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文坐着車離開。
他臉色一直不好,司機小吳一直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出。
其實,傅博文也並不是很生氣,就是習慣了這樣和人保持一段冷漠的距離而已。
前段時間,他突然心血來潮去了半山腰那棟別墅,那是很早之前他給自己買的,有時候覺得在傅家呆難受了,就去住上一兩個晚上。
那天他去的時候,那裡正在翻新裝修,有時候真的太忙,忙到都忘了,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現場負責人叫住他,給了他1個U盤,說是網絡線路、攝像頭都要重新整裝,以前的視頻就都存這裡面了,看看還有用沒。
他拿着那個U盤,隨手放在衣服兜裡面,然後回到傅家,傭人給他清洗衣服的時候,把那個U盤給了他,心血來潮的,他突然就想看看,視頻裡面到底都有些什麼?
於是,就在快進的視頻中,看到了程晚夏的身影。
他連忙按下了暫停,後退,發現原來就是,5年前的那晚。
那晚,安筱在別墅,他在和安筱坦白他的感情。
而她卻來了,又急匆匆的離開了。
他不知道她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但他那一刻卻莫名覺得,程晚夏是不是也不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想到這裡,心漏跳了好幾拍。
他拿起電話想打給她,幾次後又放棄了。
這段時間又恰好遇到張正田在爲電影談投資,傅氏涉及的事業很廣,但是電影行業確實不多,上次拍的《SHOW時尚》也只是想要藉助這部電影打響旗下品牌而已,沒有單獨想投資電影行業。
但張正田的戲,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能賺錢的買賣,作爲成功的商人,沒道理拒絕。
於是,他就給張正田提了兩個條件,第一,主角得有程晚夏,第二,不要告訴程晚夏,這是他的安排。
張正田猶豫了,因爲他覺得程晚夏不適合他劇中的角色,演技不過關,但傅博文給的條件清楚明白,且沒有餘地,加之放眼這麼多家影視投資公司,能夠如傅氏這麼財大氣粗的,絕對不多。
咬了咬牙,同意了。
然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
程晚夏還是排斥他的,不管是扔掉他夾給她的菜,還是整個晚宴過程中沒有給他過一個眼神,亦或者送她回來她多次的拒絕。
可儘管如此,他也沒想過放棄什麼。
他捨不得放棄。
黑色轎車一直平穩的馳騁在上海繁華的街頭,是的,他和程晚夏,明明就跨了大半個上海城的距離,他卻還是執意的送她回來,他自私的而不想任何男人陪在她身邊。他不知道安筱會怎麼想,儘管一直覺得對她很虧欠,但因爲不愛,所以,沒辦法再像以往那樣主動付出,最多,他可以讓她在他身上索取,身外之物。
他閉上眼睛,靠在後座上。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拿起電話,看着來電,“你好。”
“傅總,是我,顧明洋,我真的不想這個時候還打擾您,但剛剛送安筱回去的時候,她半途說要吐就突然下了車,然後當我回神過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我都找了兩條街了,還是沒有見到她的人在哪裡?電話也一直打不通,就想問問傅總,您知道安筱家在哪裡嗎?或者她親戚朋友的電話,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又是公衆人物,很容易出事的……”
“安筱在哪裡下車的?”傅博文眉頭一緊。
“在南京路這邊。”
“你再到處找找,找到了給我電話,其他的我來處理。”
“好。”顧名洋掛斷電話。轉頭,看着站在路燈下的安筱,“行了嗎?”
“謝謝。”安筱嘴角一笑。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真的覺得強扭的瓜不甜,何況傅總很明顯……”
“喜歡程晚夏是嗎?”安筱眉頭一揚。
顧明洋點頭。
“可你也看到了,傅博文還是在乎我的。”
“在乎不能說明愛的……”
“在我看來,在乎就會變成愛。”安筱打斷顧明洋的話,“謝謝你今晚給我做的,我會回報你的。現在你可以先走了。”
“你確定你現在要一個人?”
“我確定。”程晚夏點頭。
顧明洋無可奈何,聳了聳肩離開。
安筱讓他幫忙,說是會介紹好的導演給他認識,顧明洋現在雖然比以前紅了很多,但比起安筱和程晚夏還是欠缺了點火候,而且這部戲本來就是一部女性題材的戲,他的戲也就是僅僅充當一下綠葉,而且不得罪圈中大牌是他們在娛樂圈生存的必要之課。
安筱看着顧明洋離開,然後打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指定的地點,她知道傅博文肯定找得到。
她並不想這樣,從小開始,她就是一個愛面子勝過一切的人,在曾經還跟着吳慶蓮生活的貧困環境下時,她就對自身的要求很高了,她一直有個信念,必須走出這樣的窮日子,所以她穿的衣服必定是乾乾淨淨的,有時候甚至爲了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窮酸,會把攥着吃飯的錢節約下來買漂亮的衣服,她受夠了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的那些人。
後來,讀上初中遇到房屋搬遷,政府給了福利讓她讀上了上海最好的一所初中,聽說後那天她興奮了一個晚上,但是第二天揹着寒磣的書包走過那一排排黑壓壓的高級轎車,走進那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學校大門時,她的內心卻還是顫抖了,路過她身邊的男男女女都穿着現在最流行的服飾,梳着最時尚的髮型,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很自卑。
她第一天去班上的時候,班主任簡單介紹了一下她這個轉學生,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長得不錯,所以班上的男同學看着講臺上紅彤彤臉蛋的她時,歡悅的吹着口哨,她心裡是竊喜的,樣貌是她處在貧困家庭中,唯一的支柱。
可,她看到了程晚夏,當時還叫安晚夏。
安晚夏比她漂亮。
聽說,家裡很有錢,學校的校長都不敢得罪,成績也很棒,班上的老師都很喜歡她,她身邊還有一個一樣很有錢的青梅竹馬李大國,雖然兩個人經常吵吵鬧鬧,甚至三天兩頭的打架,儘管每次受傷的都是李大國,李大國卻還是會屁顛屁顛的討好程晚夏,總之那兩個人,在外人看來讓人很羨慕。
老師給她安排了位置,坐在安晚夏後面的位置,安晚夏的旁邊坐着李大國。
李大國會經常轉頭過來找她說話,女人的第六感很強的,她知道李大國喜歡她,而她,從小就習慣了男生的阿諛奉承,也習慣了被男生討好,所以她就算對李大國沒什麼感覺,也依然樂意和他曖昧。
但安晚夏應該是不待見她的,就如她怎麼也不可能待見安晚夏一樣,她從小就習慣了在班上是最耀眼的那個,可在這裡,卻老是被安晚夏的光芒遮擋。安晚夏的脾氣其實並不太好,刁蠻任性無理,可班上一大半的男男女女都喜歡和她玩,而她自己,雖然也招來了一些男生的親睞,卻怎麼都得不到女同學的喜歡,她當時不明白爲什麼,她以爲她自己做得夠好。現在她懂了,因爲她對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自卑,做作,不大方,總是怕自己不好的一面被別人知道,所以,她習慣了僞裝,僞裝得很厲害。
但她並不覺得不放開自己的心扉,故意去僞裝,是她的錯。
她只覺得,這是社會給她的不公。
初中的時候,班上就有同學用名牌了,她永遠都記得她在班上鬧了怎樣一個笑話。那天早上,一個女同學提了一個Gucci的包到班上來,班上的同學都去圍觀,羨慕嫉妒恨的,她並不覺得那個包有多好,她記得吳慶蓮也有個那種標牌的包,既然現在同學都追求這種包包,她第二天也背到了學校來,她以爲她是跟上了時尚,卻沒想到一到教室就被人指指點點的,她不知道怎麼個情況,後來,她在上洗手間的時候聽到班上兩個同學在嚼舌根。
有個女同學說,“程安筱那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什麼是名牌啊,居然揹着個A貨都算不上的破包包到學校來,真是丟人,也不看看我們學校都是些什麼地方。”
另外一個女同學說,“就是,窮就窮嘛,還裝什麼,現在全校都知道我們班出了一奇葩了,真是一臉賤相。”
她當時就蹲在廁所裡,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捂着脣,怕自己的聲音被隔壁聽到,她不想自己的難堪被任何人知道。
隔壁突然又傳來一個女生聲音,“你們夠了沒有?你以爲你生在富貴家庭就很了不起嗎?自己沒賺過一分錢,有什麼資格說別人窮!”
那個聲音是安晚夏的。
她聽得很清楚。
“晚晚,你不知道別個班怎麼說我們班,說我們班風氣不好,我也是衝着集體榮譽感才這麼口不遮攔的……”那個女同學並沒有因爲安晚夏的責備而生氣。
“你管別人怎麼說,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安晚夏說完,就走了。
那兩個女同學有些懊惱的跺腳,跟着追了上去。
她用餐巾紙擦了擦眼角的淚,深呼吸,讓自己看上去和平時無常,才走出了廁所。
她一點都不感激安晚夏,一點都不感激,真的。
她寧願聽到安晚夏符合着那兩個女同學一起罵她,至少讓她知道,安晚夏也是這麼一個小人,她覺得她的內心會平衡一點。
她其實一直默默的,在心裡和安晚夏作比較。
恨不得找出她一大堆的缺點。
那天放學回去後,她把吳慶蓮的包扔給了她,然後對着她冷言熱諷,她真的是受夠了這麼寒酸這麼被人嘲笑的日子。
所以,她開始勾搭李大國。
李大國是安晚夏的最好的朋友,但是李大國喜歡她,她覺得很有成就感。
李大國家裡很有錢,勾搭上他,她就能夠買自己喜歡買的漂亮衣服,再也不會被其他人所恥笑。
初中畢業那個晚上,她付諸了行動。
那晚他們都喝了酒,但是都沒有喝醉。
她問李大國,你會對我負責嗎?
李大國說,我發誓,我會愛你一輩子,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我就把你風風光光的娶進門。
當時,她其實憧憬過的,對未來的美好生活。
可她沒有想到,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她居然是安家的親生女兒,安家的大小姐,而安晚夏不是,她纔是。
那一刻,她是高興地,無法形容的很高興。
高興的同時,怨恨着吳慶蓮。
之後就再也不願意和吳慶蓮說一句話,儘管吳慶蓮有時候回來看她,在學校遠遠的看她,她從來不屑一顧,她沒辦法理解吳慶蓮瞞着她這麼多年的身世之謎!
讀高中後,她就很想看“程”晚夏的笑話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享受慣了這富貴的生活,回到那個貧窮窟去,會不會發瘋。
很遺憾,程晚夏沒有發瘋。
但看着程晚夏的臉色和以前曾經的自己一樣時,她總覺得有了一種很強烈的報復感,她曾經如此嫉妒如此羨慕的一個人,原來也可以變成這個模樣,她還是覺得,上帝是公平的,很公平。
她再也不屑和程晚夏說一句話,當然更不會主動和她說話,她不想任何人再提到自己的過去,因爲她覺得她的過去僅僅只是恥辱而已,沒有任何價值可回憶。
當然,她還慶幸着,李大國高中去了國外。
省去了很多麻煩。
回到安家後,安家的富裕根本不需要她這麼屈尊在李大國之下,安齊然說過,他會給她找最好的一門親事,讓她嫁給上海最富貴的家庭。
那時,她正好宮外孕大出血。
她說那是被人強姦的,在上海那個雜亂的街道角落。
安齊然和朱沁蘭對她很內疚,越內疚,對程晚夏的埋怨就越深。
朱沁蘭說把吳慶蓮告上法庭,她拒絕了,不是對吳慶蓮還存在感情,她只是不希望把事情搞大,她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她曾經生活在怎樣一個環境,她怕上流社會的人會因爲她以前的出身看不起她。
其實,上流社會的人真的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他們注重生活,注重品質,注重修養,注重內涵,注重才華。
她第一次去參加一個宴會的時候,她看到富家千金輪番表演着自己的才藝,鋼琴,小提琴,大提琴,古箏,唱歌,跳舞,書法、繪畫,快速記憶等花樣百出,有些她甚至見都沒有見到過,那個時候,她一個人躲在角落。
她聽說,以前的安家大小姐安晚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走在哪裡,都是耀眼無比。
回去後她就對安齊然和朱沁蘭說,她要學樂器,要學書法,要學唱歌、跳舞,要讓自己能夠出衆,走出去不丟臉。
安齊然和朱沁蘭是非常贊同的,富貴人家的富太太們,除了攀比名牌外,子女也是他們炫耀的對象。
可,事實證明,她顯然已經過了那個學習的最佳時期。
不管安筱多勤奮,她永遠都做不到程晚夏那麼好。在唱歌和跳舞方面,因爲從小在班上比較受歡迎,文藝有些基礎,還能稍微學習。其他根本就是一竅不通!
她恨程晚夏,真的很恨,不是因爲她從小生活在那種環境,她不可能什麼都不會,現在也什麼都學不好。她更加恨的是,好長一段時間裡,上流社會都還有程晚夏的名字,而她,算什麼?!
……
安筱不想回憶了。
她覺得想太多,沒什麼意思。
她站在上海的一片沙灘上,看着海水潮起潮落。
她知道傅博文能夠找到她,肯定能。
……
傅博文打遍了和安筱有關聯的所有人電話,都沒有安筱的消息。
他是有些着急,儘管現在對安筱不存在所謂的愛情,但必定這麼多年和她一起走過來,他還是把她當成了妹妹對待,更何況,他總覺得,他對安筱,是有內疚的。
黑色轎車一直在上海這座城市穿梭,傅博文捏着手機,頭靠在手機上,在思索安筱會去哪裡?半山腰那棟別墅,不可能,安筱也知道在裝修,她不可能跑那裡去。安叔叔說安筱沒有回家,安筱的經紀人也跟着出來尋找,說是去安筱以前去過的地方找找,但過了都快一個小時了,沒有人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有看到安筱的身影。
他把手機煩躁的往座椅上扔,頭靠在座椅上,冥思苦想。
突然,眼眸一動。
“小吳,往海邊開。”
“是的,傅先生。”
車子大轉,往海邊開去。
安筱曾經說過,她喜歡大海。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到海邊,看看大海的曠闊,心情就會慢慢平靜下來。所以,她以前在不開心的時候,也會經常去那裡,那個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但是現在……
傅博文抿了抿脣,他確實對安筱,不上心了。
車子一路開往海邊,到達目的地,傅博文連忙打開車門,往沙灘上走去,那個沙灘很平,白天的時候人很多,晚上也有些喜歡驢友的年輕人到這裡搭帳篷,所以零零星星的還能夠看到些燈光閃閃。
傅博文大步走在沙灘上,眼眸突然一定,看着一個纖瘦的背影走在沙灘上,潮水打在她的身上,她卻仿若感覺不到似的,整個身體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海水一點一點掩蓋着她的小腿,膝蓋,大腿……
傅博文跑過去,“安筱,你給我站住!”
安筱那一刻,似乎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她轉頭,看着傅博文,臉上早就流滿了眼淚。
她一直以爲,他至少會早點到的。
原來,她在他心目中,果然這麼不重要了。
“安筱,你做什麼傻事。”傅博文大步踩進海水裡,一把拉住她的身體,禁錮她不能再往下走。
“你終於來了。”安筱破涕爲笑。
偶爾傳來的幾縷燈光打在她滿是淚水的臉上,海風吹着她凌亂的髮絲,蒼白的臉頰顯得如此脆弱。
傅博文有些自責,他拉着她的手臂,“這麼涼的天,你穿這麼少,衣服也打溼透了,我先送你回去。”
“博文。”安筱突然撲進他的懷抱裡,“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受不了了,就算僞裝得很好,我的心也會痛,而且已經痛得無法呼吸,我離不開你,不要這樣對我……”
安筱哭得撕心裂肺。
整個海明面上,都是她的哭聲,參雜着海水,此起彼伏。
“別哭了,我們先回去。”傅博文柔聲安慰。
回不到戀人關係,只能以朋友代之。
一直以來,安筱都知道這個道理,卻莫名在今夜,爆發得如此徹底。
傅博文並不是反感,只是不太喜歡糾纏。
他整個人的臉色突然沉了很多。
他真的很討厭糾纏,他覺得那是自討苦吃的一種做法,對於那個被糾纏的人,反而會更加厭惡,但現在,他不也是在糾纏嗎?!
他抿着脣,心情也比安筱好不到哪裡去。
但是他剛剛答應了安筱的父母,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他也得送安筱安全的回到家。
安筱哭了一會兒,漸漸平復了。
“博文,腿凍得太厲害了,邁不開步。”安筱抽泣着,不好意思的小聲嘀咕。
傅博文彎腰,橫抱起她。
安筱自然而然的躺在了他寬廣的胸膛上,聽着熟悉而有力的心跳聲。
傅博文一路抱着安筱直接走進黑色轎車內,他把她放進小車內,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你身上都溼了,先披上我的衣服,免得感冒了。”
“謝謝。”安筱把他的西裝緊緊的裹在身上。
傅博文坐進車內,幫安筱把安全帶繫好,吩咐小吳開車。
車內的很安靜。
傅博文一直看着窗外,沒有回頭和安筱說一個字。
安筱咬着脣,還是忍不住的說道,“博文,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嗎?”
傅博文回頭,看着安筱。
安筱小心翼翼的拉起他的大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知道你現在還喜歡程晚夏,我不在乎的,我可以等你,但是你不要拒絕我,不要疏遠我好不好?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不會愛上任何人了。”
傅博文沉默着,緩緩,他收回了安筱握着他的手,說道,“安安,我一直以爲我是一個很現實的商人,一切違揹我利益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這是我的原則,非常明確,且不容反駁。但是現在,我遇到了程晚夏,做了很多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情,甚至我很明白,我選擇和程晚夏在一起,會面臨些什麼。儘管如此,我卻依然義無反顧。”
安筱的眼眶又紅了,眼淚往下掉。
“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要你知道,別再花心思在我身上,我依然可以照顧你,那是以朋友或者哥哥的身份。”傅博文是現實的,他可以很冷酷的對安筱說着,“安安,別傷害自己,也別打擾我。!”
別傷害自己,別打擾我!
安筱掛着眼淚的臉頰,陡然的笑了,笑得悽楚。
傅博文,這麼多年,我換來的就是一句“別打擾我”嗎?!
一直以來都知道你是一個冷酷的人,卻從未想過,有一天,你也會用你冷酷的一面來對我!
不可能會甘心!
這輩子我最在乎的身份曾被程晚夏破壞,這輩子我最在乎的男人,也被程晚夏這麼破壞,她這輩子,絕對和程晚夏,誓不兩立!
……
傅博文把安筱送回安家門口,轉身離開了。
沒辦法給她承諾,也就沒必要給她希望。
這算是他對她,最好的方式。
安家別墅裡面的安齊然和朱沁蘭早就急得像熱鍋裡面的螞蟻,看着安筱平安到家才放心,安筱回到家後直接回了房間,說是身上打溼了水,先要衝熱水澡。
她回到房間,連忙拿出電話,“都拍到了嗎?”
“放心吧。明天見頭條。”
“小心點,別讓人懷疑,要不然我不好過,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這人做事一向謹慎,你就放一百個心等着明天上頭條吧。”
“反正你多注意點,就這樣,掛了。”安筱再三叮囑後,才把電話掛斷。
她嘴角拉出一抹邪惡的弧度,等着瞧,她想要的東西,她一定要得到!
一定!
……
翌日一早。
程晚夏因爲昨晚宿醉,頭痛的要命,所以衛小小給她打電話時,她只是隨手把電話按了關機,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今天沒有什麼安排,她受不了衛小小突然給她加工作。
一個星期後就要開始拍張正田的戲,每次拍戲那段時間都會過得生不如死,她爲什麼不利用自己空閒的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她才懶得搭理衛小小。
她睡得正香,衛小小的聲音仿若從她的夢中穿透出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着衛小小站在她大牀前面,叉着腰吼着嗓子說着,“程晚夏,下次你再給老孃掛電話,老孃直接報警你信不信?!”
程晚夏揉着耳膜,翻了個身,打算不搭理。
“你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在這裡睡大覺。”
“什麼事?”程晚夏懶洋洋的說道。
如果是關於她的大事,衛小小不會跑到她家裡來找她,肯定是會去先應付記者,想對策,處理完了之後,再找她。一般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業內當紅藝人的重要八卦纔會讓衛小小這麼急切的想和她分享,所以她篤定,此事,要麼不值得一提,要麼,和她無關。
她有什麼道理去搭理那些毫無意義的事兒。
“你就不能嚴肅點嗎?”
程晚夏受不了的翻身坐起來,頂着一頭亂嗡嗡的頭髮,帶着嚴重的起牀氣,“說吧,你想要八卦誰?!丫的要是沒什麼爆炸性的新聞,勞資等你一出門就換大門密碼!”
“昨晚上傅博文和安筱車震了!”
一句話,讓程晚夏當時就覺得有點懵了,真的是懵了,就覺得腦袋裡面嗡嗡作響,半天沒有理出來頭緒。
“你不會是傻了吧!”衛小小用手在她面前晃盪。
程晚夏沒好氣的打開衛小小的爪子,“昨晚上傅博文還送我回家了,他送了我之後,就去匯合安筱,然後兩個人迫不及待的在車上行事?!”
怎麼想,都覺得很蹊蹺吧。
衛小小轉動着眼珠子,總覺得程晚夏剛剛那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她得好好分析揣摩剖析然後得出結論,“丫的你的意思是傅博文腳踏兩隻船!”
“衛小小,這就是你想了整整10分鐘得出的結論嗎?”程晚夏翻白眼。
“不要懷疑我的智商,我對你們三個人的糾葛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我說傅博文要是這麼喜歡安筱,接回家算了,我看安筱那小賤人也早就想着嫁給傅博文了,那不,嫁進了豪門多半不會再在娛樂圈混了,正好娛樂圈也少一人和你競爭一姐的位置,我們樂得輕鬆。”
“安筱還成不了我的威脅。”
“這句話好像就是在說,你不想人傅博文娶安筱似的。”衛小小嘀咕。
“你不曲解我的意思你要屎啊。”程晚夏暴躁的掀開被子,直接衝進了洗手間。
丫的沒辦法睡覺了!
她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又被這丫的衛小小給攪黃了!
她坐在衛生間的馬桶上,暴躁的把電話開機。
新聞客戶端直接彈出了今日的頭條,她點開,翻閱。
“安筱情繫負心漢,傅博文浪子回頭金不換。”
然後那個板塊上面有一組圖片。
有一張是傅博文和安筱在海里,傅博文拉着安筱的畫面,很模糊,看不太清楚兩個人的表情。
有一張是傅博文抱着安筱的畫面,安筱依偎在他的胸膛前。
有一張是傅博文脫掉衣服,然後走進小車的畫面。
最後一張是,車窗玻璃內,傅博文親吻安筱的畫面,雖然傅博文的頭擋住了他們的臉,但看得出來,他們是在親吻。
正文也寫得非常豐富,是應該是一個老手寫的,對安筱和傅博文沒有絲毫貶低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新聞行間裡隱藏着兩人破鏡重圓的信息。
程晚夏看完後,隨手把手機放在了一邊的洗臉檯上。
她抿了抿脣,起身開始洗漱。
她對着鏡子呲牙咧嘴的漱口時,電話突然響了。
她低頭瞄了一眼,儘管沒有名字,但是那串熟悉而簡單的數字還是讓她沒辦法忽視,她頓了頓,繼續漱口,不打算接聽。
電話鈴聲應該響到自動掛斷後才停止,她也沒想過去搭理,總覺得這都不管自己的事情,她就當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未接來電。
洗漱完畢,她拿着電話出去。
衛小小已經不在了。
程晚夏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她真的覺得,衛小小的精神好到,讓人汗顏的地步。
僅僅就爲了給她說一句傅博文和安筱上牀了,就大老遠的跑了過來?!
她打開電視機,刻意把頻道調到了沒有娛樂新聞的電視臺,然後去冰箱拿了吐司和牛奶,簡單的解決早餐。
吃着早餐時,電話鈴聲又響了。
是一條短信。
她拿起,儘管並不想點開,但現在的手機就這樣,不點開也能看到內容,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那幾個字,“只是想告訴你,我沒有和安筱上牀。”
程晚夏抿着脣,心裡是平靜的。
真的,她覺得她很平靜,對待傅博文,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她把那條短信刪除了,依然悠悠閒閒的吃早飯。
吃完早飯後,程晚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節目,她覺得很無聊,就又跑到牀上補眠去了,至於現在外面世界怎麼個瘋狂,她作爲局外人,除了看笑話以外,沒什麼可以做的及想的,所以,她很自覺地,矇頭睡覺。
……
傅氏大廈。
副總經理辦公室。
傅博文坐在偌大的辦公室裡面,看着面前辦公桌上面的手機。
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
他抿着脣,修長的手指輕輕磕着桌面。
門外響起敲門聲。
傅博文抿着脣,擡眸,“進來。”
“傅總,查了一下,報道您新聞的是南陽快報,現在比較火的新聞媒介,那邊說您的新聞是一個實習記者拍的,說是在海邊露營,無意拍到的。”白季陽恭敬的說道。
“給那邊打招呼了嗎?”
“已經說了,南陽快報已經在官方網站上刪除了相關信息,但因爲南陽快報的讀者很多,您的新聞可能還會持續被傳播。但他們保證官方媒體包括網站,APP,及報紙等不再報道。”
“行了。”傅博文淡薄的擺了擺手。
“那……現在大門口的記者,怎麼辦?”白季揚詢問。
傅博文從高級辦公椅上面站起來,走向大大的落地窗,居高臨下的看着傅氏大門口成羣的記者。
“讓保安趕走。”傅博文臉色很冷。
“傅總,我覺得您不需要回避記者,說真的,我覺得從美國回來後,你在媒體的面前曝光率太低了,我覺得對您並不是好事。”白季揚提議,“何不就靠着這次炒作,在新聞上露露面,至少讓人知道,您已經回到上海的傅氏了。”
傅博文轉頭看着白季陽,對他的提議微微動了動眉頭。
“我會找比較可靠的媒體按照我們的要求來寫這一段新聞,也會誘導其他媒體跟着走,這樣既把事情說清楚了,又增加了媒體曝光率,我覺得很好。”
傅博文抿了抿脣,“就按照你說的做。”
“好。”白季陽嘴角一笑,走出了辦公室。
傅博文依然看着窗外下那一羣記者,電話在此刻突然響起。
他轉身,看着來電。
他的心是漏跳了一拍的,在剛剛電話響起那一瞬間。
但是他看清楚來電時,整個人平靜了下來,平靜的那一秒,伴隨着很強烈的失落感,所以很明顯,沒辦法忽視。
他接起電話,“安安。”
“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你怎麼都不打電話給我?”安筱有些生氣,又略帶着撒嬌的語氣。
傅博文抿脣。
是的,出了這種事,最應該打電話的是當事人不是嗎,但他卻完全忽視了。
“忙了一陣子,你說吧。”傅博文口吻,淡淡的,有些不溫不熱。
安筱有些冒火的,但是她早就習慣了喜怒無色,咬了咬脣,“我們公司門口和我家都蹲滿了記者,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你的公司沒給你出主意?”傅博文反問。
安筱內心一緊,忽又說道,“遇到傅氏的事情,有誰敢輕易決定,公司這邊還不是得等到你這麼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傅博文準備掛斷電話。
“博文,你就這麼不在乎我嗎?你都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安筱有些激動的說着,聲音帶着哽咽。
“不要多想,事情太多,我不是神,我也有處理不過來的時候。”傅博文放柔了聲音,安慰道。
“你知道嗎?我真的不在乎被別人說成什麼樣子,甚至我還會慶幸今天早上的新聞主角是我而不是程晚夏。”
傅博文抿着脣,保持沉默。
安筱拿着電話,久久得不到電話對面的人回覆,她有些絕望的說道,“我等待你的處理結果。”
傅博文有些煩躁的把手機扔向一邊,扶着額頭靠在桌面上,他眉頭蹙得很緊,他覺得心煩意亂,他並不想傷害安筱,甚至願意對她一如既往的好,他真的很怕自己又變回原來那個自己,冷漠感情,成爲一個完美的賺錢工具。
“傅總。”門外,響起白季陽的敲門聲。
白季陽是他從美國帶回來的助理,在美國那邊就陪着他打拼,回到上海大半年,已完全摸清了傅氏本部錯綜複雜的內部關係,算得上他身邊最得力的一個幫手。
傅博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開辦公室的門,挺拔的走出去。
路過總經理助理的辦公室,腳步突然微微停了一下,傅文淵正好從裡面走出來。
傅文淵嘴角一笑,“大哥。”
傅博文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睨了一下,面無表情。
“是去見記者嗎?”傅文淵問。
傅博文依然冷漠。
“見見記者的也挺好,必定大哥都回來了大半年了,還甚少有人知道你都已經回到上海上班了。”
傅博文轉眸看着他,“是應該曝曝光,減輕點你的工作負擔,不是嗎?二弟。”
“謝大哥體諒。”傅文淵嘴角一勾。
傅博文冷冷的笑了笑,和白季陽走過。
走向電梯,白季陽按下電梯按鈕。
“他這段時間有什麼動靜嗎?”傅博文冷漠的問道。
“沒發現。”
傅博文眉頭一緊。
電梯打開,兩個人邁步進去。
“從你回來後,他就沒什麼私下行動,也沒發現什麼異樣,無非就是上班下班回家或和朋友聚聚餐,連女朋友都沒交。”白季陽一本正經的說着。
傅博文嘴角冷笑,“會咬人的狗不叫。盯緊點,這種不露聲色的人,不能大意。”
“我知道。”白季陽點頭。
“前面你安排了幾個記者?”傅博文話峰一轉。
“5個。都已經交代好了怎麼問問題,不會亂說,其他那些記者我會讓人看着,不會有機會提問。”
“好。”
電梯打開,傅博文大步邁出。
傅氏大廈外的記者一直圍堵在大門口,看着傅博文從裡面出來,瞬間蜂擁而至,涌得大門水泄不通。
傅博文穿着黑色西裝,不言苟笑,立體而完美的五官給人毫無掩飾的帥,他抿着薄脣,完美的弧度勾出一抹高貴的氣質,深邃的眼眸淡然的看着媒體,那個傳說中上海身價最高的男人,此刻就這麼直白的站在記者面前,讓人恍惚有些應接不暇。
上海街頭經常喜歡用一句話來調侃傅大少,那句話說,縱觀上海整個上流社會,比傅大少智商高的人,沒傅大少帥,比傅大少帥的人,沒傅大少有錢。
可想而知,傅博文在上海,是多麼受人歡迎的一個角色。
就算5年前發生了那些不太好的負面新聞,依然無法掩飾,傅博文不可替代的傲人地位。
“傅總,今天關於你的新聞,是不是媒體杜撰的?”一個記者搶先問道。
傅博文眼眸一眯,瞄了一眼白季陽。
白季陽點頭,意思說,這是我們安排的記者。
傅博文薄脣微動,“我今天站在這裡,就是來澄清這件事。第一,今日頭條新聞照片裡的人是我和安筱沒錯,我想作爲你們媒體,借位的拍照方式比我更清楚,所以,不用我多做解釋,我們沒發生新聞上寫的內容。第二,之所以會和安筱出現在一張照片裡……我和安筱現在依然是朋友,偶爾吃個飯很正常,況且昨晚上是因爲張正田的劇開拍,我作爲製片人,邀請片中主角吃飯,這個理由應該不牽強。第三,吃完飯之後,安筱心情不好,去海邊散心,昨晚海邊很冷,我脫掉外套給她保暖,上車後給她系安全帶,負責安全送她回家,我覺得以上都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也不準備解釋太多。”
傅博文的話雖然冷漠,但清楚明瞭,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已交代完畢。
現場的記者第一次被這麼冷漠而帶着震懾感的男人怔住了,他們採訪過很多人,明星,社會羣體,成功人士,每個人對着鏡頭或緊張或活躍或一本正經,唯獨沒有誰會像傅博文這樣,淡淡的,冷冷的,卻又完全不會忽視的。
“傅先生的意思就是,和安筱現在只是普通朋友嗎?”
“對。”
“聽說傅先生回到上海已有大半年了,在美國4年多時間就讓傅氏企業在華爾街家喻戶曉,不知道接下來在傅氏有什麼新的打算沒有?”另外一個記者見勢,連忙問道。
“新的打算肯定有,一個企業如果沒有創新和獨特的運營方式,不可能發展長遠。但具體的操作,關係到商業機密,不方便透露,不過我可以告訴大家,現在傅氏已全權投資張正田導演的新戲,大家不妨多多關注。”
“那是當然,張導的戲,加上傅氏的投資,不去搶頭條,都沒辦法做媒體人。”一個記者開玩笑的說着。
其他人也附和着笑了起來。
氣氛還算不錯。
傅博文使了一個眼色給白季陽。
白季陽連忙點頭,招呼保安開出了一個通道,傅博文順着通道輕鬆的走進早就停靠在街道上的黑色轎車。
白季陽有禮的關掉後座車門,打開前座副駕駛臺,坐進去,車子揚長而去。
車內,白季陽轉頭對着傅博文,“傅總,是回家嗎?”
“嗯。”傅博文淡淡的應了聲。
他還得回去,和老頭子解釋。
“小吳,開車回別墅。”白季陽吩咐着,又拿出了電話,和媒體一一交代了一番,才稍微安了點心。
“新聞什麼時候出?”傅博文問道。
“1個小時之內。”
“好。”傅博文抿脣,微微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其實每天都過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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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好友玉兒的文文《豪門第一長媳》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的男女,與其爲了愛情傷腦筋,反不如找一個適合的對象結婚,”陸少臣簡單的一句話,關係到兩個家族的利益,
於是,葉畫“高效高速”的嫁了陸少臣。
小宅說:好文。
……
下一章預告:
安筱看着這樣的新聞,會怎樣?
晚晚看着這樣的新聞會怎樣?
好久沒見的言大爺下一章也出現了。
搞笑的是,*文也在。
*文看着言大爺和晚晚,會不會醋罈子都翻了呢?!
……
期待下一章《聚餐》吧。
咱5:20哦,親。
對了,聽說525是“愛自己”的意思,親們要多多愛自己哦!