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動很快就平息,那個突然出現的青年被人捂着嘴巴拖出禮堂,元奕沉着臉,目光冷厲,如果不是顧忌今天是他的婚禮,而蘭梨還在旁邊,他剛纔就直接拔槍將元羽寧給殺了,他將內心那些焦躁的情緒平息下來,儘量讓自己面上的表情柔和。
“蘭梨,別怕,剛纔那個人腦子不正常,我們繼續吧。”
蘭梨卻沒有理會元奕的話,她滿腦子都被一個名叫程冽的人給佔據了,只覺得大腦裡疼的厲害,有什麼東西再次想要破土而出,她呆呆地看着前方,忽然就感覺大腦猶如被鐵錘敲打了一樣,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感,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下去。
“蘭梨!”元奕驚呼一聲,伸手想要去扶着蘭梨,有人卻快她一步衝上臺,將蘭梨攬在了懷裡,同時,有幾道人影迅速出現在禮臺上,將兩人保護在中央。
衝上來的是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他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因爲奔跑的速度太快,鴨舌帽掉在地上,露出他俊秀的臉,元奕看到這人的臉,面上立刻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後憤怒地喊道:“程冽,把蘭梨還給我!”
程冽抱着蘭梨,見她捂着額頭,已經疼的失去意識,心疼的要死,冷冷地說道:“蘭梨本來就是我的妻子,何來歸還一說,元奕,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原來你就是墮天的首領。”
“是又如何,今天你既然出現在這裡,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元奕猛地拔出了腰間的槍,站在程冽身邊的高慕白沒有說話,只是將手裡的槍上膛,程一他們幾人將程冽保護的密不透風。
司徒虞雯看到蘭梨暈過去的時候,心裡就暗叫不好,她衝上前去,大聲喊道:“現在不是打起來的時候,蘭梨她現在情況很不好,大夢誰先覺解藥的後遺症出來了,你們快讓我看看,不然的話蘭梨會出事的。”
因爲蘭梨的原因,兩方人馬暫時放棄了敵對,婚禮沒有繼續舉辦,人員被疏散,而蘭梨,已經被司徒虞雯送進了診斷室。
程冽和元奕站在門外,雙方都被各自的人馬包圍着,誰也沒有退縮,表面上看,是元奕這邊佔了上風,因爲程冽他們站着的地盤,是屬於元奕的,島上那麼多人,包括外面那些巡邏隊,都聽元奕的指揮。
但只有元奕知道,從程冽出現的那一刻,蘭梨就已經無法屬於他了,因爲蘭梨會記起程冽,會想起那些過往,她也不會再元奕嫁給他。
“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程冽看向元奕,緩緩地開口道。
“我不覺得我有什麼是需要跟你說的。”元奕強硬地拒絕了。
“那麼顧家呢?顧慶賀的事情,你也沒興趣嗎?”程冽冷冷地盯着元奕。
元奕表情一變,他猛地轉頭,面上覆蓋着陰霾,“你知道了什麼?”
“元家和顧家的事情,但是我並不認爲,這就是你要傷害蘭梨的理由。”程冽眼裡露出了譏諷的神色,輕嗤一聲道:“墮天自己製作出來的解藥,居然也會有後遺症,真是可笑,以前我總覺得,你元奕是條漢子,因爲你光明磊落,不管是誰都願意和你做朋友。”
“所以,即使知道你對蘭梨的感情,我也從來不會阻攔你們聯繫,但是元奕,如果那些事情就是你對蘭梨愛的表情,那麼,你的愛,蘭梨要不起,她只有一條命,沒有多餘的精力供你去做那些瘋狂的事情。”
“閉嘴,你知道什麼?”元奕的聲音陡然拔高,也許是因爲顧慶賀的事情讓他想起了從前那些不快,他表情扭曲,面色猙獰,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管如何,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帶走蘭梨的。”
“如果她不願意,你也要強行把她留下來?”程冽咄咄逼人地問道。
可以的話,他真的不願意跟元奕走到無法挽回的那一步,因爲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最難受的一定是蘭梨,在蘭梨的心裡,元奕是最特別的,不可或缺的一個親人,如果最後成爲了反目成仇的敵人,蘭梨一定無法接受。
“……”這一次元奕卻無法回答,是啊,如果蘭梨不願意,他又怎麼忍心把蘭梨強行留下來了,對了,他還有藥,有那種可以讓人再次失去記憶的藥,元奕眼裡露出了寄希的神色,“我會讓蘭梨願意的,她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司徒虞雯表情十分凝重,元奕和程冽立刻放棄了對峙,走過來異口同聲地問道:“蘭梨怎麼樣了?”
司徒虞雯搖搖頭,“她現在處於精神混亂狀態,萬萬不可再受到任何刺激,不然的話,她會徹底崩潰的。”
“什麼意思?說清楚!”程冽厲聲道。
司徒虞雯看了眼元奕,便說道:“我的解藥有後遺症,會讓人遺忘以前的記憶,但是蘭梨剛纔看到程冽之後,記憶的閘門被打開,但她並沒有入平常一樣恢復,反而因爲藥性的原因,出現的神智崩潰的傾向,我已經給她打了一種抑制劑,但效果不明顯。”
“我去看看她!”程冽立刻就要進去,卻被司徒虞雯攔住了,她無奈地說道:“你最好不要進去,你現在進去,那些逐漸安穩的記憶又要出來作怪,情況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程冽一咬牙,退出了門口,他站在玻璃窗前,盯着病牀上的人,只能看到一個側臉,但即使是這樣,程冽已經很滿足了。
元奕走近病房裡,他原本以爲蘭梨睡着了,走近一看,才發現蘭梨是醒着的,她睜大眼睛,瞳孔渙散,眼神茫然而無助,嘴巴沒有合攏,有一些涎水順着張開的嘴巴流出來,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見到元奕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嘴巴里卻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對……不……起……”光是說出這三個字,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樣,她嘴裡的涎水又流出了更多,打溼了她的下巴還有胸前的衣服,她卻沒有伸手去擦。
元奕一時間就呆在了原地,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看到蘭梨這樣悽慘的一幕,他猛地轉頭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爲聲音太大,蘭梨渾身一抖,她朝牀角縮了縮,渾身抖的像是篩糠一樣,嘴裡又開始說話:“對……不……起……”
司徒虞雯嘆息一聲,沉聲道:“這就是藥物的後遺症,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蘭梨恢復記憶,好好調理,不然的話,她因爲記憶崩潰,恐怕最後劊變成一個智力只有兩三歲的傻子。”
所以,這一切還是因爲他嗎?是他的錯,若不是他爲了逼迫程冽放棄蘭梨,從而給蘭梨注射了這個世界上都沒有解藥的藥劑大夢誰先覺,要不然的話,蘭梨又怎麼會出事了,元奕伸手死死地拽着頭髮,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看向司徒虞雯,眼裡露出一絲寄希,“儘管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不想放棄蘭梨,只要一想到,蘭梨再也不屬於她了,元奕心裡就疼的難受,像是連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一樣。”
“在觀察兩天吧,如果蘭梨的情況能有好轉的話,但機率不大。”司徒虞雯也沒有想到,事情到最後,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個局面。
“我不想蘭梨離開我,但我也不想失去蘭梨。”
元奕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矛盾的無以復加,司徒虞雯側頭看了眼窗外,程冽就站在那裡,目光落在蘭梨身上,一眨也不眨,急救室的隔音很好,他們在裡面說話外面一點也聽不到,這一刻,司徒虞雯自己都想不清楚,元奕到底會做什麼選擇。
司徒虞雯走出急救室的時候,見程冽想要進去,立刻攔住他,隨手就把門關上,不到最後一刻,他始終都無法將蘭梨還給程冽,他凝目,冷冷地盯着程冽,報應來的真快,上一次他還利用藥物的原因,讓程冽選擇推開蘭梨。
而現在,藥物他自己的原因,竟然也需要把蘭梨推開,可是心裡真的好難過好難受,他和蘭梨註定就無法在一起嗎?那些堅持又算的上什麼呢?蘭梨!蘭梨!這兩個字像是有魔力一樣,讀起來是幸福的,卻又是酸澀的,想要放棄,卻比一刀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蘭梨怎麼樣了?”程冽冷聲問。
“她很好,現在睡着了。”元奕咬牙,冷冷地說道,他順着走廊走到最後一間房,那裡是一個會議室,他推開門走進去,只留給了程冽一句話,“想要談判的話,就一個人進來,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程冽立刻朝前走去,被高慕白攔住了,高慕白小聲道:“會不會是陷阱?”
程冽搖搖頭,說道:“不會了,元奕始終都是元奕,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相信他不會變成連他自己都討厭的卑鄙小人。”
高慕白遲疑了下,將一支小型的槍塞給程冽,說道:“小心一點總歸不會錯。”
程冽拿過槍,毅然邁着堅定的步子,朝那敞開的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