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有位女士到訪,她說自己姓白,您是否要見?”管家畢恭畢敬。
手剛剛觸及門把手卻還未來得及推門而入的季如風不禁蹙起眉心,駐足原地沉默了數秒,脣瓣才冷冷開啓:“把她帶到待客廳,我一會兒就過去!”說完,按下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反手關門的同時掀脣:“爸,我和靈悠給孩子取名……”
“噓——你兒子剛睡踏實!”不待兒子講話說完,季承威將手指豎在脣邊示意兒子說話聲音小一點,躡手躡腳向兒子走去,輕聲道:“小悠的預產期不是在兩個月後嗎?可孩子爲什麼看起來不但不像早產兒,反而比足月的孩子還要大?”
季如風掀了掀脣,欲言又止。儘管父親知道小悠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孩,但許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細想與其讓老父親跟着勞心傷神,不如讓整件事繼續保持神秘感。
季承威假裝沒看到兒子的想言而不願言的神情,遂神情若定的說:“剛纔聽管家說有訪客,你如果不想見的話,讓擎軒代你打發了去,或者爸代你去!”
“不用,爸!”季如風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下一秒感覺自己反應似乎有些過了,連忙道:“爸,從今往後,只要是與小悠的事情我都想親力親爲!”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兒子身上,黑寶石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滿滿的慈愛和寵溺,脣角微微勾起:“包括這小傢伙,他成長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精彩的瞬間我都不想錯過。”
揚着的脣角突然變得僵硬,片刻即逝,雙眸裡情難自控的泛起星星點點的淚光,卻不得不強忍着撕心裂肺的痛笑着說:“我會連同小悠那一份愛一併給他,讓他在滿滿的愛中幸福的長大。”
身爲一個過來人,季承威自然聽得出兒子的話是話中有話,加上兒子帶回了他與靈悠的愛情結晶卻獨不見她露面,季承威便知道一定發生了兒子不可控的事情,不然以兒子的性子,斷斷是不會說出如此帶有煽情和傷感的話來的。
是的!
兒子言語中極力掩飾卻根本掩飾不住的痛及眸底極力隱忍卻讓人愈發心疼神情,就是最好的證明。
終於,老爺子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兒子,是不是小悠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有,爸。”季如風慌忙否認,遂將話題直接轉移:“爸,我想和您說件事,您心裡好有個準備。”刻意停頓片刻,見父親靜候下文,繼續道:“孩子生下來就會笑,會坐,會說話,孟博說他身體機能各項發育等同於兩歲的孩子,而並非早產!”
“……”季承威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在腹中八個多月的胎兒一生下來就等同於兩歲,這對於一個看着太多孩子循道規矩長大的中老年人來說着實震撼不小,突然他彷彿想到什麼,不待兒子解釋,便急聲問:“我的大孫子不會將她母親所有的天賦異能給繼承了吧?”
一直以來季如風真的不知道該解釋宿世情緣與水靈悠是仙靈投胎,如今靈悠回九重天重修的事實更是不知道改如何解釋,深思了片刻,遂搖了搖頭說:“沒有!”
“既然如此,那我的大孫子爲什麼……”不是季承威不理解,而是從常理上說不通。
“爸,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和您說,實際上這事也說不清楚。只要您相信,不管是我和靈悠的姻緣,還是你大孫子的降生,我們能成爲一家人都是天緣所定!”見父親滿臉疑雲,季如風耐着性子、推心置腹的解釋。
“我真的可以這樣想嗎?”季承威半信半疑。
“當然!只要您想。”季如風雙目炯炯,語氣篤定,見父親臉上的疑惑一點點減少,暗自在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遂起步徑直走向兒子的嬰兒牀:“靈悠有個特殊的朋友,我們稱他爲老哥,他告訴我,我的兒子,您的大孫子是老天賜給我們季家的禮物,並言明他除了出生在季家這樣的豪門世家,其他與普通孩子無異!”
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着兒子安可粉嘟嘟的小臉蛋,黑寶石的眸子寵溺、慈祥滿滿,眉宇間噙着極力掩藏所有不可言的痛處,故作淡然不緊不慢的說:“爸,靈悠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遠到你我一輩子都無法觸及,期限或許是三五個月,或許是三五年,或許是三五十年,又或許是……”說到傷心處,殘忍的事實還是令他的心無法自控的抽搐起來,暗暗閉眼做深呼吸做自我安慰,這纔有勇氣將話繼續下去:“又或許是一輩子!”
“你,你說什麼?”季承威震驚不已。
季如風沒有應答,俯身在兒子小腦門兒上親暱的親了一下,勾脣淺笑,聲柔似水:“兒子,媽媽和爸爸一樣愛你。不!媽媽比爸爸更愛你,是媽媽不惜用自己的離去換取你的平安降生,爸爸知道你願意和爸爸一起等媽媽回來,回到我們身邊,儘管媽媽離開的時候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你還是願意和爸爸等她回來,對不對?”
熟睡中的安可好像聽到了季如風的發自內心的吶喊和期盼似得,竟然勾脣笑了起來,且喃喃自語道:“媽媽……媽媽……媽媽……”
季如風奮力噙在眸底的眼再也忍不住簌然滑落,喜極而泣:“好兒子,爸爸謝謝你,謝謝你給爸爸勇氣!”
“風兒……”
即使兒子背對自己而立,季承威還是非常清晰的聽到了兒子聲音裡的隱忍和痛楚。
下一秒箭步而上,像哥們似得拍了拍他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兒子,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出來吧,哭出來,心裡會好受點,不然憋久了終會憋出一身病來的。”
季如風擡手快速拭去眼淚,扯出一抹笑的同時仰頭看天,說:“靈悠喜歡看我笑的樣子!我只有和孩子好好的,她才能好好靜修,這樣她也就能早一點回到我們身邊了,所以爸,我不能哭,不能哭……”
看在眼裡,季承威心裡很不是滋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傻兒子,人無完人,是人就有喜怒哀樂!小悠深愛着你,爸相信,她寧願看到痛痛快快大哭一場讓自己情緒得到發泄,也不願看到你強顏歡笑爲難你自己,真的!聽爸的,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出來,爸把肩膀借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