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文,我懷的是你的孩子。”
安筱的聲音,在他身後一字一句的響起。
他抿着脣,整個人很淡定,甚至是有些冷漠。
他擡起腳步,準備離開。
他覺得這個謊言,太可笑了,也太可怕了。
“安筱說的是真的。”丁小君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面前,看着他,“博文,相信我。”
傅博文眉頭一緊,一道鋒利的視線掃過,冷冷的看着丁小君。
“我們進去談。”
“不用了,我不會相信。”傅博文直接拒絕。
不需要談,他沒什麼理由和她們談下去。
丁小君臉色不太好看。
傅博文的口吻有多冷,有多不耐煩,他不是聽不出來。
“博文。”
丁小君拉住他的手臂,“你先跟我進來。”
甚至是強硬的,丁小君拉着傅博文坐進了包房,關上了房門。
傅博文可以甩開丁小君,但是他從小學到的禮節在那裡,他沒辦法把她母親推倒在地,即使現在,他一刻都不想見到這兩個女人。
“博文……”
“我什麼時候傷過你?!”傅博文完全沒有的搭理丁小君,只是直白的問安筱,“是我喝醉的時候,還是我失憶的時候,亦或者,我夢遊的時候。”
“有時候生孩子,也不是需要同房才能完成的。”安筱很安靜,那麼柔弱的樣子。
傅博文陰鷙的眼神,狠狠的看着她。
“比如,人工授精。”安筱一字一句。
“我什麼時候給你精子了嗎?”
“你還記得你剛從香港回來的那天下午嗎?我去過你們的房間,在垃圾桶裡面找到了你的東西。”丁小君說道。
那天下午,不是安筱提醒她,她還沒有想那麼多。
覺得大白天的……
現在年輕人的生活方式,果然和他們不太一樣。
她也沒那麼好心去評價他們的興致,她只知道,她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然後,她就帶着安筱去了醫院,做了人工授精。
人工授精一次成功的機率其實並不大,當時醫生也說過,精子在體外超過24個小時就不能受孕,儘管他們及時的送去了醫院,她還是很擔心。
還好,懷上了。
她都有些,受寵若驚。
覺得第一次就能夠這麼順利。
傅博文看着丁小君臉色說不出來的難看,他就一字一句,猙獰的問她,“媽,你不覺得噁心嗎?”
“噁心?!”丁小君諷刺的一笑,“傅博文,這個世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才會噁心!”
“媽!”
“傅博文,我今天做到了這個地步,也都是你逼出來的,你知道現在我們在傅家的地位嗎?!你就等着傅文淵徹底掌控傅氏吧!”
“你怎麼就那麼不相信我?!傅文淵什麼是個什麼樣的人,有多大能耐我清楚得很,我從來不做沒得把握的事情,我告訴你,我想要玩死傅文淵,分分鐘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趕盡殺絕!”
“那你趕盡殺絕給我看看!”丁小君惡狠狠地說着,“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趕盡殺絕,能殺出個什麼名堂!”
“媽,我和傅文淵不管怎麼樣是兄弟,我沒那麼殘忍!我不怕告訴你,從香港回來,我就可以直接把傅文淵送去監獄。我沒那麼做,一方面傅文淵對我還有幫助,另一方面,我真的沒想過把傅文淵怎麼樣,就簡單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我不是這麼好惹的!”傅博文怒氣的聲音,很是明顯。
“你說什麼!”丁小君尖叫!“你把傅文淵當兄弟,他把你當仇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麼好的機會給你我放棄了!”
“我能夠把控得住傅文淵,我知道我的底線在什麼地方!”
“傅博文!”丁小君氣得全身發抖!
要是早知道,她一定不會讓傅博文這樣做!
那不就是在給自己玩墳墓嗎?!
“夠了!”傅博文冷聲一吼。
丁小君抿着脣。
傅博文發脾氣的時候,其實很恐怖。
所以,安筱那一刻看到了傅博文,有些扭曲的臉孔,“安筱,這個孩子,你做不?!”
他很冷漠。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沒有半點感情,不摻雜任何情緒。
安筱望着他,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做。”
“你確定?!”傅博文問他,冷冷的問她。
“我確定。”安筱回視着他。
誰都別想讓她把這個孩子打掉。
“很好。”傅博文嘴角拉開一抹弧度,明明是在笑,那一刻卻覺得,無比猙獰和恐怖。
丁小君看着傅博文的臉色不對,連忙站在安筱的面前,“告訴你傅博文,你要是現在想打這個孩子什麼主意,除非讓我去死,我丁小君長這麼大把歲數從來沒有用死來威脅個別人,我說到做到!”
傅博文冷冷的看着丁小君,“媽,你是真的想要毀了你兒子嗎?”
“我不管!就算毀了你,我還有孫子!這是個男嬰,沒有你爲我爭奪傅家的家產,還有他!”
“呵、呵!”傅博文笑了,笑得有多諷刺。
他看着安筱,“這樣,你也願意生下來?”
安筱看着他。
“生下來,像個傀儡一樣被傅家人所操控,你覺得,如何?”
“我不在乎其他,我只想要有你的孩子。”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程晚夏,沒人配給我生孩子!”
“可是程晚夏生不出來!”丁小君大聲說道,“程晚夏生不出來,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你怎麼自欺欺人,她還是生不出來……”
“生不出來,我不要行不!”
“但是我要!”丁小君一口咬定,“這個孩子,我要定了,告訴你傅博文,你敢打這個孩子半分主意,我就撕破臉把安筱懷了你孩子的事兒給程晚夏說清楚,沒人會相信這個是人工授精的,你們怎麼在一起的,我不相信程晚夏不會介意!”
“媽,你用這樣的手段逼你兒子?你就心裡就不會覺得有些難過嗎?!”
“這是你逼我的,逼我走到這一步的。傅博文,我知道你現在不能理解我,當有一天,你會知道我這麼做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媽,這些年,你從來沒有問過我這樣的生活好不好?我想不想要這種生活,你就這麼篤定我會感謝你?!”
丁小君冷着臉,沒有話語反駁,但一臉的堅定。
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希望,誰都別想!
“媽,我真的覺得很心寒!”傅博文很冷靜的,說着,如此,冰冷的字眼。
他真的很心寒。
他一直以爲,他和他母親,雖然沒有平常家庭中那樣深厚的親情,但他個人認爲,很多時候他還是爲他母親着想的,沒有違揹他的根本原則性問題,他基本也都順從她的意思,他沒想到,他母親居然冷血到了這個地步。
對自己親生兒子,冷血到這個地步。
他諷刺的笑着。
笑着笑着,離開了包房。
他沒辦法和她們講道理,也沒辦法說服她們什麼。
他只能離開。
離開後,想自己的途徑。
這個孩子,他不會讓她生下來,連想都不能去想。
只是……
他覺得心很痛,被親情突然傷了那麼一下。
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他一直以來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很深很深的位置,他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他的難過。
程晚夏除外。
因爲他很愛很愛。
因爲,她也很愛很愛。
兩個相愛的人之間,是不需要僞裝的。
可是丁小君。
他的母親,讓他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冷,很冷。
他沒有直接回到傅家別墅。
他去了酒吧喝酒。
他給傅正軒打電話。
他沒什麼朋友。
傅正軒晚上有一個手術,不能喝酒。
他一個人覺得很悶,他翻着電話本里面的通訊記錄,裡面都是某某公司總經理的電話,他覺得自己很慘,這麼爲傅家努力,最後還是落得個,這麼讓人不堪的下場。
他手指停留在“大舅子”的電話上,他撥打了過去。
李大國看到傅博文給他打電話他就覺得驚詫了,更別說約他喝酒。
他是真的很怕被傅博文擺一道,他總覺得自己怎麼都算進不過傅博文。
帶着一絲,大不了被騙了就跑到傅博文面前揍他一頓的想法,來到了傅博文說的那個酒吧,吧檯邊還真的坐着傅博文。
李大國揉着眼睛。
傅博文似乎已經喝了一些了,西裝外套不見了,領帶被他歪歪扭扭的系在脖子上,襯衣的衣服鈕釦也掉了好幾個。
這是在走頹廢風?!
雖然看上去,還挺有魅力的。
好吧,他覺得他現在實在是有些偏題了,他走過去,拍了拍傅博文的肩膀,“我來了。”
傅博文看着他,讓酒保給了李大國一個杯子,親手給他倒了半杯,然後舉起自己的被子和他碰了一下。
李大國覺得傅博文的眼神都有些迷離了。
他陪着他喝了一口,忍不住問道,“晚晚出軌了?”
傅博文似乎是笑了一下,也似乎只是習慣性的咧了咧嘴脣,他說,“我看上去就這麼落魄嗎?”
何止落魄,簡直是潦倒。
“如果不是,那麼就是你出軌了?”李大國用的問號。
語氣卻無比肯定。
傅博文看着李大國。
原來,這麼容易就會被看出來。
他該怎麼回去?!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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