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如風和秦鵬出現的時候,張誠並不意外,相對於前幾次的戰兢、緊張,這次反而表現的從容、鎮定,宛如從頭到尾換了一個人似得,倒是前來興師問罪的季如風和秦鵬被張誠的慘樣兒給驚了不輕。
張誠的病號服褲子由長褲變成了短褲,兩條腿上幾乎連點縫隙都沒有的纏滿了紗布。
其中,還有那麼三兩處紗布上沾着斑斑血跡。
一時間,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張誠主動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個躺姿,傻傻的扯出一抹微笑,風輕雲淡的說:“季少,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笑爆了,所以您要是想笑就盡情的笑吧,弄成這幅德行,我也是罪有應得”
輕巧的口氣就彷彿說着鄰家的事。
季如風配合的呵呵了兩聲,而後說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確實比較有喜感,很有創意”
說真心話,他此刻挺同情張誠的。
在監控視頻上,他雖然聽不到自己的靈悠在說什麼,可是他知道,那些原本乖巧、溫順的寵物狗肯定是聽從了她的命令,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這哥們居然會被咬得這麼慘,不但需要注射打量的狂犬疫苗,而且還必須得住院。
聽醫生的意思,這個院就算不用住上大半個月,也得需要住上個十天八天的。
想來是被逼急了,不然以她連只螞蟻都捨得不傷害的性子,鐵定不會下達這樣的狠命令的。
秦鵬抿嘴笑了起來。
見狀,張誠全然不以爲然的笑了笑,特體貼人的說:“秦特助,憋着怪難受的,你也笑出了吧。”
秦鵬依然抿嘴而笑。
季如風轉身,淡然的拍了拍秦鵬的肩頭,一本正經的說:“看在張誠這麼誠懇的份上,你小子就配合一下嘛。要是你自己不好意思,本少就舍形象陪你一起”
這話一出口,秦鵬還沒來得及配合,躺在牀上的張誠卻一個沒忍住直接噗笑出了聲。
這一笑不要緊,要緊的是無意間的碰疼了傷口。
不過前後一秒鐘,張誠就疼得開始齜牙咧嘴。
面若冰霜的季如風眸色不由得一變,薄脣淡漠開啓:“秦鵬,去把醫生請來”
“是”秦鵬轉身起步就走。
“不,不用了”張誠痛得蹙了蹙眉頭,但他清楚的很,止疼藥已經注射過,現在就算醫生來了也無濟於事。
見秦鵬停下腳步,才繼續說:“這點疼,我還能忍”
秦鵬下意識的看了季如風一眼。
“既然張大公子說不用,那就不用吧”季如風也不爲難,俊美的面上噙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讓季少您見笑了”除了這麼說,張誠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張大公子,你我也算是舊識了,本少在這裡就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想必你應該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從進來到現在已經十幾分鍾過去,季如風不打算在浪費時間下去。
“張誠當然知道”張誠也不做隱瞞,而且他有自知之明,隱瞞是隱瞞不住。
季如風定定的看了張誠兩秒鐘,滿意的勾了勾脣,說:“那你知道靈悠失蹤了嗎”
張誠難掩震驚,差點從病牀上跳起來:“失蹤這怎麼可能”
“我比你更希望這不可能但,事實就是,我的靈悠和你分開後,徹底失聯”季如風心如刀割,聲音變得凌厲陰冷且恐怖:“本少來就是想問問你,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那條路上爲什麼三番五次攔住她的去路你到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惹得她發脾氣讓狗羣攻你”
張誠心頭一顫。
儘管他知道,水靈悠的失蹤和自己並無太大的關係,但在季如風面前他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塊骨頭,每一個毛孔無不透着難以言語的懼怕。
他屏着呼吸,腦子裡飛速的運行着,試圖尋找最言簡意潔話既能把事情真相陳述的同時又不牽連到自己。
驀地,他眼前一亮。
決定在陳述過程之前,先說說他自己的發現。
於是,他開始從頭講起,從自己和水清墨走出民政局分開帶着姜瑤打算共享甜蜜二人世界講起
幾分鐘,季如風和秦鵬離開了病房。
二十分鐘後,張誠被送往了季家名下的貴族醫院。
一路上,司機開車,秦鵬不停的接着一個又一個彙報電話,季如風則胳膊搭在車窗上,一動不動的看着窗外一句話都沒說。
一直到車子停在了水靈悠最後出現的那條路上,季如風下了車,學着監控錄像裡她俏皮可愛的模樣走在馬路的邊邊上,一雙銳利的眼睛一刻不停的掃着擦肩而過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建築。
他不容許由於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再錯過任何一個找到她的機會。
“悠,我親愛的靈悠,你到底在哪裡”心底的聲音千遍萬遍嘶聲力竭的吶喊着,通過高啓和張誠幾乎令人難以置信卻又極其相似的敘述,他知道,在她的身上一定又發生了令常人難以相信的驚變。
至於這個驚變是什麼,他暫且還不得而知。
漫步在人流熙熙攘攘的街頭,水靈悠像個初落凡塵的仙子一樣,如泉清澈、如星靈動的眸子裡閃着興奮盎然的晶晶亮光。
赤足而行的她時而小蹦小跳,時而倒着走,一雙芊芊玉手裡俏皮可人的拎着一隻足足有十公分高跟涼鞋。
距離她離開高啓視線,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在哪裡,所以在每個交叉路口,她都會停下腳步,閉上一會兒眼睛,問問自己的心,問問自己的感覺,下一步往哪裡走。
走到一個街邊小攤前,口渴了的她脣邊噙着嫣然之笑的指了指放在架子上的一瓶礦泉水,嬌聲說:“老闆,我要這個”
老闆是一個大媽,看到買客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笑容堆滿了臉:“兩塊錢,姑娘”
好在她平日裡有隨身攜帶手提包的習慣,就算高啓寸步不離,她的包包也幾乎很少離身。
遺憾的是她的錢包裡很少裝零錢。
隨便抽了一張一百的,遞到老闆面前,說:“大媽,給你”停頓了半秒,補充道:“不用找了”
說完,不等老闆做出反應,拿着水就閃人了,留下老闆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