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空湛藍迷人,姿態萬千如輕紗般薄雲在天際中不斷的飛翔、起舞。
水靈悠站在窗前,烏黑靚麗的三千青絲隨着溫柔的微風翩翩飛舞,有那麼三五根頑皮的粘在她櫻紅色的脣瓣上。
手中一早拿到的化驗報告,不知何時隨着她心情的平復悄然落地,揚起的脣角是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無言的譏諷。
不願承認,但和預料之中相同的結果,讓她不得不相信,自己不過是母親手中的一刻吃定了的棋子,否則母親絕不會唐突的飛到美國哭得老淚縱橫的哀求她。
“水靈悠,你承認吧這輩子到死,他們都不會愛你”
還記得,冰冷的針頭刺入她靜脈血管的時候,以往暈血的她,看到那黑紅色的獻血竟然莫名的鎮定,甚至,她把它當作了是自己的一種釋然和解脫。
精緻臉頰上突地綻放出的那麼燦爛笑靨,是她爲自己即將獲得真正自由的提前慶祝,卻成爲了護士及那個差點成爲她丈夫男人眼中的不解。
“水小姐,手術時間定在明早八點半,你今晚務必好好休息,晚餐不要吃得太多,儘量以清淡爲主。”
“我知道了”
背對護士而立,語調風輕雲淡,就彷彿明天的手術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處理小傷口的過程而已。
然,並非如此
她是要把自己的一個腎,移植給自己的親姐姐。
想到自己這個姐姐,水靈悠嘲諷而無聲的冷笑起來。
她記得,母親帶姐姐走的時候,爲了一根棒棒糖,狠狠的扇了她一個耳光,臨出門還不忘插上一刀子,嘲笑的宣告:媽說,你不吉利,所以爸媽都不要你
那時候,水靈悠忘記了哭。
至少以後的日子,她的小希會一直陪着她。
最起碼,她沒有被所有人拋棄。
是所有的人嗎
對於答案,她遲疑了。
在六年前,她似乎,也曾無情的當了一次拋棄別人的人呢。
那張被深深埋葬在腦海裡的面孔快速閃過,那是一張帥氣陽光大男孩的臉,俊朗地幾乎迷倒了孤兒院裡所有女孩子。
最讓她癡迷的是,他看她時燦爛而溫柔的笑,每每被他擁在懷裡,那都是用語言形容不成的溫暖、安全感。
感覺就像
幸福的笑盪漾在水靈悠精緻的小臉上,溫柔轉身,窩在沙發裡的小黑貓小希,映入了她的眼簾。
正在此時,傭人推門走了進來,恭敬有禮的說:“水小姐,我們先生來看你了。”
水靈悠幽靜的雙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門口,從沙發上將小希抱在懷裡,寵溺的摸着小希的頭,語氣平淡:“讓他回去吧,我不想見任何人,代我謝謝張先生的好意。”
“可是”
“沒有可是要說的、該說的,我已經和張先生說得很清楚,無須再多說什麼。”水靈悠旁若無人般寵溺地摸着它的兩個萌萌的小耳朵,很是溫柔“小希,姐姐不能出去,你代姐姐到外面吸一些新鮮空氣,好不好”
小希乖巧的“喵嗚喵嗚”兩聲,跳到了地面上。
水靈悠目送小希離開,淡漠的看着門外露着半個身影的位置,轉身背門而立,仰着頭看着天空中那些她羨慕極了的薄雲,清冷的聲音自櫻脣流出:“你家先生要是沒有別的事就請他回吧,我想他應該清楚,我自小就喜歡一個人待着。”
“你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我讓廚房給你備了些甜點,一會兒他們端來,你多少吃點吧”
男性荷爾蒙爆棚的磁性聲音自身後而起,緊接着踏踏的腳步聲響起。
“謝謝張先生好意不過,張先生大可放心,在手術進行前,我是不會把自己給活活餓死的,餓的時候我自然會吃,所以張先生請回”
水靈悠不等男人靠近,直接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
“水小姐總是對人表現出這麼一副敵意嗎”張誠毫不介意水靈悠的冷漠,繼續邁着腳下步子。
水靈悠魅聲一笑,冷冷道“敵意也好,友善也罷,似乎和你沒什麼關係吧不過,我很好奇,你是來給她們兩個當說客的嗎如果是,那麼請向後轉,不送”
張誠擡起的左腳稍頓,隨即落地,定定的看着距離自己不過十步的背影高貴、執拗,從骨子裡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孤傲的柔雅,抿了抿嘴,遂說道:“悠靈,你這樣把自己封閉起來,拒人於千里之外,又是何苦呢”
“咯咯”水靈悠突地嬌笑起來。
笑聲非常好聽,甚至是動聽悅耳的,但張誠就是生生地打了個冷顫。
水靈悠向前走了半步,擡手放在空中。
在她現在這個位置,稍稍仰頭,透過手指停留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到天空中那朵像極了笑臉的薄雲。
“悠靈悠靈哈哈”水靈悠仰着頭,差點笑出眼淚:“我親愛的姐夫,你確定自己是來當說客的”
張誠不明就裡,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
水靈悠手指俏皮的在空中游走,櫻脣一啓一合,嘲諷道:“一個連自己女兒名字都不記得的母親,有什麼資格讓我打開心門”
張誠無言以對。
“張先生,我親愛的姐夫,請回吧我的心門永遠都不會爲不愛我的人開啓,所以不要再無理的要求我去原諒。還有”水靈悠嗲聲嬌笑着,聲音卻讓聽者置身於冰窖冷庫中“我叫靈悠,而非你丈母孃告訴你的悠靈。”
“靈悠”
張誠沒料到會有這麼尷尬的場面發生,心底猛地一震,不自覺的重複着自己剛纔聽到名字。
水靈悠沒有再開口說話,仰望着天空,笑靨如花,纖細的手指頑皮而靈活的在空中玩耍,非常享受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張誠似乎懂了,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她孤寂而傲然的背影,悄然轉身離去。
最後一縷殘陽逝去。
整宿,擁着小希的水靈悠,比過去的十幾年任何一天睡得都要踏實、安心,醒來時,醫生、護士已侯在門外。
水靈悠身輕如燕走出房間,笑靨如陽光般燦爛“大家早我準備好了。”
看到從容不迫,淡然如常的水靈悠,張誠身子一僵,愣在原地,尤其是那張漂亮到無法形容的臉,更是讓他失神了三秒。
術前準備很快就緒,身側是三名醫護人員,移動手術牀輪子清晰無比的與地面結合,水靈悠一瞬不瞬的盯着一晃而過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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