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就更不可能發現了。
那些字,就算沒有因爲歲月的風吹雨打而洗卻,也已經被植物遮掩,再也不見天日。
其實,從她小時候對着時北辰,那副沒臉沒皮的樣子就能知道,對待自己喜歡的人,她向來是沒下線,也不封建保守的。
她始終認爲,女孩子也有自己主動追求所愛的權利,誰也沒法說她的不對。
只是,她需要的是因爲愛情而生的情難自控。
而非毫無尊重的隨意玩弄。
“葉子時。”時北辰低沉的嗓音,透着動情的沙啞,讓人聽之意動。只是性感的薄脣,卻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怎麼,蔣逸塵病了,滿足不了你,所以你來找我了?”
“什、什麼?”葉子時一愣,目光顫抖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上一次他說:你確定你落下的是東西,不是心?
這次,他又提蔣逸塵。
難道時北辰一直以爲她喜歡蔣逸塵?可是,爲什麼?
只是因爲那些白芙陷害的照片的話,她不是解釋過了嗎,只是意外!是意外!他怎麼就聽不明白?
葉子時剛剛平復下來的怒火,一下子就又涌了上來。
“我們都說了,我跟他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訂婚,一起去看子夏,擁抱,這還叫什麼都沒有?”他的質問,冷厲而直接。
他的眸光深沉,那一貫如同深海般的眼眸裡,隱隱透出一絲濃烈的熱度,但眼底,卻蘊藏着凌厲鋒銳的寒光。
在他冰冷又灼熱的視線下,葉子時覺得自己如同冰火兩重天。
她有些啞然,說不出話來。
該怎麼解釋,他纔會相信?
畢竟婚約,的確有過。
不管是誰看來,或許都不會相信,她和曾經訂過婚的蔣逸塵,會是一清二白。
而那些不相信你的人,就算你再三解釋,他也依然不會相信,不是嗎?
只是,葉子時始終覺得,時北辰對蔣逸塵的耿耿於懷,似乎不太對勁。畢竟他是那樣高傲冷靜的一個人,就算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也不至於一直誤會至今,就連她的解釋,他都不放在
眼裡。
就好像,他本來就已經有了更深、更明確的確認!
“時北辰!”
葉子時大聲叫完他的名字,自己也愣住了。
她的手,在身側越握越緊,明亮的美眸內,也漸漸浮上了一層水光。
虞安安說:葉子時,你就是個膽小鬼!你沒爭取過,怎麼知道不行?難道只是這麼小小的困難,你就要放棄了嗎?
當時她覺得無望,不放棄又怎樣。
過去的已經過去,此去經年,回首已無路。
可是現在……
她是不是應該多一分勇氣,多一點爭取?
葉子時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不發顫,努力的讓自己有開口解釋的勇氣。
“等一下,你聽我說!”她忽然爆發出很大的力氣,一把將時北辰給從自己身上推開了。她呼吸沉重的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後推開車門便下了車。
微涼的秋風吹在身上,讓她倏然打了個寒戰。
她走遠兩步站定,看向車內臉色暗沉的俊美男人,強撐起氣勢開口:“你出來,我們面對面,正常的、冷靜的談一談。”
自從他經過四年回來以後,他們不是對以往的傷痕避而不談,暫時貪戀着那些甜蜜,就是吵架,或者他單方面的發怒。
冷靜的,坦誠的交談,似乎一次也沒有過。
時北辰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冷眸微眯,定定看了她幾秒。
片刻後,他才默許了她的行爲,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襯衣,扣上釦子。
然後,他邁開長腿從車上走下來,一路走到葉子時的跟前。
時北辰太高,這麼直直站在她前面,頓時讓她有一種氣勢已經弱了的感覺。擡眼一看,跟視線平齊的地方,竟然是一片若隱若現的結實胸膛。
葉子時有些不自在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猛的給拽了回來,俊臉上還帶着一絲不悅,“就這樣說。”
葉子時踉蹌兩步,差點撲進他的懷裡。
他的手掌滾燙,還殘存着灼熱的溫度,讓她心頭一顫。
努力整理好心情,葉子時只好就這樣仰起
頭看着他,深吸一口氣之後,輕聲開口:“我跟蔣逸塵,真的只是朋友。”
“四年前……”提到這三個字,葉子時還是有些心理障礙,她頓了頓,垂下眸子接着說:“你走了之後,公司遭受打擊,後來便一日不如一日。”
當時她滿心滿眼裡都是離去的時北辰,關於家裡究竟是爲什麼變成那個樣子,倒不是特別清楚。
一個偌大的公司,究竟爲什麼會一夜之間坍塌?
似乎因爲回憶太痛苦,葉子時閉了閉眼。
她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還是繼續說:“三年多過去,葉家的狀況不止沒有改善,反而變得更差勁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想到了聯姻,因爲那是解決資金短缺的最好的辦法。兩家聯手,也許能讓公司情況有所好轉。”
時北辰的眸光微暗,凝神看着她,心裡隱隱泛着不可理喻的一絲揪疼。
這些消息,他都聽說過。
但一個個冰冷的文字組成的消息,又如何抵得上自己心愛的姑娘親口訴說?
天知道,他真的後悔。
後悔四年前那件事之後,他毅然決然的出國,然後爲了讓自己死心,而不再看她的一切消息。
如果能夠早些知道,他一定……
一定不會讓她受如此多的苦。
葉子時說着說着,喉間漸漸泛起了一陣酸苦。
那四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子夏的病情一天天的惡化,公司一日一日的衰敗下去,父母低聲下氣卑躬屈膝的遊走於各種飯局,一次次的吃閉門羹,愁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覺。
而那些最苦最難熬的日子,時北辰都不在。
生命的前十多年,她一隻當做砥柱一般的男人,在那樣的時刻,遍尋不到。
當時她想,她真的真的,一輩子也不要原諒他。
葉子時神色有些恍惚,她壓住心頭的難受與憋悶,聲音沙啞的接着說:“聯姻,子夏當然不行。而我,又醜聞纏身,無人願意。這時候,是蔣逸塵……”
她說得越來越慢,聲音也越來越小。
時北辰突然長臂一伸,將她一把擁入了懷中,緊緊的,納入他的羽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