忘形。好會兒才停下,細問,“你想旭日和蔡氏怎麼樣?”
言歸正傳,喬小北嚴肅了容顏。雙手疊放腹間,慢悠悠地與雲弈並排吹風:“旭日百貨正在瘋狂擴張,想必想在國內打出第一百貨的牌子出來。我的目的就是讓旭日百貨如常擴張,但開不了店。”
“好狠!”雲弈頷首。搖頭,“小北,這真不是你的風格。”
喬小北也搖頭:“雲弈以爲我是什麼風格?溫吞?平和?天天以禮待人?人家一巴掌打我左臉,我把右臉再伸過去讓人打?”
“差不多!”雲弈居然同意這說法。
喬小北卻忽然間噗哧笑了。
“哦?”他說錯了麼?雲弈挑眉。
“我終於明白我當初爲何沒愛上你了。”喬小北答非所問。輕笑着瞅向藍天白雲。雲弈是個夢,原來如此。
“爲何?”明明事情早已遠去,雲弈仍然淡淡地憂鬱了。聲音微沉。
因爲他沒看透她骨子裡其實是倔的呀!只有那個男人在當年悅林酒樓就看出她的倔勁兒,起了征服之心……
“雲弈,因爲你只看到了我好的一面,而來不及接觸到我陰暗的一面。雲弈你只看到了半個喬小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收回,重新移在雲弈俊朗美好的臉上。沒能看到對方的缺點,便怎麼樣也無法深刻。她喬小北缺少安全感,不會生活在童話世界裡,
“魔眼裡看到的是魔,佛眼裡永遠只看到佛!”雲弈自我解嘲,“我是好人,看到的小北自然也是好人。”
喬小北再次笑彎了眼。才說人有兩面,他雲弈還不是一樣。只是在她面前他全是做好人,他不好的一面她沒啥機會看到。可不,剛剛他在東方旭面前不正是個讓恨得牙咬咬的大壞人……
瞄着她笑咪咪的模樣雲弈有些恍神,許久才笑笑:“容瀾終於成故事了?”
“大概吧!”喬小北的笑容漸漸消失,“和真正的愛人在一起,相信這不分男女都渴望。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是說真愛就是放手麼?”
“小北,爲什麼我不以爲你能輕易放下容瀾?”雲弈蹙眉,“這不像小北呀!”
“雲弈,當蘇復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就明白我爲何乖乖投降了。”喬小北雲淡風清。
喬小北淡淡的神情間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思。雲弈深深地瞅了她會,放棄探索。轉而溫和地說出自己的打算:“看來我得馬上回北京了。”
“啊?”雲弈說這話什麼意思?
“龍潭服裝。”雲弈只說了四個字。
喬小北卻懂了。眸光氤氳間,她漾開清雅而真誠的笑容:“雲弈,不必要爲我特意做什麼。真的!”他擺明了是想利用自己龍潭的力量給旭日和蔡氏壓力,讓旭日和蔡氏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和北瀾對抗。
“不爲你,更不爲和我無關的北瀾。”雲弈坦然,溫和笑着,“龍潭服裝是祖業,我當然得把它發揚光大。小北,別自作多情了,以爲我們兄弟什麼事情都是爲了小北。”
難道不是麼?雲弈這樣說無非不想給她壓力。輕嘆,喬小北默然無語。許久,輕輕仰首,含笑試探:“什麼結婚,我好送禮。”
這話卻惹來雲弈的沉默,好一會兒才摸措她的頭頂,溫和地告訴她:“小北我老了,沒人肯嫁了。”
喬小北噗哧一笑:“真的,那我替雲弈介紹個好女孩。”東方明雪正好。
“不了。”雲弈一聽就否決,伸出手來,“小北我先走了。下次有什麼事直接打電話過來,別讓自己活得太被動。我不否認小北在商界是個可造之材,但仍然認爲小北更適合相夫教子。或者說,小北更適合畫方圓。”
雲弈走了。
每個男人都認爲她更適合畫方圓。真如此麼?喬小北傻傻地瞅着喧鬧的十字馬路口,愣着。
下午更忙,把莫二和喬子傑叫來,三人關在會議室談了三個小時。主題只有一個:旅遊和物流的轉讓注意事項。
莫二是憂傷的,憂傷得嘴角都塌下少許,看上去十足的苦瓜臉。憂傷得任何意見都沒有,木有隻有一句話:“小北,我會把轉讓的事情辦好。不會有信息化紕漏。”
“莫二……”喬小北看着終於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了。
“沒事。”莫二呆呆地,“服從老闆是員工的天職。”
是氣話還是實話?喬小北搖頭,這個莫二啊!
淺淺笑了,喬小北利誘他:“這是當然,只要做好了。牢牢記住服從老闆是員工的天職。如果北瀾一年後還沒倒,老闆我明年就賞莫二兩成股份。”
“真的?”莫二的鬱悶一掃而光,跳了起來,立即又變成了彌勒佛。
喬小北翻白眼給他看:“當然真的,不過有條件。”實話說北瀾的財富差不多都是莫二創造的,就是給莫二一半股份都應該。
可仍然真心佩服莫二的變臉,比四川變臉的魔術還厲害。就說男人多半爲名爲利而活,女人常常看不明白男人心裡到底裝了什麼。而女人偏偏只想男人心裡只有自己,於是男男女女利益一衝突就爭吵……喬小北猛然醒悟,明明她給兩人開會,結果她走神了。
“姐要好好休息了。”喬子傑中肯地建議。沒說出來的是,別說是一個孕婦,就算正常生活的女人,遇上這種情瘍,又扛上北瀾這重擔,這會兒也支撐不下去了呀!
頷首,喬小北認同這話。今天事情辦好,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明天她一定睡到十點再起來。可以睡個好覺啊,她脣角彎了起來,多幸福!
等莫二離開,喬小北再囑咐了弟弟一些事情,就讓陸潛先送自己回家了。
回家和兩上小朋友玩了會,喬小北六點不到就上牀,默默想了會兒事,不一會兒墮入睡眠。這一覺一直睡到十二點才醒來。
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拿起,揚首瞅瞅窗外,繁星密佈,星空璀璨。收回視線,瞅着來電號碼蹙眉。終於還是打開,輕輕地放到耳邊:“這麼晚了……”
“我在門口。”電話裡只傳來四個字,掛了。
坐在牀上良久。喬小北忽然拿出錢包,默默拿出張相片。久久凝着。終於大夢初醒般手忙腳亂下了牀,吸着拖鞋走出臥室。
客廳裡一片漆黑,大家都睡了。她的保鏢陸潛也睡了。
沒有開燈,喬小北纖纖玉手久久壓在客廳門鎖上。眉宇輕蹙,她要不要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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