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越跟段亦陽分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別墅,倒是去了自己租的房子,自從提出搬出去之後,段亦陽並沒有反對,童越就找了這套房子,不大,三室一廳,這樣童心從學校回來也有地方住,她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覺得時間還早,一個人默默看了一場電影纔回家。
只是沒有想到剛進小區,卻看見了一個男人在她樓下徘徊,而那人分明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到了文濯,而文濯也看到了她,目光突地一亮。
“小越!”男人的聲音既驚又喜,全無中午的疏離漠然。
童越感覺心底那股沒有散去的絞痛又重現了,一寸一寸的割着她的心,她感覺彷彿有一座山壓在她背上,讓她站立不起。
她始終未動,直到文濯來到了她面前,他的呼吸蔓到她鼻尖,點起一池冷意:“小越,我回來了!”四個字,卻道盡這五年滄桑。
“你怎麼來了?”中午相見他故作陌生,瀟灑而去,今晚卻突然過來是何目的?
“我剛剛問過小憶,知道你住這裡。”文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清晰的近乎看到她每一個表情,五年不見,她瘦了,也憔悴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還是如此漂亮,可是裡面的驚喜不在,只剩下陌生怨憤。
童越站在原處,沒動,良久纔開口:“有事?”
“小越,對不起。”文濯低低開口,聲音似繞了一層琉璃般的玉碎,帶着無法言說的傷感,一別五年,再次相見,他和她卻是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
“敢問先生跟誰說對不起,是對童越說的嗎,不過可惜的很,五年前童越已經死了,如今活着的這個不過是一個披了童越的皮,一個麻木不仁的傀儡!”童越的話脫口而出,卻是滿滿恨意。
文濯的眸色一沉,一股子說不出的隱痛在眼底蔓開,燒出涼薄的顏色:“小越,我知道當年是我的錯,可是你總該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解釋清楚好嗎?”
“解釋什麼,解釋你如何讓我成爲所有人的笑柄,還是說,我爸爸落難的時候,我去你們文家求救,你們文家卻緊閉大門將我隔絕在外,文濯,我曾經這輩子可以指望你,可是你卻在一夕之間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掐斷,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你的對不起我承受不起!”
這五年起起伏伏,童越已經無力多說什麼,當年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不該在訂婚前夕絕然離去。那時,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可是他卻將這抹希望親手打碎。
有些東西,原以爲時間會更改,可是沒有,時間並沒有改變那些過去,而是將那些過支刻的更加鮮明,如同一刀一畫刻在心上,她輕嘆一聲:“我已經不敢再信你了!”
她說不敢,這不是他的童越,他的童越從來不會這般說話,兩人一起長大,感情交好,她從小把他當她的天,她的神明,她的一切。
那時,感情正濃,兩小無猜。
不過五年時光,卻磨去了兩人所有的情誼,將那年少時的
愛戀一寸一寸磨去,點滴不剩,他不許,怎麼許,伸手攥住她的手,童越想逃,卻被他從身後一把拽住,下一瞬間整個人已經落在他懷裡,童越微一闔眸,文濯嘆息一聲:“小越,你該知道文家當時的情況,你們童家有難,我是該幫,可是我們文家當時也不好過,你一直很聰明,理解我一下好嗎?”
“我沒辦法理解,我只知道因爲我回去太遲,我的家徹底散了,而這一切,我不怪你,也不怨你,因爲我對你已經別無所求!”對他,真的徹底死心了。
“小越,你爲什麼要這麼固執,難道當年的事就是我們文家的錯嗎,你爲什麼不考慮一下我的處境,我的爲難?”
“對,全世界的人都應該爲你考慮,可是卻不包括我。”
“小越,我們是戀人,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難道一點都不愛我了?”
愛,還敢嗎,不敢,童越不傻,不指望在當年的事情發生之後還對他有愛的能力,她沒敢動,目光淒涼無雙,怕一動胸腔裡的那股子線就要炸了,扯得她生疼,她想大口大口的呼一口氣,可是今晚的空氣太過稀薄,呼吸到肺腑裡都是疼:“不愛了。”
男人渾身一怔,臉上全然失色,彷彿再多的話都比不上面前這一句讓他絕望:“小越,我們重新開始吧,我們結婚,過去的一切就算了,好嗎?”
“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我還會回頭?”她竟然一笑,眉鋒裡挑出戾氣。
“因爲你還愛我。”
“文濯,你還是跟當年一樣自信,不過我已經不是當年的童越了。”言下之意,再愛也被時光磨的沒有了,童越抽身離開,男人卻試圖去拉她。
卻不曾想有人的動作更快,一把拽住了童越的胳膊,將她輕輕一帶,下一瞬間童越已經從文濯的懷裡掙脫,落入了來人懷裡。
那人黑髮如墨,眸如琥珀灼灼,似看了一場有趣的戲。
月光涼薄,如一灘水銀一般傾泄在他身上,投下的剪影幾乎籠罩了他的五官,他輕點鼻尖,似乎輕輕一笑,笑意從深邃的瞳仁裡流溢出來,卻讓人覺得危險至極。
他將童越將在身後,那是完全佔有的姿態,而與身俱來的尊貴氣息讓他有一種常人沒有的倨傲勁兒,開口卻是疏離至極:“這位先生,你想做什麼?”
而文濯目光一沉,望向他,似起了火:“我做什麼,與你何干?”
那架勢竟然有一種要打起來的勁兒,段亦陽隨意攏了攏衣袖,望向童越,目光多了一絲溫和:“越越,這個人在騷擾你,要不要報警?”
呵,他還真敢說,他跟童越有事要說,他一個外人憑什麼多嘴,文濯瞪着他的眸色頗冷,似細雪一拂而過:“我說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噢,你竟然這麼覺得。”段亦陽微微回眸,看着童越的目光柔中似帶了水:“越越,你要不要告訴他,咱們什麼關係?”
那話低低探在耳邊,帶起一陣微癢,讓童越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而男人的手就放在童越腰間,幾乎感覺到那股子灼熱,隔着薄薄的衣就那樣貼上了她的肌膚:“段亦陽!”
這個男人,該死,他想做什麼,童越眼底現出一絲惱意來,偏偏被段亦陽望進了眼底,他的眸深邃似海:“難道,你想跟他破鏡重圓?”
他果然聽到了,童越的臉一僵,脣抖了抖:“不想。”
“那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分開?”他又問,聲音吹在她耳朵裡,癢。
這兩人當着他的面就這麼曖昧不已,文濯覺得一顆心在炸了,上前一步,想拉童越,可惜段亦陽反應更快,偏偏讓他碰不到,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覺得難以接受,比如文濯。
“這位前未婚夫先生,我跟我女朋友說幾句閨房秘語,你又想做什麼?”話是這麼問的,偏偏目光一直盯着童越,童越的臉很平靜,可是眼底卻起了波浪,像是在大海深處起起伏伏。
前未婚夫,呵,他們是嗎,恐怕連未婚夫妻都不是吧,曾經童文兩家婚事即將定下,如果不是發生那麼多事,怕是他們早已經結婚了,可如今卻都晚了。
她跟文濯已經千山萬水,也許很多感情擁有的時候不覺得放棄可惜,可是失去過後再想重新走在一起,卻是難上加難。
“你放開她!”文濯怒喝一聲,眸底的火星子一直沒有滅掉。
“越越,你說咱們男女朋友關係,就算再親密點又與外人何干,更何況,他已經是前任,這叫什麼,多管閒事,還是自討無趣?”段亦陽幽幽開口,話語之中卻有一股子憐惜的勁兒。
當然,這話是說給文濯聽的,他聽了這話果然變了臉色:“小越,你們?”
“他說得沒錯,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文濯,我們的事都過去了,你該回去了!。”說完,已經不打算再留,徑直推開段亦陽,就朝大門口行去。
她怕再留,情緒就會徹底崩潰。
如今她已經嫁給了段亦陽,是他的妻,便已經不可能跟文濯再多做糾纏,而且依照段亦陽的性子,恐怕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妻子跟別的男人牽扯吧!
有些感情,緣已盡,再見已經是枉然,說得正是她跟文濯。
“小越!”他叫,她卻沒有回頭,背影倨傲而狠絕,正如當年,他對她一樣。
“還不走,難不成還真要我報警說你擾民!”段亦陽眸色不變,斜睨着文濯,面容似鍍了一層薄霜,冷厲而顯明。
文濯比他面色更冷,這個男人本該雅秀俊逸,才華橫溢,這會兒眸中卻起了火:“段亦陽,你這麼急匆匆的趕我走,你不就是怕童越知道你的陰謀詭計!”
他輕呵一聲,笑意自眼底滲出來:“那你不妨說說看!看她是信你還是信我?”
“段亦陽,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如果你敢牽扯到童越,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竟然冷冷拂袖而去。
月光之下,段亦陽的笑慢慢化成了冷,像是冰一般凝在嘴角,文濯,呵,還真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