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墨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他真的是沒有受傷,顧清寧的心才稍微跳得沒有剛纔那麼快了。
把顧清寧抱到牀上安頓好,沈墨纔去小院另外一邊唯一的浴室裡衝了個冷水澡,寺院條件有限,現在這個點已經沒有熱水供應了。
他回到屋裡的時候,顧清寧還沒有睡着,沈墨上牀然後把她帶進懷裡,擁着她,輕聲說道:“小妖,睡吧!”顧清寧小貓似的在他懷裡蹭了蹭,兩人相擁着,進入了夢鄉。
結果剛睡下沒一會兒,凌晨四點半,寺廟的鐘聲就敲響了,已經到了僧侶們吃早餐和做早課的時間了。
神韻清澈,空靈悠遠的鐘聲擊破漫漫長夜的同時,也驚醒了淺睡中的沈墨和顧清寧。然後,已然睡不着的兩人,起身,洗漱一番,沈墨便帶着顧清寧出來走走。此時,天剛矇矇亮,僧人們做早課的聲音傳來,寧靜安然~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都寂,但餘鐘磬音。(《題破山寺後禪院》常建)
漫步在林間,霞光漸漸地透過斑駁的樹影灑落下來,一路走來,沈墨和顧清寧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體味這難得的靜謐。
再往前走一段,轉過一個拐角,在一個小山皮上,幾塊散落的岩石中間,竟然有一叢紅色的曼珠沙華正在盛開着。
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一般認爲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花葉終生不相見,生生相錯,花開,在生與死的彼岸,據說象徵着愛情就算沒有結果,也會在彼岸開出美麗的花朵,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人們就踏着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駐足了一會兒,兩人繼續前行,然後出來院門,左拐,再往前走,便是歷代詩人們流連忘返的處所——冷泉亭。冷泉亭周圍丹垣綠樹,翳映陰森,亭對峭壁,一泓泠然,悽清入耳。稍微再往前走了一會兒,感覺到越來越冷幽暗樾,遍體清涼,沈墨擔心顧清寧的身體受寒,加上他們出來好一會兒了,便牽着她準備回去了。
此時,寺院的正門已經開放,偶爾已經有一些旅人和行人漸漸的出現在山上了。沈墨問顧清寧是否要從正門進去拜一拜,他們這次來一直走的都是後門。顧清寧搖搖頭,她沒有太大的興趣,並且她也不太相信這些,相比較而言,她覺得更願意相信的人是自己,雖然此時站在這裡這麼想有點對菩薩不敬,但是她更不想因爲自己誠意不夠從而褻瀆了神明。就像她抄寫金剛經,也只是爲了求得自己內心的一個平靜,用外公的話來說,就是作爲俗世的一種修行。
沈墨本身對這些也不是很感興趣,所以即便是剛纔他們路過三生石的時候,兩人也都並沒有駐足,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對沈墨而言,相比較往生和來生,他更願意把握好此生。現在看來,他的小妖竟然跟他是同樣的理念。
進門的時候,有個人正好從裡面出來,錯身而過,男子匆匆看了他們一眼,極速離去。顧清寧本來也沒在意,但是男子掃到她那一眼的時候,腳步似乎頓了一下,顧清寧看過去發現那人好像有點眼熟。看着他的背影望了一會兒,顧清寧搖搖頭,這兩天睡眠嚴重不足,腦子有點不夠用,想不起來了。
“怎麼了?”沈墨看她停下來回頭望,便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剛纔過去那人有點眼熟,但也有可能是我沒看清楚。”
沈墨摸摸她的頭,攬着她的肩往回走。
顧清寧沒看清楚,他可是看清楚了。那是柳傾城的人,沒想到那小子受了傷,竟然這麼早就回來了。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兒,沈墨只是摟得她更緊了一些。
回到客院裡,大哥和大嫂已經起牀在洗漱,水房裡傳來了徐澄澈一邊洗臉一邊玩水的歡笑聲以及大嫂偶爾的呵斥聲,桂花樹下,一個清遠的身影站在那裡——
“青城,你回來了?”顧清寧看到後立即問道。
青城回頭,給她一個陽光般純真的笑容,說道:“一大早就跑出去玩兒了?!”
“還說呢,是你讓我帶你出來遊玩的,結果你跑得根本不見蹤影,我昨天下午後來都沒出去。今天我們去烏鎮,你可不許再丟下我跑了,否則我要你好看。”顧清寧一邊向着青城走去,一邊說道,說完,還揚起粉拳衝着他捶了一下,正好捶在青城的胳膊上,這一下,其實不重,青城依舊笑顏以對,只是在顧清寧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隱藏在背後的手青筋暴起。
“不會,昨天只是我大哥讓我代他去看一位朋友,結果他朋友非要留我吃飯,後來我看比較晚了,就沒有再回來。今天就陪你玩兒,哪兒也不去了。”
看到柳傾城說得如此雲淡風輕,沈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房了。
昨天晚上,他們並不在H市,青城,沈墨,王濤,昨晚他們出現的地方是在S市,那個距離H市只有半個小時車程的國際化大都市。
柳傾博和坤鬱正在進行再一次的軍火交易,雙方此次談判的地點就在S市。鑑於兩人身份敏感不好直接出現,柳傾博派出了自己的弟弟作爲代表,而坤鬱那邊則是在國內直接找了一個多年的合作方作爲代言人。
柳傾博向來堅持的原則是隻接受美元或人民幣作爲交易貨幣,跟毒品相關的任何東西他是絕對不沾的,更不會作爲交易的中介。
不知道坤鬱的合作方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變卦,談判途中竟然告訴柳傾城要用毒品作爲交易中介,而且還是現貨,一手交毒品,一手交軍火。
柳傾城當然不幹,正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沈墨帶着人出現了,他此次動用的是S市本地的武警,結果形成了一個三方交火的局面。
沈墨在此之前並不完全確信柳傾城在這裡,他們先是得到消息南方最大的販毒集團的頭目,道上人稱“黑五”或“五哥”,今晚在S市有交易而跟蹤過來的。
本來緝毒這種事情並不屬於沈墨的直屬管轄範圍,他跟王濤本來是跟着柳傾城過來的,之前只是一種猜測。兩個消息一結合,他們就一起出現了。
沈墨他們出現得太過詭異,“黑五”以爲警察是柳傾城故意招來的,對他恨之入骨,火力便使勁往他這邊進攻,柳傾城一個不察,胳膊中槍,因此“黑五”團伙反而對沈墨他們的攻擊相對要小一些,利用這點優勢,武警部隊迅速制服了“黑五”及其屬下,而此時,柳傾城的人以爲警察接下來要對付他們,便乘着雙方最後混戰的時刻,衝着沈墨開槍,王濤爲沈墨擋了一下,不幸受傷,沈墨順手一槍斃了那個衝他開槍的人,再次舉槍,柳傾城本來受傷的胳膊再中一槍,倉皇逃走,最後是沈墨下令不要再追,柳傾城才得以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